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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我在北京有张床-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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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账处理啦。”我一挥手,“不是我运气差,而是她运气好。”

轿车小心翼翼地驶过两条狭长的小街,汇入车流汹涌的三环,飞驰起来,将我狼狈不堪的生活狠狠抛到后面。团结湖小区带电梯的狭长板楼和我栖身的地窖头上的那栋庞大的塔楼一样,建于八十年代末期九十年代初,在北京随处可见;和新建的高楼比灰头土脸,和老式矮楼比又气势不凡。

三室一厅,两大间分别住着靀城来的两对夫妇。我被分配在最小一间,五六平米,除了家具转个身都困难,却也紧凑。我最满意的是那个床垫,虽然旧了,毕竟货真价实弹簧床垫,和我那不知道装着黑心棉还是狗肠子的简易床垫相比天壤之别。我美滋滋地洗了个大半年都没洗过的免费热水澡,将一大堆脏衣服臭袜子往免费的全自动洗衣机里一扔,再免费烧了一壶开水,在免费的白瓷杯子里泡了一杯免费的绿茶,然后四平八仰躺在这个免费的床垫上,耳朵上塞上随身听,那感觉就TMD禁城里金銮宝殿上的皇阿玛似的。

3

高峰期的北京公交既可以把男人挤阳痿,还可以把男人挤勃起;高峰期的地铁更厉害,既可以把女人挤流产,还可以把女人挤怀孕。即使你一番搏命挤上去,还有更多的烦扰等着你。旅客的逞强斗狠已让你触觉麻木不仁,丐帮和流浪艺人的猖獗又来摧残你的视觉和听觉神经。好几次刚把镶嵌在怀里臭哄哄的脑袋搬开,站直了七零八落的身子,忽然人群闪开,一个乞丐在滑轮木板上半滑半爬穿行而来,他断了的下肢露出来,发炎了流脓了,让你试图保持的清晨好心情瞬间土崩瓦解。你刚发善心打发了这位,又一阵胡琴声悠扬传来,哀婉悲苍。随后,一个衣衫褴褛眼里白多黑少半睁半闭的盲人在车厢里唱起了信天游,神情悲恸欲绝,豆大的眼屎摇摇欲坠。一脏小孩一手牵着老汉导盲,一手举着空碗伸向乘客。这个不要紧,要紧的是高亢的哭丧般的歌声,听得你毛骨悚然。一个糙汉实在忍不住了,骂了一句:“操你大爷的,有完没完?欠揍啊?哭丧自个儿家哭去!”

老头立马即兴唱上了:“一个北京人啊,欺负一个陕北残疾人啊……一个北京人啊,欺负一个陕北残疾人啊……他要打死咱革命圣地的残疾人啊……”

翻来覆去唱了好几站,没人敢吱声了,终于一个女人忍无可忍了:“老人家,别唱了!烦不烦啊!”

老头接上:“两个北京人啊,欺负一陕北残疾人啊……两个北京人啊,欺负一陕北残疾人残疾人啊……”

闯了祸的男女赶紧申明自己不是北京人,老头很有纠错精神:“两个外地人啊,欺负一个陕北残疾人残疾人啊……他们要打死咱革命圣地的残疾人啊……”

没人再敢充好汉了,耐着性子听着,或捂着耳朵打盹。民间艺术家直唱得惊天泣鬼断人肠,直到那个大空碗装满了,小孩一声“爷爷下车啦”,老头才谢幕,乘客宛如死里逃生。

其实在“书虫”公司也无所事事,那些文案宣传搞书评读者调查表,或者网站栏目设计、上传内容啥的都可以边玩边出活。大多数时间要么在网上闲逛,要么和同事海阔天空。

和我签合同的出版社离“书虫”公司几站路,我利用午饭那点时间,匆匆赶去。责编何欣和陈珂说的条件,和其他出版社没啥区别,但要求删除有密集性描写的那几个情节。

“删不得啊删不得,再删成太监啦。”我哭丧着脸,“不过几段意识流,也是卖点嘛。”

“太监才安全呢。”何欣嘿嘿一笑,“我这个过来人都觉得太黄了,而且那几段意识流手法并不高明,弄不好终审节外生枝。”

陈珂的说法更有说服力:“既然书里的主人公在大多数时间内都是处男,最好不要破坏他的形象,别弄得一转眼就跟西门庆似的。”

争辩是徒劳的,同意了。合同已经拟好,我连浏览的兴趣也没了,麻木地签字画押。她们说春节前这一段是淡季,书在节后出,武汉订货会。我眼睛一亮:“我有亲戚在那儿呢。”

何欣说:“那你可以跟发行部的人一起去,对宣传你的书有好处。”

我说:“路费给报销吗?”

