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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年少天纵1931-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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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卿不等碧盟叫喊完,就打断他说:“Eddie,我的心情同你一样激动气愤,可是你要知道,我们如果证明田村是间谍,就要把田村和那些资料公示,交给日本人。那样这些军事秘密就要落在日本人手里,这样不行呀,我们所有的军事部署都让敌人了如指掌了。”

胡子卿沉默片刻解释:“碧盟,你等等,稍安毋躁,我们正和日本方面交涉,我相信那些关东军战争狂人在挑起事端,但是日本国会是不支持打仗的。”

放下电话,碧盟踟蹰的在门口盘桓,他叼了一支烟,划亮一根火柴,却被夜风吹灭,如此几次都没能点亮一支香烟。

第二天,碧盟得到了命令,上面要求放了田村,押去日本住沈阳的领事馆。

兄弟们震怒了,都在质问是什么人做的这个决定。田村绝对不能放走,放了田村,那些证据就要泄露出去。

同田村一起抓到的两个人,一个是翻译,一个是向导。那个翻译是个女人,接受审讯的时候浑身颤抖。

看了气势汹汹的东北军弟兄,她的神色慌张,虽然嘴里说什么都不知情,但那表情绝对不是一无所知。

田村似乎也觉察出事态的发展,得意的说:“我什么都不会讲,我要见我们国家的人,你们不能随意处置我。”

住沈阳的罗司令奉了胡子卿的命令过来查办此事,在要求碧盟交出间谍的同时,嘱咐他说:“碧盟,我理解你的心情,作为东北人,我更震怒。但是军令就是军令,胡司令有他的考虑。你不在胡司令的位置,根本不知道他今天接到了多少内外压力。日本方面强调田村就是普通学者,中国在滥杀日本侨民,让日本蒙羞;西京的何总理和中央大员们指责胡司令不要逞一时义气而莽撞误国。”

“放了田村,让资料送回日本人手中,我们东北军就毫无军事秘密可言,这才是误国!”碧盟反驳。

罗司令摇头说:“我们可以设法只放田村走,扣下他的资料,就说抓错了。”

“可他有脑子!”碧盟忽然后背发凉,他记起了,田村,似乎露露要来陪的那个日本老师也叫田村,也是搞什么生物研究。

难道露露是受了这个田村老师的蒙骗,救命恩人原来是个间谍。

发现了田村这个特务,本来大快人心,反是令胡子卿如捧了烫手的栗子。

日本人提出了严正的抗议,按了国际法,间谍必须送回引渡去日本。

如果送回,前功尽弃,特务的身上的册子,地图,军事地形图很全,这将把军事情报泄露给日本人。

在碧盟连夜的审讯下,田村仍是闭口不答。

但是那个女翻译却露了马脚,将做间谍去过的地方,如何绘制的地图都供认不讳,并且这个女间谍的身后竟然有一幅纹身的中国画,那幅画里也是隐藏了军事秘密。

“间谍‘东北’?”碧盟脑子里警惕的想到这个问题,那个活跃在暗处的代号“东北”的间谍,一直没能露面,难道是眼前这个女人?

翻译慌忙解释,说她是被迫纹身的,她不过是日本养大的一个中国人,她什么都不知道。

田村这才泄气的供认不讳,但要求遣送回日本。

“胡司令,不行呀,如果送这个间谍回日本,即使资料被扣,但是那个特务记忆力超群,记得许多的东西,这个人必须要杀!”碧盟一再的请求,胡子卿为难的说:“我是想杀,但是如果杀了他,日本就会扩大事端,就会以此为借口攻打中国,这样,中央是不答应的。这件事,中央让低调处理。”

碧盟捶了桌子丧气,忽然,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露露。

胡子卿又在压力下病倒,碧盟已经无处去争辩,代司令胡飞虎要求押送田村交给日本人,按国际法处理。

“小梁哥,我们就这么把特务给放了?真他娘的憋屈。放了他就跟缴械一样呀,这个不行!”兄弟们齐声反对。

碧盟立在窗前望着窗外发呆,愣了片刻,忽然吩咐说:“枪毙!下我的命令,枪毙,我负责!”

“队长,不行!胡司令派来提人的队伍就在外面等着呢。你这么做违反军法的。”勤务兵提示。

碧盟咬咬嘴唇,坚定的说:“枪毙间谍田村和他那两个同案犯,我负责!”

