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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仕途-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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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处室都有办案创收任务,任务完不成,直接影响处室业务经费和个人福利。我前任就是创收任务完成不理想,被领导挪开,才将我安排到执法监察室来,希望改变一下现状。我来时间不长,局面未完全铺开,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商贸学校,就这么放过他们,岂不失去一次出成绩的好机会?加上正是执法大检查期间,想放也不怎么好放。”

乔不群知道戴主任所说也是实情,现在少数执法部门确实是执法为创收,创收靠执法。民谚早有讽刺:要想发,去执法:要想富,查账户。个别执法部门就这个手段,哪里一有动静,立即手执相关法规,把人马开过去,将人家账户调出来,先划资金后办案。执法部门法器在手,都是拿来执人家的法的,不会有谁反过来执自己的法,钱到自己户头上,怎么花怎么发,就看你聪明才智够不够和认不认识人民币了。

乔不群不好说人家执法部门长短,只说:“老兄的难处也能理解,要不我给你做线人,另找几条线索补给你?”戴主任笑道:“你这文弱书生的样子,做得了线人?”乔不群说:“做线人又不是杨子荣去威虎山卧底,莫非得先学成武艺,再深入敌人心脏?”

这只是玩笑,乔不群又实话相告说:“主要还是老婆想评讲师职称,有求于学校领导。符合条件的老师多,指标又有限,僧多粥少,不搞曲线救国,哪轮得到她老人家头上?也是天赐良缘,有幸碰上学校出事,否则想救国,还没地方找曲线哩。”说得戴主任也笑了,说:“我不是没见过弟媳,她那么好的身材,你还到哪里去找曲线?”

又扯了两句,乔不群说:“这个忙,老兄怕是帮得帮,不帮也得帮。”戴主任笑道:“你不是在威胁我吧?”乔不群说:“敢威胁老兄,不是太岁头上动士么?老兄也清楚,待在不痒不痛的纪检监察室里,没法给学校出钱卖力,找政府领导打招呼给学校办事都找不上,只能死死抓住你这根救命稻草,否则老婆评不上职称,还不跟我拜拜?”戴主任说:“拜拜就拜拜,大丈夫何患无妻?这世上三只乳房的女人不容易遇上,两只乳房的女人还不到处都是,怕你找不到老婆?像你这样的年轻才俊,来日方长,仕途远大,保证上午离婚,下午就有成群姑娘排队等着你亲切接见了。”乔不群说:“有此等好事,我巴不得早点离婚,另觅新欢。问题是这婚是说离就离得的么?有道是爱情是艺术,结婚是技术,离婚是算术。我算术更不怎么行,弄不好还得大搞武术。”

乔不群不是来扯谈的,戴主任只得表态说:“我先想想办法吧。算你老弟早来一步,案子还没正式进入程序,多少还有些余地。也是碰巧,分管我这一线的乔副书记昨天到省里开会去了,没来得及细听我们汇报,否则他发过话,早安排人去了学校。”

桃林姓乔的不多,乔不群对这个乔字有些敏感,问戴主任:“过去纪委好像没有姓乔的领导吧,怎么突然冒出个乔副书记来了?”戴主任说:“他没来几天,外面还少有人知道。”乔不群说:“他哪里来的?”戴主任说:“他原是党校副校长。”乔不群哦一声,说:“是乔副校长。”戴主任说:“你跟他熟悉?”乔不群也不隐瞒:“我提处长那年去党校学习,听过他课。桃林乔姓是个小众派,我多少给他留下些印象,离开党校后,还打过两回交道。”戴主任说:“一笔难写两个乔字,我都忘记你们是本家了。”

此前曾有消息说,乔副书记要去组织部任职,不知怎么变了卦。乔不群说:“他怎么到纪委来的?听说原来不是这个安排。”戴主任说:“原来好像要去组织部做常务副部长的,被一位县委书记顶了上去,只好到纪委来做了副书记兼监察局长。说得过去的理由是他年龄偏大,更适合搞纪检监察工作。也是道听途说,真实内幕如何,不得而知。”又说:“你既然跟乔副书记熟悉,他回桃林后,是不是也找找他?”

