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三千-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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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格，在醋老师的狂笑声中，画外音响起： 四喜超宽屏幕彩电，让你与真相更接近。
场外：
小明： “惟楚有材，晋实用之”到底什么意思啊？
小强： 笨！这都不知道，当然是说一个叫惟楚的人很有才，一个叫晋实的就重用他了。
同学们，在历史课上，讲到巫臣等仕晋的所谓“楚材晋用”，老师只会跟你说这标志着东周宗法制度解体，人才四处流动，但是他绝不会告诉你，这里面还有段十分香艳的小插曲，啧啧，那正是我们上集预告的“一个女人和她二十八个情人”的故事啊！
光猪六壮士
这是一个伸手不见六指的黑夜，马厩旁静静地躺着一具肥胖的尸体。远处，两个黑影向楚国方向流窜。一个忧郁的男人坐在朝堂之上，双手沾满鲜血。这个做思想者状的家伙就是夏徵舒，历史上最无辜的弑君者之一。
这件事还要从一个女人说起，她的名字叫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因为出自姬姓的郑国，又嫁给陈国大夫夏御叔为妻，所以史称夏姬。这个女人非常之妖，莫让潘金莲，不输麦当娜，她见诸史料记载的情人就不下一打，从国君到大夫，从从兄到继子，后来有好事者将夏姑娘的事迹整理成册，结集出版，很遗憾，古代没有娱乐星闻一项，于是这本书只好被归入了色情小说一类。
夏姬的老公在他们结婚的第十二个年头上撒手西去，除去姓氏和一个倒霉孩子夏徵舒外他似乎没给老婆留下任何值得回忆的东西。而他刚下葬的尸体还没来得及完全烂掉，夏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引到了两名陈国大夫孔宁、仪行父以及陈国国君陈灵公。同学们，让我告诉你们，虽然“灵”字可以组成诸如灵秀、灵活、灵巧之类的妙词佳句，但是在谥号系统里，这绝不是什么好话，所以显而易见，像陈灵公、汉灵帝、岳灵珊就都不是什么好人。两只大夫和一只国君自发组成了“我爱夏姬”崇拜小分队，由灵公担任猪头小队长一职。
夏姬对几位崇拜者异常大方，不时脱下内衣分赠给他们，三个不知羞耻的色狼下朝之后套上获赠的内衣在朝堂上戏谑胡闹（若干年后，遥远的阿美利加有个外星男人恰恰也有此癖好，他的名字叫做超人），惹恼了一位名叫泄冶的忠臣，他悲愤地说： “主公，你也太没有品位了，内衣外穿不是这种穿法，这样好像围裙一般，真是糗呆了。上行下效，如果将来陈国的百姓都这样穿着，会遭邻国笑话的。”陈灵公非常惭愧地表示一定改正。泄冶离开后，两位大夫感到很没有面子，咬牙切齿地撺掇灵公除掉泄冶，以绝后患。他们说： “主公啊，这个泄冶也太烦人了，婆婆妈妈，叽叽歪歪地搅人好事。”
陈灵公： ……
两位大夫： 不如我们让他彻底闭嘴吧？
陈灵公： ……
两位大夫： 这件事包在我兄弟二人身上，主公完全不用费心。
陈灵公： ……
孔宁会心地点点头，拉着仪行父出宫而去。仪行父： “主公不会和我们祖姑奶奶息妫一样得了突发性失语症吧？”
孔宁： “当然不是！”说着，从怀里掏出本书来，“喏，这是我刚从咣咣图书网站订购的《上下五千年》，里面一位叫俾斯麦的大人物说政治家从来不直接说‘不’，女人从来不直接说‘是’，这叫艺术手腕懂不懂？主公的意思就是默许我们干掉泄冶，但又不想担骂名。”
仪行父： （若有所悟）那么，我们的主公究竟是政治家还是女人呢？
孔宁： 嗯……他是政治家和女人的孩子，所以他既不说是，也不说不……
《祸水三千》 秦晋之好光猪六壮士（2）
泄冶死了，追妻三人行越发肆无忌惮起来，陈国人民编了首歌曲纪念当时的盛况：
株林在哪里呀，
株林在哪里，
株林是夏大夫御叔的封地；
