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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世界悬疑经典小说大-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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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怕,”他说,“你母亲,我很难过。”他的同情强烈而真挚,使我感动得眼角都潮湿了,我眨着眼睛把眼泪收回去。此时我不想在这老头的旧车里哭出来,因为车身颤动颠簸,还有一股刺鼻的尿臊味。

“打电话告诉我的麦考蒂夫人说我妈的病不太严重,她还年轻,只有48岁。”

“还年轻!可她病了!”他真的感到难过,又抓住了他那绿色裤子松垮的裆部,用爪子般的手猛拽那尺寸过大的裤裆。“突发的病总是很严重的,孩子,如果不是答应我哥哥拉尔夫送他到在盖茨的护理医院的话,我会送你去缅因中部医疗中心,一直送到门口。他妻子在那儿,她得了那种健忘病,我忘记了名字,想不起来它到底叫什么来着。安得森氏病或安文累氏病或其他像这样的名字。”

“安兹海蒙氏病(安兹海蒙氏病,早老性痴呆症。)。”我说。

“啊,可能我自己都得了这种病,我真他妈的一定要送你去。”

“你不必这么做,”我连忙说,“在盖茨镇很容易搭上便车的。”

“你母亲还年轻,”他说,“可她中风了,只有48岁。”他抓向松垮的裤裆。

“该死的疝带。”他叫骂着,然后又笑起来,笑声绝望而令人感到好笑。

“该死的疝气。孩子,我告诉你,如果你只是等待,所做的努力就会烟消云散。你做的事最终都有报应。但像现在这样,你放下一切事去看她,就是个好孩子。”

“她是个好母亲。”我说着,感到眼泪再次涌上来。我想家的念头从来不强烈,除了在我离家上大学的头个星期有点想之外。而此时我却很想家,在这个世上只有我和她,没有其他较亲的亲戚了。我无法想象没有妈妈的生活,麦考蒂夫人说不太严重。中风了,但真的不太严重?最好那老太婆说的是真的,我希望她说的是真的。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他的车速并不是我所希望的那么快。那老头的车速稳定在每小时70公里。有时他会超过白色隔离线开到另外的车道上,以这样的速度要开很久才能到。实际上这段路确实很长。68号高速公路在我们前面铺展开来,路锋一转穿入数英里长的森林,穿过坐落在森林中的几座小镇,纽沙朗、奥非里亚、西奥非里亚、甘尼斯坦(这里曾叫阿富汗斯坦,让人感到真实而陌生)、米克尼可伐尔、卡斯维特、卡斯特洛克,一个个简陋的小镇飞快地消失在我们后面,每个小镇都有路标和自助加油站。随着白昼的耗尽,明朗的蓝天变得暗淡了。老头先是打开停车灯,然后又打开前灯。灯光很刺眼,但他似乎没有注意到,甚至对迎面开来的车发出的耀眼的强光也不在意。

“我嫂子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他说,“她甚至无法区别是、否、也许。这就是安得森氏病的作用。她眼中的神情好像在说:‘让我出去。’如果能想起这几个字的话,她会说的。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明白。”我回答。我深吸一口气,想知道我闻到的尿臊味是来自老头身上,还是他常把狗带到车上,更想知道如果我摇下车窗,他会不会生气,我最终还是摇下了车窗。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就如他不在意迎面开来的车辆耀眼的强光。

大概7点左右,我们的车开到位于盖茨西部的一个小山头上。正在开车的老头突然叫了起来:“看哪,孩子,那月亮,她不正像个美丽绝伦的女神吗?”

她确实是美丽绝伦,一个硕大金黄的圆球悬在地平线上。我却仍感到不安。这月亮蕴含着一股邪气。望着那冉冉升起的圆月,可怕的念头忽然进出来:要是我到了医院,而我妈却认不出我怎么办?要是她的记忆完全丧失,一点不剩,她也分不清“是、否、也许”怎么办?要是医生告诉我她今后的生活要人照顾该怎么办?当然,那人就是我,再也没有别人,无论是朋友还是邻居。那只好和我的大学生活再见了。

“孩子,对她许个愿吧。”老头叫道,他兴奋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像玻璃碎片塞入我的耳朵。他猛拽了一下裆部,那儿发出了断裂声。无论他绑没绑疝带,我从未见到像那么狠地拽裆部而不把蛋蛋扯下的。“对满月许的愿将会实现的,这是我父亲说的。”他补充道。

