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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王安石传-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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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攻及元泽者,何故南渡以还,忽以元泽为集 矢之的?以余考之,此盖起于学术之争也。熙丰元? 间之攻荆公,只攻其新法,未尝攻其学术。后此洛蜀 分党,其余波及于临川,杨时著三经辩十卷,专攻三 经新义,又为书义辩疑一卷,专攻王X。盖章吕辈为 助公行新法之人,故攻公之政术者,必攻章吕。元泽 为助公著经义之人,故攻公之学术者,必攻元泽,此 亦当然,无足怪者。但悍然犯周官造言之刑,所谓小 人而无忌惮者,不意讲学大儒而为之也。

公夫人吴氏,封吴国夫人,工文学,尝有小词约 诸亲游西池,句云:待得明年重把酒,携手,那知无 雨又无风。一时传诵之。

公妹为张奎妻,封长安县君,尤以诗名,佳句甚 多。其著者:草草杯盘供笑语,昏昏灯火语平生。公 友爱极笃,至老犹常躬往迓其归宁。

公女子二,长适吴充子吴安持,封蓬莱县君。次 适蔡元度卞,蓬莱县君,亦工文,有诗云:西风不入 小窗纱,秋气应怜我忆家。极目江南千里恨,依前和 泪看黄花。公次韵寄之云:孙陵西曲岸乌纱,知汝凄 凉正忆家。人世岂能无聚散,亦逢佳节且吹花。他日 公又寄以一绝云:梦想平生在一邱,暮年方此得优游。 江湖相忘真鱼乐,怪汝长谣特地愁。又有寄吴氏女子 古风一首云:

伯姬不见我,乃今始七龄。家书无虚月,岂异常 归宁。汝夫缀卿官,汝儿亦摚枴6丫褪ρВ隼丁《唷E粗Γ馧D423 有典刑。自吾舍汝东, 中父继在廷。小父数往来,吉音汝每聆。既嫁所愿怀, 孰如汝所丁。而吾与汝母,汤熨幸小停。邱园禄一品, 吏卒给使令。膏梁以晚食,安步而辎车并。山泉壤间, 适志多所经。汝何思面忧,书每说涕零。吾卢所封殖, 岁久愈华菁。岂特茂松竹,梧楸亦冥冥。芰荷美花实, 烂漫争沟泾。诸孙肯来游,谁谓川无舲。姑示汝我诗, 知嘉此林垌。末有拟寒山,觉汝耳 目荧。因之授汝季, 季也亦淑灵。

此盖公女在都思亲,而公有以解之,非特文章绝 美,而慈孝之至性,亦盎于纸上矣。其曰授汝季者,则蔡氏女也,公亦有寄蔡氏女子二首云:

建业东郭,望城西堠,千嶂承宇,百泉支溜。青 遥遥兮丽属,绿宛宛分横逗。积李兮缟夜,崇桃兮炫 书。兰馥兮众植,竹娟兮常茂,柳蔫绵兮含姿,松偃 蹇兮献秀,乌足支兮上下,鱼跳兮左右。顾我兮适我, 有斑兮伏兽。感时物兮念汝,迟汝归兮携幼。

我营兮北渚,有怀兮归女,石梁兮以苫盖,绿阴 阴兮承宇。仰有桂兮俯有兰,嗟汝归兮路岂难。望超 然之白云,临清流而长欢。

蔡氏媚卞,为京之弟,宋史以入奸臣传。今考传 中,其所谓奸状者,大率暧昧不明,如云卞深阻寡言, 章犹在其术中,迹易明,卞心难见。又云:中伤善类, 皆密疏建白。凡此皆所谓莫须有者也。又云一意以妇 公王氏所行为至当,专托绍述之说,上欺天子,下胁 同列。此则宋史之所谓奸,岂能强天下后世以为奸哉! 其后卞以京引用童贯,面责之,京力诋卞于帝前,卒 以此去官。则是盗跖柳下,同气异趋,若元度者,其 亦不玷荆公矣。

公居家廉俭,自奉淡泊,自幼至老,未尝稍变。 散见于集中诗文者,历历可考。续建康志云 :“荆公 再罢政,以使相判金陵,筑第于白下门外,去城七里,去蒋山亦七里。平日乘一驴从数僮游诸寺,欲入城则 乘小航泛湖沟以行,盖未尝乘马与肩兴。所居之地四 无人家,其宅仅蔽风雨,又不设垣墙,望之若逆旅之 舍,有劝筑垣辄不答。元丰之末,公被疾,奏舍此宅 为寺,赐名报宁。既而疾愈,税城中屋以居,不复造 宅。父老曰 :“今江宁县治后废惠民药局,即公城中 所税之宅也 。”刘元城谓公质朴俭素,终身好学,不 以官爵为意。吴草庐谓公其行卓,其志坚,超超富贵 之外,无一毫利欲之汨,少壮至老死如一。呜呼,世 安得有此人哉!

