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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千古大变局-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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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处理宗藩关系上,清廷无非面临三种选择:放弃宗主权,维护宗主权,促使藩属国独立。李鸿章采取灵活务实的策略,对琉球与越南,他主张放弃;而关系亲密的朝鲜,则采取“以夷制夷”的外交方式,维持部分宗主权。

日本利用中俄伊犁事件之际,趁机兼并琉球,改为冲绳县。琉球孤悬海外,离日近而距中远,除接受进贡派人册封外,并无实质性关系。李鸿章认为在中俄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之际,分散力量去争区区小贡,为琉球“存祀”,只是徒务虚名而已。“地处偏隅,尚属可有可无”,事实上放弃了对琉球的宗主权。

琉球一失,中国古代所形成的亚洲封贡体系就此出现裂缝与松动,犹如多米诺骨牌开始瓦解倒塌。

通过日本趁火打劫吞并琉球一事,李鸿章认识到日本居心叵测的凶残本性——“诚为中国永远之患”。于是,在对外防卫战略上,他将矛头始终指向日本,“防东洋甚于防西洋”,视日本为战争假想国。

其实,所谓的宗藩关系,只是清朝与琉球、越南、朝鲜之间的事情,在多国、多元、多极的近代国际关系格局中,其他国家并不承认这种关系。如果中国完全放弃古已有之的宗藩关系,承认其独立,那么日本、法国对琉球、越南、朝鲜的占领,便是对一个拥有主权国家的侵略与干涉,这一挑战国际法的粗暴行径,必将招致西方列强的强烈反对乃至武力干预。正因为清廷撑着一顶破烂不堪的“保护伞”,也将自己推到了欲罢不能、无法抽身的尴尬境地。

法国侵略越南,清廷在马尾海战失败、澎湖失守、台湾岌岌可危的情况下,就有无数好战派仅凭一个镇南关大捷冲昏头脑,陶醉在彻底征服法国的美梦之中。其实,镇南关大捷并非以正面作战的方式,而是凭着有利的地势,以几万清兵攻打几千法军,才在中国近代史上取得了这次少有的胜利。法国费茹理内阁虽然因此而倒台,但另一新的内阁政府会吸取教训,调整战略,增派兵力,增加后援,以中法两国实力之悬殊,战争如果继续下去,中国将不仅失去藩属国越南,还将失去云南、广西、台湾乃至更多的领土与利益。于是,李鸿章见好就收,以胜利为筹码,签订《中法会订越南条约》,放弃了对越南的实际控制权。而在只知暂时胜利,不知实际内情的人们眼里,这一和约乃“法国不胜而胜,中国不败而败”,李鸿章由是遭到国人的普遍质疑与愤恨。

宗藩关系是中国在封闭的环境中与周边国家形成的一种并非平等的特殊关系,随着清廷的对外开放,中国作为一个普通国家逐渐融入国际大家庭之中,宗藩关系的解体,也是一种历史的必然。倒是越南、朝鲜等国因自己的藩属国地位感到羞辱,一直寻求摆脱中国成为独立的主权国家。法国、日本的入侵,便在一定程度上利用了这种谋求与努力。

如果说李鸿章在琉球、越南问题上显得消极而保守,而对朝鲜,则自始至终采取了积极介入、全面干预的政策。1885年11月,李鸿章命袁世凯“驻扎朝鲜总理交涉通商事宜”。精明能干的袁世凯到达朝鲜后,用尽一切办法加强、扩大宗主权利,外交内政全面“与闻”,并以“监国”自居,盛气凌人地对国王发号施令。结果遭致朝鲜民众的极大反感,民族独立倾向愈演愈烈,早已垂涎觊觎朝鲜的日本政府,利用这种情绪与倾向,对朝鲜不断渗透扩张,企图取代中国。中日之争势在难免,从不“轻言浪战”的李鸿章不得不违心地放弃一贯主张的求和平环境、图复兴大业的长远战略,为大清帝国的虚幻地位与“面子”,进行一场影响深远的惨烈战争。

当年已衰迈的李鸿章回顾自己一辈子走过的艰辛坎坷时,曾不无悲凉地说道:“我办了一辈子的事,练兵也,海军也,都是纸糊的老虎,何尝能实在放手办理?不过勉强涂饰,虚有其表,不揭破犹可敷衍一时。如一间破屋,由裱糊匠东补西贴,居然成是净室,虽明知为纸片糊裱,然究竟决不定里面是何等材料。即有小小风雨,打成几个窟窿,随时补葺,亦可支吾应付。乃必欲爽手扯破,又未预备何种修葺材料,何种改造方式,自然真相破露,不可收拾,但裱糊匠又何术能负其责?”

