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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寂火-第150章

小说: 寂火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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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只手掌的掌握,乌黑色的液体便会随即爆出,飞溅在人丛中。妃子和皇后的哀求劝阻没能挽救任何人的生命,反而将她们自身推入了冥界深渊——初经博杀的年轻人或砍杀,或撕咬着一切接近的物体,恐惧转化而成的疯狂让他们再也不能分辨,面对的究竟是敌手,还是哭喊的母亲。

由于惊吓,十五岁的唐克尔迪趴在地上,拼命向不远处的父亲爬去,这近乎本能的举动挽救了他的性命。等到终于和老皇帝相偎在一起,身后癫狂博杀的皇子连同无辜者已经悉数倒了下去,唯一还活着的那个,仅剩了一条臂膀,连整个鼻子都被人咬去。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那人犹自紧握着阔剑,跄跄踉踉地走向唐克尔迪,血流披面的形貌令他似极了发现猎物的食尸鬼。

可惜语言是无法杀人的,就在这名重伤的皇子走到胞弟近前的时候,一支弩箭轻啸而来,贯穿了他的头颅。

“跟我走吧,没事了。”蓝菱拉起唐克尔迪的手,后者茫然无措地仰视精灵,除了跟着迈步以外,再也做不出其他反应——过度的恐惧,快要让这少年崩溃。

接近两丈高的巨型火焰墙猛然腾起,替代了原先的防御阵型。双方法师修为上的天差地别,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全体裁决成员已在有条不紊地发动传送阵,并逐一撤离,被熊熊烈火阻隔在外围的巴帝人仍然显得手足无措,连番射至的冰锥水龙无不化作蒸气散去,仓促间就连半个缺口也未能打开。

随着空间里漾起异样的波动,深蓝而幻丽的传送大门悄然扩开。蓝菱异样地沉默着,走向那处,拉住小皇子的手背上隐隐暴起了青筋。在经过撒迦身边的瞬间,他冷冷地向对方投去了一瞥,目光中饱含的愤恨与鄙夷,能把冰山融得对穿。

对精灵而言,斯坦穆算个较为熟悉的国家。他也知道,这些懦弱的皇族之所以能活到今天,最大的原因是他们觉得几十万军人的战死,连同王国的覆灭,都没有自身生命来得重要。为了固守城关,库卡城里七成以上的民众都被强行征集过,其中甚至有着女人和孩子。

平心而论,蓝菱蔑视这个自恃高贵的群体,但撒迦那令人发指的手段还是让他动了杀机。更为可悲的一点在于,刚才的压轴演出,撒迦自始至终都没有跟他提过任何细节。

换句话来说,他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信任,即使是暂时的。

面沉似水的精灵引着小皇子举步跨入法阵,再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随着涟漪般轻涌的波纹一次又一次荡开,裁决法师们也相继被传送到帝都的某处城郊。同时行动的几路伙伴已经等待在那里,玫琳操纵的神器将带着所有人回到希斯坦布尔,不留半点痕迹。

“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老人?”满地的血污之间,卡夫双眼无神地望着撒迦。失去魔力维持的火墙在逐渐消融,他的余光可以看到无数身影向这边冲来,但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撒迦没有作出回答,没有望向四面八方疾掠而来的敌人,更没有片刻稍顾那道越来越小,即将合拢的传送门。他只是背负双手,看着洁白如雪的宫壁之上,龙飞凤舞的一排大字:“天父的恩泽永佑斯坦穆”。

“守护这个国家的不是什么神明君王,而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人。不过,像你们这样的大人物,从来都不会在乎罢?”撒迦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那片遥远的鬼域近在眼前。

带着些萧索,他微叹了口气,伸手在卡夫右肩上拍了拍,整个人陡然从原地浮起,身躯诡异地扭曲起来。

合围上来的巴帝守卫没能把敌人留住,事实上他们的目力只捕捉到了连串飘忽的虚影,连撒迦的衣角也没能沾上半点,就这般被其轻易地掠出宫殿,鬼魅般纵越而去。

短暂的嘈杂忙乱过后,部分军士注意到低垂着头颅木然站立的斯坦穆皇帝,仿佛有些异常。等到这矮小的老者,终于在喝骂声中仰天倒下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

卡夫的面目上,正伏着一只斑斓可怖的生物。它的体形类似于大到离谱的蜈蚣,头部却生着坚角耸耳,二十八对须足爬附的皮肉表层,完全变成了墨汁般的浓黑色。随着这生物轻松咬开卡夫的前额,将整个身躯钻入颅内后,再由顶门血淋淋地游出,牙关打战的声音顿时响彻了内殿。

