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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北方有佳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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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宁不以为然道,“知道又怎么了,夫人贤惠宽和,对老太太孝顺尽心,对其他的哥儿姐儿关怀备至,就连对咱们下人都是大方仁慈,阖府上下哪个不说夫人好的?就咱们家姑娘拧巴,仗着自己是嫡女,就会拿鼻孔朝人,真是有爹生没娘教么?”说着,平宁带有几分炫耀的晃了晃手腕上的镯子,那玉镯子在阳光的投射下显得通透玲珑,“就拿这镯子来说吧,咱们俩跟了姑娘多少年,她赏过咱们一个子儿的东西么?不克扣月例就要去普济寺上香感谢佛祖保佑了!你还指望在五姑娘这儿出人头地?”

妙梅欲言又止,他们家姑娘确实刻薄刁钻,不知道是不是段夫人早逝的缘故。可是段夫人又不止她一个孩子,大姑娘、二姑娘和五少爷都是段夫人所出,这一个娘胎爬出来的性子差点也太多了些,虽说这几个哥儿姐儿性格各异,可好歹也是各有好处,像他们姑娘这样没有优点的倒真是稀奇了。

那边在议论着,许佳人这边心里发苦,她穿越过来十几天了,这些日子感受的是周遭满满的恶意。

她醒来没睁开眼睛时,那个平宁和妙梅在她床前说她闲话。她醒来睁开了眼睛,那个平宁和妙梅在她背后说她闲话。

作为一个有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本事的记者,许佳人怎么能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呢?虽然她穿越到一个病西施的身躯上,脚崴了走不了路,嗓子哑了说不了话,可是她耳朵机敏着呢,十天的暗中观察已经足够她梳理一遍自己的身份和处境。

许佳人,女,26岁,未婚+单身狗,天/朝自干五一枚,本来是某二流报社的一流记者,后来经朋友介绍,便打算跳槽到一个一流报社做二流记者,在她辞职的那一天,主编再三挽留,又是利诱又是打感情牌,许佳人很感动,然后毅然决然的走了。

就在她办离职手续的那一天,她出了车祸,再一睁眼就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

由此,许佳人得出一个结论,做人还是得念点旧情。

她如今身在何处呢:这个身体的主人叫许嘉仁,今年十一岁,是大盛朝开国名将鄂国公许洪业的嫡女,在家排行老五。据她了解,许嘉仁有两个同父同母的亲姐姐,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弟弟,还有四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总结下来,她这个便宜爹现在一共有八个儿女,其他人叫什么名字许佳人目前为止还没记住,但是这个便宜爹在繁衍□□方面的杰出能力真是让她印象深刻。

和许洪业相比,她上辈子的亲爹在生育方面就逊色多了。她的爸爸和妈妈在结婚第五年办了离婚手续,那个时候她可能还是一个精子和卵子的结合体。离婚的理由是她的妈妈生不出孩子,她的妈妈为此也很内疚抑郁。可就在他们离婚后的第三个月,她已经成长为一个胚胎,并且成功把她妈恶心吐了,她妈这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不过那个时候,她爸爸已经和别的女人闪婚了。

她妈妈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怎么也舍不得打掉。怀胎十月把她生出来,在她一岁的时候,她的妈妈和一个石油商人二婚了。

现实挺讽刺的,她妈二婚后又在三年内生了两个孩子,而他爸爸那边依然没消息。本来许佳人是跟着妈妈过,可是继父才是一家之主,人家又有自己的孩子,自然不怎么拿她当回事了。若干年后,她亲爸爸那边终于放弃了造人,便提出要把许佳人接过去亲自抚养。

许佳人从小就觉得自己是一根寄人篱下的狗尾巴草,她的妈妈是全职太太,没有收入,家里的经济全靠继父支撑。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同时她也不想让夹在中间的妈妈难做,所以一直看继父的脸色讨生活,一步也不敢越矩。平时要谦让弟弟妹妹,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她永远都是最后一个挑的,有时候挑到最后就没她份了,她的委屈她妈妈不是不知道,可是她妈妈也不管,顶多就“安慰”她:“你是老大,要让着弟弟妹妹。”

随着许佳人渐渐长大,她对自己的亲妈也渐渐寒了心,终于在她七岁那一年,她爸爸来接她了。

她满心欢喜的跟着自己的亲爸爸回家了,那是她亲爸爸家,总算能找到一点家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她爸爸没有别的孩子,只有她一个,这下她的好日子该来了吧?她小算盘打的挺好,可是生活满不是那么回事儿。他爸爸耳根子软,什么都听继母的,继母表面上对她很和善,可是关键时刻还是能分出亲疏。

