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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卑鄙的圣人:曹操-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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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不算什么,还有一路之上所过之地,上到同级的太守,下到县令、县尉无不前来逢迎。好话说尽、笑脸赔够,还要相赠路费。说是路费,其实是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当地特产,样样都价值不菲。当然,这些官员不仅仅是向济南相尽同僚之义,也冲着曹操是平乱功臣炙手可热,更冲着他父亲曹嵩位列九卿颇受十常侍青睐。曹操揣着一肚子整顿吏治的心思,自然是不愿意收这些东西的。但那些官员送礼不成扔下东西就走,不受也无法处置。

更重要的是官场讲人情,你一概不受别人只会说你假清高、说你孤僻、说你目中无人,留下这样的名声,以后的差事就会寸步难行。若是三五年前有人说几句坏话也就算了,可如今他已经三十一岁,是当爹的人了,不愿意再在仕途上经历太多挫折了。万般无奈下,曹操只得定下规矩,凡官员相赠,金银宝物一概不取,只将土产诸物留下一半,以示领受人情。饶是如此,未至济南,各郡县所赠之物已堆满了两辆马车。

曹操坐在车上,时不时前后环顾自己的队伍。六辆大车载着家什礼品,四十多个家丁拥拥护卫;楼异身着皂色锦衣,骑着大宛宝马,配着腰刀,威风凛凛当先开路——这样的气魄岂是当年可比?但与当初更不同的是,他遇不到结伴的路人了,也找不到可以与他促膝聊天的百姓了。顶多是在行路间望见零星几个田间的农人,他们远远瞅见官车,不是转身逃避就是怵生生跪倒磕头,脸上恐惧的颜色溢于言表,仿佛怕自己扑过去吃了他们似的。黄巾之乱是平定了,但官吏和百姓之间则更加疏远了,尤其他这个有功之将,无形中带了几分杀气。威名是树立起来了,但这种威名却沾染了洗不掉的血腥!

曹操上任的济南国乃青州首郡,本光武帝之子、郭皇后所生刘康的世袭封国。后来国嗣断绝,到了熹平三年刘宏册封河间王后裔,一个与老祖宗同名的刘康复为济南王,这个刘康死后又有其子刘赟世袭。因为皇帝刘宏本身也是河间王一支所出,实际上刘赟是当今天子的一个远房侄孙。虽然这一帝一王隔着两代,实际年龄却相差无几。济南国下辖十个县:东平陵、著县、於陵、台县、菅县、土鼓、梁邹、邹平、东朝阳、历城。皆因为此郡盛出铁矿,乃青州富庶之最,所以才把王室封在此处。当然,如此富庶的济南国也是十常侍卖官敛财的首选之处。

曹操一路上因为应酬耽误了不少时日,好不容易车马来至东平陵城门,又见早有郡县两个衙门的人和成群的百姓排列得整整齐齐在外迎接,为首的乃是打前站的秦宜禄与东平陵县令。他们这些人老远就看见曹操的车马队伍,一声令下鼓乐齐鸣,还有人载歌载舞欢迎新官上任,真比娶媳妇还热闹。

曹操命人停车撤去帘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在那里闹腾,直等了有小半个时辰,舞也跳完了,歌也唱完了,那些鼓吹之人见郡将老爷的队伍不过来,就不停地吹,直吹到腮帮子都肿了才没滋没味地歇下来。

曹操见他们都没劲了,这才下车,带着楼异走过来。所有人见这等架势,不知大人是喜是怒,都低着脑袋跪倒在地。曹操矜持着环顾了一番衙门诸人,又走到众百姓、舞乐之人近前,才道:“诸位乡亲衙役,有劳你们迎接本官了。但曹某人初到此地,无功无恩于诸位,不敢担此大礼,你们都起来吧!”

大家听到他冷冰冰的声音,谁都不敢动。秦宜禄是跟惯了他的,第一个爬起来道:“我家大人叫你们起来,大家都起来吧,我家大人最随和了。”

众人这才爬起来。曹操一眼看见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忙走到近前,问道:“老人家,您身体可好啊?”

老人哆哆嗦嗦不敢答对,秦宜禄忙过来搀住,笑道:“您老说话呀,我家大人最是怜贫惜老的。”

曹操拉起老人的手,又道:“老人家不必怯官,您高寿了?”

“不敢不敢,小人今年七十九。”老人这才回话。

“七十九岁啦!不像呀,”曹操和蔼地笑了,“您老精神矍铄,我看着也就是六十多岁。”

“哈哈哈……”老头听父母官说他年轻,高兴地笑了。

这一笑曹操看见他的牙齿已经掉了不少,又问:“您这么大的年纪还来迎接本官,累不累呀?”

