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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大明官-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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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碍于个人道德,他无法宣之于口,无法明确对自己说“行走江湖安全第一,我方家不能全军覆没,你还是不要当诤臣了”。

父子之间的默契,可意会不可言传呐!在冥冥之中,方应物突然开了窍,仿佛又感受到了另一种暗示,一个他如何应付当前局势的暗示。

其实方应物也不确定这是自己的脑补,还是父亲有意为之的暗示。若是后者,那说明他老人家的政治智慧真的上了一个大台阶,很值得普大喜奔的!

闲话不提,却说到了约定好共同上疏的日期,约莫有二十来个新科进士齐齐聚集在通政司。

只见得人人手持一封奏章,神色庄严肃穆,雄赳赳、气昂昂的立在大门外,仿佛正在进行一次十分神圣的仪式。

通政司值门的小吏窃窃私语,“远远的一看,便知这必然是今年的新进士。”“何以见得?”

“大凡新人投奏疏,定是昂首挺胸,用手捧着奏疏,一举一动有板有眼;做了五年官的,那就是用手捏着奏疏,稳步当车踱步前来;做了十年的,那就是随随便便的走过来,随意的将奏疏丢下;至于做了二十年以上的,就是直接让家人或者同僚顺道来代投了!”

没多久,这批新科进士公推的首领人物方应物出现在街角,缓缓地朝着这边走过来。与别人不同,方应物两手空空,别无一物,很是明显。

“见过诸同年兄长!”方应物对着众人抱拳行礼,慷慨激昂地说:“朝廷多事,正是吾辈奋起之时,劝谏天子,人人有责,吾辈身负新科之望,更责无旁贷,该向天下人展现吾辈风节!”

这话听着让众人热血沸腾,方应物说的实在太有道理了,吾辈新人意气风发正该如此!

方应物大手一挥,继续说道:“故而……在下今日在此为诸君壮行!”

我靠,话头突然来了一个转折,众人一时间迷惑不解,齐齐望向方应物。

什么叫为他们壮行?说好的一起上奏呢?方应物打算缩头了么?开什么玩笑!方应物可是他们推出的带头大哥!

当即有人站出来,愤怒地指着方应物道:“方应物!你是怕了么?想临阵脱逃否?若真如此,吾辈羞于与你为伍!”

方应物苦笑几声,“诸君请听我一言!昨日家父已经率先上疏,在下看过,其间多有直言不讳之处,想来只怕也要遭难!为人子者,岂可自私自利,只图自身清名,而眼看着父亲危险不顾?

所以在下今次不得不委曲求全,以防万一,若家父身陷囹圄,还要靠在下奔走呼救,区区一点诤臣虚名,如何不能舍弃?况且我所欲言,家父已经言尽,又何须再重复千言乎?”

众人面面相觑,方应物这个理由确实很好很强大,百善孝为先,怎么说也不能说错。这事不是没有前例,几年前方应物不就以孝字名闻京师么?那时候方应物父亲也下了天牢的。

方应物便再次抱拳,与众人作别。

当日黄昏时,方应物与父亲又在书房闲谈。忽然门子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惊惶地大呼小叫道:“大事不好!十数锦衣卫官校已经到了前门,点名要见老爷!”

第三百四十一章 父子默契(下)

听到门子来报,方清之依旧淡定,面上不动声色,手捧茶盅连一个小小的抖动都没有。

但方应物却霍地站了起来,忍不住张大眼睛向外面望去。这官校肯定是厂卫的人马了,敢公然闯大臣家,那就必然是奉了天子诏谕!

还让方应物吃惊的是,这些人来得好快!自家父亲不过是七品编修,值得如此快速的反应么?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了。

当今天子并非明君圣主,年幼即位时还好,劣迹不显。但随着年纪渐长,各种毛病也就渐渐明朗化了,挥霍无度、滥用私人、崇信佞幸等问题屡见不鲜,并且对朝廷运转的影响也越来越恶劣,所以朝中忠直大臣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前几年的时候,在君臣冲突时,那些名望素著的高官大佬是谏阻天子的主力,结果导致被排斥出京的高官很多,例如前首辅商辂、前左都御史李宾、前兵部尚书项忠等人。

而这些年,朝中执政大佬换上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这一批后,面对天子的过失,高官们都成了捣糨糊、装糊涂角色,士林声望一落千丈,典型代表就是刘棉花。

至于奋不顾身的谏君主力,则换成了中层官员,比如科道的御史、给事中、六部郎官以及翰苑词臣,在妖风弥漫的朝中竭力维持着一股正气的存在,年年都有被贬到外地当知县的。更具体地说,代表人物就是自家父亲方清之这样的角色。

但想是如此想,可这事态发展还是有点快啊,方应物忍不住问道:“父亲到底在奏疏上写了什么?”

