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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大明官-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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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陪酒女子向方应物抛了媚眼,咯咯笑了几声,娇声道:“那今夜得遇公子,奴家实在三生有幸,也长了见识。”

张先生抬举方应物,王德心里滋味复杂得很,这待遇差得也太大了罢?这两人面对自己百般推脱,不愿沾惹麻烦事情,但他们面对方应物却极力邀请,换了另一副面孔!

唐管事等张先生说完,接上话道:“方朋友和王员外是同乡故旧,如今若伸手相助,谁能不夸一句仗义?想必王员外也定然是感激于内的!”

方应物洞若观火,这张、唐二人一吹一捧,不知不觉便架起自己出手帮忙,而且还有女人在旁边起哄,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

如果不是自己提前勘破内情,心中早有警惕,在这连吹带捧情况下,说不定真要吃他们这套,拿着自己面子去请托陆大人。

一个正常少年人,在这种气氛下是很难把持住自己,很多冲动傻事都是这么做出来的……但他是方应物!

若自己去求了陆布政使,那就等于欠了他的人情,他再若有所要求,自己又怎好拒绝?

在图谋左布政使的关键时期,陆大人的要求必然都是令人为难的,实在不能轻易参与进去,弄不好便里外不是人。比如说,陆大人求他去与商相公说好话,他答应还是不答应?

想到这里,方应物以猫戏老鼠的眼神环视一圈,起身道:“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不必麻烦陆大人了。”

张先生很疑惑方应物的想法,“方朋友这是要去哪里?”

“回去休息!明日在下亲自拜访李太监去。”

唐管事愕然,张先生也愕然,如果方应物真有直接与李太监对话的能力,那又何必多此一举,通过陆大人当中间人去说情?

唐管事与张先生对视一眼,猜测这莫非是方应物虚张声势的技巧?

方应物轻又道:“前天我见到了李太监,那李太监亲口承认了许多,不用在下详细说明了罢?”

其实镇守太监李义没有承认过什么,方应物只是顺手在陆大人和李太监之间钉下一个楔子,不挑拨白不挑拨。

当然,方应物也不想彻底撕破脸,所以没有直接戳穿陆大人的把戏,保全了几分颜面。

今晚的主导张先生不禁疑神疑鬼,李太监到底承认了什么?难道方应物已经全明白真相了?

该死!这么重要的信息,他居然不知道!今晚完全是自作聪明,一招失算,满盘皆输!

敢情他和唐管事上蹿下跳的,全是被方应物看猴戏!这少年人也真够坐得住,最后能忍住不撕破脸点到为止,也真够把持得住。

眼看方应物头也不回,已经走到门口,张先生忽然也起身站了起来,高声道:“方朋友留步!在下还有一桩机密之事,请方朋友移步到僻静之所商议。事关重大,方朋友还是听听好!”

方应物转身看向张先生,发现对方神情严肃,不像是空口虚言。难道说,这才是今晚的正戏?

张先生心里也暗暗苦笑,如果第一套方案能摆平方应物,又何至于用第二套方案?这方应物真不是普通货色,须得全力以赴对待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惊人的机密事

得意楼中辟有静室,也叫茶室,专供客人私下里密谈。张先生邀请方应物一行,方应物想了想,便跟随着去了。

他也很好奇张先生到底有什么机密要对自己说。特别是听张先生话里话外的意思,自己如果不走这一趟,必将会后悔。

这时屋中最不明所以的王德看到方应物出去,也下意识地要跟随,但却被唐管事叫回了宴席。此后唐管事便有一句没一句的,陪着王德东拉西扯起来。

王德虽然略微死脑筋了点,但人也不是蠢到家的,这时候哪还看不出来,今天的主角是方应物,自己只不过是他们要见方应物的由头和中介而已!

方应物和张先生来到旁边密室中,让店家上了烛火,分别落座后,张先生开门见山道:“方朋友心里定然有所怀疑,但我确实有桩不为外人所知的机密事告诉你,这也是我家东翁的意思。”

在这无人之处,方应物也收起了人畜无害的微笑,冷起脸问道:“闲话休要提,不知张先生究竟有何指教?”

“前些日子,方朋友是不是去过布政使司衙署?是否目睹了地方民众闹衙?”

