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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大明官-第3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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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再无话,方应物拒绝了温柔乡,独自来到书房辗转反侧,他必须要静心思量一番。

回忆今天这些事情,过程也许并不繁复,一环接一环的泾渭分明,即便当时迷在局中,但事后无不清晰明白。

不过其中利益得失却非常复杂,纵然以方应物之精明也需要仔细梳理,不然就有可能错失什么。

与他方应物利害相关的主要有两个人,一是自家父亲,二是老泰山刘棉花。其中自家父亲挨廷杖绝对是一大亮点,有了这份资历,便真正能从数十词臣中脱颖而出,领先别人数个身位了。

但父亲大人丢掉了原本预定的高大上国子监祭酒官职,被贬谪到边远地方充任小吏,还是让方应物感到很遗憾的。

不过从长远来看也未必是坏事,首先可以躲开成化朝最后一两年的剧烈动荡时期,安全地在远方等待新君登基。别人不知道这个等待时间有多长,但他方应物却知道基本准确的数字,如果历史不产生大的改变。

其次,父亲因为东宫事务被廷杖、贬谪,那当今太子登基后必须会给父亲以丰厚补偿,眼下失去多少,到那时候就会加倍补回多少。只要有空缺,直接补为侍郎也不是没可能。

总而言之,在方应物所能看到的前景中,父亲大人拥有最光明的未来,但在光明之前还有一两年的沉寂时间。

在这沉寂时间里,寂寞和绝望就是最大的敌人。方应物知道一两年后形势会产生剧变,可以满怀期待地等候,但方清之却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

此外对方应物最大的影响就是,在这一两年时间里,只怕得不到来自父亲的直接助力了。一个被贬谪到边远州县的地方官,基本上对方应物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三座大山没了父亲这一座……方应物不禁又想起另一座刘棉花来。今天这位老泰山的戏份也很多,仅次于最后时刻逆袭的父亲,堪称是第二主角(方应物自动把自己忽略了)。

但与父亲方清之相比,刘棉花得到的不算多,或许大概可能会扭转一下个人形象罢,此外收获若干东宫的感激。抑或是矬子里拔将军,能充当一下东宫在内阁的代表人物,不过肯定也少不了有正直人士非议刘棉花投机。

但眼下同样有一个最大的问题,纸糊三阁老向来以顺从天子立足朝中,如今刘棉花忤逆了今上。一旦失去君恩,刘棉花还能有多大的权力?

朝中多的是见风使舵之人,若有判断刘棉花失势的,火上浇油起来也是非常麻烦的事情,更别说还有刘珝这样虎视眈眈的政治对手。

这么想来,未来一两年内,刘棉花处境也是非常不乐观的,弄不好就是举步维艰,甚至被打回老家也不是没可能。倒是和父亲方清之有点相像……

不知怎的,方应物还想到了汪芷。在今日之前,汪芷就已经被下旨转任御马监太监,从级别上或许只是平调甚至升了小半级。

但一个御马监太监对他方应物的用处,根本不能与东厂提督相比。东厂提督在京城政治中,可以给予他有力的支持,御马监太监又能干什么?监军京营对他这种纯文臣有个屁用!

思虑及此,方应物悚然而惊,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冒出几滴冷汗。不知不觉间,自己真正依靠的三座大山竟然全都出了问题!

若是如此,在未来一两年里,自己的处境只怕也会更加艰难,自己居然一直没有心理准备。

而且三座大山全都是因为东宫出的问题!这让方应物不能不反思,是不是自己太激进了?

其实在长远利益和眼前利益之间,他一直含含糊糊没有做出明确表态,有时候还妄想两边讨好的胡混过去。

但是终究还是被形势卷了进来,皇位之争没有骑墙派,也不允许有骑墙派。

父亲大人和老泰山几乎都选择了同一边,便把他方应物也带进来了,结果只能被动地接受现实。归根结底,因为他方应物还不是独立的政治势力,连独立选择的权力都不具备。

未来一两年,只怕日子不好过……方应物总结出一条无比正确的废话,便沉沉睡去。

第六百四十六章 一点误会

方清之今夜也没有睡好,一半是心事重重,一半是伤口的痛楚。次日起来后,翰林院不用去了,东宫也不必去了,唯有等待吏部发落到什么地方而已。

他立在庭院中不免有些迷茫,他叫下人去召唤方应物,仿佛这时候也只有向来不省心的儿子能给他吃定心丸了。

不过片刻后却得到了回报道:“小老爷一大早就出了门,听说是去刘府拜访了。”

自家儿子去了次辅刘吉那里?方清之问讯不免有些吃味。难道是自己这个当爹的马上要落魄到被发配外地,儿子需要另寻山头的缘故么?

