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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3章

一千零一夜2003-2008合集-第10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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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外衣,自己安慰着自己。

一路都在小跑,厚厚的鸭绒袄里面,只有薄薄的一件露胸长裙,那是歌厅统一做好的工作服,上班时必须要穿的。快点跑到自己上班的娱乐城就好了,那里暖气供得很足,比外面暖和多了。

在歌厅的玻璃门前,江玉停下脚步。

这一路跑来,浑身的血液流通顺畅了一点,嘴里呼出的团团白气,也带了一丝热意。抖抖领口的雪花,踢了踢鞋子上的泥泞,推开厚厚的玻璃门,一阵温暖扑面而来,江玉甩了甩头发,顺手把鸭绒袄的拉链拉开。

服务生小风看见江玉进来,冲她笑了笑:‘玉姐,没打到车啊。’

江玉应了一声:‘没有,好在也不远。’

小风殷勤地去接江玉脱下的外衣:‘玉姐,我帮你去放衣服。’

江玉没有拒绝,把衣服递进小风手里,看见小风开心地笑容,年轻的脸孔上挂了层阳光那样灿烂起来。好像自己的弟弟呢!一种亲近般的温暖在江玉心里荡漾,很想伸手去摸一摸他的头发。

但她只是笑笑,微微冲他点了点头。

这家歌厅并不是太大,只有不到四十间房,但是常来上班的小姐也有七八十人左右,加上所有的服务生大概不下一百人。所有人中间,江玉除了领班的妈咪红姐,只和小风偶尔有过一些交集。

说是交集,也只是最普通的一些对话或者问候应答。

但也因为普通,所以温暖着。就如自己习惯了自己常用的毛巾,牙刷,枕头,内衣,被单,床,台灯,日历……等等所有已经习惯了的东西。

那些普通随着被习惯,日渐散发出美好而温暖的触感,镶嵌进自己平凡的生活,一天一天装饰着流逝的年华,粉饰那一日日苍白寒冷。

没有坐台的时候,江玉不习惯坐在小姐房里面和那些无聊的小姐打牌,有时候会和小风聊上一会,有时候几分钟,有时候会很久。时间长了,出现过这样一些话题:

‘我的家乡在福建一个叫元宁的小镇,很小的地方啦,玉姐你没听说过的。

可是我给你讲哦,那里的大海一年四季都格外壮阔,蓝得让人眼睛都睁不开咧;’

‘玉姐,我昨晚听见你唱歌,好好听的,你不当歌星真可惜了;’

‘玉姐,今天在快餐店吃饭的时候,看到个女孩好像你,可是赶着来上班,所以只能匆匆忙忙离开快餐店了,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唉。’

‘你说我像你弟弟?真的假的啊,玉姐人这么漂亮,弟弟一定也长得很帅,嘿嘿!’

‘玉姐的家乡清田,也是个很美丽的地方吧?你好像不怎么愿意提起哦!’

……

干净,天真,单纯。这是江玉对小风的看法。

其实小风比自己的弟弟,年龄还大上两岁,也许他是喜欢上自己了吧,从他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自己也有些喜欢他,那样干净的眉眼,那样充满阳光的笑容。不过喜欢有什么用,在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孩子而已,自己要的,不是这样一个男孩。

记得看一个叫小悴的人写过一篇文章,里面说过这样一句:怜惜一个人,要么给他未来,要么……干脆忘记。

某日片刻,江玉把这句话转给他听,淡定望着他的眼睛:‘小风,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小风眼神变的散乱,在江玉脸上四处游移:‘玉姐……其实……我好想拿你当姐姐啦。’

那日江玉抚摸了他的头顶。

……

走进小姐房,里面已经坐了十多个小姐,江玉礼貌的向比较熟悉的几个小姐打过招呼,坐在屋角的沙发上去看电视,正是新闻联播时间,没有什么节目可看,只好望着那些新闻画面,无聊地摆弄自己的手指。

红姐领着几位小姐进来,看样子刚刚试过台下来,一眼看见江玉,立刻叫她的名字:‘玉儿,你也来啦,走,跟我去试台。’

江玉有些愕然:‘我……自己上去?’