方应物先是很意外他知道自己的行踪,但随即就想到了什么。右布政使陆大人与宁老大人一样,都是在布政使司衙署里办公的,堪称是同衙为官。

虽然陆大人在布政使司衙署里比较弱势,但坐衙官员谁还能没有点眼线亲信?自己去布政使司衙署拜访宁衙内和宁老大人,被人看到并传到陆大人耳朵里也是正常。

难道从那时起,陆大人就注意到了自己,并为了自己使小手段?方应物疑神疑鬼地想道。

不过这不是今晚的关键。又听张先生继续说:“此事方朋友应当知道缘故了罢,不知方朋友听到了什么?”

“听说近三年时间,宁老大人在海塘上头做事心切、用工急迫。导致地方徭役繁重,民众多有怨言。恰好今年又出了海潮冲毁堤防的灾祸,所以这才有闹衙的事情。”方应物答道。

张先生面上现出“早知道你会如此说”的表情。可方应物很快又补充了几句:“不过在下以为情有可原,宁老大人好心是好心,只是心急了而已。”

这左布政使宁良是商相公用的人,而他方应物是商相公名义上的关门学生。所以即便宁老大人偶有过错,但该有的立场是必须要有的,该袒护也是要袒护的。同党的意义就在于此了。

屁股决定脑袋,如果想从这里面挑拨离间,那也太小看他方应物了,他生理年龄虽小,但心理年龄可不小。

张先生对方应物的补充不以为意,“方朋友是从宁家嘴里听到的罢?方朋友以为情况真如此简单么?”

方应物问道:“那你说还有什么解释?”

张先生盯着方应物,压低了声音:“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民众感到海塘动工徭役繁重并苦不堪言,那是因为徭羡银全部都被宁家中饱私囊了!”

方应物很是震惊,纵然沉稳,此刻也忍不住变了色,他实在没想到还有这种内幕。

换做普通人自然无法从这短短一句话中解读出什么,估计还懵懵懂懂的不知所谓。方应物熟知史料世情,脑中闪电般转了转,却明白了。

所谓徭羡银,要从徭役制度说起,普通百姓特别是农户不但要纳粮,还要服役。而大明官府也会按黄册征发丁壮劳力,从事工程修建、官府差事等劳动。

如果有不想服役并家里有闲钱的,可以向官府缴纳银两以逃避徭役,这就叫做徭羡银。从理论上说,徭羡银是逃避徭役的人交给官府,让官府用这银子另外雇佣劳动力用的。

但事实上,地方官府未必真拿这笔钱去雇佣劳动力。若真出现劳动力缺口,那么工期延缓就是了,慢慢来不着急的。

在起运比例很高的大明朝,地方官府手里税粮所剩无几,徭羡银便成了地方官府的重要小金库来源。

浙江海塘是史上有名的大工程,若要进行大规模修补,必然也是一项浩大事务。动用劳力数以万计,工期估计也要用几年时间,从中征收的徭羡银想必也颇为可观。

如果主导这项工程的宁老大人为了青史留名,而他又年事已高,时间所余不多,那么为了尽快完成进度,就应该把徭羡银拿出来,另行雇工弥补征发徭役的不足,以按期完成。

但如果宁老大人将徭羡银都贪污了,同时又想赶工程进度,那估计也只能超常规的征发徭役了,所以地方民众才会苦不堪言地要闹衙。

这就是地方民众闹衙和宁老大人贪污徭羡银之间的逻辑关系。

方应物几乎不能相信道:“宁老大人传言中口碑不错,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不是编出笑话来逗我玩罢?”

张先生察言观色,知道方应物已经明白了内里实情,也省得他再费口舌解释了,心里忍不住暗赞一句,和聪明人说话的最好之处就是省力气。

他故作嗤声道:“如此严重的事情,我用得着骗你么?你去问问宁老大人,你看他敢不敢否认?如今沿海民怨沸腾,只是杭州城里‘暖风熏得游人醉’而已!

其实何止徭羡银,海塘修建中,只怕还有些别的见不得光的事情!危言耸听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即便方应物从师门渊源上和宁老大人有关系,天然就可以划为同党,但方应物仍然认为,这次宁布政使实在做得出格了!

