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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世界悬疑经典小说大-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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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人是雷三德·史达克上校和另一个矮胖的人,这人有着栗鼠般的胡子,从他皱折的双下巴长出来。上校介绍他是费格森先生。

“‘这是我的秘书兼管理人。’上校说道,‘对了,我记得我刚才把门关得好好的。我想你一定感觉风吹进来了。’

“‘正好相反,’我说,‘是我把门打开的,因为我觉得房间有点闷。’

“他又用他那怀疑的眼光注视着我。‘那么,也许我们应该办正事了。’他说,‘费格森先生跟我会带你上去看机器。’

“‘我想我最好把帽子戴起来。’

“‘哦,不必,在屋子里。’

“‘什么,你们在屋子里掘漂土?’

“‘不,不。我们在屋里把漂土压制成土砖。别管这些了,我们只是要你检查机器,再请你告诉我们问题出在哪里?’

“我们一起上楼,上校拿着灯走在前头,胖管理员和我跟在他后面。那是一个错综如迷宫的老房子,有走廊、通道、狭窄曲折的楼梯,以及小而低的门,那些门槛已被一代一代走过它的人们踩得凹陷下去了。上面一层既没地毯,也没看见任何家具,同时墙上的石灰已经剥落,湿气透进来形成了一块块青绿肮脏的湿苔。我试着表现出毫不在乎的神态,但我没有忘记那位女士的警告,虽然我并没有理会那些警告,我还是极其留意着我的两名同伴。费格森似乎是个阴沉的人,但由他所说不多的话中,我可听出他应该是我的同胞。

“雷三德·史达克上校在一扇低矮的门前停下脚来,他开了门锁。里面是一个方形小房间,挤不进我们三个人,所以费格森留在外面,上校带着我进去。

“‘我们现在,’他说,‘实际上是在水压机里面,如果有人现在将它开动,那将是一件非常不愉快的事。这小房间的天花板事实上就是下降活塞的底盘,它下降时有几吨重的压力压到这金属地板上。外面有一个小水柱在旁边承受力量,然后将力量加倍并传送,那过程是你所熟悉的。这机器运转得还算顺利,但是在操作时会有些费力,而且好像有减弱的迹象。或许你可以检查一下,告诉我们怎样才能使它恢复正常。’

“我从他手里拿过油灯,彻底地检查了那部机器。那的确是一部十分大的机器,能够产生巨大的压力。我在外面压下操纵杆时,由它所发出的呼呼之声,我立刻知道它哪里漏了,这使得水会从旁边的一个汽缸流回。检查之后,我发现是一根推进杆前端周围的一根橡皮圈缩小了,因此无法填满它运转的孔洞,这很明显就是力量减弱的原因,我将它指出来给我的同伴看。他很仔细地听我说,然后问了几个他们要怎么样才能矫正的实际问题。向他们解释清楚之后,我又回到主机器房把机器好好看了看,以满足我的好奇心。只瞥一眼,我就看明白了所谓漂土的故事纯属虚构,因为这么一部强力的引擎被用来做这么不重要的一件事,实在是一个很荒谬的说法。四周的墙是木板的,但地面有一个很大的铁槽,我察看它时,可以看到它里面到处是坚硬的金属沉淀物。我弯下身想刮刮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时,只听到一声德文的惊叫声,上校那张幽灵一样的脸正俯看着我。

“‘你在那里做什么?’他问。

“我对他用这么一个精心编造的故事来骗我感到十分愤怒。‘我正在欣赏你的漂土,’我说,‘我想,如果我能知道这部机器的确实用途,我应该能给你较好的建议。’

“话刚一出口,我就后悔自己的轻率了。他的脸僵硬起来,一丝恶毒的光芒闪进了他的灰眼之中。

“‘很好,’他说,‘你会知道有关这机器的所有事情。’他向后退了一步,‘砰’的一声关上了那小门,然后转动着钥匙。我冲过去拉门把,但这扇门十分坚固,对我的踢撞一点也不受影响。‘喂!’我叫喊道,‘喂!上校!让我出去!’