方清之风轻云淡地答道:“没什么,只是列了圣上十条过失,恳请圣上闻过则喜、纳谏纠正而已。”

十条……想必还有不少陈年旧账,换成谁也要抓狂啊,方应物无语,突然发现他很理解皇上的心情。

方清之轻轻放下茶盅,起身振一振衣袖,好整以暇地正一正衣冠,无所畏惧地昂首迈出门槛。

方应物站在父亲侧后面,望着父亲挺直的背影,忍不住激动地唤了一声:“父!亲!大!人!”

方清之斜视了自家儿子一眼,轻喝道:“大丈夫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问心无愧,为臣尽忠,求仁得仁!为父去则去矣,何须做儿女之态?”

方应物严肃地说:“我只是想说,父亲放心去刷声望罢,外面一切自有儿子打点,家中事务也无需父亲挂念!”

“……”方清之身形晃了晃,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出戏了。自己明明是抱着家国社稷的情怀,很认真地在当诤臣忠良,偏生这儿子狗嘴吐不出象牙!他都是跟谁学的?

其实就在这短短时间内,方应物早已经盘算了好几遍,目前这状况肯定死不了人,最大的危险就可以排除掉了。

最坏的情况就是像那些前辈一样,父亲以翰林编修、东宫侍班的清贵身份被贬谪到外地当知县或者推官。

但如此一来,声望就爆棚了,到时候名动天下也不难。待几年后正人君子反攻倒算时,父亲回朝后不给补偿个五品学士简直就对不起天地。有了五品学士,再下一步就可以考虑兼任寺卿或者侍郎了。

至于自己该做什么?先要使银子打点诏狱上下,叫父亲在天牢中少吃点苦头,这是当儿子必须做的。

其实未必会吃什么大苦头,大臣就是被关起来那也有大臣的体面,除非把天子惹怒到特意下诏虐待的。但现在看来,还不至于到如此惨烈的地步,今上也不是这样的变态虐待狂。

其次就是要多方求援,有两条路子可以走,一个是未来老泰山刘棉花大学士,另外一个就是天子的亲信红人汪太监。过程纵然有可能会很麻烦,这些人都不是吃素的,但一切事在人为,现在局面还能比三年前更困难?

然后就是造势了,这更是断断不能忘的。那谢迁有贵人全力提挈,固然上升速度快,但要比起节操,有两下诏狱方清之多么?

与此同时,也不能忘了自家前程,要在这夹缝中小心翼翼,既维持声名不坠,又要不惹怒天子,安安稳稳地等待自己的任命走完程序……

按下方应物心思不表,却说他陪同父亲出了大堂,却见十几名官校已经闯进了庭院内。

当中一员虎背熊腰的武官迎着方清之父子大喝一声:“来者可是方编修父子?”

方清之负手而立,平静地说:“正是!”

那武官便大喝道:“奉圣谕当面问几句话,圣上对你优容有加,不计你三年前冒犯之过,拔你做词臣贵职,你为何还胆敢上疏非议圣君,文间多有谤语?”

方清之掷地有声地答道:“子曰:君待臣有礼,臣事上以忠。正因君恩深重,故而为臣者必然加倍报国,敢不竭尽股肱之力,倾尽肺腑之言,又何来谤语?正所谓忠言逆耳,伏请陛下慎思!”

那武官默然片刻,便郑重地对方清之抱拳行礼,以示敬意。随即又出示文书,并大喝一声:“驾帖在此!奉圣谕拿人审问!”

只听得左右官校齐齐应声道“是”!然后一起冲上前来,团团围住。

方清之阖目不语,任由施为,方应物头一次亲眼目睹这等场面,望着父亲伟岸的身影,不由得也生出敬意。

方应物正为了父亲的浩然正气感动,微微走神时,忽然间几名官校越过父亲身边,靠近了自己,一伸手却把自己按住了。

带队武官将驾帖收起,又对方清之道:“方编修!在下奉命拿令郎方应物审问,你好自为之,这便告辞了!”