“不累不累,大人您素来爱民如子,为官清正……得睹君仪,三生有戏啊。”

曹操听他把“三生有幸”说成了“三生有戏”很是诧异,又问道:“您老说真乃什么?”

“三生有戏。”老头又重复道。

曹操这才仔细打量所来的百姓,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书生、农民、工匠、商贾皆有,大姑娘老太太都穿着出门的好衣裳,还有身着锦绣的地主富户垂首而立甚为恭敬。什么阶层的人都来了几个,这分明就是衙门安排好的。

他回头又问老人:“我看您一身农户打扮,也读过书吗?”

“咳!大人您真是拿小老儿玩笑。我给人当了一辈子佃户,莫说读书,字也不认得呀。”老人憨笑道。

“哦?既然您不认字不读书,刚才您夸我的那几句话,又是什么人教的呢?”

“那都是衙门的人教的。”老人脱口而出,“小老儿记性不好了,昨天背了半宿,还不太精熟。嗯……爱民如子,为官清正。得睹君仪,三生有戏。三生有戏啊!”

曹操“扑哧”一笑,环顾众人,有的掩口而笑,有的金鱼望天,有的面露尴尬;县令在一边跪着,脑袋都快扎到地里去了。他又拍了拍老人家的手:“您老好记性,一点儿都不错。今天是让曹某看了一场好戏呀!您老辛苦啦!”

“不敢不敢。这都是衙门吩咐的。”

曹操也不气恼,把手一抬作了个罗圈揖道:“我曹某人方到济南,就给大家添了麻烦,实在是对不住列位。下官这一路上得各地官员馈赠不少,一会儿大家不要走,每人都有些薄礼相送。穷人多领,富人少得,但人人都要沾沾下官到此的喜气。”

“谢大人!”众百姓喜气洋洋跪倒谢赏,这次是真高兴了。

曹操又劝大家起来,吩咐楼异散发礼物,这才走到东平陵县令面前道:“县令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今天您最辛苦呀,真是有劳您了。”县令听他语气平缓也不知是好话坏话,只好回答:“不敢……不敢……在下东平陵县令赵某,在此迎候大人乃理所当然。”

曹操将其搀起,并不提及方才之事,只是叫其速速回衙理事,不必顾及他的事;自己则带着楼异先往王府拜谒济南王刘赟。

封国之王虽然没有治理之权,但毕竟是王室的代表,国相在名义上还是辅佐其为政的,所以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拜谒王爷。刘赟虽为当今天子的侄孙,却颇为躬亲和蔼,不似陈王刘宠那般骄纵跋扈。一番有模有样的客套已毕,他还亲自将曹操送至二门。

曹操在二门外又向王爷深施一礼,见他回去了,才转身长出了一口气:“山头也算是拜过了,接下来就要看我的手腕了!”

【惩治贪官】

曹操离开王府,秦宜禄早就在外面候着了,将其引至国相府。进了门,见家人仆从还在乱哄哄地安排家什,里里外外插不住脚。曹操便将秦宜禄叫到官府大堂上暂且问话。

“回爷的话,我上个月回到家乡送信,二爷听说您打了胜仗又拜国相可高兴了,叫我给您带来几卷书。”秦宜禄说罢,招呼家人搬过一只箱子。

曹操很好奇弟弟曹德送什么书,亲自打开箱子,拿出一卷展开来看,不禁赞叹:“哎呀!这是王符的《潜夫论》,正是为父母官该好好看的书。”

“这书很有用吗?”秦宜禄不解。

“岂止有用?王符隐居一世,自己未曾为官,却在家中写出这部奇书,可谓为官者之经籍。”曹操连连称赞,“弟弟身在乡里还能考虑这样周全,真是难得呀!”

