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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幻之盛唐-第6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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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再次砍倒塞道的几名溃兵,可耻的逃了。一路风餐露宿,辗转逃到朱罗江边,才在一个白蛮人的落子里重新安定下来,作为王姓的逃奴,他一直想寻找着渡过江去的机会,但随着唐人的节节逼近,和南诏军的逐一败退,他回到原来地方的心思,也一点点的淡了。

毕竟这随军一路千里远征有千里溃逃,所见所闻的巨大反差,已经让他有些心灰意冷。在这个白蛮的村子里,他找到了隐藏身份留下来的理由。

对于新的征服者,能逃的贵姓都已经夺船走了,而那些占据云南城的唐人,对这些孱弱的白蛮,似乎不感兴趣,象征性的征收几只山羊和小半船鱼,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但就是这一点点赋税,给村子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

那些唐军人手有限,对这些边缘村落的兴趣乏乏,真正的威胁却来自那些残留山林间的乌蛮人,一个木氏的小首领,带着饿得虚浮的追随者,从山林里溜出来,呆这个村子里宰猪杀羊吃饱后,却随即翻脸以王姓的名义,惩罚了这个向敌国交赋的村子。

当他和少量青壮,划船回来的时候,只剩下冒烟的村子,倒在血泊中和残垣下的老人,赤身裸体坐在灰烬里哭不出声音来的妇女们。

找出罪魁祸首的身份并不算困难,为自己女人报仇的机会,却随着大举渡江的王军,而彻底破灭,因为被认出旧日身份,而重新回到战象队的序列中,不过是作为戴罪立功的驭奴身份。

王军的勇猛和王姓勇士最后的疯狂,并不能掩盖唐人火器的可怕威力,在流淌和喷溅的火焰陷阱中,无论是最野蛮的罗罗蛮,还是装备最精良的王卫营,或是猛兽组成的冲阵队,都毫无差别的变成一段段扭动的焦炭。

而早就对唐人寒了胆他,第一反应是,将身旁正御手打下战象,在督促进军的螺号声中,驱赶战象,在一片目瞪口呆中,撞翻一大片辎重和旗帜,率先逃出战场,偏偏这是一只头象,连带着剩余的大象跟随跑了大半,南诏最后一只战象军,也自然不战自溃。

再次成为逃兵的他,象鬼魂一样撑船游荡在朱罗江上,不敢上岸,因为有大量溃兵,散步在江边,每天都有一茬茬的尸体漂浮流下来,夜晚里也可以看见唐人搜捕溃兵的火光。

然后报仇的机会,像是天意一样的送到他的眼前,藏在船上的第三天,木氏的小首领混在几名随从中,簇拥着一个穿白虎皮的贵人,慌慌张张的找船放流而下,想去下游的城邑召集乌蛮部众再图,这一刻他眼中只有那个人。

然后船不出意料的造江中翻了,那个木氏小首领象鼓泡的蛤蟆一样,在江水中溺个半死,然后拖上岸,在芦荡里,和自己的疤脸女人,一刀刀的将他身上的零碎割下来,丢进鱼泊里,直到痛嚎到死。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弄翻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一个拥有大清平官头衔的王姓,相比之下那个木氏小首领根本不算什么,很快大获全胜的唐人宣告了新的统治秩序,所有平地上和江河边上的白蛮,都成了大唐官府直接治下的臣民,

唐人需要更多的劳力,来修建新的寺院和神祠,召集各部首领会盟,象他这样的青壮,也被召集到了云南城中,南诏蒙氏的痕迹被迅速的拆毁抹去,换上的众多唐人风格的新建牌楼和城坊。只有白蛮相关的风俗和节日得以保留。

那些原本卑躬屈膝的汉裳蛮摇身一变,摘掉南蛮风格的包头和缠带,带上噗头和帽子,似乎一夜之间都扬眉吐气的变成了地道的唐人。连那些白蛮的头领和长老们,也结结巴巴的学起官话来,一时间满街都是这种奇怪的口音。

但是他很不幸的再次被人给指了出去,作为乌蛮的残余,而关进转准备贩走的乌蛮俘虏中,很是吃了些苦头,因为他在决战中的表现,差点被当作懦夫和罪魁祸首打死,如果不是那些剑南商人看到自己的财产可能要受到不必要的损失,而赶紧用鞭子和棍棒进行制止。

