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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教科书同人)[穿越教科书]中流-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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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下下个月的三号恰逢苏雪倩预产期,按理说中旬时孩子已经呱呱坠地,但生孩子不比其他,谁也保不准孩子会不会赖在母亲的肚子里不肯出来,万一雪倩早不生晚不生,偏偏暴动时想生了怎么办?到时候兵荒马乱的,谁顾得上找医生接产?再说,哪怕孩子落地了,苏雪倩也还没出月子,假如行动失败,她连逃跑都没力气。
  陈耀曦顾忌妻儿,有心推迟行动日期,托辞道:“战俘人数虽多,但大部分都是平民,还有不少老弱妇孺,估计狱警们一开枪就竦了,派不上大用。保险起见,还是应该寻求外援,如果邱守明他们能与我们里应外合,成事的几率将大大提高。”上个月,有一个猎户出生的政治犯在放风时认出远处一座山峰,由此推断核顶山的具体位置就在诚灯县附近。这个消息曾经让双双等人欣喜若狂。可是,钱双同周屹商量了半天,也没找到能与外界联系的方法。也许,这种方法根本不存在——整个监狱只有里原骋敏办公室有对外电话,而她的办公室被旁边的警备室二十四小时监控,完全无死角。
  周屹并不是一个会把希望放在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上的人。核顶山每天都有战俘和政治犯死亡,早一天行动,就能多救几十条人命。他认为,既然找不到方法,就不能无谓等待,而应该着眼当下。敏锐如他,一眼就看出了陈耀曦的顾虑:“行动日期比苏雪倩预产期早了十几天,碰上的概率极小。她也不需要参与行动,只要关在房里锁好门,外面再乱也扯不到她。”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如果暴动成功则你好我好大家好,倘若不幸失败,则不管苏雪倩肚子里那孩子有没有落地,都必死无疑,里原骋敏绝对赶尽杀绝。
  言下之意,周屹仍旧坚持按原计划进行。
  “不是他老婆孩子,他站着说话不腰疼!”陈耀曦呲牙咧嘴,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周屹认死理,固执地要尽早将同志们解救出去:“听说最近日伪抓获了一个代号‘雪猫’的机密人员,他在酷刑之下已经叛变,爆出许多秘密,导致五六个政治犯手中的情报都失去了意义。按照核顶山的惯例,这些人将被抹杀。”如果尽早行动他们还有生还的可能,否则的话,等待他们只有死亡。
  但陈耀曦不为所动。怕周屹狗急跳墙,他漏了点底:“我有办法通知外面的人,但是现在时机未到,不能轻举妄动。”至于什么时候时机能到……自然先得等他老婆生了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生产

  由于陈耀曦的强烈抵制,行动日期最终定在了五个月后。按照核顶山消耗战俘的速度推测,那时将有一批新的实验用小白鼠入狱,正适合那两位迷途知返的口口口作为。
  这样的安排让苏雪倩松了口气。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是第一次当孕妇,难免不安,自从与双双汇合之后她一直提心吊胆,唯恐产期与行动日期安排地太近,一着不慎一尸两命。但是,当她得知核顶山监狱在短短两个月内就折腾死了7位政治犯、一千余名战俘时,这种庆幸就如同铅块一般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令她心生愧疚,寝食难安。
  她是知道陈耀曦与外界联系的方法的。早在双双找上门前,夫妻俩就已经把对策商议妥当。他们发现里原骋敏办公室的外线电话是从二楼一个隐蔽的墙角接过去的,只要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将其截断,连上病房里的内线电话机,就可以与外界联络。事后,如果里原骋敏彻查,她就会发现墙角后面隐藏着一个老鼠窝,几只不安分的老鼠不慎咬断了电话线……
  苏雪倩和陈耀曦合力将消息瞒了下来。为了保证顺利生产,他们默契地将暴动时间押后,间接导致了一千余条生命的消逝。
  她原本有机会救他们,可是因为怯懦自私,最终眼睁睁看着核顶山将他们推入地狱,也让自己背负上了见死不救的思想包袱。
