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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越姬-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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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地把箱子朝田式面前一推,抬眼看向他,淡淡笑道:“何以

赠金?”

田式呵呵一笑。他手按在箱盖上,令得卫洛推不动后,笑道:“这

是鄙上的一些敬意。”

卫洛笑了笑,眉目微敛,徐徐说道:“洛不过一普通贤士,既无权

势,亦无富贵。实不知令主何以赠金?有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敢

问所求何也?”

卫洛这话说得很正常,非常正常。任何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收到这么

多金,必然都会有这个问题问出来。

可是,她这么一问后,田式却露出迟疑之色。

他面露为难,向卫洛叹道:“主上绝无恶意,他对君实心仪已久。

然,式出行时,主上不曾交待可对君实言。”

田式说到这里后,诚挚地看着卫洛,说道:“鄙上拳拳盛情,绝无

可疑,亦无所索。君勿虑也。”

卫洛怎么可能不虑?这阵子她的美名传得太快了,就是昨晚上,也

有人莫名其妙的前来送礼,说其主人别无所求,只求与她短暂一聚。

因此,卫洛摇了摇头,淡淡的,却颇为坚定地说道:“礼过矣,卫

洛不敢受。请收回吧。”

田式看着卫洛,在卫洛以为他还会有说辞时,他却是苦笑一声,把

木箱子捧了回去。放下后,他才说道:“君意如此,式亦无法相强。”

他慢慢地回到自己塌上跪坐好,双手捧樽,向卫洛敬道:“见巨金

而色不改,君虽幼小,实不凡耳。请饮此酒。”

卫洛一笑,拿起酒樽与他一番对饮。

现在这人收回了黄金,卫洛的好奇心却上来了,她身子微倾,大眼

眨了几下,笑眯眯地说道:“君之主上是?”

田式哈哈一笑,说道:“主上已在路上,不久可至新田。到时君自

知也,自知也。哈哈哈。”

看来是不想说了。

卫洛想着,估计是哪个有钱没处花的纨绔王孙吧。当下,她把好奇

心压下,又与田式劝起酒来。

两人你来我往,尽说些齐晋间的小事,不知不觉中过了半个时辰,

田式见卫洛脸露倦意,便向她求退。

看着田式的马车驶出了驿馆,卫洛摸了摸自个儿的下巴,喃喃自语

道:“想我卫洛的美色,也已扬名天下,令得黄金滚滚而来矣。哎,这

样的人生,实在是太畅怀太令人得意了。啧啧啧,这得意的日子,都过

得人家不好意思了呢。”

桑女站在她的身后,听到她这一番自吹自擂,不由哧笑一声,翻了

一个白眼。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三见剑咎

如此过了几天后,终于到了秦太子衍亲斩秦刺客的日子。

这一天,卫洛没有出场,她代表的是泾陵公子,在这种场合避不出

现,才是更为妥当的。再说了,卫洛发现自己有点心软,她一对上秦太

子衍那既无奈,却又咬牙切齿壮士断腕的模样,会有点不自在。

哎,主要是秦太子衍对她一副十足信任的模样,令得她有点心虚。

刺客被杀之后,泾陵公子很快便接受了秦太子衍的求见。而太子衍

归国一事,也正式出现在行程表上。

已是子夜时分了。

卫洛刚练完剑躲在床上。因为顾及桑女,她练剑的时候不得不再三

克制,这一晚桑女居然不在,卫洛大为放松,便练习久了点。

无比疲惫地躺在床上,卫洛摊开四肢,硬挺挺地睡了一会,渐渐倦

意上来。她闭上眼睛,翻了一个身。不一会,她的神智开始迷迷糊糊,

睡意来袭。

月明人静,四野无声,正好作眠间。

突然间,卫洛惊醒过来!

这时的她,正面对着塌里面,双眼睁开只能看到一片墙壁。她睁大

杏眼,一动不动地缩在床上,屏着呼吸,竖起了耳朵。

在她凝神倾听中,四下很是安静,根本没有任何异常的声音。

卫洛皱了皱眉,她这时已是毫无睡意了。被窝中,她悄悄动了动手

脚,玉枕上的脑袋开始缓缓地,缓缓地摆正。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很小心,很警惕,似乎害怕发出任何一个声音来



终于,她极其缓慢而小心地转过了头,面向了房门方向。

极其突然的,一声哧笑响起,一个轻快悦耳的男音传来,“呼吸压

抑,肌肉紧缩!我若伤你,小心无益!我不伤你,又何必小心?”