陈珂笑:“你还真精明啊。”

第18章

1

祖籍四川生于北京的康妮既继承了川妹子的俊俏泼辣,还具备北京女孩的大大咧咧伶牙俐齿。她有些中性化的沙哑嗓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更像一个配音演员。二十七岁的她不是演员,是纪录片编导。

刘显聪有意将公司出的一些书和培训活动拍成影像制品,我奉命联系影视公司和初步洽谈,康妮就是这样认识的,我们在电话上很投机地聊了几次。可能是“书虫”公司名声够大,康妮对这个合作报以很大信心,就约我在一家茶餐厅面谈。

电话里认了老乡,康妮和我一见如故。她中等身材,五官端庄,微胖。这是一次礼节性的简短面谈,显示合作意向,我们聊了一会,都觉得是个很有前景的项目。康妮忽然问:“你单身吧?甚至没女朋友?”

我暗自惊讶:“你能够看出来?”

“单身男人和已婚男人我一眼能看出来。”她很有把握的样子。

“你浓眉大眼的,咋看问题这么尖锐啊?”

“凭直觉,你就说是不是吧?”

我不得不说佩服佩服,想求证一下。康妮指着我的领口恶作剧一样笑:“你的T恤穿反了,如果你有老婆或女友,这样的事应该不会发生——除非她们也邋遢至极。”

我从窗户暗影处一看反光,果然如此,羞愧难当。我自我解嘲:“有家的宠物和流浪狗就是不一样,流浪狗的眼里满是惶恐不安。”

我没问她属于流浪狗还是宠物,她简约的妆扮和锐利的目光里没任何线索。我去买单时,她已预付了,虽然没几个钱,她在我心中立马伟岸起来——这才是靠谱的女权主义!尽管她抽起烟来一点也不含糊。

两天后,我们又在公司会客室谈了一阵,她拿出她拍的几部不太有名的纪录片,我也给她看了公司的产品。她和刘显聪好像谈得不错。送她下楼时,她说周末请我吃水煮鱼,随便给我介绍一位小妹,她的助手。

饭局在赛特旁的水煮鱼店,店大堂亮,食客如云,价格也不菲。我很有节制地点了两个菜便客随主便。康妮的小妹二十二岁,娇小玲珑,颇机灵。康妮说她是货真价实的格格。我笑:“京城就是不一样,一张饭桌上就一导演一格格一优秀外地民工。”

吃喝间,格格突然拿我们开玩笑:“我给您透露个秘密。我姐呀,整天忙工作拼事业,还形单影只呢。”

我像遭受一场恐怖袭击,呵呵傻笑:“你是让我当机会主义者啊?”

“谁都在喊抓住机遇,谁不是机会主义者啊?”格格笑。

“咋啦,皇上不急太监——不对——格格急啊?你拉郎配啊?怕我嫁不出去啊?”康妮也笑,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我麻利地拿起打火机,麻利地打燃,准确地凑到她的嘴前给她点燃,一边责备道:“吸烟有害健康。”

格格打趣道:“看看,多绅士啊!这机会抓得多好啊!”

康妮喷了格格一口烟,还去胳肢她:“你以为还是大清天下呢?拿我当礼物,一句话,想许谁就许谁啊?”

格格坐在里面无处逃生,一边抵挡一边叫:“哥救我!我姐忒疯了,你得把她看严点儿。”

康妮有些尴尬地对我说:“你别信她的,她一喝酒就胡说。”

我笑:“无所谓,格格脾气嘛。”

康妮又点了水果沙拉压轴,结账时我一看账单,三个人吃了二百多,我想买单,康妮以可以报销阻止了我。考虑到两次都是康妮买单,趁着她们上车时,我塞给司机五十块钱。我想把把格格送到北新桥再把康妮送到西直门,足够了。

回“家”给康妮发问候短信,回复让我打过去,我匆匆洗漱后躺在舒坦的床垫上,拨通了她的座机电话。

“你啥意思啊?”她劈头盖脸而来。

“不好意思,我刚才洗脸刷牙出恭呢。”

“我说的不是这个。”

“咋啦?”我一头雾水。

“咋啦,你自己干的事情自己心里明白。”

我让有些迟钝的脑子里尽快旋转起来,试探着:“乱点鸳鸯谱的不是我,是你的格格小妹,我就消极配合了一下,外交礼仪嘛。”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愣了,康妮语调陡升八度,“咋啦?谁TMD让你付车费啦?”