于是我许了个愿:当我走进病房时我母亲能认出我,立刻精神起来,喊出我的名字。许了愿但又马上希望能收回,我认为对着疯狂橙黄的月亮许愿一点也不好。“唉,孩子,你知道吗?”老头说,“我希望我妻子此刻在我身边,我要请求她原谅,原谅我的责骂,原谅我曾对她说过的刻薄的话。”

20分钟后,白昼的最后一丝光仍在天上,月亮依然圆鼓鼓地低悬在空中,我们到了盖茨伐尔斯。在68号公路和欢愉街的交接处有一盏黄色的交通灯,快到灯下时,那老头突然把车拐向路边。道奇车的右前轮撞上了路缘石,跳了起来,又退回去,我的牙齿一颤。老头带着一种疯狂、轻视的目光看着我,尽管这种表现我不是第一次看见。我发现他做所有的事都是疯狂的,看所有的事都是神经兮兮的,说所有的话都是大呼小叫的。

“我要载你去那儿,是的,我会!别管拉尔夫,让他见鬼吧,你就答应我吧。”

我很想见母亲,但想到在剩下的30多公里路上要忍受车厢里的那尿臊味和迎面开来的车冲着我们直闪车灯,就感到十分难受,所以我不会让那老家伙在路易斯顿镇里四车道的里斯本大街逡巡胡逛的景象出现。我不能接受在剩下的30多公里的路程中,还必须忍受他不断抓扯裆部的动作和充满神经质的紧张的声音。

“嘿!别!”我说,“可以了,你还是去送你哥哥吧。”我打开车门,担心的事发生了!他伸出扭曲干枯的手,正是那只不断抓裆部的手,一把抓住我的胳臂。

“你答应了吧。”他对我说,嘶哑的声音带着信任。他的手指深深地陷入我腋下的肉中。“我直接送你到医院门口,咳,虽然我过去从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这没关系。别再犹豫了,我送你去那儿!”

“不用了。”我回答,急忙挣扎着逃出车厢。如果他没有抓到我的手臂,我的衬衣就会被扯住。原以为我挣扎时他会抓得更紧,甚至可能会抓住我的脖子,但他没有。他的决心似乎被我坚定的神情所淹没,他的手指松开了。当我一只脚跨出车门时,他的手彻底松开了,从我手臂上滑落。在一阵莫名其妙的惊慌过后,人们就会感到困惑,到底自己害怕的是什么?我在车上时到底那么害怕什么?他只是那辆旧道奇车充满尿臊味的生态体系中一个年老的有机生命体,只是个受疝气折磨的老头而已,因自己热情的帮助被拒绝而显得失望罢了。我到底怕什么?

“谢谢你载了我,而且还提出继续送我。”我感谢他。“但我可以穿过这条路,”我指着欢愉街,“而且马上能搭到车。”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点点头。“好吧,那是最好的路线。”然后他劝我,“到镇外去,在镇里没有人会让你搭车的,没有人愿意停下,向你按喇叭,叫你上车。”

他说得对,想在镇里搭车是徒劳的,即使像盖茨伐尔斯那样的小镇。我猜想他过去一定经常搭便车。

“可是,你真的要走吗?孩子,要知道有总比没有好。”

我又犹豫了,他说得也对,有总比没有好。欢愉街到历奇路大约有近两公里。历奇路到路易斯顿郊外的196号公路有24公里,要穿过一片森林。天差不多黑了,而且晚上很难搭到车。站在路边被车前灯照着,即使衣冠整齐,看起来也像怀德汉少年感化院的逃犯。但我实在不想再坐那老头的车了。直到安稳地从他车上下来那刻,我还是认为他身上有股阴邪之气,也许是他那说话的声音充满了哀叹。而且我总认为自己能很幸运地搭到车。

“真的,”我说,“真的很谢谢你。”

“孩子,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我妻子……”他打住了,我看见他的眼角泪光滢滢。再次谢过他,在他还要说其他话之前我把车门砰地关上了。

我匆匆穿过大街,在闪烁的灯光下,我的身影忽隐忽现。走到远处,我回头看,那道奇车仍停在那儿,停在法兰克果品食杂公司广告牌的旁边。借着那闪烁的灯光,我看到那道奇车离街灯有六米左右,他沮丧地坐在驾驶座上。我突然想他一定死了,因我拒绝再坐他的车而使他受到致命的伤害。

