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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黑手-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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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斗争。可恨的是,斗争的结果往往是以妥协告终,难道自己真的陷了进去?

一位漂亮的服务小姐将他引到陶陶面前。陶陶起身,腼腆地冲他笑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你倒是来了。”

“路上堵车,车比蜗牛还慢。”两个人不咸不淡说着话,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些话等于废话,但不说又尴尬。

为什么会尴尬呢?

想不明白。

刚点了菜,还没来及吃,钟涛的电话响了,一看是省厅罗处长打来的,钟涛赶忙接起。

“你现在在哪儿?”罗处长问。

钟涛说正在吃饭。

“有紧急情况,你马上赶到省城来!”罗处长的声音很急。钟涛听见,罗处长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人声嘈杂,间或还能听到警笛声。他正要问什么情况,罗处长已挂了电话。

“不好意思,我得去省城。”钟涛抱歉地冲陶陶说。

“我也要去。”陶陶忽地起身,没容钟涛反对,她已收拾好了自己的坤包还有随身带的纸袋。

“这怕不行吧,罗处没说让你去。”钟涛有点难为情,但又不好拒绝。

“你是队长,你带我去不就行了?”陶陶调皮地一笑,恍然间,钟涛就觉得多年前那个小学妹又回到了身边,那时陶陶就是他的跟屁虫,挺黏的。至于后来为什么疏远了,他自己也搞不清。兴许,是上帝有意这么做吧。

“那你得请示尚政委。”

“我不管,我就要跟你去。”说着,陶陶已挽起钟涛的胳膊。服务生过来要上菜,陶陶笑道:“不用了,现在埋单。”

陶陶埋单的时候,钟涛给尚大同打了个电话,告诉去省城的事。尚大同在那边说:“非要带她一道去?”

“不是我要带她,她自己吵着要去。”钟涛压低声音解释。

“钟涛,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玩婚外情,我饶不了你。”

“政委,给我一段时间吧,我会处理好的。”钟心虚地说。

“就你?钟涛,你要是再敢乱来,我就让你老婆回来。”

“别,别,政委,我保证,一定不乱来。”

“不乱来什么?”钟涛正说着,陶陶已走了过来。钟涛吓得慌忙挂了机,支支吾吾道:“政委不让你去,我帮你求情呢。”

回家换了衣服,车子很快驶上了去省城的高速,一坐上车,钟涛脑子里就是案子了,陶陶也是一样。对警察而言,没有什么比案情更揪心,案子一日不破,他们脑子里那根弦就一日不得松弛。

赶到省城后,罗处已为他们订好了房。罗处平日也是个爱开玩笑的人,要是以前,指不定会拿钟涛和陶陶开什么玩笑,这一天,他却没一点心思。将陶陶安顿好后,他把钟涛拉进另一个房间。

“有好消息,抄手明天上午十点会在金江机场出现。”

“真的?!”钟涛一阵兴奋。

“我刚跟航空公司核实过,不会有错,明天她乘坐南航的飞机,从香港转道北京,然后去上海。”

“不是说金江机场吗,怎么又要去上海?”

“赶巧了,这趟航班要在金江机场停一小时,抄手在机场要见一位客人。”

“谁?”

“暂时还不清楚,消息是从别的渠道来的。”

钟涛一怔:原以为,罗处叫他来,一定是大动作,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

“你打算怎么办,当场带人还是——”钟涛吃不准地问。

“还没决定,叫你来就是商量这事。”罗处却是不慌不忙,一边帮钟涛倒水,一边操着他的夹生普通话说。

不大工夫,省厅专案组几位同志都到了,彼此打过招呼,罗处说:“我们商量一下吧,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来,以便分头准备。”

钟涛将陶陶叫了过来,让她负责记录。

负责外围调查的黄队说:“抄手近来行踪诡秘,她在香港几乎闭门不出,这次去上海,据说是她在上海的生意出了问题。”

“她在上海做什么生意?”钟涛插话问。

“老本行,文物走私。”黄队说,“她在北京、上海、深圳等地都有自己的组织,文物经这些地方流入香港,然后倒卖到西欧各国。据我们调查,金江有一个叫古宝堂的组织,头目叫龙七,跟抄手来往密切。明天在机场,龙七很可能会出现。”

“龙七?”钟涛惊讶地说了一声。这个名字他好像听菲可提起过,菲可最初在清江大街混的时候,被一个叫龙大的黑社会头目罩着,后来龙大跟另一股黑势力争地盘,让对方砍死在清江码头。这个龙七,好像是龙大的亲兄弟。

“龙七叫龙清源,最早给彬江地产商王洪山做保镖,后来王洪山出事,逃往国外,龙七销声匿迹了一段间,才又开始混迹于生意场上。五年前,龙七涉足文物市场,目前他的势力已很大。”

钟涛长长地“哦”了一声,意外的事真是太多了,龙七做文物贩子,这事他还闻所未闻!