但是他有个好女人,得到消息后,带着那个淹死的南诏贵人身上得来的宝物,跑来给他求情请赎,甚至为此惊动了唐人的上层。

因为得知他驯使大象的本事,给那位天神大人格外开恩摘了出来,放回去招募了那些逃进山里的训象出身的同族,用残存的大象重新组织起一支小小的象军,然后就开始了追随新主人的生涯

先是在巍山深处攻打那些不肯就范的乌蛮寨子,负责给唐人的山军输送辎重和石炮,然后在故剑川都督府与南下吐蕃人作战,给苏毗人的骑士留下深刻的印象,又辗转到弄栋府,负责协助修通到剑南的道路,也亲眼看着那些唐人,让后在崇山峻岭中,用神奇的手段,开出一段段平坦的山路和栈道来。

他们将不知名的祭品埋入石缝,点香祈祷,然后晴空霹雳一般的神雷,将巨石崩裂下来。他们就这样一点点的将山峰劈开,将深壑填起。然后他最后一点犹疑和侥幸,也荡然无存了。

然后他这一只小小的象队也在唐人的补充下,一边南下一边不断扩张,作为移动的城垒,一边修路,一边攻打沿途那些不安分的小部族,等到他攻打逃到黔中道的交趾判藩的时候,已经拥有一百四十只大象,三十八只训练有素的战象。

然后他又受命带人来到安南,在当地训练起一只新的象队,作为南海会社,配合南平社雇佣义从武装南下,打通南平府和安南都护府之间,西瓦江(红河)流域的呼应。

在唐人的武装下,这些战象被披上了不畏弓箭的藤甲,象马一般套上铁壳垫脚,以减少崎岖地面的磨损,套上铁网的战座,然后变成那些安南北部野蛮不化的土人部落的噩梦。

虽然那些土人部落,试图用燃烧的火把和火堆来阻止他们,但在蒙上眼睛,套上铁蹄的战象面前,只能是一堆惨剧。

作为众多特色礼物之一,这次他同行的一只年幼的白象,这是进攻顿国的战利品,对那些虔信之国来说,乃是及其祥瑞的活宝物。

。。。。。。。。

青海大非川,伏远城外,刚刚解冻的大地上,参加大弗卢召集的春猎会盟的各家宗贵,各部头领,大小世臣,内吐蕃的茹本、东本,外吐蕃的都督、部大将们,正在满载而归的猎物面前,由理事大相品评这个各自的表现。

从低地掳回来贡献给大弗卢的财宝珍玩,被毫不吝啬的堆在赞普的行宫前,让那些表现最卓异的勇士,以自己的力气随意拿取。

“那些支族和杂姓的力量和锐气消耗的差不多,在大非川上修养了一个冬天,也该我们出动了。。”

一些人则是充满羡慕的近距离观赏耀目的珍宝,跃跃欲试的酝酿着美好的期许。

“马向已经下令,将所有雅砻和四族出身,凡百人户和曲湛家的长子,集中到大弗卢,组成。。。”

自从吐蕃的宿敌,最后一只土谷浑的残余,安乐州慕容氏的城邑被攻破,唐人羁縻在河西低地的藩众,就再没有像样的抵抗力量,而在伏远城外,却出现了众多身份不明的使者,虽然这些穿的破破烂烂,藏头露脸的墙头草,并不像口中信誓旦旦的那样可靠。

但是对赞普的婚礼和那些心有犹疑的贵人来说,确实一个不可或缺的装饰和点缀。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这个荣耀是由苏毗人取得的,而不是归于悉补野勇士的名下。

相比这些热衷武功的的年轻贵人,另一些更加年长的人,则在讨论着发生在赞普后宫中,关于新纳的蔡邦萨,和刚得宠的赤妃之间的女人战争,以及被殃及池鱼的下人们,这段日子,被鞭笞而死的娃子和侍女,已经抬出来十几具了。。

“蔡邦家的女人,各个都是不是省油的灯啊。。。”

“古时苏毗国的女人,从 娘胎里就在学习如何驾驭和役使男人了。。”

“蔡邦家,不就是用女人的身体,打败了。。征服了悉补野族么。。”

这句充满暧昧不明的话,顿时在远近佩戴金银章的宗贵中,引得一片会心的哄笑声。只有少数几名蔡邦家的臣子,才在尴尬和愤怒的表情中,努力寻找着罪魁祸首。

“罗撒死了,被唐人的暴民袭击。。这已经是杰郎家死在低地的第五个男子。。”

当然这种场合,也永远不缺乏少数不和谐的声音,人群的边缘一个带着包金银章的贵人低声叹息道。

“巴囊朗朗大人。。”

