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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大明官-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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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松嘿嘿笑道:“说得好,那很大胆的老先生是你外祖父。”

这……方应物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原来这就是他那个势利的外祖父啊。

项成贤补充道:“听说胡老先生当年是商相公在县学时的前辈,所以礼节上领先一筹。”又狠狠强调道:“便如我们与你一般。”

洪、项二人出现在这里,确实是沾了家族的光。因为锦溪位于县境最东,也就是说,洪家、项家的位置靠近东边县界,正好在附近。

县界距离县城还有九十里路,不可能一口气不歇地直接去县城,所以商相公入了淳安县,第一站歇脚地方就设在了县界附近的洪家。

洪松、项成贤这种二十多岁的小字辈自然就有机会在迎接场合里露面了。

第四十七章 认亲?

淳安县迎接商相公的场面,比严州府迎接时的气氛更亲热一些。人生七十古来稀,淳安县里与商辂同时代的读书人没剩几个了,此时全部到了这里迎接。

几十年的人情在这里,即便当年不是很熟识的,这时候也可以充当朋友了。彼此见完礼后站在那里简单叙几句话,一晃就半刻钟过去了。

在另一边,几个小字辈也谈着自己的话题。

“我这几日仔细找了很多老人打听过,终于得知了当年你父亲和胡家的一些事情。”洪公子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方应物连忙细听,只听得洪公子继续说道:“当时令堂与令尊成亲后,就被胡家逐出了家门,算是胡家再没有这个人。

后来令堂生下你后得了大病,只想见见她父亲也就是胡老先生,令尊亲赴胡家求情,但被拒之门外,而且被胡家家奴殴打。

所以遭受这奇耻大辱,令堂又伤心去世之后,令尊性情大变,彻底断了与胡家的往来,一门心思在功名上进取。”

虽然是十几年前的陈年往事,方应物听到后仍感到悲愤莫名,几乎要泪下。

自己那已经功成名就的解元父亲,就是这样苦苦熬过来的么?自己的母亲,就是在这样的悲伤中,贫病交加去世的么?

他发呆了半晌,实在没心情继续留在这里。瞅了个空子,上前对商辂道:“小子有幸陪送阁老荣归故里,如今要先走一步,告辞归家了。”

商相公身边的几个老家伙都不认识方应物,有人问道:“此乃何人也?”

知县汪贵答道:“今科方解元的公子,尔等还不认识么?”

“方应物?原来是你。”有个姓胡的老者下意识出声道。

商辂看他表情不太自然,笑道:“胡兄看来认得?”

胡老先生沉吟片刻。不错,他正是方应物名义上的外祖父,此时他可以开口认亲,也可以不认。

想了想,如果现在当众认亲,只怕要解释很多。看在别人眼里,也难免要胡乱猜疑,质疑他为何起先与外孙对面不相识。很容易就能猜出这其中有问题,甚至会质疑可能是胡家的过错。

所以现在还是先装作不认识罢,胡老先生做出了决定。再说那方应物站在面前也没有表现出认亲心思,自己又何必主动凑上去。

与商相公同年中举的洪老先生抚须笑道:“原来是本县的后起之秀,这个名字自然听说过。”

对商阁老而言,方应物留不留下无所谓,既然方应物自己提出要离开,那也就不拦着了。

但是胡老先生突然又开了口,“不如留下,免得总是我们几个老家伙在席上,暮气沉沉得很。”

汪知县听到这里,便出言挽留道:“既如此,方应物你何必匆匆离去,回家也不差在这一时,且留下陪几位老先生。”

方应物心里十分犹疑,虽然互相装作不知道,但他很明白胡老先生是自己外祖父,也相信胡老先生明白这点。既然彼此都没有当众主动相认的兴趣,那他还出言留下自己是什么意思?