那里没鲜花呀，
那里没绿草，
只有三个围着夏姬转的老赖皮。
这首歌后来被收录在“东周流行歌曲三百首”的《陈风》中，名为《株林》。
决定命运的一天终于来到了。这一日，三人坐在夏姬家里闲聊，陈灵公笑着说： “嘿嘿，行父啊，瞧夏姬的儿子徵舒和你长得多像——都是一鼻子俩眼。”
行父也笑着说： “哪啊，和主公才像呢——都是蒜头鼻子鸳鸯眼。”
徵舒早就瞧这几个人不顺眼，听得这些话，想起自己那满身冒绿光的可怜父亲，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抬头望天，月黑风高，果然是个杀人的好日子，于是召集兵勇，冲杀进去。孔宁和仪行父骗灵公说： “主公啊，你往左跑，我们往右跑，我们（用你）引开敌人的注意力，你就可以成功逃离（这个世界）了。”结果灵公被徵舒射杀在马厩旁，而两位大夫趁着大伙儿追打灵公的空当，从狗窦爬出夏府，一路逃奔楚国去了。
楚庄王当时正企图竞选下一届的方伯，苦于没有可以夸口的功绩，听说邻国有人弑君篡位，大喜过望，发大兵直取陈国。这实在是件太过容易的事情，两个国家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就好比泰森与郭富城比赛拳击，根本没有悬念可言。抓住徵舒后，庄王将他车裂在城门外，我相信，如果给徵舒一个合议庭和十二人的陪审团，他虽然不见得能够无罪开释，却至少可以保全性命，不管怎么说，我对这个倒霉孩子报以万分真挚的同情。正史中对于淫人母、辱人父的两大恶棍孔宁、仪行父都没有再提及，只说他们随庄王的军队回归陈国，大概从此以后继续过着幸福的生活。
只是在《东周列国志》里，冯梦龙特别安排徵舒、灵公组成联合索命别动队，拘走两人魂魄。不过这是冯先生的老伎俩了，厚厚的一本《东周列国志》中，抛开在长平被坑杀的四十万赵卒不算，高居死因排行榜第一位的恐怕就是勾魂，没办法，这是二流通俗小说家执笔历史故事的必然结果。比如说如果要《康熙王朝》的编剧们讲述这段历史，那孔、仪两位一定会勉力活到清初，然后被孝庄这位伟大坚毅智慧不凡开历史之先河建万世之基业的女性楷模历数罪状，亲手斩于午门之外（我一直以为《康熙王朝》改名为《孝庄王朝》比较切题）。如果换我来写呢，那毫无疑问，他们俩肯定是看电视剧《康熙王朝》被气死的。
说远了，夏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话说庄王看见夏姬后，顿时心生爱慕，一心想成为继夏御叔、陈灵公、孔宁、仪行父之后的第五位光猪壮士，谁想半路跳出个程咬金——大夫屈巫，屈巫语重心长地对庄王说： “主公啊，如果你纳了这个女人，那么我们这场正义战争的性质就完全变了，我们可是为讨逆而来的，只有愚蠢的希腊人才会为一个女人发动一场战争，而且我们国家既没有瞎子也没有河马，你把她抢回去，也不会有人为你写史诗歌功颂德，真是得不偿失啊。”庄王认可了这个意见，将军公子侧心花怒放，忙不迭地要求庄王把夏姬赐给自己做老婆。庄王未及发表意见，屈巫又窜出来说： “不可不可，将军大人啊，在政界混的人最重要的就是履历清白，对于这种风骚女子，与她们交往的底线也就是在你生日的时候请她来演唱一首《生日快乐》，如果她纠缠不休，还应该在某一个清晨让她神秘死在自家寓所中，怎么能主动惹祸上身呢？”
庄王点头称是，可是好东西没有主人，大家一定都看着眼馋，争执不休，该把夏姬许给谁呢？庄王左思右想，决定将夏姬赐予襄老，这个老家伙年事已高，前妻刚殁，娶了夏姬，既不关碍出兵目的，又不用顾及身世清白，众人拜服。只有一人暗自咬牙，他不是别人，恰恰是屈巫大夫，屈大夫连续阻挠二人好事，不为别的，只是一意打击别的投标人，好保证自己中标，谁想功亏一篑，庄王虽然采纳了他的建议，放弃自己的投标权同时剥夺了公子侧的，却并没打算将夏姬许配给屈巫。恶狠狠地瞪着老迈的襄老，屈巫暗自发誓一定要活得比他长久，早晚将夏姬弄到手。
