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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火符-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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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久不曾开口的端木子厚,亦生恐谷唳魂郁结不解,有伤精元,接口道:“席姑娘的话有理,谷首座,你千成要看开点,你的成就与健康,方是对卜壮士牺牲的最佳回报,九天之上,可不兴叫人家牵肠挂肚……”

谷唳魂用力在脸上抹了一把,打起精神扮出一丝看来如此辛酸的笑容:“别替我担心,我好歹还抗得住这个打击——对了,有件事我在纳闷,席姑娘,这一次,你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莫非仍是那‘循香狸’的功劳?”

席双慧焉然一笑:“近似这么一回事儿,谷壮士,我除了‘循香狸’之外,还饲养得有另一种”汗雀‘,这种’汗雀‘专长是闻嗅得出人类身上的汗气,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它就能循着气息飞到,相当灵验,缺点是它的嗅觉范围不大,约莫仅有里许方圆的功能,为了找到各位,已经活活累死了我三只’汗雀‘,又寻错了好几次主儿,其中两个樵夫,一个采野药的尚算规矩,只冲着我傻看,有个不知干什么活的青皮二流子,大概认为深山无人,竟然想占我便宜,被我一顿好打打跑了……“

端木子厚与玄三冬不由笑了起来,谷唳魂摇摇头,道:“有些登徒子就是这么色胆包天,真愿意我也在场,帮着你好生教训教训!”

玄三冬霎着一双小眼,似笑非笑的道:“要是你也在场,谷老兄,恐怕就会出人命了,调戏席姑娘,这还了得?”

谷唳魂和席双慧刹时全红了脸,不待他俩人回声辨说,甬道口人影闪晃,癫痴和尚已大步走了进来,一边往里走,一边口里叱喝道:“好香的一锅炖山鸡,开饭,开饭啦,我这厢业已饿得前心贴了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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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第二十一章对决

这是一座废弃多年的矿坑,矿坑的位置在“多摩山”的侧腰上,而“大虎头会”的总堂口“风啸山庄”便矗立于山顶,废矿坑与山庄的距离,由坑口量起,正好是一条不大徒峭的斜线。“风啸山庄”是一片全由大青石为主料砌造成的建筑,远远望去,但见楼阁相连,檐角飞耸,层叠广布中,显得既恢宏、又庄严,此时正当薄暮,庄中灯火业已亮起,点点光焰,明灭闪烁,仿佛是一座不夜之城。谷唳魂站在坑口边上,仰视山庄,形色深沉肃穆,更带着几分朝圣者的卑恭虔诚——这是他的家、他的根、他发迹于斯,亦可能毁灭于斯,总之,他早就把自己的生命、前途、希望,完全投掷在这其中了,胜负荣辱,俱无怨言。席双慧只定定的凝望着谷唳魂,好像她的眼里,她的心中全没有别的,她所思所念、所忆所挂,仅仅就是谷唳魂一个,巍峨的“多摩山”,雄伟的“风啸山庄”,对她来说,竟是不值一顾!站在谷唳魂的下首,是癫痴和尚,他一袭灰黑僧衣,正在夜风中猎猎飘舞,和尚左手持着一支银亮粗实的佛门禅杖,右手扶在端木子厚肩头,那张并不精致的面孔上一片凛烈湛然,宝像肃煞。

抬着脑瓜上观了好一阵的玄三冬,良久才吐出一口气,流露着艳羡钦慕的味道:“乖乖,素闻‘大虎头会’的总堂口气派不凡,却不曾想到竟有这么个壮丽宏大法,今日得见,算是大开眼界了……”

癫痴和尚淡淡一笑,无动于衷的道:“老僧与端木尚英半世相交,也只来过他这一‘风啸山庄’三两遭而已,鲜衣怒马、公侯子禄,和高楼巨厦皆是一样,过眼云烟罢了,凡人间世何来恒久不易之事物?要往心中放,则就生魔障了……”

玄三冬不大是味的打了个哈哈:“大师父,我可不懂得这许多禅机,但是生活一生,能有这么个派场架势,哪怕短短几十年光阴晃眼即过,亦不枉轮回一遭啦!”

宣了一声佛号,癫痴和尚笑道:“恕我直言无忌,玄施主,你的确是个凡俗之人,欠缺那么一点慧根……”

玄三冬嘿嘿笑道:“我是得过且过,大师父,能够日啖三餐,腰缠半吊,再有个堪遮风雨的所在横下来困觉我就心满意足了,除开本性还算不恶,慧根么,可是连一丝根苗子都沾不上哪!”

癫痴和尚有些哭笑不得:“玄施主,其实你不该出身崆峒,应该加入丐帮才对……”

这一下,轮到玄三冬哭笑不得了,他结结巴巴的正不知要怎么回答,谷唳魂已向端木子厚微微躬身,在征求这位大少主的意见了:“是现在进去,还是再迟片刻?”