直到灵魂沉入黑暗的那一刻,在场近千名皇宫守卫也没能明白,这邪恶之物究竟从何而来。而片刻间将飞行轨迹遍布整个内殿的后者,在豁开最后一名巴帝人的腹腔,咀嚼着脏器自行向撒迦消失的方向追出之际,倒是打了个大大的饱嗝,显得心满意足之极。

诅咒法师体内的蛰伏经历,着实是把它憋坏了。

卷四 炼狱红颜

第二十六章 偏锋(下)

沿海地域的冬季,总要离开得略早一些。肯撒公国亦是如此。

尽管还没到三月,海洋上潮暖的气流,却早已让斯比兰托港口尽褪了严冬覆下的冰雪。每天午间时刻,垂直日照泻落的温度更是让每个水手都索性脱下外衣,光着膀子在甲板上穿梭忙碌——度过了漫长的冬季,冰封的近海早就变得碧波万顷,正是一年中的鼎盛航期。

如潮的商机,并不仅仅来自于国内。几个邻近国家,甚至是远在大陆腹地的商贾们,都犹如被雌性分泌物吸引的蛾子般,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携着满袋金币或成队货物的异乡来客,逐渐充斥了这个最负盛名的黄金口岸。千百艘张起白帆的货船像是接受检阅的列兵,井然有序地横陈在港口周边。船体表层桐油的清香融合着海水的咸湿气,顺风传到港内的各个角落,对于本地人来说,这就是金钱的味道。

作为一个航运条件得天独厚的小国,肯撒的本土船只却并不多。正如那位肯撒公国的开创者罗伯特卡瓦利一世所言,拥有山地林场的人,未必要以伐木为生。单单是各种名目的关税,就已经让这个临海国家赚得盆溢钵满,况且那些荷包鼓胀的投机者,还一并带来了衣食住行乃至其他方面的收益。

每到繁忙的交接过程暂告一段落,绝大多数货主都会找个地方轻松一番。酒馆老板和身价不等的流莺们,便理所当然地充当起热情好客的主人,恨不得前来光顾的贵客能永远住在这块盛产麦芽酒的弹丸之地。

当然了,前提是他们的口袋里,还装着足够多的钱。

有油水的地方,历来少不了纷争。早在很久以前,肯撒乃至邻国的十余个黑帮,便陆续向斯比兰托伸来了刺芒森然的触手。为了一个街区甚至是一家妓院的控制权,黑夜中的械斗厮杀往往能把整条街面染成红色。

年前的一场大规模火并,彻底终结了群氓并起的局面。横扫众多对手的并非斯比兰托本地帮派,而是来自于其他地区的新兴势力。这批后来居上的掠食者们,显然要更懂得互利的重要性:天文数字的前期投入,使得当地警备司毫无眷恋地放弃了以往的合作对象。多达数千人参与的街头混战之后,官方随即而来的打压行动轻易让被淘汰的玩家远离赌桌,留下无数尸体惨淡退场。

地下秩序很快于斯比兰托正式登场,各地而来的货主不得不在交纳税收的同时,去承受另一笔不菲费用。每条货船的船长乃至水手,都必须得按照人头支付“驻港金”。拒绝妥协的先例不是没有过,但一具具港口海面上惨白肿胀的浮尸,正逐渐令人们学会沉默与顺从。

飞鱼号的回归,却像是顽童手中抛出的石子,在看似平静的井水表层,激起了一丝不协调的涟漪。

又一次雄心万丈的远航探险,终究因为古曼达的酩酊大醉,而半途夭折。与其他船只不同,飞鱼号的舵盘极少会落在大副手上,可疯子船长却在某个风暴肆虐的晚上灌下太多的马尿,竟然伏在操舵室里呼呼大睡,直接导致船艏撞上了突起的礁石。

眼看着那块航海图上从未标注过的陆地在雷电辉映之下已是隐现轮廓,大副却只得强忍着探索的欲望,下令当即返航——他没有半点把握能够驾船闯过前方暗礁如林的水域,而那一刻的古曼达,根本就是个会打鼾的死人。

次日酒醒后的船长活像条丧失了交配资格的公狗,硬是把高过半头的大副从船舱里拖出,指着鼻子问候对方全家女性。于是满船水手便开始哭笑不得的看到,两个白发老头在甲板上激烈地上演了一次全武行。斗殴过程中,双方可谓是挖眼偷桃无所不用之其极,等到古曼达以几记势大力沉的头槌最终锁定胜局,耗尽的体力也使得他瘫软在地,连半个小指头都难以动弹。