啊咧?方应物目瞪口呆,头脑中一片茫茫然……

这厂卫官校上门是来抓自己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好的父亲大人二进宫,自己在外面摇旗呐喊的剧情呢?

奉命拿人的官校可不给方应物静立思索的功夫,直接推着方应物向大门外走去。

方应物毫无心理准备,一时间猝不及防,不知所措。下意识地高举双手,不停地叫道:“我为江山立过功!我为社稷流过血!尔等不能如此,不能如此!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方清之同样茫然,毫无应变,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家儿子被厂卫官校带出家门去。

之前的默契不是这样啊,现在换成儿子蹲天牢去了,自己却安然无恙……那自己应该去干什么?

第三百四十二章 镇抚司(上)

方应物被厂卫官校押着走在街道上,此时他忧心忡忡、长吁短叹。不过并非是为了自己被捕,而是为父亲担忧。

本来按照他的设想,若父亲真的遭遇牢狱之灾,他方应物将在外面应变和活动。但现在却完全反了过来,莫名其妙被捕的不是父亲而是他自己。

也就是说,自己要是被下了大狱,能做的事情不多,基本就要全靠父亲在外面活动了。

说实话,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方应物不觉得父亲应变起来能比自己更靠谱,活动能力只怕也比自己差了一筹……还是坐天牢这种简单活计更适合父亲。

方应物的思维有点重结果轻过程,今天这事也是先把结果琢磨了几遍,然后才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是自己被捉拿?

虽然不大明白这中间有什么道道,但方应物根据若干历史经验猜测,必定又是自己被父亲坑了,不然没有别的由头。

却说这一班官军押着方应物,出了胡同,折向南去。走了一段后,方应物突然反应过来,这路程也与自己所想不同,如果是去西厂,应该向北往灵济宫方向才是。

于是方应物便对那带头的武官问道:“敢问阁下要去哪里?难道不是去西厂?”

那武官回头答道:“非也,我等乃锦衣卫镇抚司官校,自然是押你回镇抚司!”

靠!方应物惊了一惊,这又是怎么回事?不应该是西厂负责抓人和恐吓么?为何是锦衣卫镇抚司来动手?

自从成化十三年以来,西厂敢打敢杀受到天子极度信用,很多情况下天子修理大臣都是用西厂,所以西厂势力直接盖过了老牌东厂和锦衣卫。上次方清之下诏狱,那是因为当时西厂厂督汪太监远在江南,所以才让给了锦衣卫镇抚司操办。

而且从前夜汪太监使人传口风来看,这次君臣对抗,应该还是西厂负责动手才对……

一次又一次的出现意外,让方应物的小心肝有点儿颤悠悠了,固然有穿越者和士林名流两道光环护体,但也架不住总是出意外呐。

若是落到西厂,有老熟人汪芷在,玩玩小暧昧怎么都好说话,大不了告诉汪太监一个惊天小秘密作为交换。

但要是到了锦衣卫镇抚司……他方应物的确与现任掌事指挥使万通见过几次,但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当时见面都是不欢而散居多,根本谈不上交情,反而还有点小嫌弃。

在惴惴不安中,方应物被押着穿街走巷,来到位于皇城南边的锦衣卫镇抚司衙署。

有个官校迎上前来,传话道:“徐百户说了,钦犯带到,直接上堂,他正等着。”

“哪个徐百户?”方应物突然插嘴问道。押他前来的武官答道:“是徐达徐百户,现在镇抚司为理刑官。”口气中颇有几分同情。

徐达?把自己妻子献给家主万通,然后从家奴变成锦衣卫百户的那个徐达?方应物皱了皱眉头,真是倒霉透顶!这徐达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个把自己妻子献给主人玩弄的人,一个当众强抢店铺的人,一个被诸多笔记素材鄙夷的人,人品能好到哪里去?

自从进京时在客店见过一次这徐百户后,原以为没什么机会打交道,怎么今天还是撞上了?

徐达自然没资格在锦衣卫衙署坐正堂,方应物被带到一处偏厅里,此处已经有几人把守。

方应物低头思忖时,忽然听到有人惊叫道:“是方相公?”他抬头看去,却见前方有两个官校伸手指着他,很是面熟。

又一想,方应物也记起来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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