有人小心的提醒道

“尚息东赞大人,不是已经宣布替杰郎家代纳三年贡赋,还许诺将最小的女儿。。。”

“没有足够男人做主心骨的杰郎家,还有底气拒绝尚息家的好意么。。”

被称为巴囊朗朗的贵人,赤松德赞老王时老侍臣,曾经出使过唐人的地方,乃是弄巴各族,乃至整个多祢之地最有见识的人。

只是他说到这个好意,不免在口中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有强大的娘家靠山,杰郎家是谁作者还不好说呢。。毕竟尚息大人只要付出一个出身不怎么好的女儿,就可以得到一个新的附庸杰郎家。。”

旷日持久的战争,对那些为数众多的吐蕃中小贵姓来说,也是对一大考验,他们多是自松赞干布大王时期才崛起,历史和很底蕴都不算久的军功勋贵。

在与那些低地人战斗的背后,吐蕃各家宗贵因为过往的嫌隙和积怨,也在战时的背景下,连横合纵的酝酿着相互吞并和对抗的图谋,让本家实力更加强大。其中以他们这些中、小姓的压力最大。

“别看他满嘴口口声声,是为了冻死饿死的部众,和夭折的孩子。。这种话只能骗骗那些外姓。。”

巴囊朗朗又道

“上天是公平的,给我们种种苦难,也给了我们最宝贵的财富,只有最艰苦的环境,才能造就我们最坚韧不拔的雪原勇士。。”

“但是雪山的雄鹰,到了湿热的密林中筑巢,还能叫做纵横展翅么。。。”

“谁不知道马向和那些雅砻贵人们,占据的是最肥美最温暖的土地,冻死的部众和夭折的孩子,始终是轮不到他们的。。“

“那些利欲熏心的家伙,都被马向的巧言令色,给蒙昧了心眼了。。。”

“吐蕃的将来,不在于征服和统治多少低地的领土上,历代的先王,无论作为唐人的敌人或是盟友,都是为了能从汉地获取更多的利益,而不是在羽翼尚未丰满前,贸然将国家的未来,赌注在唐人短暂的虚弱上。。”

“唐人或许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但不是我们唯一的敌人。。更不是可以轻易一口气打垮的对手。。。”

“我们可以蚕食和吞并唐人边远的领土,并通过力量的展示和交涉,让唐人承认事实,但是我们真的做好准备,长期占领和统治这么一片可以随着威胁唐人统治核心的土地么。。”

作品相关 第五百三十七章 立春日

第五百三十七章   立春日

立春日,

北庭都护府伊吾州西南的草原。春天来的似乎特别迟,安西北庭军特有的血色战旗和禁、卫诸军特有青龙旗、辟邪旗交错在一起,打破了荒原封冻许久的沉寂

密密麻麻的坟冢,散步在荒原之上,

数百名身着明光大铠的军将,将一碗碗血一样的葡萄酒,喝一半泼洒一半在脚下的这片埋葬着他们同袍的土地上,他们很多人抱着年轻而热血建功边关,或是给自己家人挣一个好将来的理想,却连敌人都没见到,就抱着无数的遗憾,倒在远征的路途上。

残酷也艰险的冬季行军,虽然有大量的物资准备和事先的预防措施,但还是让这一路路偏师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道路的暴雪、风灾,雪崩、塌陷等种种意外失去一成多的将士,还有近一成多的将士因为,疲惫和冻伤,在某个夜晚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还有两倍于这个数字的将士。虽然被抢救回来,因此落下了伤残。

他们不得不留在当地修养,以防止情况恶化。仅仅这一次行军就让这支军队,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力量。

到达北庭境内的,是一只伤痕累累的孤军。但对北庭的军民百姓和那些归化已久的藩落来说,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从天山以北到金山(阿尔泰山)和玄池(巴尔喀什湖)以西的广大地区。无数声音在奔走相告,时隔十六年后,朝廷终于派来了援军,

然后这个消息又象箭一样,被不辞劳苦的信使和商人传到了安西,因为动员了所有的青壮男子进行战备,而民力疲惫,神经紧张的安息军民来说,不吝是一只强心针,那是旗帜连云,号称整整五万的精锐劲旅啊。

要知道当年安西都护府只是凭两万精兵,就役属着西域16国,管有羁縻属80州、110县、120个军府,还有余力横扫葱岭内外,甚至一度打到大食人的境内去。

因为安息的虚弱,而四方蠢蠢欲动,高度紧张的局势,似乎也因为这个变故,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那些态度暧昧不明的藩属和部落,重新派出使臣和劳军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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