即使宣泄了愤怒,现实毕竟还是难以改变。遭受重创的飞鱼号带着唯一一根未被刮断的主桅,步履蹒跚地踏上了回归的航程。尽管途经各个海岛收集而来的珍稀矿石,足以让全船人衣食无忧上很长一段时间,但古曼达始终无法从沮丧中摆脱出来:毕生中最辉煌的发现居然由于醉酒而前功尽弃,想要从头再来,恐怕只能等到船体大修以后了。

从年轻时就已经跟在疯子船长身边的大副布兹,如同以往那般很快将挨揍的事情忘在脑后,带着两个黑眼圈终日忙碌不休。不管是他,还是那些年轻水手,都早已把古曼达视作了真正的亲人。如果说飞鱼号是个漂泊无定的大家庭,毫无疑问,家长就只有一个。

然而所有的人都不曾料到,阔别半年之久的斯比兰托,已经变得面目全非。飞鱼号靠岸后不久,一群形貌凶恶的汉子便大刺刺走上船来,开口索要驻港费用。结果还没等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的古曼达出声,近百个狗熊般壮硕的水手就围拢上去,把他们干净利索地扔到了海里。

长期风口浪尖上的冒险生活,足以将软弱的内心磨砺成磐石。飞鱼号上的船员在走私途中甚至与某国的海防卫队发生过流血冲突,自然不会把这些打秋风的地痞放在眼里,疯子船长本人更是没拿其他熟识船主的劝告当回事情,每天照旧外出喝得昏天黑地。

或许是恶人自有恶人磨的定律起了作用,水手们磨利的鱼枪钢叉迟迟也没能派上用场。等到数周过去,飞鱼号的翻修已接近完成,那条一直窥视着猎物动向的鬣狗,才悄然龇出了滴血獠牙。

橘红色的屋顶,微微泛着油亮的楠木门窗,入夜后的茉兰酒馆仿佛饥荒时代的难民所。从外面看进去让人禁不住怀疑,这幢两层的单薄建筑随时便会被挤垮。

“酒!酒呢?!”古曼达摇晃着空杯,不耐烦地从桌边站起,屋子里鼎沸的声浪丝毫也没能掩去他破锣也似的大嗓门,“玛蒂,快过来给我加满酒。整个晚上你都在紧盯着门口,难道是在等小情人?老天,现在离关门可还早得很,想要从罗达那家伙的眼皮底下溜走,除非你学会刺客们的潜行本事才行。”

哄堂大笑声中,以吝啬刻薄闻名斯比兰托的酒馆老板罗达叫住了吧女,亲自走过来为古曼达续杯,“老活计,你喝得也够多了。这杯算我请的,早点回船上睡觉吧!”

“咦?连欠帐都得唠叨半天的小气鬼,今天居然转性了?”船长斜乜着他,眼中除了醉意更多的则是戏谑,“看来我得出去找条马槽泡上一泡,坐在这里就能做梦可不是件好事。”

罗达无奈地望向旁边的大副布兹,后者耸了耸肩示意无能为力,“你知道的,不喝到这里打烊,没人能让他离开桌子。”

“古曼达,我还记得这家酒馆开张的时候,你是走进来的第三个客人。”罗达喃喃地道,“快二十年了,你没死在海上根本就是个奇迹,可别在我这里丢了命。。。。。。”

响亮的咳嗽声远远传来,酒馆老板哆嗦了一下,望向酒柜后怒目圆睁的妻子,低着头转身走开。大副隐约变了脸色,正要说些什么时,却被古曼达打断。

“我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怕过什么。”疯子船长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你先走罢。这次的麻烦虽然不小,但他们还不至于拆了我这把老骨头。”

“船长不会抛下船只,大副也绝不会抛下船长。”布兹鼓着眼睛举起酒杯,像是又要和他打上一架。

玛蒂愁眉不展地站在远处,看着两个老头碰杯之后居然齐声唱起了起航号子,不由急得脸色发白。她是个姿色平庸的姑娘,能够胜任吧女这份工作的缘故,只因为做事卖力且胸部够大。平日里的工作时间,除了洗刷收拾和递送酒食以外,大多用在了应付形形色色的骚扰上。醉醺醺的客人们总喜欢占点便宜,却很少会真的愿意花钱买她一晚。毕竟在茉兰酒馆里,还有着其他更为养眼的选择。

在玛蒂的心里,疯子船长始终都是老朋友。他不会动手动脚,眼神中也没有那种要剥人衣服的欲望,偶尔没喝醉的时候,还会和自己聊上几句航海中的趣事。尽管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对于一个出身贫寒的吧女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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