“然后无声无息之中,我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我的心脏差点跳了出来,那是操纵杆的咔嗒声及漏水汽缸的瑟瑟运作响声。这家伙把引擎打开了。油灯仍放在我刚才检查沟槽时所放的地方,借着这点光亮,我可以看到黑色天花板正对着我压下来,缓慢地,摇摇晃晃地,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它压下来的力量在一分钟之内就可把我压成肉酱。我冲向房门,一边狂叫,一边用我的指甲困难地转动锁。我哀求上校让我出去,但操纵杆无情的‘咔嚓’声掩盖了我的喊叫。天花板离我的头只有一两英尺了,我举起手来就可触及那坚硬粗糙的表面。然后,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我的心里,那就是,我死亡时所受的痛苦程度将取决于我死时的姿势。如果我脸朝下,那么重量会加到我的脊椎上,当我想到那恐怖的折断声,我浑身不由得战栗起来。或许另一个姿势会死得舒服一点,但我有勇气躺着,眼看那死亡的黑影缓缓而下降临到我身上吗?我已经无法直立了,就在这间不容发之时,我眼睛看到一样东西,它带给我一个突发的希望。

“我曾说过,虽然天花板和地板是金属的,但墙壁是木头的。我飞快地向四周巡视,看到两块木板间有一条极细的黄色灯光,随着一小块木板往后推去而越来越宽。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这里真有一扇将我带离死亡的门。接下来那一瞬间,我将自己摔了出去,半昏迷地躺在门外。那扇门旋即又在我背后关上,油灯碾碎的声音和随后而来的两块金属的碰撞声告诉我,我是如何惊险地逃出鬼门关。

“有人用力拉着我的手腕唤醒了我,我发现自己躺在一条狭窄的走廊石地上,一个女人弯着腰,右手拿着一支蜡烛,左手拉着我。就是同一个好心的人,她的警告被我愚蠢拒绝的那个好心的女人。

“‘快!快!’她急急叫着,‘他们马上就会来这里,他们会看到你没死在里边。喔,别再浪费这么宝贵的时间了,快!’

“至少这次我没有轻视她的劝告。我蹒跚地站起来,跟她一起沿着走廊跑,跑下一道曲折的楼梯。楼梯连着另一条宽敞的通道,就在我们跑到那里时,我们听到奔跑的脚步声及两个叫喊的声音,在我们刚刚所在的一层及下面一层相互应答着。引领我的人停住了脚步,不知所措地向她四周扫视。然后她推开了一扇门,进到一间卧室,皎洁的月光透过房间的窗户照了进来。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她说,‘很高,但有可能你可以跳下。’

“她说话时,走廊远处那端有一点亮光跳入我眼里,我看见雷三德·史达克上校瘦长的身影冲了过来,一手拿着一盏油灯,一手拿着像屠刀一样的武器。我急忙穿过卧室,推开窗户往外看。在月光下,花园看起来多么幽静,多么甜美舒适,高度不会超过三十英尺。我爬上了窗台,但在我听到我的救命恩人与那追逐我的凶徒间说些什么之前,我有些犹疑而没往下跳。如果她遭到虐待,那冒着任何危险我都应该回去帮她。这念头才在我心头闪过,上校就出现了,他推开她,但她将双臂抱着他,想将他拖住。

“‘费兹!费兹!’她用英文叫道,‘记得不,你上次就答应过我的,你说这不会再发生了。他不会讲出去的!噢,他不会讲出去的!’

“‘你疯了,爱丽丝!’他叫着,一边想挣脱开来,‘你会毁了我们。他看到的太多了。让我过去,我命令你!’他将她摔到一边,快步冲到窗边,用他的凶器砍我。他砍下时,我双手还抓着窗框,身子悬空挂着。我一阵剧痛,抓紧的手松开,就掉到下面的花园里了。

“我吓坏了,但摔下来并没有受伤;因此我马上站起来,拼尽力气冲入树丛里,因为我知道我离安全还远得很。奔跑之中,突然间,一阵极度眩晕之感袭击了我,我低头看一眼我剧烈疼痛的手,才看到我的拇指被砍掉了,血不断由伤口涌出。我努力用手帕包紧它,但突然耳朵一阵嗡嗡作响,接着我就在玫瑰花丛间昏死过去了。

“我不知道我失去知觉有多久,但必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因为我清醒过来时,月已西沉,天刚破晓。我的衣服整个被露水浸湿,外衣的袖子也被我受伤的拇指所渗出的血水浸透。伤口的剧痛使我立刻记起我这一夜的奇异历险,我跳起身来,觉得我很可能还没完全逃离追赶我的人。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我朝周围一看,既不见房子,也不见花园,我是躺在靠近公路的树篱边上,不远处有一幢长形的建筑物,我走过去,证实就是我前一晚下车的那个车站。如果不是我手上那可怕的伤口,这恐怖的几小时里所发生的一切,可能我只会觉得是一场噩梦。

