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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边荒传说-第4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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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情况,如果让孙恩攻入建康,南方本土豪门的积怨会泛滥成灾,将侨寓世族彻底毁掉。我们正在害怕,渴望有救星,而刘兄现在已成了我们其中的一个选择。”

刘裕淡淡道:“另一个选择是否桓玄呢?”

王弘道:“正是如此。桓玄本身也是侨寓世族,与孙恩代表的本土豪门仇深似海、势不两立。他是否成为另一个桓温并没有关系,最重要是他能否保障我们的利益。不过他害得淡真小姐自杀身亡,却激起了我们的公愤,令桓玄在我们心中的地位大跌,也令刘兄在彼消此长下,威势大增。”

刘裕道:“他们敢相信我这个布衣吗?高门和寒门间亦是矛盾重重。”

王弘道:“说得好,我们不但不信任布衣寒士,更看不起布衣寒士。可是刘兄并非一般布衣,而是玄帅亲手挑选出来,又经安公首肯的人。刘兄这方面的背景,令我们感到你会是顾全大局的人,会保障我们的利益和生活方式,回复安公和玄帅当权时的社会稳定和兴盛。”

刘裕苦笑道:“你很坦白。王兄说的顾全大局,指的是哪方面呢?”

王弘道:“我心中的大局,是指整个社会的结构和安定。高门的出现和成为统治阶层,并非一朝一夕的事,而是始于东汉末年品评清议的风气和九品中正制,根深柢固。任何人想彻底改变这情况,将会令整个社会架构崩溃、人人无所适从、南方四分五裂,更难抗御北方的胡族。”

又叹道:“这番话我憋在心里很久哩!一直不敢向你直言,事实上我爹也有同样的疑问。刘兄,你究竟是现有制度的支持者还是破坏者呢?”

到此刻刘裕方清楚王弘是借题发挥。说到底王弘终是高门子弟,并不会因刘裕的救命之恩而置家族利益不顾、盲目的追随家世和他有天壤之别、一介布衣的自己。

而他能成为谢玄的属意者,事实上亦代表高门大族的衰落。清谈风气的形成,令魏晋公卿,虽负国家重任,但只知空谈玄理,不顾实务,志气消沉,竟尚老庄的虚无,又纵情物欲,饮酒服药,生活败坏颓废,兵权因而旁落在他们这些寒门将帅手上。

如果玄帅能在高门大族的子弟里寻到人选,肯定不会挑他刘裕。严格来说,谢玄实为高门最后一个英雄豪杰。

王弘提出的问题,事实上他从没有认真的想过。现在的他,只是走一步算一步,摸着石头过河。而身为寒门之士,他更缺乏高门子弟在家风政治上的传承,而此更为他刘裕最弱的一环。

他清楚此刻只要话中含糊其词,会令王弘萌生退意。登时又记起屠奉三所说的,当你处在某一位置时,就必须说在那一个位置应说的话,而不受个人喜恶左右。

眼前显而易见的是,如果他摆出得势后,会革除高门大族享有不公平权势的姿态,建康的高门会立即投向桓玄,成为他的敌人,而他更会从领导者变为司马道子的附庸。所以如何选择,已是清楚分明。

刘裕断然道:“王兄放心,你担心的情况是绝不会出现的,我会继承安公和玄帅的遗志,振兴汉统,把胡人逐出中原,以社会稳定繁荣为大前题,其它一切我未曾想过。”

王弘舒一口气欣然道:“我果然没有看错刘兄。”

刘裕笑道:“我们是否扯得太远呢?一句‘没有纪千千的秦淮河’,便扯到国步艰难的大事。”

王弘道:“没有了纪千千,代之而起的是淮月楼有‘清谈女王’之称的李淑庄。她和纪千千的风姿完全不同,充满江湖味,且是淮月楼的女老板。说到她如何致富冒起,更是充满志怪传奇的况味。”

刘裕道:“甚么是志怪传奇?”