李鸿章所言,虽有为自己开脱之嫌,但也道破了诸多事实真相。他就真的像一个“裱糊匠”,哪里出了漏洞,都要他去糊去补。而狂风暴雨一旦袭来,表面的华饰被揭破,旧屋变得更其千孔百疮,“裱糊匠”自然也成了众矢之的。

甲午战争失败,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李鸿章一人头上,因为是他创建的北洋海军与日本舰队作战失利,是他的北洋陆军弃守平壤一败再败,致使日军深入东北三省及山东境内。可实际上,只要我们稍加分析,就可看到中日甲午之败,是近代中国的一次全面性大溃败——不仅是清政府的失败,也是固步自封的传统文化与顽冥不化的国民性的失败。

李鸿章苦心经营,好不容易建成了一支亚洲排名第一、世界排名第八的近代化海军。可当时执掌清廷财政大权的户部尚书翁同龢因李鸿章在曾国藩幕府时起草奏章,弹劾弃城逃跑的兄长翁同书,便长期记恨在心,结果私仇公报,以部款支绌为由,奏请停购海军船械,裁减海军人员。而慈禧修建颐和园花银三千万两,其中前后挪用的海军经费,最保守的统计数字也超过了四百万两。光绪十四年(1888年)以后,清廷不仅不允许北洋海军添购新船,就连弹药也限制购买。以致甲午海战爆发,北洋海军最大的铁甲舰定远舰上配置的十寸巨炮仅只一枚,镇远舰只有两枚,其他小口径炮弹也十分奇缺。与之相反的是,居安思危的日本不仅皇室拿出积蓄,普通百姓也节衣缩食地积极捐款购买军舰。至光绪二十年,双方的海军实力发生逆转,结果日本后来居上。

武器在战争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并非决定性因素。北洋海军战败,可以归咎于战舰陈旧、弹药不足,而北洋陆军则配备有当时世界上最为先进的新式大炮,武器装备一点也不逊于日军,而失败则甚于海军。两军稍一交锋,就一败再败,什么都不顾及地溃退逃命。

1896年李鸿章访问德国,德皇请他阅兵,当他见到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德军缓急有序地变化阵式时,情不自禁地说道:“我如果能有这样的十个营,甲午一战就不会败给日本。”

可是,李鸿章做得到吗?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努力,北洋海军建军之初,在聘请的中国海军总教习、英人琅威理的操演训练下,很快就与国际接轨,变得整齐可观。醇亲王视察北洋海军后很是满意,赏琅威理提督军衔。可是,琅威理那不留情面的西方式严格要求与管理,遭来了海军官兵的普遍不满与非难,在一次升旗事件中遭排挤,琅威理不得不愤而辞职。琅威理一走,督责训练无人,北洋海军顿时纪律涣散,不事操练,慵懒堕落,以致中日黄海海战爆发,连一个编队都无法完成。

士兵整体素质低下,缺少忠勇血性,缺乏战斗力,并非操练所能解决。而战争的胜负,更是涉及政治、社会、文化等方方面面。

在甲午战争最为紧要的关键时刻——辽东半岛沦陷,奉天告急之时,清廷却在庆祝慈禧太后的六十大寿,下令大赦天下放假三天。上上下下,到处都是一派歌舞升平,哪来半点战争影子?原来,慈禧太后五十寿诞正值中法越南战争没能好好庆贺,这次要特别加补,凡令“老佛爷”不高兴的事情一律不准奏报!

就在李鸿章以北洋海军、淮系陆军与日军作殊死之战时,清廷的其他两支海军——南洋舰队与粤洋舰队,还有全国各地的其他陆军部队都作壁上观,不仅没有参与其中,部分同僚还暗中掣肘,一个劲地攻击李鸿章。李鸿章曾催调南北两路援军,或因故意拖延,或因交通受阻,都没有按时到达。他还奏请调拨南洋四舰相援,连光绪皇帝都准旨了,一向与李鸿章不和的张之洞却以船朽人庸为由不肯派船。李鸿章知道他“不肯为北洋一臂之助”,只好长叹一声作罢。对此,梁启超在《李鸿章传》一书中犹愤愤不平地写道:“不见乎各省大吏,徒知画疆自守,视此事若专为直隶满洲之私事者然,其有筹一饷出一旅以相急难者乎?既有之,亦空言而已。”也就难怪西人说“日本非与中国战,实与李鸿章一人战耳”。作为政敌的梁启超走笔至此,情不自禁地赞道:“以一人而战一国,合肥合肥,虽败亦豪哉!”

