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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汉武大帝-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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颊,尽力回忆曾发生过的一切。〖Zei8。Com电子书下载:。 〗

当战马闻着气息赶来,很温顺地吻着他的额头和双手时,他想起来了,想起了东方朔告诉他的一切。

他忽然觉得,自己一下子变成了漂泊在草原的一片枯叶,长安那棵大树已经离他很远了。

在那个让他蒙受屈辱的夜晚,他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放弃了最后的抵抗,只是不想让部下再做无谓的牺牲。

即使他被带往单于大营的时候,他的心仍然紧紧地依偎着长安,这也成为他一年来一直没有对单于的招降给予回答的缘由。

可现在,长安对他来说已是一个梦,一个永远难以抹去的梦魇。不要说回去已不可能,就算回去了,等待他的也只有身死族灭的下场。

活着,也许还有昭雪的一天。

李陵牵着马,在漆黑的夜里,高一脚、低一脚地返回单于大营。他要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感情,对今后做一个决断。

李陵觉得无法再继续徘徊下去,开始一点点地回忆起这一年间与单于交往的每个细节。

抛开君主身份,他从且鞮侯单于身上发现了许多与刘彻相同的东西。尽管一年来,李陵艰难地坚守着心底那道情感底线,有时候甚至冷酷地将单于挡在自己穹庐之外,但单于却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

他不断地向李陵请教汉朝的礼仪文化。

他让李陵教他学说长安的语言。

且鞮侯单于并不像他的祖先那样古板僵化,他的博闻强记和机敏聪颖常常让李陵想起在刘彻身边的日子。

在短短的一年间,他不仅学会了近千个汉字,而且不用译令就可以与李陵流利地谈论两国间的大事。

且鞮侯单于一样懂得亲缘关系对维护君主的地位很重要,他曾不止一次托人游说,要将自己的妹妹阿维娅嫁给他。可是,每次都被李陵婉言谢绝了。

此事虽是由且鞮侯单于提起的,可阿维娅那颗放飞在草原上的心从此却无法宁静了。

开始的时候,她是秉承单于的旨意去说服李陵的。但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忘记了单于的嘱托,发疯地爱上了李陵。

阿维娅的心像草原蓝天一样开阔,她似乎并不在乎他已有妻儿,而只在意他在自己身边的现实。

阿维娅的心像北海一样湛蓝和澄澈,她并不计较多次被李陵拒绝,而依旧要亲兵按时给他送去马奶酒、牛羊肉和皮袍。

阿维娅的心像草原的锦鸡花一样亮丽,有一次,李陵远离单于庭去放羊,被突如其来的大风雪冻僵在野外,是阿维娅亲自为他搓擦身体,拯救了他的生命。

往事历历在目,如果不是阿维娅,他李陵也许会像苏武一样地被流放到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与羊群做伴,默默度完一生。

李陵在暗夜里寻找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但要他选择投降,却仍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他现在只有一个心思,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回到长安,才能洗刷加在他头上的种种不公。

平常之时,人们总觉得慷慨赴死,乃成仁之勇。可如今走在漆黑的草原,聆听狼叫的李陵才真正体会到,弃死图活、忍辱负重比见辱拔剑不知要难多少倍。

李陵在夜色中摸索着回大营的路,可走了半天,发现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他颓然地从马背上下来,疲惫地坐在草地上,望着天空密布的星辰,撕心裂肺地大喊:“父亲,宽恕孩儿的不孝吧!”

夜空中的长啸,在空旷的草原久久回荡。天边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滚滚而来的马蹄声震得大地微微颤动,李陵警觉地坐起身,从腰间拔出宝剑。

火光渐渐近了,纷乱的叫喊从暗夜中传来:“李将军!李将军……”

李陵眼角一热,说不上是什么感情,只是呆呆看着前方。

“李陵!李陵!你在哪里……”

李陵听到了,那是阿维娅。那野性的声音此刻像夜莺一样悦耳,让他冰冷的心一下子温暖了许多。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向远方的火光高声喊道:“公主!李陵在这里……”

“李将军就在前面,随我来……”

“啪!”那是阿维娅甩动马鞭的声音,在黑夜中是那么脆亮。

马队来到了面前,将李陵团团围住,他的脸色不再苍白。借着火光,他看见了阿维娅眼角的泪花。

“将军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深更半夜跑到这里?”