秦宜禄见他高兴,又凑兴道:“黄巾贼作乱以来,咱家里人组织乡民抵抗,又与夏侯家、丁家一并据守,没遭什么罪。听说子孝大爷在淮南、子廉大爷在蕲春也都杀敌立功了。”

“不求有功,无事就好。”

“大爷,您真该回去瞧瞧,两位大奶奶可想您了。”秦宜禄憨皮赖脸道,“昂儿少爷现在都会背《诗经》啦!什么‘呦呦鹿鸣,荷叶浮萍’①的,可讨人喜欢啦!都是卞夫人教的。孩子长得特像您,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哪能似你说的那样?”曹操虽这么讲,但心里还是很思念老婆儿子。转眼的工夫,曹昂都三岁多了,自己这个当爹的连一句话都没教儿子说过;还有多少个不眠之夜,心里牵挂着那位卞氏娇娘,不知道如今她和正房丁氏相处得怎样……

秦宜禄是曹操肚子里的蛔虫,见他出神已然明白其心思,劝道:“有两句话或许不该小的我说……您既然想她们,为什么不把孩子大人都接来呢?您如今在济南也立足了,还愁家小没地方安排?若嫌咱大奶奶多事,咱就只把二奶奶接来,反正少爷还小,带着孩子不方便。”说这话时他紧着抛媚眼儿。

原以为主子听了必定高兴,哪知曹操脸上没什么变化,只道:“算了吧,兵荒马乱了,道上我也不放心……你到这儿几天了?”

“回爷的话,已经三天了。”

“这三天里,你觉得这个东平陵县令怎样?”

“我看这个官还不错,虽说为了巴结您拉了这么多百姓,但是为小哪儿有不怕大的?办事精干也就是了。”秦宜禄赔着笑道。

曹操听完并没回答什么,这时楼异自前衙过来道:“启禀大人,东平陵县令求见。”

“哦?看来这个官还真关心我,我方把他打发走,这一会儿不见他又追来了。”曹操笑道。

“那是,”秦宜禄赶紧接过话茬,“同在一个城里办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能不跟你处好关系吗?”

“依你说,我见还是不见呢?”

“那得见见啊,好歹人家赔着笑脸来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无论如何也得给个面子呀。”秦宜禄笑得更开了。

“倒是几句好话。”曹操连连点头,却又问:“楼异,你说该不该见呢?”

楼异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全凭大人做主。”

“反正这会儿没事,咱就见见他,看他是不是有要紧的公务要上奏。”说罢抬手示意他带路,亲自出去迎接县令。

东平陵的赵县令是靠贿赂阉人买来的官,原以为买得济南首县是肥缺,上任才知道自己做了小媳妇,同一座城里还有个婆婆济南相管着。好在他八面玲珑又舍得花钱,硬是把前任国相哄得顺顺当当。可没想到黄巾贼一举事,那个国相老爷全不顾二千石大官的名声体面,连招呼都没跟王爷打一声就带着家眷跑了,后来才打听明白,原来他的官也是靠十常侍运作来的。幸好济南的黄巾没有闹起来,赵县令的身家性命金银财宝算是保住了,但是一切都得从头开始。翘首期盼了几个月,总算打听明白是大鸿胪曹嵩的儿子补了缺,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老曹嵩依附十常侍素有耳闻,料想他儿子必定也是同样货色。可是,没想到曹孟德一下车就揭穿了他拍马屁的行为,虽未加斥责,但说话的口气不冷不热实在摸不透底细。他赶紧给秦宜禄塞了钱,请他在曹操面前美言,又回家写下一份丰厚的礼单揣在袖中,恭恭敬敬再来拜谒。

“赵县令,您真是客套了。”曹操拱着手走出来,“这一天之间两次拜会,曹某人实在是受宠若惊。大人您爱民如子,为官清正。得睹君仪,三生有幸呀!”

县令明知道这是拿他教给百姓的话挖苦自己,也只有憨着脸道:“郡将大人,您这是取笑下官呀。惭愧,惭愧!”

“那件事不提了,曹某素爱诙谐,你也不要见怪。”曹操却笑容可掬拉着他的手道:“里面请,里面请。”

“下官不敢,还是请大人在前。”

“唉!”曹操拍拍他的手,“曹某人初到贵宝地,万般事务还有劳赵兄您指点,况且今日若不是您带领百姓来迎接,曹某焉能一下车就博得爱民的好名声?赵兄不必推辞,请请请。”

赵县令听他这样说,心里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赔笑道:“郡将大人实在是赏脸,不过下官实不敢抢大人一个先。”

“既然赵兄如此谦让,咱们二人携手揽腕一同入衙。”曹操说罢拉着他的手就往里走。赵县令此刻有些飘飘然了,大鸿胪曹嵩之子、堂堂济南国相、扫灭黄巾的功臣曹孟德竟然拉着自己的手称兄道弟,自己的脸岂不是露到天上去了?穿门入衙间,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颇为可观的前程。

进到大堂,二人按宾主落座,献茶已毕。曹操故意屏退秦宜禄、楼异等人,关切地问道:“我瞧赵兄有四十余岁了吧,您是哪一年的孝廉明经出身?”

赵县令挠了挠头:“下官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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