这自不必说,乔不群肯定会盯住他老人家。就是没有商贸学校这案子,两人到了同一条线上,也该走近些,联络联络感情。这是乔不群肚子里的想法,嘴上却说:“老兄是案子具体负责人,已经找过你了,还有必要找乔副书记么?我眼里只有戴主任,并没有乔副书记。”戴主任笑道:“你眼里有没有戴主任,一点不重要,没有乔副书记就不对了。无论办案还是做别的工作,没有领导背后撑腰,能成事吗?不过老弟信得过我也行,乔副书记回来后,专门请示他下,得了他的话再说。”

乔副书记的出现,于商贸学校案子确是个不坏消息。乔不群回家谈到乔副书记,史宇寒也喜不自胜,说:“我的讲师看来没问题了。”乔不群说:“见都还没见着乔副书记,就知道没问题了?”史宇寒说:“州州不是喊乔副书记做爷爷么?孙子妈妈要评职称,他做爷爷的能照顾还不照顾照顾?”

两人商定,乔副书记开会回来,就上他家去拜访一次。

戴主任有这个态度,乔副书记又是乔家人,过去有些交往,事情走向已比较明朗,乔不群心里踏实起来,不必整天挂着这事了。

这天在办公室看会儿报纸,又与王怀信闲扯了几句,忽想起好几天没见着李雨潺了,也不知他们的老年文体运动会搞完没有。正巧李雨潺打电话来,问在不在办公室。乔不群脑袋里浮起那晚两人的缠绵,想温存几句,见王怀信在一旁,只得说:“不在办公室,还跑到屋顶上看风景去?桃林市容市貌又没什么看头。”李雨潺没空跟他贫嘴,说:“别走开,我到你那儿去有点事。”

没几分钟,李雨潺就进了门,手上端着一叠镶有花边的证书芯纸。乔不群望她一眼,觉得脸上烫烫的。李雨潺将证书芯纸摊到桌上,也偷偷看了看乔不群,眼波如水,春光荡漾。王怀信知道老年运动会快结束,该发奖证了,说:“乔主任可免费练书法了。”乔不群镇住自己,说:“要练书法,这种芯纸还不如旧报纸哩。”

芯纸里面已打印好内容,只空着人名、名次和日期,写起来容易。王怀信那天吃过老干处的请,还弄了酒瓶烟盒,显得很殷勤,主动倒好墨汁,又扯出笔筒里的笔,递到乔不群手上。乔不群蘸蘸墨汁,照着李雨潺提供的获奖名单运起笔来。却不上墨,笔尖过纸,有如水划玻璃,浸不进去。李雨潺说:“这是怎么搞的?”王怀信平时写过纪检工作评先评优证书,内行地说:“这种芯纸打了蜡的,不着墨。”李雨潺急起来:“那又如何是好?”

乔不群放下笔,出门去了卫生间。回来时手上多了小块用剩的肥皂。李雨潺不解:“还没写字,就先准备好洗手肥皂?”乔不群笑笑,拿笔蘸上墨汁后,再在肥皂上探几探,这才落笔纸上。墨汁再不涣散了,就像写在宣纸上一般。李雨潺说:“这倒是个好办法。”

写到陆秋生和米春来的名字时,乔不群随便问了句:“这对老冤家也来了?”李雨潺说:“他俩积极得很,是象棋组里最先报名的两位。”乔不群说:“我也听人说他俩都喜欢下象棋。过去提工人是领导阶级,厂里工会经常组织领导阶级搞活动,不是打球,就是下棋,估计两人的爱好就是在厂里培养出来的。”

见陆秋生还得了第五名,米春来却只是个入围奖,王怀信说:“米春来在台上那会儿,最喜欢下棋,走到哪儿下到哪儿,没谁下得过他,这次怎么连名次都没搞到一个?”乔不群说:“在台上时肯定没人下得过他,下了台恐怕就不见得了。乾隆皇帝喜欢写诗,屁股下有把龙椅,没一个人写得过他。他自我感觉好得不得了,一口气写了五万多首,连放个屁都可作成诗。待他离开花椅后,再没人肯读他的诗了,没有一句流传下来。”

李雨潺一旁笑起来,说:“这次老年运动会,就象棋组最热闹。大家好像都是冲着米老市长去的,跟他对阵就格外认真,不打败他,誓不为人似的。有几位老干甚至公开说,跟米春来下了一辈子象棋,每次都不得不输给他,现在终于到了报一箭之仇的时候。米老市长也就成为象棋组里的公敌,碰着谁,谁眼里就冒血丝,非把他杀下去不可。结果可想而知,米老市长几乎没赢过棋。最有意思的是跟黎振球黎副市长那一盘,下到中局,米老市长见大势已去,投子告负,黎副市长坚决不同意,说又没将死他,怎么能告负呢?不让米老市长走人。最后将他的子吃得只剩孤零零一个老帅,还不放手,还要用车拱着老帅屁股绕圈圈,象棋术语叫推磨。弄得米老市长很是尴尬,说自己退休后,就和棋盘上的老帅一样,成了孤家寡人,谁都可欺可侮。”