“这次行动,我们的目标就是龙七跟抄手,既要打掉龙七的文物走私团伙,更要将抄手缉拿归案,从她身上打开缺口,挖出彬江连环杀人案幕后真凶。”罗处说。

钟涛兴奋起来,不过他很快又问:“以什么理由缉拿抄手?”

钟涛担心,如果理由不充足,上次太平洋饭店那一幕又会重演。

“还能是什么理由,当然是文物走私了。”罗处诡秘地说。说完,跟黄队交换了下眼神,黄队脸上也浮出一层神秘的笑。钟涛这才明白,罗处他们是想借龙七,给抄手来个突然袭击。这主意不错,但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毕竟,抄手不是一般的女人。

陶陶也想到了这层,拧起眉头问:“如果龙七不出现呢?”

“这点请两位放心,我们的内线很可靠,明天上午十点,龙七一定会出现在机场。”黄队说。

“如果同时有别人出现呢?”钟涛记起刚才罗处说过的话,抄手在机场还要会见什么人,这人要是一般人倒也罢了,如果再遇上省领导,怕是又要被迫收宫。这种可能绝不是没有。

“这点我们也考虑到了。”罗处接话道,“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抄手在机场会见的客人,很可能是政府要员,具体是谁,我们不便猜,但我们必须做好应对复杂局面的准备。如果抄手跟龙七会面在前,我们可以抢先下手,赶在另一个人物出现之前结束战斗。怕的就是……”罗处说到这儿,顿住了,看来,他对明天这场抓捕战,心里也没十足的把握。

“这次机会绝不能放过,据内线讲,抄手现在分外谨慎,这次若不是上海那边出问题,她绝不会在国内露面。”黄队强调道。

罗处望了黄队一眼,道:“我没说要放弃,抄手不像龙七,她跟省上领导的关系很复杂,我们必须考虑政治影响。”

“考虑什么,如果这样考虑,我们就啥也甭干了。”另一名干警插话道。

罗处冲发牢骚的干警笑笑:“我提醒大家,这次行动,我们没向省厅汇报,目前为止,厅领导还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所以我们必须把每一个细节都设计好,免得节外生枝,对上对下都交不了差。”

罗处一番话,说得大家心情沉重。是啊,为了帮彬江方面协破连环杀人案,罗处他们承受了很多压力,前些日子,省厅专案组差点被解散,如果此行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已经很深了,大家脸上却无丝毫倦意,围绕如何抓捕抄手和龙七,专案组跟钟涛他们提出不下十个方案,后来又一一推翻,直到凌晨五点,一套成熟的方案才算形成。时间紧迫,谁也顾不得休息,就又分头做准备去了。

这个夜晚,省城某宾馆,省政府秘书长唐天明也是一夜未眠。

唐天明近来矛盾得很,有些事明知不能为,却又不得不为。有些事明知后果严重,还得硬着头皮去做,做了还不能露破绽,难啊。唐天明是个轻易不叹气的人,最近,他的气叹得比谁都多。老了,怕事了,唐天明曾经这么自嘲。又一想,自己才五十六岁,离老还远,在这个级别上,他还是黄金年龄。

这种复杂的心态从何而来?说不清,道不明。世上有太多事,都是说不清道不明啊——

上次送走腾龙云,唐天明并没急着向副省长贾成杰汇报。按道理,腾龙云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掌握到的,就该及时汇报到贾成杰那里。贾成杰是这么叮嘱他的,也是这么期望他的,不只是腾龙云,但凡江东省内跟贾成杰有关系的重量级人物,特别是地产商,贾成杰都希望他能盯着点。

“这些人,一双眼睛是看不透的,他们会障眼术,天明啊,你长着一双电子眼,他们想瞒过你,难,你就辛苦一下,替我多盯着点吧。”