端木子厚忙道:“你看呢,谷首座?你说什么时候进去便当,我们就什么时候进去。”

谷唳魂低声道:“严渡他们一定算计到我们这几天内便可抵达堂口,也必然早有周密防范,然而我们出入的路子完全在他们预料之外,早一点,迟一点,原没有多大关系,但为了能尽快谒见老当家,我认为此刻进庄,比较合适!“

端木子厚颔首道:“就照你的意思,谷首座,我们准备行动。”

朝背后黝黑阴暗的矿坑瞅了一眼,玄三冬压低嗓门,有些惴惴的道:“谷老兄,这座废坑底下,真有条密道直通老当家的住处?”

谷唳魂道:“不错,在此之前,整个组合上下,只有三个人知道这桩秘密,那就是老当家、大少主和我,如果有可能,希望以后也不要泄露出去!”

玄三冬赶紧道:“你放一千一万个心,谷老兄,论起守口如瓶,没有人及得上我!”

谷唳魂道:“我们走!”

嘴里说着话,他已一马当先,入坑引路,席双慧、玄三冬及癫痴和尚师徒随后跟进,五个人步踵相连,顺着坑洞的坡势,竟是越走越往下。

这座废弃多日的矿坑,成漏斗状,入口处大,里头逐渐紧窄,不但空气混浊,而且光线极暗,地面坎坷不平之外,随处都有坍塌现象,偶而可见木桩散置、铲镐横抛,不过坑洞中却十分干燥,不似一般地穴那样潮湿腐霉。

一脚低一脚高的踩踏着,玄三冬忍不住问道:“我说谷老兄,山庄的位置在顶上,我们却往地底下走,是不是方向弄错了?”

前行的谷唳魂似乎对这条狭窄的坑道十分熟悉,他走得极快,头也不回的道:“错不了,等到达前面的暗门之后,我们就该往上攀了端木子厚安慰着玄三冬道:”你宽念,三冬哥,这条密道,谷首座比谁都熟,他每年都要亲自来查看几次,为的就是保持它的畅通堪用,有时候或因风化坍损,谷首座全是自己动手修补,说句夸大点的话,他闭着一双眼亦可来去自如!“

“看情形像是不假,你们瞧瞧,他走得这等利落法,活脱在逛家里的后花园……”

前头忽然一亮,谷唳魂已将火摺子抖燃,有了光亮照路,行动方便不少,却也惊走几头野鼠、几只蝙蝠,这些小畜牲奔蹿飞舞之间,映看人影幢幢晃闪,倒颇有点魅异怪诞的味道。

就在快到坑洞尽头之前,谷唳魂停住脚步,向四周略一打量,来到左侧坑壁旁边,这一段坑壁,与坑洞中任何一处坑壁毫无二致,也是一样布满石砂硬土,也是相似的凸凹不平;他伸出双手,仔细在壁上触摸,然后,突然运力一掀一扳,只听到“咔喳”一声轻响,一块伪装得非常巧妙的壁面已经被他取下——光景宛如他板落一方坑壁!

这块壁面,长宽各约四尺!其实乃是一边粘着土石的削薄铁板,铁板上下四角,各有卡荀突出,只要对准暗门两头的横槛暗槽,装卸皆极方便。

密门后头,现出一列窄小的石阶,沿阶直上,宛似垂链,曲折甚少,竟如登攀天梯;谷唳魂放回暗板,领先登阶,大家亦只能鱼贯而行,因为梯宽仅容一人,稍微不慎,肩膀就碰上两侧石壁,人在其间,免不了有种被幽闭的悸惧感。

别看这排石阶又窄又挤,却是步步高升,工程浩大,想当年,不知花了多少人力时间才能造成,回思那等不见天日,摩肩擦踵的辛劳苦况,便不累也累坏了……

登着攀着,玄三冬不由喘了起来,他抹着汗水,气吁吁的问:“谷老兄,快到了吧?”

前行的谷唳魂笑了笑,声音在梯道中回响:“快了。”

玄三冬拼命咽着唾沫:“这列阶梯,不知共有多少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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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在他身后的端木子厚应道:“六百九十七级,三冬哥。”

喊了一声天,玄三冬呐呐的道:“可是人工造的?该是神仙用法力辟建出来的才对,乖乖,在山腹里,又在这么狭隘的地方,竟能直上直下开出六百九十七级石阶!”

谷唳魂在前面道:“有时候,玄兄,人的力量亦是难以思议的,他们能够做出许多不可想像的事迹来,譬如愚公竟敢移山,你说对不对?”