王弘微一错愕,显然没想过刘裕连这般普通的东西亦不知道,皱眉想了片刻,解释道:“志怪传奇,就是东汉人班固所说的诸子十家中第十家,所谓‘小说家者流、盖出于裨官,街谈巷语,道听涂说之所造也。’以前的志怪小说,是以神话、传言和寓言的方式存在着。到了现今,由于时兴追求长生之术,灵异之说遂应运而生,使人们能寄托心中欲打抱不平、吊民伐罪的愿望,显示出大家对否极泰来的渴想。像刘兄的‘一箭沉隐龙’,便正是志怪小说的好题材,充分体现出志怪小说背后的精神。”

刘裕大感茅塞顿开,原来卓狂生那本天书的起草,是有其渊源和背景的,他不但是说书能手,更是引领文化潮流的佼佼者。

王弘谈兴大发的道:“小说的兴起,其实与清谈息息相关。‘志’是记录的意思,志怪是记录灵异的事,所以志怪外尚有志人小说,记录的是清谈名士们精妙的旨论、奇特的行为。”

刘裕哪有兴趣深究,回到先前的话题道:“李淑庄有多大年纪?长得是否美丽?她究竟凭甚么可以成为淮月楼的大老板?”

王弘道:“没有人知道她的年纪,看外表该比纪千千大上四、五岁,纪千千的美丽在建康是没有对手的,李淑庄却胜在懂得卖弄风情。说到她如何起家,告诉你恐怕你仍没法相信,她是凭卖五石散而发大财的。”

刘裕失声道:“甚么?”

船速放缓,终抵达淮月楼。

干归确如所料,没有在他们赴淮月楼途中下手。

屠奉三来到司马元显身旁,和他一起透窗望向对岸的淮月楼,沉声道:“今次我们可能劳而无功。”

秦淮河热闹起来了。

泊于这截河段的七、八只画舫,全都灯火通明,照得秦淮河亮如白昼,管弦丝竹之声在波光闪闪的河面飘荡于两岸广阔的空间,益显这天下最著名烟花胜地十年如一梦的繁华。河上舟楫往来不绝,骚人墨客似要趁执行戒严令前尽情享受人生。

此处是纪千千的雨枰台。自纪千千离开后,雨枰台便被丢空了,并没有让其它青楼姑娘占用,事实亦没有人敢进据这秦淮河的圣地。今次是由宋悲风出面,借用雨枰台,以作他们的临时指挥部。

司马元显正看得入神,心中思量,要在穿梭往来的众多船只中,寻找到干归的座驾舟,他本人实在没有这种本领。

此时闻言心中遽震,色变道:“屠兄何有此言?”

屠奉三神色凝重的把目光投往右方入长江的河口方向,道:“干归的监察网全无异动,似是完全不晓得淮月楼之会。如果情况如此保持下去,我们将没法调动贵府内的精锐部队。”

司马元显忍不住问道:“屠兄说的监察网,究竟指的是甚么呢?”

屠奉三道:“指的是七、八个被证实是干归派出来作探子的人,他们每天都扮作不同的外貌身分,从事对贵府、谢家等地点盯哨的任务。”

司马元显皱眉道:“如何可以证实他们确是干归的人呢?”

屠奉三道:“因为他们轮值完毕,会回到大码头区,以类似任青媞的手法回到船上去。”

司马元显道:“我们可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一举把监视的敌人全抓起来,再调动人马?”

屠奉三道:“干归的人全是经验老到的好手,要一把逮着所有人,是近乎不可能的事。如被对方以烟花火箭传出信息,更是打草惊蛇。”

司马元显头痛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我们现在该怎办好呢?”

屠奉三道:“更令人疑惑的是直到这一刻,我们仍没有在淮月楼附近发现任何可疑人,也不觉有任何可疑的活动,确是耐人寻味。”

司马元显道:“会否是我们真的猜错了,干归根本不晓得淮月楼之会,我们是捕风捉影,白走了一趟?”

屠奉三道:“我仍认为我们没有猜错,问题在猜不中他刺杀的手段。”

司马元显心焦的道:“可是如果我们没法调动人马,万一干归真的出手,我们凭甚么杀死他?”

屠奉三目光投往淮月楼第五层灯火灿烂临河厢房的窗子,隐见人影闪动,道:“现在我们必须冷静,然后把高手全集中到这里来,静候形势的发展。我们并非完全没有机会的。”

司马元显道:“如果干归的人混入淮月楼的宾客里去,我们如何应付?”

屠奉三道:“淮月楼方面由王弘的人负责。今晚随他到淮月楼的八名随侍,只有两人确是他的家将,其它六人是通过他爹的关系请来的,均为一等一的好手,有足够能力和经验防止敌人在楼内发难。”

司马元显道:“楼外又如何呢?”

屠奉三道:“我们有四艘快艇在附近河道巡逡,每艇四人,由宋悲风指挥。

公子该不会怀疑他在这方面的能力?“

司马元显无法不同意,说到防刺客反刺杀,建康该没有比宋悲风更出色的人。

司马元显道:“现在随我来的有十六个好手,其中有两人是我爹为这次行动特别派来的,主要负责贴身保护我。屠兄方面有多少人?”

