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倾心-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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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叔避开我的目光。
“大小姐在说些什么？”
“庆叔还是不愿告诉我真相么？”我垂眼道：“我已是遇见了我的亲生爹娘。”
庆叔面色一变，他最终叹了声，一五一十地同我娓娓道来。
我听得真相，倒是吃了一惊。与我所猜测的有些出入，原是当年阿娘生了兄长后身子便落下了病根，以至于后来怀孕时生下来的又是个死胎。阿爹担心阿娘会受不住，便心生一计，让庆叔去外边寻刚出生的婴孩。未料竟是这么巧的，庆叔经过乔桑河时见到有个摇篮沿河飘下，里边恰恰好有个女婴。而这个女婴便是我。
我道：“……是以从头到尾只有阿娘不知真相？”
庆叔道：“庄主是真的将你当成亲生女儿，所以才会一直催促你早些生个娃娃来继承飞花拳法。”
我心中震撼，平日里我便晓得阿爹与阿娘感情深厚，但我却不知道阿爹为了阿娘竟是做到这般！我眼睛有些酸涩。
庆叔又道：“大小姐，这些事莫要与夫人说了。”
我点点头。
“我晓得的，无论如何，在我心目中，阿爹阿娘一直都是我的爹娘。”
。
“庆总管！大小姐！”小香急匆匆地跑来，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栏，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夫……夫人做……做噩梦了，无论……我……我们怎……么叫都……都醒不来。庆总管快……快些过去吧。”
我刚迈开步伐，庆叔的身影就已是在我身前掠过。
小香边走边道：“这一年多以来，庆总管对飞花山庄是尽心尽力的，夫人的病也是多得庆总管的细心照料才好的。”
我轻“嗯”了声。
到阿娘房里时，还未进去，就听得庆叔温柔如水的声音，“夫人别怕，噩梦而已。大小姐快过来了。”
绕过屏风时，我见得阿娘半躺在榻上，庆叔坐在榻边的圆墩上，阿娘望庆叔的目光比起以往而言，多了几分依赖。我心中忽然有些异样。
阿娘见着我，笑容里多了几分喜意，“晚晚，快过来。”
我坐在榻边，握上阿娘的手。阿娘只道：“瞧瞧你，跑得满头大汗的。”
庆叔笑道：“大小姐是心系夫人。”
我道：“阿娘如今可有好些了？”
阿娘拍着我的手，“不过是寻常噩梦而已，无需担心。先前没好好同你说话，”阿娘看着我，笑：“都说女大十八变，晚晚如今是漂亮得让阿娘险些都人不出来了。”
庆叔此时站起来，“夫人和大小姐慢慢地说，我去看看厨房里的百合羹熬好了没有。”
庆叔离开后，房里就剩下我和阿娘两人。
阿娘又同我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话，不得不说，经过这一年多，阿娘的性情变了不少，可我知无论如何变，阿娘疼我的心始终如一。
我轻轻地拥住阿娘，鼻子不由得有些泛酸，在魔门里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阿娘拍着我的背，像是小时候那般我一不高兴，阿娘就会如此，声音轻柔地哄着我。那时，阿爹也在，瞧我哭了，总是板着脸，“一不高兴就哭！我们飞花山庄的女儿哪有这么娇气！”阿娘瞪阿爹一眼，阿爹立马改口，“谁欺负我们家女儿了，阿爹去揍他！是不是苏家那小子？”
想起以往，眼泪就像是掉线的珍珠一样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明明回来时已是想好不能哭的，要高高兴兴地告诉阿娘我在魔门过得很好，可如今一在阿娘身边，却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阿娘道：“都是二十二岁的人，怎么还哭得跟孩子似的。是不是宇文墨泽欺负你了？还是……”似是想到什么，阿娘叹了声，“是不是想起顾安了？”
我否认。
阿娘道：“顾安那孩子阿娘瞧着是挺好的，若不是发生了那些事……”