一句话刚落,就将李陵紧紧地抱住了。

就在这一刻,李陵的心理防线溃塌了,他任凭阿维娅搂着,承受着她毫无顾忌的狂吻。

几天后,且鞮侯单于邀请东方朔出席了李陵和阿维娅的婚礼。左屠耆王、左大将、右屠耆王、右大将以及各路当户纷纷献礼祝贺。婚礼由右骨都侯耶律孤涂主持。

且鞮侯单于高举银碗,面向东方高声祈祷:“神圣的太阳神啊!请您保佑阿维娅夫妇过好日子,多生几个狼崽吧!”

随后,他来到东方朔面前道:“昔年皆是汉朝女子远嫁匈奴,今日寡人将妹妹嫁给李陵,请使君饮了这杯。”

东方朔笑道:“汉匈原本是兄弟,可你这个兄弟却总是跑到兄长门前兵戎相见啊!”

“兄长亦常大兴兵戈,致我六畜不蕃息啊!”

双方诡谲地笑了笑,冲淡了争论的气氛。东方朔机敏地转移了话题:“但愿自今日起,两国息兵罢战,永修睦好。”

且鞮侯单于点了点头。之后,他转身朝大家高声宣布道:“诸位王爷、大臣!寡人的乘龙快婿李陵,乃大汉李广将军之后,今日与公主结为夫妻,寡人要送他一件珍贵的礼物。寡人要封他为右校王。”

东方朔的脸上幽默诙谐顷刻为愤怒所代替,愤然站起来道:“单于是要羞辱大汉么?”

使团的随员们也呼啦啦地站了起来,齐声喊道:“单于是要羞辱大汉么?”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且鞮侯单于的两个儿子左屠耆王和左大将手持腰刀,围了上来,刀刃闪着寒光,透着凛凛杀气。

东方朔冷冷地看一眼左屠耆王,接着放声大笑,在草原上空荡起阵阵回音:“单于是想重演劫持事件么?在这样的时刻,闹出如此风波,传将出去,不要说我皇雷霆震怒,师出有名;若是西域各国知晓,还敢与贵国交往么?届时我皇振臂一呼,天下响应,匈奴能不陷入灭顶之灾么?”

在这场合,李陵一脸的尴尬,他不知道该怎样出面去平息这一触即发的冲突。他完全没想到单于会突然宣布封赐,这不仅会加深汉朝使团对自己的怀疑,还会激起有些匈奴大臣对自己的嫉妒和仇恨。

他的目光焦急地在阿维娅和单于的脸上来回流转,他希望单于能拨云见日,尽快结束这并不让他愉悦的婚礼。

“你们意欲何为?寡人在此,岂容你们无理,还不放下兵器!”单于对左屠耆王和左大将厉声喊道。

耶律孤涂趁势道:“大喜之日!我们舞起来吧!”

李陵长舒了一口气,当他看到单于很谦恭地走到东方朔身边,邀他加入狂欢的人群时,他庆幸这场风波过去了。此时,阿维娅更是泪光盈盈地拉起他的手,冲进了人群。

草原上的锦鸡花啊向着太阳神开放

姑娘的心啊追着雄鹰飞翔

亲爱的人儿啊你可知道

没有太阳神哪有月亮的光芒

亲爱的人儿啊……

书童送来益州刺史任安的来书时,司马迁正坐在书房里发呆。书童连叫了几声,他才从纷乱飘忽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有事么?”司马迁木然问道。

“老爷!是益州刺史任安大人来书了。”

“哦!”司马迁从书童手里接过书札,随口又问道,“还有事么?”

书童犹豫了一下道:“夫人又来书了。”

“搁一边吧!”

“老爷!这已是第五封信了。老爷还是回一封信报个平安吧!”

“啰嗦!不是叫你搁一边么?”

“诺!”

书童拿着信札退了出去,十分不解:真是个怪人,夫人的信不看,却把别的书信看得那么重要。

司马迁怎会不理解书童的用心呢?可对一个中人来说,他还有什么资格让一个女人为自己牵肠挂肚呢?

短短的几个月,他的胡须脱光了,皮肤变细腻了,声音也尖细了。只要对着镜子看一眼,他就觉得从此再也没有脸去见夫人,只能将那一份珍爱深深藏在心里。不仅如此,他发誓今后不许儿女们来看他,而愿一人与孤灯相伴,完成父亲的嘱托。

是的!这样的耻辱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样的痛苦,最好由自己一人承担。

他打开任安的书札,就看到了一段让他很难回答的话。

子长吾兄:

菊月已至,遥思长安,暑流渐拂。然益州酷热依旧,夜来无眠,引笔杂叙,望兄勿以烦倦为殆。前书曾言,期吾兄以慎于接物,推贤进士为务。书去数日,了无消息……

唉!这位任大人,怎么知道自己此时的心境呢?

