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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蓝旗袍-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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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原无语,面对儿子的指责,高原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当儿子说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时候,他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让他痛得窒息。他又一次望向白香衣的房门,现在所有的人都有理由不原谅他,尤其是白香衣。
  白香衣的房门忽然打开了,春晖怯生生地探出头张望了一下。高原心里一动,这个满面泪痕的孩子和高军长得太像了,他非常迫切地想从白香衣的口里得到证实,这个孩子的身体里也流淌着他的血。
  白香衣也出现在门口,她已经换了衣服,洗净了脸。高原随着白香衣的一举一动,心忽上忽下,上是痛,下也是痛。白香衣和春晖说了些什么,向外推春晖,春晖却一味向后缩,娘俩僵持了一会儿,白香衣放开春晖,向高原父子走来。高原恍惚又回到了许多年前,他伸长着脖子,看着一个穿着宝石蓝旗袍的女人,娉婷走来。白香衣还是那么明亮,亮得让高原心惊肉跳,亮得让高原自惭形秽。
  白香衣在离高原两三米的地方站住,把一个用橡皮筋缠着得纸卷扔在地上,扭身往回走。
  高原不再矜持,快步追上白香衣,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一个远离高军和春晖的角落。
  白香衣弹弹被高原抓过的衣袖,冷着脸说:“高老师,你儿子看着呢,请放尊重些。”
  高原急切地问:“那个孩子是我们的孩子吗?”
  白香衣冷笑:“笑话!春晖姓孔,他爹是宝柜。”
  高原忽然跪下说:“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咱们的儿子,求你饶恕我吧!”
  白香衣怔了怔,冷笑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软骨头!”说完,她高傲地昂起头,像一个尊贵的女王,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回了屋。她看到春晖正在照镜子,脸上布满了疑惑。
  高原捡起纸卷,里面是二十元钱和十斤粮票。高军饿了的时候,高原才做通了他的工作,爷俩踏上了归途。他强忍着不回头,但他感觉到有一束目光在目送他离去。当他站在大坡上,终于忍不住回头的时候,看到学校门口站着一个单薄的身影。那是春晖,他的另一个千真万确的儿子,一个不能相认的儿子。他的视线有一些模糊,下意识地向春晖挥了挥手,他忽然有一种冲动,要告诉高军,站在那里的是他的哥哥。可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拉着高军走下大坡,孔家屋子被隔在了大坡那边,他感觉到那道大坡已成千山万水,他再也没有跨越的能力。
  两天以后,一个带着眼镜的城里女人来到了村里。她是高原的妻子,听说高原父子被红卫兵们撇在了孔家屋子,来接他们回去,在路上她和高原父子错过了。在学校里,她看见一扇门上贴着大红的喜字,知道有人要办喜事。她敲开那扇门,一个举止优雅的女人接待了她。在那个瞬间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她没想到这小村里,居然还有这样出类拔萃的人物。当她问起高原父子,那个女人告诉她,他们已经走了。她忍不住好奇,问谁要办喜事,那个女人说:“我。”她说了一些祝福的话,就告辞了。回到城里,高原曾经和一个妓女鬼混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于是那个和她有一面之缘的女人,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她和高原的婚没离成,到死这根刺也没有剔除,一辈子和她争抢高原的心。
  白香衣并不想把婚礼搞得多么隆重,却尽量让全村人都知道这场即将举行的婚礼,因此早早地贴出了大红的喜字。门庭有史以来的冷落,村里人都像避瘟疫一样地躲避着她,但是她自己打点得津津有味。春生自那天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这使白香衣的心隐隐作痛,转念一想,这样断了更好,本来就到了该断的时候。
  以前总害怕婚期的到来,现在她竟盼着婚期到来了。农历九月十六如期而至,白香衣让儿子请一天假,参加婚礼,被儿子粗暴地拒绝了。早晨起来,白香衣发现下霜了,菜园子里的大白菜上凝着一层细小的冰晶,在初生的太阳下熠熠生辉。白香衣想,等举行过婚礼,就得收获白菜了。
  事先说好的,胡桂花的表弟带着铺盖卷过来,一对新人在主席像前面三鞠躬,然后双双去公社领取结婚证,回来后摆一桌酒席,请亲戚朋友们吃喝一顿,婚就算结完了。
  白香衣从早晨等到中午,望眼欲穿,终于有一个人影出现在学校门口,却是春生。
  “娘,你不用等了,那人不会来了。”春生的眼睛躲躲闪闪,不敢正视白香衣。
  这是春生第一次在没有人的时候喊她娘,把白香衣的眼泪都叫下来了,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心痛。白香衣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
  “是他亲口告诉俺的。”春生的眼神很茫然,目光落在窗棂上的大红喜字上。
  “是你,一定是你。”白香衣扑到春生身上,撕扯着他的衣服。“你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做?我需要一个家,一个名正言顺的丈夫,你知不知道?”