比如说她要上小学了,a学校是市重点,学费一万块,b学校是二三流学校,学费几千块,她继母就怂恿她爸把她送b学校去。

中考那一年,她考了518分,差1分就可以进c中了。c中是全国有名的高中,他们省的状元都是出自c中,进了c中就是半只脚迈入了名牌大学,可她就差了那么1分,要交6000块的择校费才可以进,这笔钱她继母是怎么也不让她爸爸给她出的。好吧,许佳人谁也不怨,就怪自己一时大意差了那么一分,进个不错的d中总行了吧?可继母非逼她去三流学校e中,因为她这个分数进e中,e中会反过来给他们家两万块钱。

e中的学生大部分是不念书的,非但不念书,那的学生还都是混街头的,就跟到了流氓学校似的。许佳人经过这事算是看透了她爸了,从此立志离家,势必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脱离苦海。经过三年“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许佳人如愿考上一所名牌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小报社找到了高薪水的工作,积累了不少人脉和社会经验。

就在她被人赏识要另攀高枝、开始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候,一场意外,她多少年的努力化为了泡影……正所谓“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把回到解放前”啊!

☆、第3章

父母子女,血脉相连外,是缘分一场。若是缘分浅薄,各自安好,也不失为美事一桩。若是缘分深厚,彼此便是彼此的牵绊,这种牵绊在某种条件下也是一种拖累。如今的许佳人不由得心生庆幸,自己生而六亲缘浅,在骨肉分离这事情上看的也就超脱些,对另一个时空的亲人来说,自己的猝然离世并不会是什么沉重的打击,同样,对于身处异世的她而言,亦是如此。

她上辈子拥有的不过是些身外物,荣华是过眼云烟,千金散尽还能还复来,唾手可得的东西就这么没了,她虽然心疼,但也能看开,毕竟好日子是自己挣来的。能让她不舍的只是感情,可她孤家寡人一个,也就没什么东西让她执着纠结的了。

前尘往事不再提,今朝有酒今朝醉。许佳人自我排解了一番,总算接受了自己穿越的这个事实。既然是再世为人,便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所以后文便以“许嘉仁”取代“许佳人”记之。

穿越过来的这十几天里,许嘉仁一直卧病在床,而缠绵病榻的原因肯定不是风寒那么简单。虽然她确实有重感冒的一切症状,可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上有多道伤痕:首先是手心,有许多像是被树枝这类硬物划伤的细小伤口,而她的胳膊肘、膝盖处都有淤青,看起来不像是殴打所致,倒像是多次磕碰造成,当然,最严重的还是她的脚伤,只要她稍稍扭动脚踝,便能感觉到骨骼深处的强烈痛楚。

原主是鄂国公的嫡出小姐,身份尊贵,养尊处优,而据许嘉仁观察,这具身体皮肤细嫩、身娇肉贵,是典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小姐。脚伤可以是巧合,可身上其他的伤痕来头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这些还不是最令她惊惧的,她的不安在于小小的风寒十天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若是在现代,感冒发烧多喝些水,三五天后就算不能痊愈,也能好转个大半,可她的病没有一点起色,许嘉仁满心狐疑,正在这个时候,妙梅端着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是两只碗,一只碗里是黑乎乎的药汁,一只碗里是纯净的白水。

许嘉仁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她温和的看着妙梅,期待她赶快走到自己面前,可对于向来见许嘉仁如老鼠遇上猫的妙梅来说,许嘉仁只要把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就是一把预备捅人的刀……

出事前的五姑娘是喜怒无常的,稍稍一个迟缓的动作、微微一个不那么虔诚的表情都会引得五姑娘大发雷霆,妙梅比五姑娘大上一岁,她怎么也思考不出五姑娘这么一个长的玉雪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会有那么古怪的脾气。不过自从五姑娘出事后被带了回来,似乎还没有发作过她的怪脾气,也许五姑娘是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所以收敛了性子也说不准,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准什么时候五姑娘就又恢复老样子了,所以妙梅对五姑娘还是没什么信心。

许嘉仁见妙梅每走一步都是谨小慎微,仿佛她是动物园等待被投喂的狮子老虎一样,有那么害怕么?许嘉仁觉得有些好笑,面上也就真的露出了笑意,妙梅不小心和许嘉仁对视一眼,先是震惊,然后迅速低下头去。