第二十章  荆公之学术

荆公之学术,内之在知命厉节,外之在经世致用, 凡其所以立身行己与夫施于有政者,皆其学也,则亦 何必外此以更求公之学术?虽然,亦有可言者焉。

二千年来言学者,莫不推本于经术,而所谓经学 者,各殊其涂。汉之初兴,传经者皆解大义,不为章 句,而其大义则皆口口相传,罕著竹帛。以其口口相 传故,必有所受,不为臆说,当能得经之本意。以其 罕著竹帛故,与闻者寡,而亦无以永其传,自诸大师云亡,而经学盖难言之矣。两京诸生,强半以谶纬灾 异阴阳五行之说释经,其果受自孔门与否,盖不可知。 即曰有所受也,亦不过诸义中之一义,其不足以尽经 术也明矣。其间有若董子繁露之说春秋,刘中垒新序 之说诗,盖不必尽本于师说,而常以意逆志,籀经中 之义蕴而引申发明之,实为经学开一新蹊径。及东汉 之末,去古益远,口说益微,贾、马、服、郑诸儒出, 始专以章句训诂为教,疏析文句用力至劬,而大义盖 有所未遑焉。魏晋六朝以至于唐,士不悦学,而惟以 文辞相尚,三五硕学,乃出释尊门下,而儒术无足以 张其军者,其间如徐遵明、刘焯、刘炫、陆德明、孔 颖达、贾公颜,又为贾、马、服、郑之舆台,虽用力更劬,而所发明者更寡。至于宋而濂洛关闽之学兴, 刊落枝叶,鞭辟近里,经学壁垒又为之一新。顾其所 畸重者,在身心性命,而经世致用之道,缺焉弗讲。 谓但有得于身心性命,而经世致用之道,举而措之矣。 其极也,乃至专标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跻而尊 诸经之上,而汉以来所请六艺者,几于束阁。夫身心 性命之不可不讲固也,然此乃孔子所谓众人以上可以 语上,而性与天道,非尽人所可得闻者,以此为普通 学得乎?且谓经世致用之道,悉包含于身心性命之中, 而但有得于身心性命,其他即可不学而能,则六经当 更删其什八九,而孔子犹留此以供后人玩物丧志之具, 则何为也?是宋儒之学,虽不得不谓为经术之一端, 然其不足以尽经术,抑又明矣。明代姚江崛兴,其在 宋学范围中,诚自树一帜。语于经术,则其功罪亦适 与濂洛关闽相等而已。本朝承宋明末流之敝,反动力 作,而复古论昌。胡、阎、江、惠,导其先河;戴、 段、二王,树其坚壁。自乾嘉迄今,则诸经皆有新疏, 片词单义,必求所出,空言臆说,悬为厉禁,训故名 物制度,钩比□索,刮垢磨光,遂使诸经无不可读之 字,无不可解之句,厥功懋矣。然究其实际,又不过 与徐、刘、陆、孔之徒,比肩事主,为贾、马、服、 郑之臣;即进而上之,能为贾、马、服、郑之诤友, 斯峰极矣。一言以蔽之,则治章句之学而神其技者也。

由此观之,则二千年来所谓经学者可见矣。由宋迄明, 是为别子,虽有所得,无与大宗,而两汉隋唐之绪, 发挥光大以极于本朝,其最伟之绩,不越章句。夫并 章句而未解,更靡论于大义,斯固然矣。然谓既解章 句,则治经之业已毕,而此外更无余事,天下有是学 术乎?即贾、马、服、郑、徐、刘、陆、孔、惠、戴、 段、王诸经师,亦岂敢谓其学即为经学,不过曰吾之 为此,将以代世之治经学者省其玩索章句之劳,俾得 注全力以从事于讲求大义云尔。讲求大义,实为治经 者唯一之目的,玩索章句,不过为达此目的之一手段。 误手段以为目的,则终其身无所得于经,人人如此, 代代如此,而经学遂成无用之长物矣。夫必明大义然 后乃可谓之经学,既无所容难,然则当用何法以求诸 经之大义乎?此实最难答之一疑问,而二千年来几许 之大儒谦让而不敢从事者,正以此也。夫吾所欲明之 大义,亦欲明其确为此经之大义者云也。然必如何而 后确为此经之大义乎?是必亲受之于删定诸经之孔子 乃可,即不然,亦受诸其徒,更次则受诸其徒之徒, 受诸其徒之徒之徒。质而言之,则非有口说,莫知所 折衷也。准此以谈,则惟先秦诸儒,可以言经学;次 则西汉诸儒,犹可以勉言经学。自兹以往,口说既亡, 而经学在势当成绝业,后之儒者,所以不敢于求大义 者,凡以此也。然使长此以终古乎?则孔子之删述六经,果留以供后人玩物丧志之用,率天下之人而疲精 敝神于章句训诂名物制度之间,而于天下国家一无所 裨,何取此扰扰为也!故夫后之儒者,既不得亲受口 说于孔子若孔子之徒,毋已,则亦有独抱遗经,以意 逆志,而自求其所谓大义而已。所求得之大义,其果 为孔子之大义乎?所不敢言也。然但使十义之中,有 一义焉合于孔子,则用力已为不虚。就令悉不合焉, 而人人遵此道以求之,必将有一合者,又就令无一合 者,而举天下以思想自由之故,性灵愈浚而愈深,或 能发古人未发之奥,不特为六经注脚,且将为六经羽 翼,其为功不更伟耶!吾以为生汉以后而治经学,舍 此道末由矣。苟并此道而不取焉,则无异于谓当废经 学而不许人以从事已耳。以此道治经者,创于先汉之 董江都刘中垒,而光大之者荆公也。        荆公执政,自著三经新义颁诸学官。三经者周官 及诗书也。周官义为公所手撰,诗义书则义则出其子 X及门人之手云。今录其序。