想起顾安，我心里头也不知是何种滋味，酸甜苦辣皆有之。我道：“阿娘，我们不提他。”
阿娘笑，“傻晚晚，有些人不是不提，心里就不会念着。你可记得你爹临终前对你说的话？”提起阿爹，阿娘的神色里有一抹难以掩盖的黯然，她拿起帕子揩走我眼角的泪水，“我们没有能力报仇，也没有那个本事。宇文墨泽于我们一家而言，就好比朝廷里的皇帝。这世间，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去和皇帝较劲？阿娘只要你活着。你爹和我都不愿你一辈子活在仇恨里，你过得好才是爹娘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可是我不甘心，就因为他们武功高强权力滔天就能为所欲为么？被打了巴掌还不能还回去么？阿娘认命，我不想认命。我们一家本是好好的，可如今却再也回不了以前。
我想报仇，但我却报不了。
这种无奈的心情让我憋得难受。
。
离开飞花山庄的时候，阿娘送我到门口边。
阿娘恋恋不舍地看着我。
我道：“阿娘，总有一日我们能一起团聚的。”
庆叔手里挂着披风走了过来，只听他道：“大夫说了出来时不能吹风。”阿娘系上披风，轻声道：“你不说我都忘了。”
我对庆叔道：“庆叔，这些日子多亏了你，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阿娘。”
庆叔道：“这是应该的，大小姐太客气了。”
我道：“我识得一神医，名为魏离，若以后他上门来替阿娘诊脉，庆叔记得要好好招待，切莫怠慢了。”
庆叔应道：“我会记着的，还请大小姐放心。”
我心想着，还是让魏离帮阿娘瞧瞧身子，好好地调理调理。
待阿娘痊愈后，阿爹一事方能摆上台面来说。
庆叔对阿娘的情意，此时我是看得分明。若阿爹当真去了，我是万分乐意有人陪着阿娘的，可如今阿爹是昏迷着，会不会醒来也难说。
我得早日做好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更新啦~~~~
☆、50
第十六章
半年不长，转瞬即逝。
我身上的所有人造人特征都逐渐地一一显示而出；比如眉心间的玄色小叶；再比如……对宇文墨泽言听计从。
我很是苦恼，宇文墨泽甚是愉悦；发现我眉心间的玄色小叶后；他开始乐此不疲地向我下命令。
“妹妹，亲哥哥一口。”
“妹妹，陪哥哥一起睡。”
“妹妹，抱紧哥哥……”
不得不说，人造人委实奇特。我无法违背他的命令，宇文墨泽说什么，我就只能做什么；仿佛身上被搭了几根看不见的木偶线。
幸好他并未强迫我同他行鱼水之欢；虽是偶尔能感受到他□的灼热和硬挺，但每夜他也仅仅是让我抱着他。我心中有疑惑，不过我也没傻到去问他这个问题，遂装作什么都不晓得。
这半年来，宇文墨泽几乎每日都在练功房里修炼着《玄飒秘笈》，只可惜仍然没有什么进展。我曾去观摩过，其过程复杂，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离我二十二岁生辰还有三日时，宇文墨泽向整个江湖宣告了要娶亲的消息。
。
魔门里一派喜庆之色，魔门里的管事将一切备得井井有条。我试穿嫁衣时，宇文墨泽仍是平日里的慵懒姿态半躺在软榻之上。
我从屏风后绕出来，他开始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里涌上笑意。
“好，极好。”他走到我身前，屏退了周围的丫环。他揽上我的腰，“妹妹，亲哥哥一口。”
我踮起脚尖在他脸颊处蜻蜓点水一吻。
他满意地松开我的腰肢，细细地凝睇着我，忽而感慨地道：“若是爹娘能活到今日便好了。”
我垂眸不语。
宇文墨泽道：“妹妹看起来不太高兴。”
他又道：“妹妹笑一个。”
我扯唇一笑。
他又道：“再笑一个，要高兴点。”
我弯下眉眼，努力扩大了唇角的弧度。宇文墨泽端详我良久，他方是开口道：“妹妹要如何才能高兴些？”
我道：“我想出去走走。”
宇文墨泽眉头微蹙，我赶紧道：“就去山下的小镇里走走，我听阿七说今天有个市集。”宇文墨泽沉吟片刻。我道：“我知哥哥这几日事忙，哥哥不必陪我去，日落前我就会回来。哥哥若是不放心的话，再派多几个暗卫护着我吧。”
宇文墨泽问我：“妹妹当真只想去走走？而不是去见那叛徒？”
我轻声道：“这半年来，哥哥可曾见过我与他相见？我早与哥哥说过，我与他已是恩断义绝，此生断是不可能的了。”