这声音带着一种愉快的调侃。

卫洛嗖地一声,双臂一撑,半坐而起。

透窗而入的莹莹月光下,卫洛瞪着这个俊挺的,还生着小酒窝的大

高手,颇有点恼羞成怒地喝道:“君乃堂堂宗师,怎地登堂入室,不请

自入?”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卫洛的语气稍缓了缓,怒意也少减,这时的她

,终于记起眼前之人可不是自己对付得了的,而且,自己还有把柄握在

他的手中。因此,卫洛勉强让自己显得温和些,轻哼一声,“天下人言

,剑咎三月不与人言,此言真不可信也。”

剑咎好整以暇地跪坐在房中的塌上,他一手持樽,一边慢慢给自己

斟着酒,一边含笑说道:“剑咎面目多矣,世人岂能尽知?”

他说到这里,把斟满酒的四方青樽朝卫洛扬了扬,笑问道:“渴否

?”

卫洛伸手拿过床头的深衣,一边套上一边轻哼了一声。

剑咎见她如此模样,呵呵一笑。

他持起酒樽,仰头饮下几口后,把酒樽一放,望着卫洛笑吟吟地说

道:“四公主警醒非常,我所到处,一般剑师都难以察觉。”

卫洛闻言,挑眉问道:“如此,那君取人头颅,岂不如探囊取物?



“哈哈,”剑咎爽朗一笑,道:“然也!”

卫洛这时已把深衣套上,她随意踏上鞋子,拖汲着走到剑咎的对面

跪坐下。盯着这张在月光下显得十分大男孩的面容,卫洛轻叹一声,直

接说道:“君前次之言未尽,洛每每思之,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君今日来,可坦言也。”

剑咎听到这里,抬眼定定地打量着她。

看着看着,他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白晃晃的牙齿,还有嘴边的两个

小酒窝,“救你之人,乃我师兄。”

卫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剑咎对上了她那月光下莹莹的墨玉眼,不由一哂,只见他身子微微

前倾,凑近卫洛的脸,盯着她笑道:“咎从不知,天下有公主这样的妇

人!狡黠如此,聪慧如此!茕茕一身,无依无靠,居然能瞒过天下人的

耳目,瞒过公子泾陵这等人的耳目。”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是呵呵一笑,目光中尽是兴趣,“再给你一

些时日,你一妇人岂不是如丈夫一样,位列公卿,名达诸侯?”

卫洛严肃着一张脸,淡淡地说道:“君于半夜奄奄而至,便是向卫

洛吹捧一番?”

卫洛这句话可谓是冷言冷语,可她这话一出,剑咎显然更加满意了



他又是哈哈一笑,盯着她说道:“无意中来晋,对你之事偶有所闻

,想起师兄所托,便见你一见。咎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妇人,惊异之下大

生趣味也是应当!”

他说,他是奉那胡子大汉所托而来的。

原来是这样,那他就是真没有恶意了。

卫洛舒出一口气来。

她看向剑咎,认真地问道:“令师兄所托何事?”

“无他,”剑咎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是问你一言。”他刚说到

这里,声音便是一顿,脸微侧了侧。

嗖地一声,剑咎突然站起,只听得他轻笑道:“来苍蝇耳。”

笑声犹在,人已不见。

卫洛见他又突然地消失了,不由盯着仍然有点晃动的门帘处,暗暗

想道:这人身手当真可畏可怖。

她刚想到这里,外面便响起了一声淡淡的,极轻极微地‘吥’地声

响。

卫洛还在怔仲间,剑咎已掀帘而入,他俊脸含笑,只是手中的长剑

上,血水淋漓。

卫洛看着那血淋淋。的长剑,突然惊醒过来,急道:“杀了何人?



剑咎笑道:“一侍婢而已。此妇身手不错,莫不是你已引得公子泾

陵起疑?”

卫洛嗖地一声站了起来。

她睁大双眼,直直地瞪着剑咎:这人,他杀了桑女?

卫洛白着小脸,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杀的是我贴身之婢?”

“然也,”剑咎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顺手把那血淋淋的长剑拭也不

拭地插入剑鞘中。

他大步走到卫洛对面的塌几,给自己倒了一樽酒一饮而尽,一抬头

,见卫洛还在瞪着自己,整个人呆若木鸡,不由又是哈哈一笑,浑若无

事地说道:“这几日每于市集中见你,此妇便不离左右。如此跗骨之蛆

,实可杀也,何不忍也?”