我大吃一惊,笑起来:“嗨,为这事啊?还以为犯了啥兵家大忌严重罪行呢。”

“这就是大罪!”她河东狮吼,“你藐视我!你TMD要气死我啊!”

我楞是不明白这小事咋也会闹出人命来,现在的女子都TMD咋啦?我也想吼,没吼出来。只听康妮歇斯底里地“啊——”了长长一声,那强烈而尖锐的电流声引起我一阵耳鸣,把我吓了个孤魂出窍。我胆战心惊地问:“你怎么啦,没事吧?”

“没事。”

我提醒她别吵醒了她父母,她说:“少转移话题,我家几套房,这儿我一人住。”

我只好回到这个话题:“我哪是藐视你啊?两次都是你买单,我咋好意思啊?”

她不依不饶:“那又咋了?这是提前说好的,我付得起。你充大款啊,那你请我吃‘顺峰’吧。”

“啥顺峰?我只知道毛峰,那茶叶不错,也不至于请不起吧。”

她哈哈大笑:“傻了吧?‘顺峰’是北京最好的海鲜馆,还毛峰呢。”

我嗫嚅着:“你知道我是山里来的孩子。”

她说:“去那儿你一月工资也不定请得起。”

我振振有词:“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我最讨厌的就是大吃大喝!中国都被吃垮N次啦。”

她揶揄道:“你也只能这么说。算了,不和你说了,请我吃饭的人多了去了。”

电话里传来洗衣机轰隆隆的声音,我问:“你半夜洗衣服啊?”

康妮说:“我就这样,完全没规律。”

我说:“对身体不好,还影响邻居。”

她又发作起来:“咋回事啊你?我抽烟也说我,我洗衣服也说我,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难怪没老婆。”

我将心比心:“你不也没老公嘛。”

“只是我忙。我告诉你,找我的人多了去了。”康妮义正词严,“我告诉你,我从小就很优秀,从小学到中学,年年都是我们区的优秀学生,我妈妈年年是优秀工作者,我爸爸已是正司级,去过几十个国家。”

“我知道,你家阿猫阿狗都是科级,你家看大门的也是副局级。”我忍不住夹枪带棒,“我从小学到中学,年年都是我们区的问题学生,大学是我们系的问题学生。我妈家庭妇女,我老爸临死才副县级。我知道,要找你的人如果排队,八王坟排到八宝山。”

康妮嗔怒道:“横竖都是死啊!你积点口德好不好?”

“这就叫死活都有人追,纵做鬼,也风流。”我躲进被窝里笑起来,“也太敏感啦。行啦,我道歉,说说,怎么弥补吧?”

“我生日快到啦。”她和颜悦色起来。

“好啊,啥时候?”

“新年第三天。”

“这个算我的。咱卖一次血,去‘顺峰’吧。”

“得了吧?我可吃不下去,人血馒头喃。”

“那就买个礼物。冒昧问问,你喜欢啥,说类型就行。”

“我喜欢巧克力,你看着办吧。”她说完后补充,“我喜欢的不一定是贵的。”

“真体贴民情!这个好打发。”

“你懂什么啊,巧克力里面学问多啦,给你一个学习的机会。”

我趁机说:“格格那一关过了,你这一关不好过啊。这机会也太渺茫啦。”

“哈哈,你可以撤嘛。”

我有些尴尬,转而说起公司的合作,为了免使康妮浪费精力做预算,我说出了内情,刘总并不想投资,他只想以品牌和版权入股。康妮说早就看出来了,刘总太精明了。我抱歉地说:“很遗憾我浪费了你这么多时间,还让你破费。”

“没事儿,也有收获,我不认识你了吗?你这人虽然有时候挺面的,但人还不赖。”

“什么叫‘面’?”

“拉面见过吧,就是粘粘乎乎,不够硬朗,娘们似的。”

“没钱没房没车没工作没老婆我硬朗得起来吗?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哀叹。

“那也得打起精神!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

“明白了,再穷也要挤进富人堆里。我现在不正向你靠拢吗?”我嬉笑着说。

“我是带刺儿的。”

“我就纳闷,现在的女孩咋都这么生猛啊?吃激素食品吃的?”我抱怨着,武彤彤的影子幽然浮现。

“有其母必有其女呗。”

“啊——,你妈也这样?二母教子呐!我还是赶紧躲了吧。”我大惊失色。

“呵呵,你怕啦?”

“谈恋爱操作不好会死人的!”我一字一顿,康妮再次大笑:“我估计你就得临阵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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