  春生就势把白香衣搂在怀里,问道:“那天那个姓高的说的话是真的吗?”
  “真的,是真的。”白香衣伏在春生宽阔的胸口上,哀哀地哭。
  春生蓦然把白香衣推开,冷酷地说:“俺没有对他做啥。俺想好了,从今以后,你就是俺的干娘,以前算俺不懂事。今天俺去找那个男人,是想告诉他,让他以后好好地待你。可是他说,他不要你了。”
  白香衣听着春生的话,一步步后退着。
  春生说完话,逃跑似地冲了出去。
  白香衣实在不甘心,高原抛弃了他,春生也抛弃了他,难道连那么猥琐的男人也不要她了吗?最后她去了宝橱家,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宝橱一家人正在吃饭,除了李小忙站起身外,其他人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李小忙说:“娘,跟我们一块吃吧。”
  胡桂兰尖酸地说:“啧啧,你哪来那么多娘?横竖你娘家有亲娘,这里有我,你咋就缺娘缺得不管秃厮瞎厮都喊娘?你不寒碜,俺都寒碜了。”
  李小忙被她抢白了一个大红脸,讪讪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白香衣心里打了个寒颤,脸上的笑容便僵了,硬着头皮问:“小三他表舅怎么还没过来?”
  胡桂兰冷笑着说:“你也不瞅瞅自己是啥样的人,俺哪里敢攀你的高枝?俺表弟说啥也是苗红根正的贫农,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要你这样破得没有鞋帮了的破鞋!”
  白香衣梦游似的离开宝橱家,恍恍惚惚地走进了玉翠家。桂兰正要出门,看见白香衣进来,忙把眼皮一耷拉,扭头进了东厢房。白香衣走进玉翠的屋里,玉翠正歪在炕上闭目养神,她除了头疼之外,又添了头晕的毛病,每到中午就会头晕目眩心慌气短。她睁开眼睛,见是白香衣,便又闭上了眼睛。
  “嫂子,婚结不成了。他们咋就说不结就不结了呢?”白香衣向玉翠诉苦。
  玉翠半天没有言语,忽然睁开眼,目光炯炯地望着白香衣:“要俺说你就不该回来,走了就走了,偏又回来。能走的话你就再走吧,带着春晖走得远远的。今们俺就说明白话了,你也不用和俺装糊涂,你和老二的事情俺心里明镜似的,只是碍着多年的情分,没有点明。原来想着你再成个家,老二也就断了念想。现在你的婚结不成了,老二心里肯定又要弄鬼。你走了,俺会记你一辈子好的。”
  白香衣像挨了当头一棒,身子晃悠了一下,竟无言以对,她仿佛是一条搁浅在河滩上的鱼,干张着嘴,却找不到救命的水。
  村东的铁路上,每天晌午都会有一列客车呼啸而过,蒸汽机车头冒着滚滚的浓烟,惊天动地地驶向南方。白香衣知道,坐上那列火车,会带她到遥远的南方。遥远的南方水光潋滟,偶尔会闯进她的心里,像一只轻盈的小划子,一槁下去,穿过石拱桥。白香衣的眼睛那时候会迷蒙起来,润泽如南方的早晨,可是可是,那些韵味参差的房舍,没有一间是能容得下他们孤儿寡母的。她哪里也没去,还是赖在孔家屋子。
  一如既往,白香衣把自己和春晖收拾得干净利索,走在大街上仍然从容不迫,全然不顾满街飞的白眼。
  晚上路过学校的人似乎多起来,小黄成夜成夜地叫个不停。白香衣穿上旗袍,在灯影里走来走去,屋里弥漫着凄凉的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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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绝交
更新时间2009…1…8 0:37:52  字数:3134

 38绝交
  春晖近水楼台沾了白香衣的光,在学校里同学们追着叫他“烂袜子”,他有一个是破鞋的妈,自然而然就成了烂袜子。谁都可以从春晖身上找到乐子,随便对他污言秽语,动手动脚,都不必考虑后果。他们一会儿逼春晖钻裤裆,一会儿把春晖当马骑,甚至有一次,四五个人齐下手,脱了春晖的裤子,要看看破鞋生的儿子,是不是俩鸟仨蛋。