我所说的的确是真话。
这半年来，我鲜有顾安的消息。他从未在我面前出现过，只给我传过两回书信，信中从不说自己如何，说的都是阿爹和飞花山庄的状况。
我不知该回什么，暗中收到顾安的信时，我思前想后了好久，总想下笔回些话的，可是最后仍是不了了之。
我想着，兴许他是心灰意冷了。
宇文墨泽听得我这话，眉头舒展开来。
“也好，让多些人暗中护着你。不过，妹妹可要记住了，日落前要回到哥哥身边。”
市集颇是热闹，耳边尽是各种各样的吆喝声和交谈声。我此回出来也不过是散散心，魔门里太过压抑，入目之处都是大红之色，我瞧得有些膈应。
阿七和阿十跟在我身后。
两人为我挡开周边拥挤的人群，只听阿七道：“小姐，这里人多。”阿十接着道：“不如我们去寻个少人些的地方吧，过多几日小姐与门主大婚，若是现在不小心受了伤，门主晓得后怕是会心疼的。”
我不欲为难他们两人，便道：“好。”
我是头一回来这个小镇，阿七领着我去了一处茶肆，要了间能看到外边景色的包厢。阿七只道：“镇子里没有什么好东西，还请小姐将就下。”
我并不在意这些。
喝了几口茶，用了两三块糕点后，隔壁忽然传来几道声音。
“这飞花山庄的顾晚晚这回是第二次嫁人了吧。”
“这事整个江湖都晓得了，且很是恰巧，两回都是魔门的人，第一回是右护法，第二回是门主。这顾晚晚定是生得花容月貌，要不然怎么连魔门门主都收服得了，还不嫌弃她是个再嫁的。”
“可惜喜帖轮不到我们身上，不然我也想去看看魔头成亲与寻常人成亲有何不一样。”
……
阿七欲要动手，我斜睨了他一眼。
“挺有趣的，就这样听着吧。”我的闲言蜚语打从苏锦阳和赵媚那会便没有停过，以前心里还会在意，如今心境变了，听着倒像是局外人一般。
我撑着下颚，低声道：“说起喜帖，你们二人可知邀请了哪几个门派？”
成亲一事，我是看到有人布置喜堂后方是晓得的。我去问了宇文墨泽，他只笑意吟吟地道：“妹妹安心待嫁便是了，其余的哥哥自会一手包办。”
言下之意是我无需过问。
他这么说了，我也不能问。
阿十回我：“魔门素来特立独行，且门主似乎不愿张扬，并未邀请其他门派。”
我道：“锦门也没有？”
阿十颔首。
我顿觉可惜，上回云裳和顾安不知在合谋什么，我原本以为云裳会有些动作的，但我等了半年也未见有什么动静。此回成亲，若是云裳不死心的定会来插一脚的。
我无法违背宇文墨泽的命令，看看其他人给他使绊子也是好的。
我道：“真遗憾，我原本以为云裳门主会来的，以前还在飞花山庄的时候，我就颇是仰慕她。”点到即止，我晓得阿七和阿十会原封不动地回禀宇文墨泽。
我不再说话，对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发呆。
蓦然，我在人群中见到一个熟悉的人。我连忙对阿七道：“你去将那穿着鸦青色衣袍的公子请过来，他是我的熟人，以前替我阿娘诊过脉的。”
今日与会遇到魏离实在是我的意料之外。
自从上回顾安带我去见过魏离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不过有让顾安的人替我向他托了书信，请求他空闲时替阿娘诊诊脉。
魏离见到我时也颇为诧异。
我笑意盈盈地道：“魏神医，好久不见了。”
“神医二字万万是受不起的，顾姑娘还是唤我一声魏大夫吧。”他又笑着道：“我先前还疑惑着在这个小镇里有谁是我的熟人，没想到竟是顾姑娘。”
我道：“我也是恰巧见到魏大夫，想着魏大夫以前替我阿娘诊脉过，是以便想询问几句。”
魏离道：“魏某去看过几回，最后一回是在半月前，夫人的身子已无大碍。”
这总算是我目前为止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面上的笑意也不禁多了几分。“实在是多谢魏大夫了，”碍着身后的阿七和阿十，我也不能明说，只好轻咳一声，问道：“庆叔最近的身子可有好转？先前受了伤，也不知现在好些了没有。”
魏离果真是个聪明人，他微微一顿，就道：“还是老样子。”
我有些黯然，不过转眼一想，阿爹还活着便已是庆幸了。
“还请魏大夫以后多担当些。”我起身给魏离倒了杯茶，魏离执起茶杯时，我不经意地瞥了眼，心中立马咯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