《周官义序》云:

士弊于俗学久矣,圣上闵焉,以经术造之,乃集 儒臣训释厥旨,将播之校学。而臣某实董周官,惟道 之在政事,其贵贱有位,其后先有序,其多寡有数, 其迟数有时。制而用之存法,推而行之存乎人,其人 足以任官,其官足以行法,莫盛乎成周之时;其法可施于后世,其文有见于载籍,莫具乎周官之书。盖其 因习以宗之,赓续以终之,至于后世无以复加,则岂 特文武周公之力哉!犹四时之运阴阳积而成寒暑非一  日也,自周之衰,以至于今,历岁千数百矣。太平之 遗迹,扫荡几尽,学者所见,无复全经。于是时也, 乃欲训而发之,臣诚不自揆,然知其难也。以训而发 之之为难,则又以知夫立政造事追而复之之为难,然 窃观王者立法就功,取成于心,训迪在位;有冯有翼, 知知不倦,心服承德之世矣。以所观乎今,考所学乎 古,所谓见而知之者,臣诚不自揆,妄以为庶几焉。 故遂昧冒自竭,而忘其材之弗及也,谨列其书为二十 有二卷,凡十余万言,上之御府,副在有司,以待制 诏颁焉。谨序。

《书义序》云:

熙宁二年,臣某以尚书入侍,遂与政。而子X实 嗣讲事,有旨为之说以献。八年,下其说太学,班焉。 惟虞夏商周之遗文,更秦而几亡,遭汉而仅存,赖学 士大夫诵说以故不泯,而世主莫或知其可用。天纵皇 帝大知,实始操之以验物,考之以决事,又命训其义, 兼明天下后世,而臣父子以区区所闻,承乏与荣焉。 然言之渊懿,而释以浅陋,命之重大,而承以轻眇, 兹荣也,祗所以为愧也欤!谨序。

《诗义序》云:

诗三百十一篇,其义具存其辞亡者六篇而已。上 既使臣X训其辞,又命臣某等训其义,书成,以赐太 学,布之天下。又使臣某为之序,谨拜手稽首言曰: 诗上通乎道德,下止乎礼义,放其言之文,君子以兴 焉,循其道之序,圣人以成焉。然以孔子之门人,赐 也商也,有得于一言,则孔子悦而进之。盖其说之难 明如此,则自周衰以迄于今,泯泯纷纷,岂不宜哉! 伏惟皇帝陛下内德纯茂,则神罔时恫;外行恂达,则 四方以无悔。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则颂之所 形容,盖有不足道也。微言奥义,既自得之,又命承 学之臣,训释厥遗,乐与天下共之。顾臣等所闻,如 爝火焉,岂足以赓日月之余光?姑承明制代匮而已。 传曰:美成在久,故朴之作人以寿考为言,盖将有来 者焉,追琢其章缵圣志而成之也。臣衰且老矣,尚庶 几及见之。谨序。

此三序者,其文高洁而简重,其书之内容,亦可 以略窥见矣;而欲求荆公治经之法;尤在于其所著《书 洪范传后》。其文曰:

古之学者,虽问以口,而其传以心,虽听以耳, 而其受以意,故为师者不烦,而学者有得也。孔子曰: 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 夫孔子岂敢爱基道,惊天下之学者,而不使其蚤有知 乎?以谓其问之不切,则其听之不专;其思之不深,则其取之不固;不专不固,而可以入者,口耳而已矣。 吾所以教者,非将善其口耳也。孔子没,道日以衰熄, 浸淫至于汉。而传注之家作,为师则有讲而无应,为 弟子者则有读而无问,非不欲问也,以经之意为尽于 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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