话说到这里,如果他还非要离去,那就未免太不识抬举了,所以方应物只得拱拱手,谢过后又回到洪、项二人身边,与他们继续并肩而立。

一干人在各色人物的簇拥下,来到了锦溪洪家别院。此时天色还早,众人便坐在大厅上喝茶。

淳安县境东部生产茶叶,洪家也有些茶园,这时候自然是将最好的茶叶拿了出来招待贵客。

几个老人物和汪知县一边品茶,一边闲谈。这个格局下,方应物和洪松、项成贤几个小字辈此时只有在四周站立着侍候的份。

正在厅中气氛不错时,胡老先生突然对着商辂拱手道:“有件事情要拜托阁老,还望成全。”

商辂答应道:“胡兄有话但讲。”

方应物心生不祥预感,果然见胡老先生望了自己一眼,向商相公请求道:“我有个孙女,年方及笄,与这方应物年貌相当,我有意结为秦晋之好。烦请商相公做个月老,说一说亲。”

商阁老感到几分意外,这是叫他做媒人?虽然这成人之美的也不是坏事,但有些突兀了。

他略一沉吟,转头对方应物问道:“小友也在这里,心里以为如何?”

当然不行了!方应物连忙推辞道:“亲事要有父母之命,是父亲做主,小子我不敢允诺什么。”

商相公便道:“不急于一时,当然是要等令尊回来,那时再正式向令尊说此事。”

方应物暗暗想,以您老人家的身份,真上门去说亲,谁敢拒绝?拒绝就是不给面子,那还真是一说一个准。

随即他又猜到,自己外祖父这招,其实也是试探自己的心意。慈溪胡家是淳安名门望族,现下也有高官在朝,所以胡家千金应该很抢手,放眼淳安县应该没几个人会拒绝这样的亲事。

但方应物真心不愿意和胡家结亲,无论这名义外祖父打什么主意,无论那胡家女子什么相貌、什么性格,反正他就是一个念头——绝对不答应。

理由很简单,因为胡家太势利了。人世起伏无常,他和父亲最近貌似比较“秋风得意”,但谁敢保证未来肯定一帆风顺?

若真到那时候,有个势利的妻家绝对是痛上加痛,加重自己的痛苦。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问题,就好像父亲当年一样。

他方应物宁可找个看起来更靠谱的妻家,至少是能让自己省心或者不会添堵的!

最重要的是,父亲遭受过那么大的耻辱,这个仇还没有报,胡家也没表示过任何歉意。他作为儿子,岂能随随便便坠了方家的脸面和骨气?

拿定了主意,方应物对商相公作揖道:“阁老成人之美的好意心领了,但在下斗胆拒绝一次。胡家门高,但也并非在下所期待的,我方家也有方家的志气。”

商相公几十年浮沉,经历过无数大事件,人情世故早就炉火纯青,当即就感到方应物的回答话里有话,别有含义。而在另一边,听到方应物当面果断拒绝,胡老先生忍不住大怒。

他刚才想来想去,觉得和方应物这样互相装糊涂也不是长久之道。只要随着方清之父子出名,迟早会被人发现这层关系。

与其到那时被人质疑自己当初为何与方家断绝关系,亦或笑话当初胡家有眼无珠势利眼,还不如提早想法子解决。

所以他就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在他看来,这是极度放下身段的示好。只要方应物肯买账,那么事情自然也就解决了。既挽回了面子,胡家也亏不了什么。

只可惜,方应物还是不给面子!

胡老先生始终放不下施舍的心态,而方应物今非昔比,又怎会吃他这套小恩小惠?不得不说,在这方面,方应物还是继承了方清之的脾气。

胡老先生直接开口道:“阁老或许不知,其实方解元是我那女婿……”

商辂吃了一惊,十多年前那个时候,他被天子罢官,暂时赋闲在家,耳闻过胡家的一些事情,只是没有想到那事另一主角居然是方应物的父亲。

方应物掷地有声地强调道:“小子花溪方应物,从不知道什么慈溪胡家!”

满堂愕然,汪知县打圆场道:“方小哥儿休要激动,亲戚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

如果没有听到过父亲遭遇,方应物也许含含糊糊就过去了。但既然知道了过去的事情,方应物只要还是方清之的儿子,怎么可能含糊?

他斩钉截铁道:“自幼时起,父亲从未告诉我胡家的事情,想必父亲有父亲的道理。所以在下遵循父亲之教谕,不知道什么慈溪胡家,也不敢擅自去认什么亲戚。”

汪知县还想劝几句,却听方应物发下誓言:“长辈之间往事纠葛,在下不能为父亲报仇也就罢了,但若还违背父亲意愿认亲,这就是逼我不孝!不孝之子,人神共弃之!”