屠奉三道:“我手上只有十九人,已全投进今次的行动去。哼!干归比我猜想中的还要高明,虽然我已尽量高估他。”

司马元显道:“或许淮月楼之会确与他没有关系。”

屠奉三摇头道:“他用的可能也是‘一切如常’,致令我们生出错觉的招数,我们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司马元显露出颇有点意兴索然的神态,叹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屠奉三道:“我们仍要着手准备,一方面请陈公公秘密赶来,另一方面通知刘裕目前的情况,让他清楚内情。”

司马元显道:“正在府内候命的人马又如何呢?”

屠奉三道:“让他们继续候命,不得妄动。”

司马元显道:“我们可否派战船堵截秦淮河和大江的交汇处?”

屠奉三叹道:“如果公子如此做,干归还肯来吗?”

接着欣然笑道:“江湖斗争的苦与乐正在于此,未到敌人真正发动,你是不会晓得敌人所采取的策略手段,这便叫斗智斗力,只有当胜负分明,你方会知道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风清远粗校

第 三十一 卷 第 三 章 淮月之会



淮月楼位于秦淮河南岸,与另一齐名的青楼秦淮楼夹岸对峙,楼起五层,高起耸立于附近楼房之上,为以楠木为主的建筑,用料浑厚,翘角飞檐,气势雄伟。

楼顶形如蝴蝶,配合其节节升高、宽敞轩昂的姿态,直似临河振翅的飞蝶,更加上靠河基部用石梁柱架空,宛如悬浮河面,静中藏动。

楼外遍植桂树,形成高墙深院的布局。楼内用的是清一色红木家具,令人甫进楼下迎客大厅,即有木香盈鼻的感觉。而不论梁柱廊窗、门道阶梯,均以浮雕、圆雕、镂空雕、阴阳雕等种种雕刻手法美化装饰,意境高远,朴实中见华丽,令人叹为观止。

刘裕扮作侍从,混在王弘的“家将”里,下船后随王弘进入淮月楼,一切自有王弘这识途老马去应付。

与王弘在途上的一席话,令他更深入掌握建康高门名士的心态、拓阔了视野,而更清楚明白自己身处的位置。

因朝廷的猜忌、天下四分五裂的情况、胡人的威胁、政局的不安,令士人既不满现实,但又怕出头惹祸,故相率务高谈,尚游乐,以摆脱现实的烦恼。他们对现实没有改革的勇气,只希望能从清谈中得到精神上的解脱和慰藉,想逃离现世去寻找那精神上的桃花源,过憧憬中的神仙生活。南晋如果不是先有王导,后有谢安,又出了谢玄这位不世出的无敌统帅,现在真不知会变成怎样。现今谢安、谢玄先后辞世,人心涣散无依,乱象已现,所以南晋由上而下,都在找寻应时而起的另一个救国英雄。

这个人会是他刘裕吗?对建康的高门来说,他们需要的绝不是拨乱反正、翻天覆地的改革者,而是一个可让他们继续眼前生活方式的保护者。这才是今晚聚会背后的意义。

说起来他崇拜的祖逖实为这时代的异种,深知清谈误国,欲以坚苦卓绝、夙夜不懈的精神,出师北伐,规复中土,然终因未能上下一心,致功败垂成。

“不论世事,唯咏玄虚”的清谈,会有朝一日把汉人的江山断送吗?他刘裕能否以一介布衣,在以高门大族为当然统治者的情况下,挽狂澜于既倒呢?王弘停下脚步,别头向刘裕微笑道:“到哩!”

原来已抵第五层楼的束厢门外。随行高手人人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当然是因没有刺客于登楼之时施袭。

刘裕心中涌起古怪的念头,不论来此或离开的途上,人人都会提高戒备,只有在厢房内风花雪月、酒酣耳热之际,才会放下戒心,如此岂非最适当的刺杀时机?该在厢房内而非其外吗?可是在高手环护下,谁能于他们在厢房喝酒之时进行刺杀呢?那根本是没有可能的。

事实上当晚宴开始后,整座淮月楼都会置于己方人马的严密监视下,任何异动均瞒不过他们的耳目。

刘裕自被谢玄看中后,连番出生入死,已培养出高度的警觉性,虽仍猜不到干归的手段,但已暗自留神,对看似安全的地方更特别有自危之感。

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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