听得出谷唳魂的语气中带有调侃的意味,玄三冬干笑着道:“结果还是神仙怜其愚鲁,代这糟老头移了……”

谷唳魂道:“人定胜天,这不是另一种解释的方法?”

玄三冬经过这一阵毫不歇止的攀登,委实累得不轻,累得他连说话的精神都提不起来,人定胜天就人定胜天吧,他哼唧了几声,腰背弯屈得宛如一只活虾。

随行于后的端木子厚,暗中伸手扶在玄三冬腋下,硬是架着他往上拖,力量之大,几乎把玄三冬的脚跟都提离地面。

匆匆回头向端木子厚投注感激的一瞥,玄三冬心中固然充满了谢意,尤其惊异于这位大少主的劲道竟是如此雄浑——从外表看,委实叫人看不出来。

向上延伸的狭窄石阶,终于到了尽头,尽头处,由一块圆形的坚厚铁板卡盖着,谷唳魂熟练的握住铁板下的把手,往右一旋,又朝左三转,“砰”

的一声脆响传出,铁盖已顺势掀开,他领着众人依序上去,这密洞的出口处,竟然在一个宽大檀木衣柜之内!

衣柜内挂着成挂的衣衫,谷唳魂拨开衣衫,推门而出,外面是一间宽敞却略嫌阴暗的卧室,孤灯孑然,一张古铜雕花的大床便摆在卧室正中,帐幔低垂,毫无声息,却不知道是否有人躺在床上。

这时,谷唳魂的表情不但是严肃,更在严肃中流露着极度虔诚谨敬的神色,非只他的模样如此,端木子厚亦是相同的反应。

观颜察色之下,玄三冬不由倏然一凛,这间卧室,莫不成就是“大虎头会”的老当家端木尚英的寝居?

谷唳魂蹑着手脚来到床前,先将两边的帐幔掀起钩住,在房中微弱的光线映照下,一位须眉皆白,衰弱惟悴的老人正倚枕而卧,老人的形容非常削瘦,脸上皱纹深刻摺叠,皮肤松弛下垂,完全是一副油枯灯尽的写照,不寻常的却是他那一双眼角斜升的凤目,光芒灼亮,炯炯有神,锐利如两柄足透人心的利剑,现在,这双棱棱有威的眼睛就凝注在谷唳魂的面庞上,毫不稍瞬!轻轻缓缓的,谷唳魂在床前踏垫跪下,声音里有着难以掩隐的激动与伤感:“老爷子,我回来了,老爷子的交待都已办妥,大少主与癫痴师父也一同赶回来听候老爷子差遣,共维大局床上的端木尚英眨眨眼睛,向下身看了看,谷唳魂立刻会意,起来将床头的棉枕垫高,扶着老当家斜靠枕上,然后,垂手站到一边。

癫痴和尚趋前两步,双手合十,真情流露:“阿弥陀佛,老友别来竟是历经劫难,上天慈悲,对老友却何其不仁?”

在癫痴和尚的沉缓低语中,端木子厚扑前跪倒,泪流满面,咽泣着颤声低嚎:“爹,爹爹啊……”

端木尚英的视线又瞥向谷唳魂,显然含有询问之意,谷唳魂躬身道:“‘火云符令’已在‘妙香山’呈交大少主。”

目光望在癫痴和尚脸上,端木尚英十分艰难的翁动着口唇,像在和自己僵木的声带挣扎:“老癫……老癫……”

癫痴和尚赶快趋前,强扮笑颜:“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用多说,一切全有谷唳魂和我帮着张罗!”

端木尚英起了一阵痰咳,谷唳魂迅速为老当家背后胸前一阵搓揉,癫痴和尚皱着眉道:“唳魂,你们当家的说话如此艰困,已有多少日子了?”

谷唤魂一边将端木尚英的姿势调整得更舒服些,边神情阴暗的道:“是最近大半年来的事,在我离开堂口的时候,老爷子还能勉强用简单的句子表达心意,不想经过这段辰光,竟是每下愈况……”

癫痴和尚轻叹一声,俯下身道:“老友,眼看着一场江山之争即要爆发,你有什么话待告诉我?”

端木尚英双目倏睁,努力牵扯唇角,把一张干黄的脸孔涨得透了紫赤:“遵……遵传统……整……整纲纪……”

癫痴和尚肃穆的道:“你的意思,是要子厚接位,并惩处那些心怀二志,兴风作浪的人?”

端木尚英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缓慢又沉重的点了两下头。

略一迟疑,癫痴和尚接着道:“对于你那位二夫人与端木子刚,却待如何发落?”

憔悴的老脸上掠过一抹悲凉及痛苦交融的神色,端木尚英的视线却望向肃立一侧的谷唳魂,癫痴和尚心中一动,试探着问:“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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