却说刘次辅本就年老觉少,昨夜更是彻底失眠,今日早晨心情也很郁结,任是谁遇到他这种情况,还能不郁结的很少很少。

要说次辅大人半点好处没得到,那也不对,但是与期望值相比,实在是差得太多。

如果好处根本没出现也就罢了,那也就没什么念想,但偏偏好处出现了,却又落到貌似不相干的人身上,岂能不令人郁闷?

刘棉花不由得记起女婿先前劝过一句:“老大人须得保持平常心,不可过于沉浸,以免意外发生时心里猝不及防。”道理是这样说,但人非圣贤,谁能全遵照道理?

烦闷难以派遣,次辅老大人在书房胡乱翻书。忽而听到女婿方应物来拜访,便放进来见面。

落座上茶后,方应物明知故问地问候道:“老泰山今日神色倦怠,所为何故?”

刘棉花神情低沉地说:“老夫一场辛苦,最终全成笑柄,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几乎什么也没有得到。更何况伏阙进谏已经触怒了天子,大概将多年累积下来的情分消耗一空,而且还是白白消耗浪费。”

方应物稍加思索,便劝道:“老泰山多虑了,这怎么会是笑柄?老泰山登高一呼,领诸君伏阙诤谏,足为朝堂表率,可谓是舍汝其谁!如果这都是笑柄,那唯唯诺诺、不敢进一言、发一声的人算什么?”

刘棉花没心思听方应物逢迎拍马,摆摆手道:“别装糊涂了,在有心人眼里,笑柄就是笑柄。”所谓有心人,自然指的是那些能看透真正目的的明白人。

方应物继续劝道:“老泰山又不是为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活着,天下亿万人便有亿万张口,难道老泰山尽能一一折服之?

再说自以为明白的有心人从来就是少数,在这个世道,无心无脑的人终究才是多数!”

这话有点复杂,刘棉花反复想了几遍才理解。初始觉得很荒谬,刚想张口驳斥几句,但却又觉得不乏道理。

最后刘棉花只得含糊道:“你倒是挺会说话开解人。”而方应物笑道:“再说老泰山总觉得自己所获甚少,并为此抑郁,那也不对。”

刘棉花又问道:“此话怎讲?”方应物却反问道:“小婿不知老泰山为何突然起意,要聚集朝臣去诤谏?”

刘棉花其实很不愿意回忆这次“失败”事件的来龙去脉,但知道方应物不会无的放矢,耐着性子答道:“因为老夫知道天子御文华殿,便想着这是难得机会,此时伏阙诤谏效果最大。

否则真不知道天子下次何年何月才能再次从内宫出来了,那时对躲在深宫不出的天子诤谏,又能有什么影响?”

方应物猛然拍案道:“这就是了!如今文华殿大多时间用为太子学习之所,天子御文华殿显然是善者不来、没有好心,有意寻太子的不是!

而老泰山你抓住机会,率领群臣堵在左顺门,逼使天子进退不得,险些难以回宫,最后还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才得以脱身……”

“纵然如此,那又怎样?”刘棉花意兴阑珊。

方应物诡异地笑了笑,然后再次发问道:“老泰山想一想,天子有了这次教训,还会轻易出内宫,并再去文华殿么?”

刘棉花若有所思地答道:“应该要谨慎了罢?大概不会再去文华殿了。”

方应物道:“老泰山还没有明白么?天子如果是这样心思,对于东宫而言,那可是确确实实地减轻了极大压力!这难道不是大功一件么?

东宫太子只要不被废,毕竟是国之储君,天子之下第二人,只要不直接面对天子压力,别人谁又能直接对他施压?

所以老泰山率群臣伏阙诤谏,表面上看来无果而终,其实还是为东宫立了大功,为东宫争取了喘息之机,老泰山有什么可遗憾的?”

刘棉花不禁为方应物的话动容,心情第一次有变好的趋势。若非女婿提醒,自己险些错过自己的功劳,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过刘棉花还是说:“连老夫自己都险些没想到,就怕别人也想不到、不知道!”