王怀信拍手称快道:“黎振球做得对,谁叫他姓米的在台上时只顾自己赢棋,也不考虑当时的棋是怎么赢的,更没想想谁都有下台那一天,下台后还有没有棋可赢。”乔不群却替米春来伤感起来。这也许就是官场,人在台上,谁都敬着你畏着你,哪天下了台,却谁都视你如臭狗屎,怕臭的,绕着走,不怕臭的,还会踩你一脚。别人不好说,这黎振球当初可是米春来瞎了眼,将他从小小乡党委书记一路扶上副市长宝座的,不然市政府朝南朝北,他恐怕都搞不清楚,只能在乡党委书记任上干到退休。可姓黎的还不知足,米春来还没下台,又盯住他的市长位置,天天往省里跑。也许临近退位,周围势利小人纷纷离去,米春来头脑清醒了许多,渐渐看清黎振球真面目,在省委组织部主要领导面前抖露了他某些劣迹,才没让他圆上市长美梦,最后副市长退休。黎振球也就恨死米春来,总想寻个机会报复一下,只因双方都已削职为民,报复平段已不太多,又不可能拿把菜刀,趁人家在楼下逗孙子时,背后捅他个窟窿。好不容易等来这多年才一遇的老年文体运动会,估计黎振球早盯住米春来,也跟着他报了象棋项目,终于抓住机会出了股恶气。

运动会结束后照例要开表彰大会。地点放在一楼大会议室,政府办提前下达了通知,每个处室除留一人值班外,其余都去参加会议,表示对老干的尊重和对老干工作的支持。在家政府和政府办领导也都到了场。会议由秘书长袁明清主持,耿日新亲自做重要讲话,充分肯定这次政府老年运动会办得很及时,很成功,为促进全市经济建设和社会稳定,起到了应有的重大作用。接着甫迪声宣布运动会获奖名单,政府和政府办几位领导给获奖者颁奖,包括正式奖项和纪念奖,获奖者一个个到台上去领奖。

遗憾的是,当宣布米春来米老市长获得象棋入围奖时,却不见他影子,还是袁明清起身,从耿日新手上代接了获奖证书和奖金。

昨天李雨潺到纪检监察室请乔不群写证书时,林处长便陪着袁明清,去向耿日新汇报老年运动会举办情况,恭请他参加表彰大会。耿日新很关心运动会比赛情况,听说米春来得了纪念奖,非常高兴,表示一定参加表彰会,亲自给老领导颁奖。不想今天却没见米春来到会,让林处长打电话到米家,米春来只没空两个字,就把电话挂掉了。上米家去请,只见着保姆,米春来不肯露面。林处长才想起米春来与黎振球那盘对局,如实向耿日新作了汇报。耿日新不好怎么说黎振球,只说会后再把证书和奖金送到老市长家里去。

米春来没来,并没影响其他老干领奖,大家一个个眉开眼笑的,还算满意。得了名次的不用说,没得名次的有入围奖,就是没入围,还有纪念奖,可谓皆大欢喜。奖金不薄,每个项目的前三名过了一千,其余七百八百的,一般纪念奖也有三百。还有奖品,下棋的奖励棋,打球的奖励球和球拍。就有人在背后说这哪是什么老年运动会,纯粹是耿日新他们借机收买老干人心。这话也许不无道理,地方领导最担心的就是老干惹事。老干老干,老跟你对着干,可有你受的。跟工人农民不同,老干背景深,根基厚,又懂政策,了解内情,知道现领导软肋在哪里,还有一定的组织能力和号召力,联手搞几个动作,绝对会坏事的。有种说法叫:不怕农民告,不怕工人闹,不怕市民叫,也不怕复转军人跳,就怕离退老干跟你造,老干要造你谣,造你蛋,造你反,看你的头大不大。

跟米春来不同,陆秋生早早就到了会上。上台领完奖,打开信封一瞧,见是亮花花八张百元大钞,别提有多高兴了,仿佛酷暑天吃了凉西瓜,从脑门爽到脚底。要在平时,八百元也不算多,可这天却给他了了一个大难。

早上还躺在床上,康翠英就开始在他耳边聒噪,说超超要满十周岁了,得准备个有些分量的红包,责令陆秋生快去想办法。超超是康翠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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