对日本的后来居上,李鸿章自然心知肚明,战争一开,不仅是军事之争,也是中日两国综合国力的大比拼,日本经过明治维新,锐意改革,方方面面已领先中国。因此,他极不愿意与日本开战,先是通过英俄两国出面交涉未果,后想通过谈判作出一定的让步避开这场战争。然而,光绪皇帝与主战派不允,他只好由“避战求和”变为“以战求和”。

开战之初,世界舆论普遍看好中国。有备而来的日本围绕制海权制定了可攻可守、可进可退的三种作战方案:消灭北洋舰队与清军在直隶平原决战,无法歼灭北洋海军只以陆军进攻朝鲜,海战失败则以陆军主力守卫日本本岛以防清军登陆来袭。相较而言,因李鸿章一味主和,未能作好相应的战争准备,连一个专门的作战指挥机构都未成立,没有统筹全局的战略指导与作战计划,没有近代化战争必备的后勤运输保障,基本是因应于日军的进攻而穷于应付、被动作战。

战争中,李鸿章苦心经营的北洋海军全军覆没,陆兵一退千里,不仅没有保住藩属国朝鲜,就连本土也受到了日军的大举侵犯,大连、旅顺相继失守。仗如果再打下去,只能是丧失更多的土地,连京城也难以自保,绝不可能出现转败为胜,将日军赶出中国、赶出朝鲜、赶回本岛的奇迹。一贯高调的主战派建议清廷迁都再战,如果真的那样,爆发于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八年抗战将提前近半个世纪打响,那该出现一种怎样的局面?没有第二次世界大战同盟国与轴心国的背景,日本侵占中国大片国土,西方列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但谁也不会给予中国以任何实质性的援助,如有行动,也只能是趁火打劫从中分一杯羹而已。如此一来,近代中国也许早就四分五裂、亡种亡国了。

战而不胜,无法“以战迫和”,李鸿章只有再次求助国际调停。他对清廷官场及国民性了解得越深,就觉得应该尽早求取和平,早和一天就会少一分损失。在美国的斡旋下,日本同意谈判,但地点“必须在日本国内选定”。后为了扩大军事成果以便获得更多的勒索,借故中方派遣的和谈代表不过局长级人物,以全权不足不合国际谈判惯例而予以拒绝。并有意透出口风,希望恭亲王或李鸿章前往日本谈判。

战也不成,和也不成。此时,主战派不知所措,光绪帝更是急得声泪俱下:国家社稷怎么办啦?军机大想商议,除了派李鸿章赴日求和外,别无他法。当然,也可派恭亲王前往,可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求和历来就是一件屈辱的差使,一桩不光彩的事情,作为皇族重要成员的恭亲王,清廷自然不会让他前往日本承担骂名。

在谈判中,李鸿章据理力争,尽可能地减少损失,早日达成和议。而日方一方面在北塘、大沽一带展开军事行动施加压力,一方面盛气凌人地刁难以获取最大利益。就在双手相持不下之时,一位刺客帮了日本的倒忙,使得李鸿章在谈判中多少占据了一点主动。李鸿章在第三次会议结束后与随员们一同返回行馆时,日本青年小三丰太郎趁机对准他的左脸开了一枪。李鸿章当即昏倒在地,鲜血从面颊流下染红了衣襟。

李鸿章被紧急送往医院,醒来后表现极为镇定,而内心却是百感交集。他年已七十有三,如果就此壮烈死去,倒也能够博得一个以身殉国的美誉。可是,命运却安排他活着,继续面对无尽的屈辱与灾难。他嘱咐随员将那件染有斑斑血迹的衣服保存下来:“此血可以报国矣。”并占诗一首:“劳劳车马未离鞍,临事方知一死难;三百年来伤国步,八千里路吊民残。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征旗大将坛;寰海尘氛纷未已,诸君莫作等闲看。”

既然大难不死,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能因为自己遇刺而延误和谈。医生当时未能找出子弹位置,后知嵌入左眼下的骨头缝中,打算开刀取出。李鸿章担心取出枪弹需静养多日,不由得坚决反对道:“国步艰难,和局之成,刻不容缓。我焉能延宕以误国乎?死生有命,我宁死无割。”一颗子弹,就这样永远地留在了他的身上。而比子弹更为寒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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