方应物的回答也很干脆,“那就想法子让该知道的人心里都明白起来!”

翁婿两人相视而笑,刘棉花感慨万分道:“老夫实在没想到,贤婿你竟会这么早的便过府来宽慰老夫,这份心意实在叫老夫感念不已。”

方应物有点莫名其妙,老泰山怎么忽然如此肉麻,不,温情起来,简直不像是过往的风格。难道是因为昨天他故意排斥了自己一次,所以感到内疚了么?可是如此容易就能内疚,那还是“棉花”大学士么?

不明真相时,对答只能尽可能地模糊,方应物很废话地答道:“老泰山何出此言,折杀小婿了。”

刘棉花抚须道:“令尊昨日踏云登天,台阁指日可待,日后你方家只怕盖过老夫一头了,如此你还能殷勤来探望,此心难能可贵。”

听这意思,方应物总算明白了,敢情老泰山还不知道自家父亲即将贬斥出京的消息。不过细想也正常,昨日圣旨是晚上在宫里下达的,并没有传出宫,而到今日清早还没来得及传开。

所以产生了一点误会——刘棉花眼里的自己,是亲爹即将飞黄腾达、对刘府需求降到最低、还能殷勤来刘府看望、诚恳厚道的方应物;而不是亲爹即将滚蛋出京、以后除了刘府别无太大依靠、必须要来加固大腿的方应物。

第六百四十七章 借刀杀人

“老泰山所言夸张了,家父哪能到如此地步……”方应物顺着刘棉花的口气说了半句,随后话头一转,“其实现在让小婿最为忧虑的,是老泰山你的处境。”

方应物前半句,刘棉花只当是惯常的谦虚了,并没有多想。再听到后半句,倒是又说中了他的心病。

没错,虽然刘棉花一直在为昨日的事情抑郁,但并不意味着他没觉察到自己的处境。只是昨日事情对他打击太大,过多情绪不由自主回旋不去,对将来事情没有来得及多想而已。

故而刘棉花很赞同地点点头,“只怕从此又要进入多事之秋矣!吾辈辅臣,恩荣皆出自圣上。昨日老夫恶了天子,不免根基动摇,少不得有伺机发难者。”

方应物也顺着话说:“小婿以为,老泰山当前最大危险来自于刘珝,老泰山以为然否?

首辅万安乃阴鸷之人,犯不上心急如火地跳出来与老泰山过不去。一来大概想观察一些时间;二来他已经是首辅,与老泰山为难也得不到什么太大好处;三来他与老泰山没有太大的恩怨私仇。

可是当年老泰山夺了刘珝次辅之位,那刘珝定然不甘于此,时刻等待重新拿回次辅之位。如今遇到这样机会,他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肯定要生事。”

刘棉花赞同道:“贤婿所言极是,当前对老夫最危险之人确实应该是刘珝,此人为了抢机会,行动不会太慢,或许眼下已经开始有动静了。老夫看你既然提了出来,想必是有了全盘考虑,不妨说出来与老夫听听。”

方应物胸有成竹地答道:“老泰山不妨反客为主,先下手为强!一是打乱刘珝的手段,二是攻敌必救的道理,足可迫使刘珝想法子自救,哪里还顾得上对老泰山落井下石?”

“你说的道理都是对的,但是太虚了,老夫具体应该如何行动,你总要拿出个说法来。”刘棉花催促道。

方应物虽然被催促,但仍不急不慌,淡定地说:“可以从吏部尚书尹旻下手。”

刘棉花吃了一惊,没想到方应物直接点出一个大家伙。吏部尚书号称天官,是外朝文官之首,个人权力最大的朝臣之一,政治分量上足以与阁老分庭抗礼。

虽然当前吏部尚书尹旻并非内阁成员,但吏部天官的地位也不比阁臣差多少了。而且众所周知,天官尹旻与大学士刘珝同为山东人,乃是关系非常紧密的政治同盟。

“对尹旻下手,好处甚多,可以略略破解老泰山的困境。一来可以断掉刘珝左膀右臂;二来分量足够重,肯定可以叫那刘珝自顾不暇,难以再另外分心与老泰山相争;

三来足以震慑其他人不敢轻举妄动,老泰山自然安稳了;四来或许能通过尹旻牵连到刘珝,找出什么不法弊情,老泰山便能借机拿住刘珝。有如此多的好处,老泰山何乐不为?”

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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