枪声响起时,大快人心。

碧盟亲自给胡子卿去电话请罪。

胡子卿沉吟片刻无语,久久的无奈的说了句:“知道了。Eddie,你有种!你给胡大哥出了个难题。”

※※※

碧盟再次见到露露时,露露抱歉的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我的老师,他求我帮忙,我就帮他向凌傲讨来一张通行证,我以为他就是学者。Sorry,Eddie,我给你添麻烦了。”

露露负罪的样子。

碧盟抚摸着他的头发,半信半疑,却还是笑笑。

外界的压力越来越大,父亲冯暮非都来电话斥责他自作主张杀了田村大尉的鲁莽。

军队里的兄弟们群情激愤,都说不能饶了日本人。

如果不慎放走了间谍,那么所有的东北军事部署,所有的军事秘密,一丝不挂的暴露给敌人。

第三天,碧盟接到电话,通知他去北平面见胡子卿。

在医院里,胡子卿语重心长的肯定了碧盟的此次杀掉田村举动的动机是好的,但是还是责怪碧盟过于鲁莽。

迟疑片刻,胡子卿说:“碧盟,如今日本人因为田村之死,已经国内舆论沸腾。我们即不能把证据交给日本人,又不能置之不理。现在日本是指责我们滥杀了他们的侨民,以此开始挑动日本国内反华的情绪,想借口出兵中国。何总理很是恼怒,但是还是念在你身份的复杂~~~”

胡子卿躲开碧盟的目光,侧头说:“你走吧,出国,自此隐姓埋名躲起来。不然,胡大哥也保护不了你。我帮你逃走,以后世上不会再有梁碧盟,不会再有那个小Eddie。你就找了欧洲平静没有战乱的地方,和露露走吧。我同令尊商量过,也同汉辰研究过,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我们尽量把这件事化小到各人行为,对外说是私人纷争,宣称处置了肇事者,公开道歉,让日本人无话可说。”

碧盟皱紧眉头,不解的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个样子。我不走,当初碧盟提出回美国,不是胡司令骂碧盟贪图享乐,不能殉国家之急吗?如今为什么要送走碧盟?”

“你不走,在这里就是颗定时炸弹,炸起来,那火会漫及全国。而全国没有那么水和人力去扑火。起码西京没有这个准备,东北更不行,要骂就骂大哥无能,你看看你胡大哥这身子骨,现在能号令三军重上战场打仗吗?”胡子卿满脸怅憾,言语间充满凄凉。

碧盟垂下头,再抬起头时望着一脸蜡黄憔悴的胡子卿说:“当年,七舅对我说,他回国不想再去美国,是因为他身负使命。他说他有个优秀的学生,是人中才俊。说他二十岁开始带兵打仗,剿灭凶悍的长白山毛子土匪,然后在直奉战争中脱颖而出。说他的这位学生打过七场仗,都是屡战屡胜,可惜都是内战。”

胡子卿回过头,眼泪噙着泪花。

碧盟咬咬薄唇说:“胡司令,您可以的。可以振作起来打败日本人。表哥说您最恨日本人,因为日本人同您有杀父之仇,这仇比任何人都更深。因为那个时代里,像胡大帅那么慈祥达理的父亲太难得了,你们父子是有恩的。”

说到这里,碧盟也惨然忍泪,他不能走,也不想走,离开了飞机,他这只小蟑螂连唯一能骄傲的翅膀都被剪断了。

“这是军令,走不走,都得要走!你去收拾一下,明天我就派人送你离开。今天,你去和冯老团聚告别吧。他还不知道事情来得这么快,还以为让你暂时躲起来就好了。昨天冯老还对我讲,若是你不听话再要去外面乱跑惹事,他宁愿打断你的腿,养你这个儿子一辈子。”

碧盟满心愁烦,回到绒线胡同家中收拾衣物。

空荡荡的屋子里,碧盟无比的愁泛。

他不知道这一切的迷局如何去破解,人已经杀了,日本人的阴谋破产一定恼羞成怒。但是他此举给胡子卿惹来大灾,若是他一走了之,反给胡司令带来更大的麻烦。

露露那架钢琴旁的衣架上挂着那袭从国外定制来的婚纱,雪白,如蝉翼般轻薄,层层的纱围起来,束胸的位置线条流畅。

想到露露,碧盟也心生疑虑,她怎么能同这诡异的事联系在一起呢?