盯什么,怎么盯,贾成杰不说,也没必要说,他是秘书长,如果连这层意思都领会不了,他这个秘书长,就早该回到幼儿园去了。

盯人是一件很吃力的事,劳心劳神自不用说,关键,你得把这些人吃透,他们嘴一张,你就能猜出要说什么话。吃透一两个人容易,多接触接触,多碰撞碰撞就行,唐天明这点本领还有,问题是,他要盯的人很多,来自各个层面、不同行业,要想让这么多的人不在背后做手脚,难啊。唐天明的头发,几乎就是为这些人脱掉的。

腾龙云走后,唐天明想了两个晚上,综合来综合去,还是觉得这事消化在他手里好,一旦汇报到贾成杰那里,以现在贾成杰的谨慎和多疑,指不定就会一脚把腾龙云踹开。踹开一两个腾龙云原本也不是啥事,江东这么大,地产商多如牛毛,随便扶持起一个,也会把腾龙云的空缺顶了。问题是腾龙云能踢得开吗?能踢得干净吗?这么想时,一团黑云蓦地就罩住了唐天明的心。

黑云不是别的,正是发生在彬江的连环杀人案。以唐天明的判断,贾成杰目前对连环杀人案还不大知情,这情当然是指隐情。虽在几次会上贾成杰都强调有关方面要积极破案,早日缉拿凶手,还对公安厅发过不止一次的火。但对血案的制造者,幕后真凶,贾成杰显然少了一层联想。

这层联想是他替贾成杰完成的,尽管现在还不能充分肯定,连环杀人案就是腾龙云所为,但,有太多的理由让他相信,腾龙云已经滑到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个人滑进去不要紧,怕的是,他会拉一大批垫背的,这批垫背者当中,弄不好就有他唐天明,当然,如果他出事,贾成杰也难求自保。这是条铁律,谁也更改不了,甭管你是省长还是部长,只要你被某根绳子拴住,不想做蚂蚱你也是蚂蚱!

要不然,腾龙云会这么放肆,这么有恃无恐?!他就是那个精心编织绳套的人啊!

唐天明脑子里再次浮出被他藏起来的那份礼物,腾龙云让他转交给贾成杰的那份厚礼。

他替贾成杰接过了一招,也替腾龙云多争了一个机会,可惜,这个机会腾龙云未必能把握。

唐天明苦苦一笑,觉得自己的苦心未必能得到别人理解。不过他并不后悔。

后悔是不顶用的,人生路上,最不该写的,就是后悔两个字。作为一个在官场腥风血雨中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政客、老幕僚,唐天明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轻易犯后悔病的人。

唐天明凭借手中权力,巧妙周旋,暗施压力,让有关方面对彬江连环杀人案明积极暗消极,舆论上积极,行动上消极,目的,就是留给自己时间,进一步观察和判断,此案是否腾龙云所为。如果真是腾龙云所为,他就得采取其他策略。

到底采取什么策略,唐天明心里还没底,他必须求助一个人。

唐天明偷偷去了趟汤沟湾,在将军楼那间宽畅而又神秘的会客厅里,唐天明跟范正义谈了三个小时。听完唐天明的话,范正义摆出副智者的姿态说:“天明啊,要说这种事,我不该管,我范正义是一乡野草民,管不了你们高层这些云里雾里的事。不过念在你我多年的交情,还有你这份诚恳,我就班门弄斧一次,说错了你别见笑。”

唐天明忙虔诚地道:“范伯,您是老江湖中人,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还多,您老的话,是金玉良言,天明哪敢见笑。”

范正义微微点头,他喜欢别人这样恭维他:“天明啊,腾龙云这个人,我们都看错了,宏大把他看错了,你把他看错了,副省长兴许就没看出他是哪种人,这不怪他。我范正义在江湖行走一辈子,阅人无数,自信从看不走眼,想不到在姓腾的身上,我的一双眼睛不灵了。这个人,不但狠,还毒,他跟我们村里那条野狗一样,喂它,它冲你叫唤,不喂它,也冲你叫唤,叫唤久了,它还咬你。让野狗咬了不要紧,让这个杂种咬了,不值啊。”

范正义用了杂种两个字,在唐天明印象里,范正义很少用这种不雅之词,他虽为渔夫,说话却很讲究。可见,他对腾龙云,已是恨之入骨。

范正义接着说:“天明,快刀斩乱麻,这个人,不能留。”

“怎么斩?”

范正义故做神秘地沉吟了一会儿,脸一黑,阴沉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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