卫洛哭笑不得,动弹不得地看着他,苦涩地想道:我哪里是不忍!

我,我敢动她吗?

转眼,她又想道:这可怎么办?可要怎么跟泾陵公子解释的好?

她越想,越是心乱如麻,直是愁肠百结,无计可施了。‘叭’地一

声,卫洛无力地瘫坐在塌上,喃喃自语道:“这下,可如何是好?”

剑咎见她如此惊惶,漫不经心地摇了摇手中的酒樽,晒道:“何需

惧怕?公子王孙却又如何?这天下间,如我等游侠,自当想来则来。想

杀则杀!”

他说出这句不负责任的话后,抬眼盯着卫洛,露齿一笑,酒窝隐隐

,“我奉师兄之令前来问你一言:你乃越国公主,三年前他本应送你归

国。却因身系千百条人命,不得不任你孤身涉险。寻你三年,今日得见

,敢问你可愿归国?如愿,我可一路护送也。”

他说到这里,见卫洛错愕,不由朝她挤了挤眉眼,笑眯眯地说道:

“你这妇人颇合我意,若不欲归越,纵远至昆仑,我亦愿伴你一程。”

昆仑是传说中的神仙居住之处,他这话,已带了调戏。

第一百二十八章 真容为何?泾陵再起疑

剑咎这话一出,卫洛双眼刷地变得晶亮。

这时刻,她突然想道:是啊,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汲汲营营,苟且偷

生?这剑咎功夫如此之高,他愿意护着我,我可以离开这里啊。

我也不回越国了,我就如一个游侠儿一样四海漂流。我,我有钱了

啊!

剑咎笑吟吟地看着卫洛越来越明亮的小脸。他的表情十分的胸有成

竹,仿佛早就料到了卫洛会欢喜一样。

事实上,卫洛不欢喜也没有法子,她是舍不得泾陵公子,舍不得心

头的那份牵挂,可是桑女都死了,而她与泾陵公子之间,也是根本不可

能的事啊。现在的她,还只能欢喜接受剑咎的建议了。

卫洛决心一下,当即嘴唇一抿,开口便要说话。

她的嘴唇刚刚蠕动了一下,便看到一直好整以暇,笑容可掬的剑咎

脸色一沉,嗖地站了起来,冷喝道:“耻乎?如此跗骨之蛆!”

声音刚发,人已不见。

人又不见了!

卫洛望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塌几,她那脸上,刚刚盛开,还像一朵花

般的笑容瞬时僵住了。

而这时,一阵隐隐的脚步声,以及衣袂破空声传来。

转眼间,这不大的驿馆,便被高人团团围住。

卫洛慢慢抬头,看向外面的明月。那些包围这里的人,显然都是大

高手,卫洛直到他们出现在头顶的屋面上,她才有所察觉。

看来,今天晚上不会好过了。

果然,一个低沉地声音在外面五十步处响起,“此桑女之尸!”

这声音一落,一个年老的,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卫洛可醒?



这人一听声音,仿佛是风中残烛的老人。可是卫洛不用亲见其人,

就知道,这人一定也是宗师级高手。

如这样的高手,纵使她的房中一直没有亮灯。他也可以从自己的呼

吸声中,听出自己并没有入睡。

卫洛低低地叹息一声。她拢了拢深衣,再次把头发束好,穿好鞋子

,慢腾腾地向外面走去。

“吱呀”一声推开房门,卫洛一眼便对上院落中的五六个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只有站在最中间的那白发老者,是一身随意的麻衣。

月光下,卫洛对上这个双眼浑浊无神。脸上皱纹横生竖生,仿佛可

以夹死苍蝇的老人。

她以最快的速度让脸上挂上不安和惊惶的表情,大步走向这几人,

双手一叉,便要说话。

可是,她的嘴刚一张,那老人已经挥手喝道:“带上卫洛,抬起尸

体,面见公子。”

“诺。”

整齐的应诺声中,两名黑衣剑客走到卫洛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卫洛自然不会让他们强行押送了,她苦笑一下,闭上了嘴,跟在那

老人身后向外走去。

这些人显然是潜行而来。既没有坐马车,也没有骑马。

在明亮的月光下,寂寞的新田街道上,卫洛一声不吭地走在众人当

中。现在已过了三更,四野俱静,只在他们的脚步声在空寂的街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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