碧盟坐在钢琴前,他从来不会动这钢琴,他不会弹钢琴,但他喜欢音乐,更爱听露露弹琴。露露弹得并不好,比汉威逊色很多,但是他还是爱听。露露有洁癖,不喜欢别人动她的钢琴。

“先生,冯老先生来过几次,请您回家了务必去个电话。”槐花传话说。

碧盟起身,却不小心带翻了琴凳。

琴谱散落出去,碧盟俯身去扶,却忽然发现琴凳的底部很怪异。

他用手撬起,发现是个拉抽的板子,打开一看,是一本厚厚的《圣经》,好奇的打开,却惊呆了,那是个电台,小巧的电台。巧妙的藏在这本厚厚的书中,如田村一样隐蔽得很深。

碧盟心头忽然恍然,难怪!

手在颤抖,如《聊斋志异》里的书生,转身间忽然发现睡在自己身边的美女原来是画皮的鬼怪。

万念俱灰中,碧盟向房外走去。原来是这样,原来他一直在云雾中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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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反目

碧盟不想再去父亲西山的别墅,他脑子里很乱,很想静静。但既然来了北平,他一定要向父亲打个招呼,所以他去了父亲的公署。

就在大门口,那个叫晓芸的小丫头一口一句哥哥的上来抱住他的腿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不是放了你哥哥了吗?你还来做什么?”碧盟不耐烦的说。

晓芸哭求:“我哥哥被人打伤了,他在医院,我们没有钱,医生不肯救,哥哥要死了。大哥,能借点钱吗?哥哥要死了。”

“上车!”碧盟吩咐一声。

※※※

冯暮非见到碧盟,气得怒气中烧。

冯暮非抄起案子上的紫砂壶向碧盟掷去,碧盟一侧头,茶壶在身后门上碎开,茶水溅在碧盟的面颊上、衬衫上。碧盟不动声色的用手擦把脸,又掸掸衬衫上的水渍,然后倨傲不减的望着父亲狂怒的目光。

冯暮非的嘴唇在发抖,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碧盟脸上浮出嘲讽的笑意,迅捷的掏出小手枪,在空中翻转一下手握枪筒,将枪拍到案上冯暮非的面前,轻屑道:“爸爸,您如果想碧盟死,可以开枪杀了我,这枪里还有一发子弹。您如果只是恼怒了要拿碧盟泄愤,碧盟就在您眼前,何苦白白糟蹋了一把好壶?”

话音未落,一记耳刮将碧盟煽在地上。

“畜生,你以为你就反天了!”冯暮非愤然的围了地上的碧盟绕来绕去。

“不同意你娶那个女人,你就自己去办婚礼发请柬,给我难堪;你明知道天赐是你的弟弟,你还敢对他下毒手。”

冯暮非气急败坏,抄起一把椅子,砸向正欲爬起身的碧盟。碧盟本能的一抱头,椅子砸在腰上,一口鲜血喷出,碧盟哎呀的惨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冯暮非手中的椅子再次抡下,砸在了地上,立刻散了架,只剩了几根连接的木棍。冯暮非没有歇手,边打边骂:“冯家就是绝后,也不饶你这个忤逆的畜生!”

碧盟呻吟几声,咬了牙强撑起身,一把抱住了那打在他身上的棍子告饶:“爸爸,别打了,怕是日后碧盟再也不会惹爸爸生气了,爸爸,碧盟今天还有军务要去办,求您别打了。”

看了儿子放下了以往的孤高骄傲,那份威风扫地荡然无存,满是汗泪的颊上嵌着那红肿的掌印,带了血迹的唇角蠕动又咽回话语,迟疑片刻说:“碧盟今天身子虚,禁不住了,您要是气,改天再打吧。”

“怎么,你讨饶了?你也会讨饶?也会受不住?你不是狂傲得目空一切吗?你少年得志,眼里还有谁?”冯暮非发泄着积压许久的怒气:“这些月,你妈妈天天劝我要多宽容你,不要苛求你,可你知足吗?你变本加厉!”

冯暮非夺过木条又打了几下,才俯身将碧盟抱起来走上楼。

“这个房子,你立刻给我卖掉,搬回家去住。日后你再敢胡作非为,再敢对我避而不见,你就留心了。今天这顿打还是轻的!”

碧盟没有说话,闭了眼平静的任由冯暮非抱他到了卧室,放在床上,又解了他的衣衫看看伤口说:“天赐是你的弟弟,你怎么能下毒手去杀他!”

“我没有!”碧盟坚持说。

冯暮非恼怒的又拍了碧盟几下说:“做错了就认账!”

“是!凭您如何去想吧。爸爸,请您帮我叫个大夫来。”碧盟平静的说。

※※※

冯暮非回到家,大门口晓芸挎了一个篮子迎上来。

冯暮非皱了眉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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