  她有罪,她良心难安。
  除了因为失去利用价值而被里原骋敏下令绑在放风坝的木柱上凌迟至死的6个政治犯,死亡名单中还有一个苏雪倩十分熟悉的名字:朱福斌,原口口口8团政委,现A级政治犯,编号1847。
  朱福斌是以谍报人员的身份入狱的。惨烈的159号阵地守卫战令他失去了右手和右脚,也粉碎了他上战场保家卫国的梦想,但至少他捡回了一条命。伤愈之后,组织上考虑他的身体状况,本打算照顾他到后方做一个清闲的文员,可是心怀救国梦的朱福斌表示自己“轻伤不下火线”,主动请缨加入抗日谍战队“飞狐”,代号‘积分’,专门监听日伪方面的电话、电报。
  他并非密电破译专业出身,但强烈的报国热情以及冷静细致的思维习惯让他在半年时间里啃完了《摩斯解密》、《密电基础》、《窃听技巧》三大本密电基础读本,理论与实际相结合,边学边用,逐渐成长为技术过硬的密电破译专家。
  可惜,苦难并未结束。
  雪猫是组织指派给朱福斌学习密码破译的师傅,朱福斌入门之后,俩人曾经合作破译过许多重要电码,相互十分了解。八个月前朱福斌在临时落脚的出租屋中被捕时,日伪方面只知道他是“飞狐”成员,对他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因此审讯起来无处着力,不敢轻举妄动。可是雪猫的叛变将朱福斌的履历变成了一张白纸黑字的详细说明,令日伪一目了然。他的父母、妻儿因此完全暴露在里原骋敏的眼皮子底下,审讯一下子有了很多突破口。
  “伪军知道了他家的地址,威胁如果他不老实交代,就对他父母用刑。”钱双红着眼睛形容当时的情况,“朱政委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怕牵连家人,在吃饭的时候把勺子整个儿吞进了肚子,当夜就病故了。”
  苏雪倩听得双脚发软,差点跌坐在地。
  为了防止越狱,核顶山严禁犯人接触任何尖锐物品,筷子也在其列。因此,勺子是唯一的进食工具。饶是如此,里原骋敏仍旧不放心。她规定所有的餐具都必须是木质的,边沿特别磨出圆润的弧度,以预防有犯人想不开用勺子割脉自杀。
  可是当一个人下定决心赴死的时候,总能找到方法。
  监狱的木勺足有三厘米宽、十厘米长,吞咽的过程一定相当痛苦,苏雪倩难以想象朱福斌当时到底是以怎样的毅力和勇气,用如此残忍而壮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他本来或许是不用死的,如果她……
  也许过重的心理负担影响了她的身体,也许双双遗憾的眼神刺激了她原本就敏感的神经,也许连老天都看不惯她的自私不仁,当苏雪倩经历少女到母亲的转变时,上天令她体验了一次艰难的生产。即使有产钳和催产针的帮助,疼了一天一夜的她仍旧没能成功把婴儿拉到这个世界。
  “呼吸,深呼吸,邱太太,我们再来一次!”医生的话语还在耳边,可是听了无数次,已经失去了鼓励的作用。苏雪倩全身乏力,双腿抽筋,肚子上的疼痛像汹涌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终有一次会将她没顶……
  “用力,再努力一下!”医生恨铁不成钢地催促,苏雪倩费劲挣扎,可是她的力气几乎耗尽。她感觉自己每次用力都有大量的鲜血在往外面涌,哗啦啦,跟自来水似的,诡异地居然能听到声响。与此同时,意识开始涣散,周围的声音模糊了,朦胧中,好像有好多人急冲冲跑进来,接着,一个巨大的跟垫子一样的东西压在了她的肚子上,使劲地挤压。
  “孩子的脚出来了,可是个头太大,卡住了。”
  “胎心很微弱,会窒息的。”
  医生的嘴巴张张合合,不用听内容,苏雪倩也知道不是好消息。世界突然变成黑白,她的孩子,她怀胎十个、盼了两辈子的孩子……“砰!”一声,她看到陈耀曦闯了进来,之后又被医务人员强行架了出去,门被锁住,陈耀曦在外面叫嚷着什么。
  医生掐住苏雪倩的人中,强行把一碗苦到死的黄汤灌进她的嘴里。可她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药全部呛了出来,喷在白色的床单上,杂乱无章,还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用力!再来呼吸一次,邱太太,你能生出来的!”
  可是苏雪倩已经油尽灯枯,她没有力气再来一次。泪水流下来,她觉得很累,很累很累。这就是结束吗?怎么可以这样痛,这样无力。她的孩子……
  头一歪,苏雪倩彻底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lllyiy、小路的地雷!