  春晖不敢上学了,在玉翠家住惯了,回村把铺盖卷直接送到了玉翠家。没多大工夫,春来又把他的铺盖卷送了回来,有些难为情地说:“春晖,俺娘说了,让你和俺干娘做伴儿。”
  “俺妈不用俺和她做伴。春来哥你也真是,害得俺还得搬回去。”春晖心实,没有领会玉翠的真正用意。
  “春晖,咱哪也不去,就和妈做伴儿。”白香衣已经明白,玉翠不但对她深恶痛绝,连春晖也一块稍带上了。
  “你以前也不用俺和你做伴呀?”春晖还不明白。
  “让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哪有那么多废话?”白香衣怒喝一声。
  春晖不说话了,坐在床上吧嗒吧嗒地流眼泪。
  春来坐不住,不打招呼就走了。春来在街上听秃厮说白香衣是卖肉的,百思不得其解,这人肉如何能卖,忍不住好奇就问春生。春生一听就像牛一样大喘粗气,铆足了劲要揍他,吓得春来忙开脱自己,说是秃厮说的。
  春生找秃厮算账,凭着一股子牛劲,把秃厮摁到一滩牛粪上,逼着他吃屎。
  秃厮家的找上家来,玉翠却说:“你男人那张嘴就像粪坑,不让他吃屎,让他吃肉还真对不住他了!”
  骂走秃厮家的,玉翠又骂春生:“为个窑子里出来的破货你犯哪门子贱?人嘴又不是油瓶子嘴,拿个棒子瓤就能堵上,一村子千张嘴,哪个不说?哪个不骂?你有能耐,都让他们吃屎?”
  “反正俺听见就不答应!”春生犯倔,就像村头的歪脖槐树,邪里透着硬。
  春来佩服春生是条硬汉子,自己也想做条硬汉子,早就背着玉翠报了名,咬破指头写了封血书表决心,一心一意要参军。春生硬,硬不过电影里的解放军战士,穿军装,打裹腿,端着枪,只喊一嗓子:“缴枪不杀!”就吓得敌人屁滚尿流,纷纷举手投降。
  春来体检合格,政审顺利通过。因为他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血书,被树为全县的典型。小三同着桂兰,到玉翠家报喜,玉翠不但喜不起来,怒气却直冲云霄,她不顾小三在场就点着桂兰的鼻尖破口大骂:“你这个扫帚星,整天走东串西,母鸡偏要打鸣儿,俺懒得说你,你就该知足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鼓捣着你兄弟去参军,这不是葬送着你兄弟去吃枪子吗?”
  小三忙劝解说:“大娘,保家卫国是每一个公民的义务。当解放军,光荣着呢,不是谁都能去的,俺春来兄弟能耐,才被选中,还有哭着喊着,去不成的呢。”
  “俺看着你也很能耐,你咋不去?”玉翠根本不吃这一套。
  小三心里苦笑,这玉翠软硬不吃,没法跟她讲道理,对桂兰丢了个眼色,溜走了。
  桂兰也想走,玉翠却喝住了她:“哪也别去,在家好好想法子,把这事给辞了。”
  “辞不掉的。”桂兰硬着头皮说:“春来走的日期都定了,要是不按期报道,就是犯法,要坐牢的。”
  “完了,完了。”玉翠躺在炕上直哼唧,她的头更疼了。
  春来听到消息,高兴得又蹦又跳,屋里屋外撒欢儿。玉翠恨声骂道:“咋就生了这么仨朝巴,老大窝囊,老二犟种,老三没心没肺!”
  孔树林家的五儿子也通过了,本来两家子没啥走动,因为这事走得近了些。孔树林家的欢天喜地,逢人就说自己的儿子出息。眼看就要到了春来他们出门的日子,孔树林家的来找玉翠讨主意,给他们准备些啥。
  桂兰正好在家,就说啥都不用准备,部队里啥都有。
  孔树林家的一听,眉开眼笑:“也是,他们去为国家卖力,国家自然啥都管,要是再给他们娶个媳妇就好了。”
  桂兰噗嗤一笑,出去了,作为一名妇女干部,她懒得听这些没见识的话。
  孔树林家的和玉翠又说了一些别的话,很自然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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