他并没有等待太久，没过一年，襄老随军出征，战死疆场，夏姬转眼又成了寡妇。趁着夏姬回娘家郑国收尸的机会，屈巫偷偷向郑国下了聘礼，并借出使齐国之机溜到郑国与夏姬成婚。冒全楚之大不韪娶夏姬为妻，楚国是回不去了。当时晋楚交恶已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楚王派屈巫出使齐国正是伐晋的序曲，屈巫一琢磨，天下之大，也只有晋国可以权作容身之地，于是带着新娘逃奔晋国。晋景公大喜，当即拜屈巫为大夫，屈巫丢弃屈姓以示和过去决裂，重新以巫为姓，名巫臣，又因为原来在楚国时受封申地，所以史称“申公巫臣”。这香艳的前奏曲拉开了战国时期墙里开花墙外香的序幕，当时人才流动的频率几乎可与如今网络公司CXO的跳槽速度媲美，真是个疯狂的时代啊！
《祸水三千》 秦晋之好光猪六壮士（3）
当时楚庄王已死，共王即位，听到屈巫临阵叛逃的消息大为震怒，在公子侧和公子婴齐的建议下诛杀了屈巫全族。巫臣在晋国惊闻噩耗，写信给两位公子诅咒说： “两位在楚国多行
不义，这次又滥杀无辜，我发誓要楚国战火连绵，要你们疲于奔命。”巫臣为晋景公出谋划策，在楚国东边扶植一股新势力，派专员辅导他们车战之术，又派文官前往辅政，这股势力果然迅速蓬勃发展起来，在之后的若干年里多方搅扰楚国边境，甚至有一次攻入郢都，使楚国险遭灭顶之灾。它，就是吴国。
夏姬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这个女人一生中曾引无数英雄竞折腰，遗憾的是，史书中只记载了这样不堪的事实，没有一处提及她的感受，她心甘情愿过这样的生活吗？惟一的儿子因自己的放荡而惨遭车裂之刑，她有没有感到一丝内疚与心痛呢？可惜历史关心的不是这样的问题，它只在乎人们做了什么，而不问他们为什么去做，尤其对于女人，她们的名字能出现在书中只因为她们和某个或某些男人有某种关系，说到底，这还是个万恶的男权社会。唉，祸水虽好，还要水瓢喜欢啊！
我还想说两句楚庄王，他的名声虽不如秦皇汉武响亮，但是却做得几件惊天动地为人们千古传诵的事情，一定要利用今天的机会帮大家对号入座。
庄王后来虽跻身春秋五霸之列，年轻时却是个无行浪子，整日里吃喝玩乐，还立下规矩，敢于进谏的，杀无赦。大夫申无畏左思右想，壮着胆进宫面报楚王说： “主公，我真的不是来进谏的，只是有个问题搞不明白，要向主公请教。”庄王点了点头，无畏接着说： “我在郊外看见一种大鸟，三年了不飞也不叫，敢问这是什么鸟？”庄王冷笑一声，“我说申大夫啊，它之所以没有动静实在是因为你眼神太差，那根本不是什么鸟，那种东西叫航天飞机，之所以没有动静，是因为我们的太空计划目前还不成熟。有一天，它一旦飞起来，就可以直穿云霄；一旦叫起来，恐怕你用十只手捂住耳朵也会被震聋。”
想必你已经发现，这就是“一鸣惊人”的故事，但是绝不像你小学老师说的那样，庄王从此奋发图强，天天向上，那些老师们就是惯于偷工减料，结果教出一堆像我一样理想主义、头脑简单的学生。庄王堵住申无畏的嘴后，每日继续宴饮作乐，大夫苏从忍无可忍，闯进宫后伏在庄王脚下大哭不止。庄王奇怪地询问原因，苏从抽泣着说： “臣马上就要身首异处，而楚国很快会国破家灭，怎么能不让人伤心呢？”
楚庄王非常不屑： 大夫很快会翘掉倒有可能，可这跟楚国亡国有什么关系呢？
苏从： （打衣袖中拽出张保单）哈，主公，臣刚在郢都国家银行投保了两千万的人寿险，大王前脚杀臣，臣妻后脚就到银行取保费，“国”家银行就会彻底“破”产啊！
庄王： 蠢蛋，哪有到银行投保的？
苏从： 臣虽蠢，却不及大王蠢。臣蠢，不过杀身之祸，但后世会把臣看做逢龙、比干一样的大忠臣，而大王坐定这大好河山，不思进取，楚国的前途就要断送在大王手里，这才真是愚不可及！
啊！这番话仿佛醍醐灌顶一般，轻轻敲醒了楚王那沉睡的心灵，他慢慢睁开他的眼睛，看到忙碌的世界依然孤独地转个不停，于是毅然决然地决定承担起王者的责任，为楚国而战，可怜的大夫苏从就这样把千古垂范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