红姐说:‘是啊,她们都已经试过了,客人看不上。’

江玉心中就有些不快,什么狗屁客人,不就是来吼两声自己的破嗓子,抓个小姐揉弄一阵,还真当是来选老婆呢,那么多小姐都看不上,肯定不是好侍候的主。

刚下来的一位小姐说:‘去试一下没什么啦,这两个客人好大方,选上选不上都有小费给,每人二十块,够下班打车了。’

江玉微微笑了笑,当小姐就这么现实,大方的永远是好客人。

她小声问红姐:‘不是要出台的那种吧?是的话我就不去了。’

红姐说:‘客人说了,出不出台他所有小姐都要看一遍,一个都不能少。放心好了,看样子也不像硬逼着人跟他出台那种。’

走到镜子前看看自己的化妆,跟着红姐去试房,红姐边走边说:‘这客人好奇怪,特别问我这里有没有叫玉儿或者小翠的,如果有,一定要我带上去。’

江玉心里跳了一下,有种呼吸艰难的感觉:‘是两个什么样的客人?’

红姐笑:‘管他什么客人,有小费给就是好客人。’

江玉脚有些发软,走到房门前一把拦住红姐,隔着镂花的玻璃往房间里面看。仔细观察了很久,才有点放下心来,只是两个普通的男人,都三十多岁年纪,跟自己想像中那个人八杆子打不到一起。

进去房间,红姐介绍说:‘这位也叫玉儿,我们这有三个小姐叫玉儿,现在还早,只来了两个,两位看满不满意?’

两个男人仔细打量江玉。足足有一分钟,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位说:‘请坐。’

江玉被他们打量得心脏怦怦乱跳,仍然强作出微笑:‘请问我坐哪位身边?



客人笑了起来:‘不用拘束,随便坐就好。’

等江玉坐定,一位客人问:‘请问小姐的名字是不是叫江玉,原籍是清田市的?’

江玉慌乱起来,有种想逃的感觉,抬起头紧张地望着红姐。红姐笑着过来圆场:‘哪有这样问人家名字的,来玩又不是查户口,两位先生多来几次,和小妹熟悉了,还不是什么全告诉大哥?’

那人取出一张相片递给江玉:‘请问照片上这个人是不是你?’

做了这么久小姐,江玉第一次不懂得怎么说话,手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那是自己放在家中的照片,现在家里已经空无一人,他们是怎么拿到的?摇摇头把照片还给客人,对他们说不是。

站起来想逃,却被一个客人抢前一步拦住门口:‘玉儿小姐不要怕,我们只是受朋友委托,帮他找失踪的女朋友。’

江玉摇着头:‘我没有男朋友,你们找错人了,请放我走。’可怜巴巴地望着红姐,几乎马上要哭出来。

红姐过去试图调解,客人对红姐说:‘我们是警察,我是这个辖区的警长。

我们真是在帮朋友找他的女友,绝对没有恶意。’说着拿警官证出来,向红姐证明身份。

然后他望向江玉:‘可不可以看看玉儿小姐的身份证?’

坐在沙发上没动的那位客人说:‘不用看了,给陈总打电话吧。’

江玉的眼泪在听见陈总两个字的一瞬间哗哗地流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陈重出现在门口,先来的两位男人站起来跟他握手,陈重说:‘谢谢。有空去我们清田,我当二位是最尊贵的客人接待。’

拿警官证出来的男人说:‘陈总太客气了,财叔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听财叔说陈总在清田也是位权倾半城的人物,有机会再去那里,一定会找陈总聚聚。那,我们就不再打扰了吧?’

陈重送他们到门外,说过再见,返身回来。

江玉低着头,脸上妆容早已弄花,自己都知道鬼一样难看;陈重凝重着表情,大口大口抽烟。

谁都没有认真去看对方一眼。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若有若无响起,彷彿平静,淡淡伤情。

很久,陈重问:‘有什么酒喝?’

江玉说:‘这里没有你习惯喝的牌子。’

陈重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是啊,在北京不比清田,不是我能说了算,也逼不得老板去买。那么,请问你出不出台?’

江玉说:‘我是个小姐,遇到肯跟他出台的男人,怎么会不去?’

陈重叫服务生过来结帐,服务生说老板已经交代,这间房消费全免,想要什么还可以再点。

陈重说:‘我们走。’

跟着陈重走到歌厅门口,小风已经小跑着把江玉的衣服送过来:‘玉姐要走了?’