首先,按规矩这徭羡银即便不拿出去另行雇工,也是被充用为衙门小金库的,而不是直接进了主官的腰包。这不符合官场规矩,无论是明规则还是潜规则。

其次,这次修补海塘工程浩大,工期长达数年,其中经手的徭羡银必然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最少也有数千两,与其他那些小打小闹的银子相当不一样。

量变引起质变,数目少了那叫灰色收入,数目大到一定程度那就是另一种性质了。

宁老大人怎么是这样的人?方应物痛苦地拍了拍自家额头,与一个做事特别出格的贪官为同党,从来就是名利场中令人最纠结的事情之一,棘手得很!

陆布政使故意派人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也有他的盘算,真是忒堵心了!自己一直知道陆布政使行事太阴谲,心里也始终在提防着,但却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上了他的套。

第一百八十七章 迷茫

张先生望着方应物,笑而不语,他知道方应物肯定已经明白意思了。不然方应物肯定要问东问西,而不是半晌不说话,只在那里皱眉思索。他不由得再次感慨一句,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

沉吟良久,方应物抬起头,神色平静,很不经意地问道:“宁老大人无论有什么所作所为,自有朝廷法度,你告知我这些目的何在?”

张先生挤出一副“你懂得”的表情,“明人不要说暗话了,陆大人与宁大人多年同僚情谊,自然是希望宁大人悬崖勒马而已。烦方朋友去劝一劝宁大人如何?”

方应物听得出来,这个悬崖勒马并不是说让宁老大人改过自新、投案自首、坦白从宽。

而是叫宁老大人主动致仕,将左布政使的位置让出来,并平平稳稳地过渡到陆大人手里。再话外的意思,就是此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宁老大人可以全身而退。

方应物能看得出,右布政使陆大人也不愿意将风波闹得太大,免得生出什么意外。

正常情况下,左布政使致仕后,右布政使自动就是第一候选人,顺理成章就能接任。

万一事情闹大了,出现不可控的状况,鬼知道朝廷会怎么出手,没准陆大人的愿望就莫名其妙砸锅了。

还有,陆大人大概不想落个逼迫上司去职的刻薄名声,故而也是希望尽可能地平稳过渡,不要闹得鸡飞狗跳,这也是他一直不肯站到前台的缘故。

方应物还想象得到,如果陆大人直接拿着把柄去与宁老大人说,只怕很容易就撕破脸,连个转圜余地都没有。所以需要一个合适人选当中间人,而自己倒是非常合适的。

让他方应物这个“同党人”去对宁老大人说,就相当于有了余地,不至于立刻反目成仇把事情拖累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同时他还具有商相公学生的身份,正好连带对商相公的“解释”工作也可以让他一并做了,对陆大人而言真可谓是一石二鸟。不管怎么说,宁大人是商相公提拔使用,总得给商相公一个交待。

难怪那日宁老大人和宁师古衙内话里话外的请自己出面,敢情他们身上也是背着贪污徭羡银的包袱,需要自己的情面和背景对商相公说项。

想至此处,方应物不免冷笑几声。“你家陆大人真是好算计。”

张先生对答道:“方朋友正当此时到了杭州,真乃机缘巧合,也是天意。”

当然,今夜宴请中如果方应物在几句吹捧中迷失自我,那也就没有后来这些话了。陆府二人最多加几把火,让方应物当一个懵懵懂懂中被利用的傻瓜就行了。

方应物无语。当初他听到宁老大人和陆大人之间有龃龉时,觉得宁老大人就算赢了,估计也没几天就致仕。

何况他还隐隐感到宁老大人可能胜算不大,毕竟镇守太监李义是暗中支持陆大人的,宁老大人稳当不了。

但同时作为半个“同党”,又不可能做些落井下石的渔利事情,所以方应物那时打定了主意,绝不参与两位布政使之间的纷争。

却没料到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你不去找江湖,江湖却主动来找你。自己不想参与,却被莫名其妙拉了进来。

在另一边雅阁中,唐管事还在继续与王德东拉西扯闲谈着,但王德因为今晚屡屡变故有些不耐烦起来。

他正考虑借着什么由头套几句准话然后走人时,张先生和方应物又走了进来。

张先生对唐管事点点头示意,唐管事便轻轻拍案道:“王员外不必多想了,两日之内送上好的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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