妙梅和平宁不一样,许嘉仁作为一个八面玲珑的媒体人,这点识人的能力还是有的。不说这两个小丫头心里的想法究竟是什么,就光从表面来看,平宁对她是有几分落井下石的轻视,而妙梅对她是骨子的惧怕。就拿刚刚的事情来说,她的软垫是故意照着怠慢她的平宁脚下扔过去的,可吓的花容失色蹲下捡起来的却是妙梅,平宁眼中没有恐惧,反而有几分不服和憎恨。

若是平宁把她放在眼里,现在给她送水送药的就不是无辜的妙梅了。

妙梅小心翼翼的侍立在自己床前,四平八稳的举着托盘,许嘉仁伸手去端那碗水。

“等……等一下……”妙梅急道。

可是不巧,许嘉仁的手已经碰触到那个水碗了,滚烫的开水就算隔着陶瓷也能传递出让许嘉仁烫的缩手的热度,妙梅把托盘往床边的柜子上一撩,跪地求饶,“五姑娘,对不住,这水是刚刚烧的,还没有晾,奴婢以为您会先喝药……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甘愿受罚,奴婢会去和安妈妈说,这个月的例钱不要了。”安妈妈是鄂国公府的管家,丫鬟的月例都是由她发放。

许嘉仁是被烫着了,在她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碗是她自己伸手去碰触的,怎么说也怨不得妙梅。就算是妙梅的错,只要不是有心害她,也不至于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克扣人家的月例,妙梅的过度反应让许嘉仁有些无奈。她只能试着从妙梅的角度去理解:妙梅是她的丫鬟,理应把她伺候的舒服妥帖,既然是过来送水,就应该送来现成的能喝的温水,而不是这样能烫掉一层皮的热开水,这是他们做丫鬟的伺候的不周到。

许嘉仁以己夺人,别说她有个现代的灵魂,就算她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官家小姐,应该也不至于苛待下人到这种程度,妙梅之所以害怕,定然是原主行事残忍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许嘉仁越来越确定,这个原主绝对是个奇葩中的战斗机,拉的一手好仇恨。而她,估计就是给原主大人还债来了。

许嘉仁烫了手,下意识想要吹吹手指,可是看妙梅怕成这样,她抬了一半的手又放了下去,故作无事的伸手去扶妙梅。

妙梅起初不起来,奈何姑娘去拉她,她也就怯生生的站了起来。只见他们家姑娘对她微微一笑,似乎是在安慰她,做出了一个“无妨”的口型。

妙梅就像是见了鬼,圆圆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许嘉仁顺势去拉住她的手,她说不出话,只能用这种方法去安慰妙梅。

妙梅有些失神,眼前这个对她不语笑盈盈的姑娘还是以前那个鬼夜叉么?她慌乱的把手抽出去,强自镇定的把药给许嘉仁端来,“姑娘,喝药吧,再不喝药就凉了。”

许嘉仁看了自己眼前的黑药汁一眼,笑笑,接过那碗药,端在手里却不喝掉。

妙梅投过来疑问的眼神,许嘉仁瘪瘪嘴,做出嫌弃的表情,妙梅会意,“您是嫌弃药苦?”

许嘉仁点头,妙梅道,“奴婢去给您要一碗酸梅,去去苦味!”说着,一溜烟的小跑出去。

许嘉仁拿起枕边的手帕,放到药碗里浸了浸,趁妙梅回来前将那沾了药汁的帕子丢到黄花梨月洞门架子床下,又把那余下的药汁倒在花瓶里,等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妙梅恰好端着个小碟回来。

许嘉仁捧着空碗,表情看起来很痛苦,妙梅递过来小碟,许嘉仁迫不及待吃了一个酸梅,扭曲的表情这才舒缓。

见许嘉仁喝了药,妙梅心中的大石头落地,她今天最重要的任务总算完成了。以前伺候姑娘吃药可是天大的难事,可是如今的姑娘这么配合她,妙梅心里高兴,回去就要把许嘉仁这番变化和平宁分享。

平宁正在屋里嗑瓜子,瓜子片堆了一地,妙梅回去看见满地狼藉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她耐着性子坐在平宁边上,平宁幽幽来了一句,“怎么了?姑娘又给你气受了?”

“不是姑娘给我气受。”平宁嗑瓜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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