江玉‘嗯’了一声转过头对陈重介绍:‘这是小风,我在这里认的弟弟。’

却不知道该怎么向小凤介绍陈重。

陈重冲小风点头示意了一下,接过江玉的衣服,转到身后帮她披上。江玉僵硬着关节把衣服穿上,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陈重轻声问:‘还有没有重要的东西在这里?全部都拿走。’

江玉摇摇头:‘没了。’

推动歌厅的大门,刺骨的冷风扑进来,江玉猛的抖了一下。陈重拦住江玉推门的手,轻轻拥了一下她的肩膀:‘外面冷,你等我一下,我把车开过来。’

很小声的一句话,江玉的心一瞬间暖了起来,忽然又有些想哭。

站在玻璃门后,望着陈重去取车的背影,江玉忍不住想推开门从后面追上他,紧紧抱住他的腰永远不再放开。漫天的雪花从天空落下来,歌厅门前的射灯把陈重的身影的线条照得无比清晰,是一个男人可以倾城的轮廓。

‘玉姐……明天……你还会不会来?’

‘不了,小风。我不会再来歌厅了。’

‘那个……是你男朋友?’

‘嗯……男朋友,他来接我回家的。’

‘那,我以后还可不可以再见到你?’

‘可以的。我告诉过你我的老家,一个叫清田的城市。如果你有机会去玩,姐请你吃饭。’

陈重的车在门口停下。江玉最后望了小风一眼,那个大男孩的眼圈红红的,一亮一亮闪着泪光。江玉捧过他的头,在他额前亲了一下:‘姐走了,我会记得你,小风,你就像我的弟弟。’

推开门扑进漫天的大雪,江玉没有再觉得寒冷,其实北京并不那么冷,以前是自己误会了这个城市。

坐进陈重的车里,很久江玉的心情都没有平静。车轮偶尔碾过积雪,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陈重的目光盯着前方的路面,眉头微微皱着,看不清他心里是欣喜还是忧伤。

江玉轻声问:‘准备带我去哪?’

陈重说:‘清田。’

江玉吃了一惊:‘开车回去?那么远,你疯了。’

陈重说:‘车是北京一位朋友的,我们坐火车回去,先去我住的酒店等。’

他拿出电话拨通一个号码:‘喂,我是陈重,帮我订回清田的卧铺,当然越快越好,我等你的电话。’

江玉犹豫了一下:‘我还有些东西在北京,一些必须要带走的东西都在租来的房子里。’

陈重说:‘先去拿东西,怎么走?’

开着车路就变得很短。车停到江玉租房的楼下,江玉说:‘上来坐吧,我还要洗脸,换衣服,怕你在车里等会着急。’

陈重问:‘一起上去,方便吗?’

江玉委屈地说:‘有什么不方便?’

陈重嘴角动了动:‘我怕你藏个男人在房间里,见你又领一个回家,冲上来揍我。’

一路上隔着操纵杆,江玉一直没有好意思把身体靠过去,看见陈重露出这一丝笑意,终于逮到了机会,伸过手在他肩上轻轻打了一下。

挽着胳膊陈重上楼,打开门让陈重进去,看见屋里地板擦得一尘不染,陈重问要不要换拖鞋。江玉推着陈重进屋,对他说:‘都要走了,还换什么拖鞋。’

只是一居室的小套房子,狭小的客厅里空空的,除了一张折叠饭桌两张小椅子什么都没有。江玉说:‘你去卧室先坐,我去洗脸。’

洗干净脸上所有残余的脂粉,江玉对着镜子连呼了几口气,这才有些定下神来。从洗手间出来进去卧室,江玉被陈重直直的眼神望得有些不好意思:‘看什么,是不是丑了很多?’

陈重轻声说:‘这才是玉儿,刚才那个丑死了,我都怕自己认错了人。’

江玉脸烫了一下,拉开布质的简易衣柜,拿了几件衣服出来,看了一眼陈重,有些微微的羞怯。

陈重问:‘要不要我回避?’

江玉说:‘不用。’

脱去露胸的长裙,江玉飞快地抓起一件胸罩准备换上,陈重问:‘内衣也换?’

江玉说:‘换。去歌厅不敢自己喜欢的内衣,怕被那些臭手碰脏。’口中勇敢地说起本行,却小心的去窥探陈重的表情,深怕他会厌恶,或者露出不快。心中淡淡的悲凉,忽然想哭出来。

‘我一直……没遇到愿意跟他出台的男人。’

陈重的眼神落入江玉的注视里,有一瞬间闪亮,陈重飞快地转过头去,不肯再回望过来。江玉心中多少有一丝安慰,他,还是在乎的。

‘其实,玉儿,心干净就是好。’

‘身子脏了,心再干净,拿什么证明?’

‘我不要什么证明。只要你……在身边陪我。’

一瞬间,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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