在京城的日子,任安是朝中与司马迁谈得来的几个官吏之一。他们的友谊超越了官阶,以兄弟相称,这在当时的京城,是很罕见的。

第三十四章 忍上忍太史守志

元封五年,皇上下诏,在全国设立十三刺史,曾经在卫青军中任过多年长史的任安,被派往益州履职。

临行前,司马迁在外城的亭子里摆酒为任安饯行。两人相约,要尽其所能,为朝廷荐才选能。可现在他这个样子,怎么还可能实现这个约定呢?

任安没错,他的埋怨也不是没有道理;何况,益州距离京城,遥遥千里,他大概还不知道自己蒙受了如此大辱吧。

司马迁本不想再撕开的伤口,却被这预料之外的书札刺得隐隐作痛。

看来,今夜他又要与凉夜孤灯相伴了。

司马迁唤来书童,要他闭门谢客,然后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从何处着笔呢?唉!还是从他对自己的埋怨写起吧。司马迁掸了掸笔尖,先写下了任安的文字。

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再拜言,少卿足下:

曩者辱赐书,教以慎于接物,推贤进士为务……仆非敢如此也。

依照司马迁的性格,每次写信,在写下对方的名字后,总要停笔静思片刻,以便寻找恰当的措辞。可是今天刚刚写下“少卿足下”,那沉寂不久的心事就如决堤的大水,倾泻而下了。

顾自以为身残处秽,动而见尤。欲益反损,是以独抑郁,而谁与语?谚曰:“谁为为之,孰令听之……”

故祸莫憯于欲利,悲莫痛于伤心,行莫丑于辱先,诟莫大于宫刑。刑余之人,无所比数。……如今朝廷虽乏人,奈何令刀锯之余,荐天下之豪俊哉!

司马迁渐次弥合的伤口就这样被重新撕开,渗出点点鲜血。

在那个把耻辱刻进灵魂的日子里,司马迁第一次感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

几个膀大腰圆的牢役死死地按住他,一柄锋利的刀刃伸向他的下身。一声惨叫,他昏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折磨他的不仅是肉体的痛苦,更是人们从此将用异样的目光去注视他。

他随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李陵家被族灭。他果断地要前来探监的书童星夜赶回夏阳,让司马家的人改姓氏,以表明他从此与夏阳没有任何关系。

司马迁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可他却需要苟活于世的勇气,不为别的,就为完成父亲的夙愿。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其次不辱辞令,其次诎体受辱,其次易服受辱,其次关木索、被箠楚受辱,其次剔毛发、婴金铁受辱,其次毁肌肤、断肢体受辱,最下腐刑极矣!

的确,他曾多次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以洗刷加在祖先身上的耻辱,可父亲临终前的声音总在耳边徘徊,那是比泰山还重的嘱托。

相比完成一部旷古迄今的史书,这样轻率地死去该是多么糊涂。现在,李陵降了,苏武流落异邦,也只有远在蜀地的任安能理解他的心迹了。

夫人情莫不贪生恶死,念父母,顾妻子,至激于义理者不然,乃有不得已也。今仆不幸,早失父母,无兄弟之亲,独身孤立,少卿视仆于妻子何如哉?且勇者不必死节,怯夫慕义,何处不勉焉!仆虽怯懦,欲苟活,亦颇识去就之分矣,何至自沉溺缧绁之辱哉!且夫臧获婢妾,犹能引决,况若仆之不得已乎?所以隐忍苟活,幽于粪土之中而不辞者,恨私心有所不尽,鄙陋没世,而文采不表于后也。

司马迁愤然擦去眼角的泪水,尽情地描绘自己孜孜以求的宏图。

仆窃不逊,近自托于无能之辞,网罗天下放失旧闻,略考其行事,综其终始,稽其成败兴坏之纪,上计轩辕,下至于兹,为十表,本纪十二,书八章,世家三十,列传七十,凡百三十篇。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草创未就,会遭此祸,惜其不成,是以就极刑而无愠色。仆诚以著此书,藏之名山,传之其人,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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