☆、手镯

  七月。
  北平像着了火!城里人已经连着十来天没见着雨水,云彩被烈日烤化,毒花花的阳光烫在皮肤上,几乎能把人的脊背晒裂。道两旁的柳树焦渴难耐,蜷起叶子,病殃殃地,垂着头没精打采。池塘低浅见底,流离失所的青蛙鼓着腮帮子拼老命喊热,两条腿像安了弹簧般四处乱蹦,唯恐一不留神就成了铁板烧烤。
  街上看不见什么人,但凡能混过日子的人家,谁也不愿意出门去赚辛苦钱。可是,屋里也不凉快。
  “妈!”林明秀将提包掼在床上,顺手捻了扇子对着脖颈猛扇。她的屋里四面围墙,一丝风也透不进来,闷地像个火笼。三四分钟的功夫,鬓角的碎发就黏住了汗液,使她整个人都烦躁起来,“跟你说买冰买冰买冰,你当耳旁风吗?连墙都这么烫,让我怎么住?”她在城北另有安乐窝,所以并不常回家,但家中的房间一直给她留着。林大娘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清洁,时刻预备着女儿的突击莅临。
  “呃——阿囡,呃,妈不知道你今天回来,马上就去买——呃,马上去买!”林大娘人还没见,打嗝声已经从楼下传了过来,平均五六秒钟一次,一声比一声响。旁人或许不自在,林明秀却是从小听到大的,早已经习惯成自然。林大娘平日里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这毛病,呃,生你那年起了这个病痛,呃,近来越发凶了,呃——(摘自《林家铺子》)”林明秀听地耳朵都快出茧子了。
  “现在买还来得及啊?我都热死了,浑身都是汗!早知道就不回来了,白受罪!” 林明秀嘟囔着嘴抱怨,但毕竟回家次数不多,既然大老远跑来了,就不能真个打道回府,只好将就着坐下,随手拿了桌上的茶果子吃两口。
  可是,还是热。
  板凳像涂了辣椒水似的,烫地屁股辣辣地疼。“哎,算了,我到后院去吧,这屋里太热了,后院有口井,总要凉快点。”林明秀好容易忍了两分钟,到底没忍住,索性站起来,挥着扇子要往后院去。
  “呃——阿囡,别,阿囡——”林大娘连忙拦住,心下一急,嗝打得更猛烈了,“呃呃呃——”居然来了个三连发,每个都震天响,跟机关□□似的,“阿囡,后院租出去了,呃——你忘啦?”
  林明秀许久不回家,还真把后院那户租客抛在了脑后。如今听林大娘提起,才记起为了贴补家用,早在去年年底时家中就已经把后院租给了一位夫家姓陈的太太,当时房租还是她收的——两百块钱租一年,一次性付清,按市价来说不算少了。可是,年底正是用钱之际,圣诞元旦新年舞会不断,为了不穿过季的旧礼服出去丢人现眼,林明秀拿还没捂热的租金做了两身时兴的窄袍,一分钱没剩下不说,自己还贴进去五六块钱:按绣坊的说法,那是最好的绣工最好的料子,当然,也得配上最好的价格!
  姑娘家的衣裳最喜新厌旧。那窄袍如今压在柜子的最底层,早就过了风头,哪怕折价转卖也不会有人接手。可是,林明秀既然花了陈太太的租金,就不得不容忍她占住自家小院避暑纳凉。
  “阿囡,呃——肚子饿不饿?”林大娘好容易稳住了女儿,打嗝打地满头大汗,可是顾不上擦,先拿了毛巾帕子往林明秀脸上抹,“妈留着好东西呢,呃——陈太太前两天送的芙蓉酥,妈一个没吃,呃——都给你留着,你饿不饿?”
  “不饿。”林明秀撇撇嘴,每次回来林大娘都问她饿不饿、饿不饿,好像永远只知道关心她有没有吃饱似的。真没见识——林明秀颇有几分郁结。旁人家有学问的太太,哪个不是把精力放在女儿的穿戴首饰上,混到林明秀这个层次,面子可比肚子重要地多。无时无刻担心饿肚子的,是下等人的做派!
  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林大娘虽然质朴粗俗,一辈子也琢磨不透“芙蓉霜”和“雪花膏”的区别,但爱女之心却半分没打折扣,哪怕让她把自己身上的肉割下来喂给女儿吃也甘愿。林明秀与她相依为命,到底不是木头人,责备的话说不出口,只好转而把怨气撒到别人身上:“芙蓉酥两块钱能买半斤,陈太太也好意思拿来送人,小气鬼!”一脸嫌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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