“恍惚中,我走进了车站,询问早班火车的时间。在一小时之内有一班到瑞丁。我发现正是我到达时的那个车站人员值班,我问他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雷三德·史达克上校的人,这名字对他完全是陌生的。问他有没有看到前一晚有一辆马车等我?他说不,他没看见。问他附近有警察局吗?他说大约三英里外有一个。

“我当时太虚弱,走到那里对我来说是太远了,我决定等我回到城里再向警方报案。我到达时才六点出头,因此我先去包扎了伤口,然后医生很好心地带我到这里来。我将这案子交托给你了,我会完全照着你的指示做。”

听完这极不平常的叙述后,我们两人坐在那里沉默了好一阵子。福尔摩斯由书架上取下一本厚重的书,里头夹了一些他的剪报资料。

“这里有一则广告,你们会有兴趣的。”他说,“大约一年前,这则广告出现在所有的报纸上。你们听着:

失踪,本月九号,杰米·海林先生,二十六岁,水力发动工程师。晚上十时由他的居处离开,就此毫无消息。身穿——

等等,哈!我想这就是上一次上校需要修理他的机器的时候。”

“上帝!”我的病人叫道,“这就解释了那女士所说的了。”

“是的。很明显,上校是一个冷酷而且极邪恶的人,他绝对不让任何人阻碍他的计划,就像那些海盗对抢劫的船只不会留下一个活口一样。好了,现在每一分钟都很宝贵。如果你吃得消的话,在去爱佛镇之前我们先去苏格兰场一趟。”

在大约只小时后,我们一起坐上了火车,由瑞丁到那波克郡的小村落去。我们这一伙有福尔摩斯、那位水力发动工程师、苏格兰场的布雷兹特里特探长、一个便衣刑警和我。布雷兹特里特在座位上摊开一张该郡的地图,以爱佛为中心用圆规画了一个圆。

“好啦,”他说,“这个圆是以这个村落为中心、半径为十英里画成的。我们要找的地方一定是在圆周线附近。我记得你说是十英里,先生。”

“我们整整走了一个钟头。”

“你认为你昏迷时他们把你由那儿一直送回到车站?”

“他们一定是这么做的,因为我迷迷糊糊中记得自己被抬起送到某个地方。”

“我不了解的是,”我说,“为什么他们发现你昏迷在花园里时会饶过你。也许是那女人的哀求软化了那个恶徒的心。”

“很难想象会这样。我这一生中从没见过比那更残酷的一张脸。”

“哦,我们很快就会弄清楚所有这些事了。”布雷兹特里特说,“好了,我已经画了我的圆了,我只希望能知道我们要找的人在圆周的哪一个点上。”

“我想,我能直接指出这个地方。”福尔摩斯平静地说。

“真的?好极了!”探长叫道,“你已有结论了!听着,让我们看看谁的看法跟你较接近。我说是南方,因为那里较荒僻。”

“我说是东方。”我的病人说。

“我选西方,”那个便衣人员说,“那边有好几个僻静的小村落。”

“我说是北方,”我说,“因为那里没有坡地,我们的朋友并没有注意到马车爬过坡。”

“好了,”探长笑着叫道,“意见完全分歧,我们四个人四个方向。你投谁的票,福尔摩斯?”

“你们都错了。”

“但我们不可能‘全’错了。”

“噢,是的,你们有可能。这就是我说的那一点。”他手指着圆心,“这就是我们会找到他们的地方。”

“但是那整整十二英里的路怎么说?”韩舍利喘息着问。

“去六英里回来六英里,再没比这更简单的了。你自己说过,你上马车时,那匹马是干净闪亮而有精神的。如果在颠簸的路上走了十二英里,怎么可能还这样?”

“不错,这是个诡计。”布雷兹特里特思索着说,“毫无疑问,这更可说明这批匪徒的险恶本性。”

“一点也不错,”福尔摩斯说,“他们是大规模铸造伪币的人,他们用那机器来合成汞合金以代替银。”

“我们已经知道了相当一段时间了。有一个极聪明的恶徒领头,”探长说,“他们制造数以千计的半元银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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