第四十八章 秦失其鹿

百善孝为先,方应物激烈表态搬出了“孝”字大帽子,谁还敢承担劝他不孝的名头?以商相公之尊,也不好张口了。读书人最讲究这些,就是心里不讲究的,嘴上也必须讲究。

本想做和事佬的汪县尊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涉及到家族内部隐秘事情,又是外祖父和外孙较劲,他这外人没法子再继续说什么了。以他的父母官身份,再问下去就成审案子了,显然是不合适的。

汪县尊原本以为方应物只是个穷人孩子早当家的典范,所以表现得比同龄人“懂事”,没想到他内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妥协”的原则性。

发泄完自己意识中的愤怒,方应物长长叹口气,再一次对商相公行礼道:“是在下失态了,如今已经无颜留于此处,便就此告辞,还请阁老勿罪。”

商阁老没有答话,转头去看胡老先生,但此时胡老先生已经是出离愤怒了!

他先前派出儿子去方家,今天主动提亲,都算是伸出了橄榄枝试探。但被方应物拒绝了不是没有后手,所以他主动提出方解元是女婿,然后借着话头自圆其说一番,尽可能将负面影响消除掉。以他的辈分,在这里说话还是有人听的。

谁知方应物的反应极其激烈,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立刻将众人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他认为,方应物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有意为之!

虽然方应物很聪明的没有详细点出当年的事情,避免了子谈父的漏洞。但激烈的态度也等于是推波助澜!人都有八卦之心,被引起了兴趣后,难道不会去打听么?

毕竟当年是胡家没看得起方清之,世界很现实,若方清之就此沉沦,没人会说胡家什么,甚至连方家与胡家之间的事都不会有人关注。

但方清之中了解元后,情况便不一样了,那么当年的事情传开了后,胡家就要成被嘲笑以及鄙视的对象了,而且会有很多人不亦乐乎地传闲话。特别是方应物与商阁老好像关系不错,今天又在众目睽睽之下露了一小脸。

胡家是诗书传家的体面人,体面人最要的就是脸面,被方应物这么一捅,势利眼的帽子眼瞅着就要落下了。

穷小子被鄙视后,飞黄腾达把脸打回来的故事,民众很是喜闻乐见口口相传的,弄不好还要被编成戏曲段子——浙西一带戏曲行业还是挺发达的。

胡老先生始终不明白,方家父子都是傻了么?这时候忘记过去,面向未来,与胡家重修旧好有什么坏处?他们胡家又不是没有任何价值,好歹还有个老资格高官在朝中,从此互利互助皆大欢喜难道不好么?

不过以他的自私自利心态却忘了,方清之父子与胡家从未有过旧好,只有旧怨,要重修只能修怨。

却说胡老先生眼看方应物要甩手走人,留下一地鸡毛给他,忍不住呵斥道:“方应物!你心里只有对父亲的孝,但却忘了对母亲之孝么!这样不识好人心,难道我胡家用得着攀附你们方家?老夫看你在此大言不惭,只不过是沽名钓誉罢!”

方应物险些气乐了,这老先生老糊涂了罢?

据洪公子所说,好像当年胡家已经将母亲赶出家门,不认这个女儿了,甚至母亲死之前都不肯去看一眼。胡家这种行径在前,还有脸抬出母亲来压他?

正所谓是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有人送脸上门,方应物自然笑纳,权且替远赴京城的父亲出一口气。

要知道,是父亲拼命发奋,中了万众瞩目的浙江省解元才是从根本上改变了方家和他方应物的处境,他自己童生成绩相比之下只能算个屁。父亲因为继续赶考所以没有衣锦还乡,那么他这做儿子的,自然不能在老家掉了父亲和方家的脸面!

想到这里,方应物便又对胡老先生拱了拱手道:“今日本是商相公荣归故里的日子,县中群贤云集于此,正是畅言极乐之会!但胡老先生却在此为一己私心大煞风景,在下不以为然也。

老先生你用自家之琐事,扰清平之盛会,先利用商相公生性宽厚在前,喋喋不休在后。在下斗胆以下犯上说一句,做人可谓自私到极点!

十五年前如此,十五年后依然如此,一叶落而知秋,若贵府上下仍然执迷不悟,你们慈溪胡家从此败落也是意料之中!”

这言辞真犀利如刀也,众人听过,细想发现也很有道理,渐渐对胡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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