此时,有辆车从拐角处开过去,司机把强灯照在道奇车上。那老头把自己的车灯调低,我这才相信他还活着。过了一会儿,他把车倒回去,缓缓地拐了个弯。我一直望着,直到他消失在黑暗中,然后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它正渐渐退去橙黄的光芒,但仍透着一股邪气。我以前没听说对月亮许愿,只听说对星星许愿,而非月亮。我再次希望能收回这个许愿。夜幕已拉下,我站在十字路口,不由得想起《猴爪》(《猴爪》,这是英国作家雅格布斯的短篇小说,讲一个老头得到一个从印度收集来的神奇的干猴爪,可以让人许三个愿。他许了第一个愿望——得到200英镑。几天后他的儿子因工伤死亡,他得到200英镑的赔偿。他的妻子思儿心切,让他用猴爪许第二个愿——让他儿子复活。当门外响起敲门声时,他却许了第三个愿望——让他儿子消失。)的故事。

我穿过欢愉街,伸出手竖起拇指向路上的车飞舞着,而他们却视而不见。一开始路的两边有些商店和房屋,走着走着,人行道没了,树林出现了,悄悄地占据了路两边。每次路上出现车灯,身影就映在前面,我就转身竖起大拇指,脸上堆出诚实可信的笑容,而迎面开来的车每次都呼啸而过。有一次,一个家伙朝我喊:“先找个活干再去买车吧,鸟人。”而后哈哈大笑而去。

我一向不害怕黑暗,此时也不会。可我担心的是:我可能犯了个错误,没有乘那老头的车直接到医院。我好像应该在出发前准备一个牌子,写上“母病,需搭车”。但我怀疑是否有用,因为任何一个精神病人都会写这样的牌子。

我沿着路孑然独行,胶鞋蹭着沙石路肩的尘土,倾听着黑夜里的天籁:远处的犬吠,稍近点猫头鹰的叫声,簌簌的风声是起风的迹象。夜空晴朗,月光如泻,而我此时却看不到月亮,路边的树林高大苍郁,一时遮住了整个月亮。

离盖茨伐尔斯越来越远了,经过我身边的车也越来越少。随着时间一分分地过去,我越来越觉得当初不继续乘那老头的车是愚蠢的。我开始想象母亲躺在病床上,嘴上罩着氧气罩,已无法把握自己的生命,但仍会保持着对我越来越严厉的呵斥,并不知道我不想再乘那老头的车是因为我不喜欢他那恐怖的声音和尿臊味。

我登上了一个陡坡,像开始的那段路一样我又走到了月光泻照的路上。公路的左边没了树林,是一小片墓地,墓碑在月下发着光亮。有个又黑又小的东西蜷伏在一个墓碑边看着我。

我好奇地上前一步,那黑黑的东西动了一下,变成一只旱獭。它用那红色的眼睛责备地瞪了我一眼,消失在高高的草丛中。我突然感到自己太累了,确实是累垮了。自从麦考蒂夫人五个钟头前打电话给我后,就靠着一股冲动一直马不停蹄到现在。但现在糟糕的是冲动没了,还好我还保留着那种急切而又于事无补的心情,至少目前如此。我已经做出选择,走历奇路,而非68号公路,没有理由再自责了。玩就玩了,做就做了,我母亲常常这么说,她总是有很多这样的话,短短的,像禅语一般,还蛮有道理的。无论在平时有没有道理,这句话现在就让我感到在理。如果我一到医院,她就死了,那我今晚的努力就到此结束了。也许她不会死,听医生说不太严重,麦考蒂夫人说她还年轻。是的,只是工作太累了点,此外烟抽得厉害,但还年轻。

我远离了城镇,置身于郊外的树林中。此时,我忽然感到浑身无力,双脚像被粘住似的无法移动。

墓地靠公路的这一边有道矮石墙,有两道车辙穿过石墙成了个缺口。我坐到石墙上,双脚放在车辙里像生了根一样。从这里向左右都能看到长长的历奇路,当我看见有车向西驶来,开往路易斯顿方向,我就走到路边,伸手竖起大拇指。其他时候,我就坐在那里,把背包放在膝盖上,让双脚重新恢复力气。

地面的薄雾从草丛中升起,反射着幽幽的光。墓地四周围的树林在轻起的微风中簌簌作响。在墓地远处,流水哗哗,偶尔传来几声“呱、呱”的蛙鸣,真是个如同爱情诗集中的插图般美丽而宁静的世界。

我朝路两边左右观望,远处没有灯光闪现就说明没有车过往。我把背包放在墙间的车辙里,起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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