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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莎士比亚 作者:[英国]莎士比亚-第3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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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奥  对了,他把那一诫涂掉了。  
绅士甲  是啊,有了这一诫,那简直是打碎了那海盗头子和他们这一伙的饭碗,他们出去就是为了劫取人家的财物。哪一个当兵的人在饭前感恩祈祷的时候,愿意上帝给他和平?  
绅士乙  我就没有听见过哪个兵士不喜欢和平。  
路西奥  我相信你没有听见过,因为你是从来不到祈祷的地方去的。  
绅士乙  什么话?至少也去过十来次。  
绅士甲  啊,你也听见过有韵的祈祷文吗?  
路西奥  长长短短各国语言的祈祷他都听见过。  
绅士甲  我想他不论什么宗教的祈祷都听见过。  
路西奥  对啊,宗教尽管不同,祈祷总是祈祷;这就好比你尽管祈祷,总是一个坏人一样。  
绅士甲  嘿,我看老兄也差不多吧。  
路西奥  这我倒承认;就像花边和闪缎差不多似的。你就是花边。  
绅士甲  你就是闪缎,上好闪缎;真称得起是光溜溜的。我宁可作英国粗纱的花边,也不愿意像你这样,头发掉得精光,冒充法国闪缎。这话说得够味儿吧?  
路西奥  够味儿;说实话,这味儿很让人恶心。你既然不打自招,以后我可就学乖了,这辈子总是先向你敬酒,不喝你用过的杯子,免得染上脏病。  
绅士甲  我这话反倒说出破绽来了,是不是?  
绅士乙  可不是吗?有病没病也不该这么说。  
路西奥  瞧,瞧,我们那位消灾解难的太太来了!我这一身毛病都是在她家里买来的,简直破费了——  
绅士乙  请问,多少?  
路西奥  猜猜看。  
绅士乙  一年三千块冤大头的洋钱。  
绅士甲  哼,还许不止呢。  
路西奥  还得添一个法国光头克朗。  
绅士甲  你老以为我有病;其实你错了,我很好。  
路西奥  对啦,不是普通人所说的健康;而是好得像中空的东西那样会发出好听的声音;你的骨头早就空了,骨髓早让风流事儿吸干了。  
       咬弗动太太上。  
绅士甲  啊,久违了!您的屁股上哪一面疼得厉害?  
咬弗动太太  哼,哼,那边有一个人给他们捉去关在监牢里了,像你们这样的人,要五千个才抵得上他一个呢。  
绅士乙  请问是谁啊?  
咬弗动太太  嘿,是克劳狄奥大爷哪。  
绅士甲  克劳狄奥关起来了!哪有此事!  
咬弗动太太  嘿,可是我亲眼看见他给人捉住抓了去,而且就在三天之内,他的头要给割下了呢。  
路西奥  别说笑话,我想这是不会的。你真的知道有这样的事吗?  
咬弗动太太  千真万真,原因是他叫朱丽叶小姐有了身孕。  
路西奥  这倒有几分可能。他约我在两点钟以前和他会面,到现在还没有来,他这人是从不失信的。  
绅士乙  再说,这和我们方才谈起的新摄政的脾气也有几分符合。  
绅士甲  尤其重要的是:告示的确是这么说的。  
路西奥  快走!我们去打听打听吧。(路西奥及二绅士下。)  
咬弗动太太  打仗的打仗去了,病死的病死了,上绞刑架的上绞刑架去了,本来有钱的穷下来了,我现在弄得没有主顾上门啦。  
       庞贝上。  
咬弗动太太  喂,你有什么消息?  
庞贝  那边有人给抓了去坐牢了。  
咬弗动太太  他干了什么事?  
庞贝  关于女人的事。  
咬弗动太太  可是他犯的什么罪?  
庞贝  他在禁河里摸鱼。  
咬弗动太太  怎么,谁家的姑娘跟他有了身孕了吗?  
庞贝  反正是有一个女人怀了胎了。您还没有听见官府的告示吗?  
咬弗动太太  什么告示?  
庞贝  维也纳近郊的妓院一律拆除。  
咬弗动太太  城里的怎么样呢?  
庞贝  那是要留着传种的;它们本来也要拆除,幸亏有人说情。  
咬弗动太太  那么咱们在近郊的院子都要拆除了吗?  
庞贝  是啊,连片瓦也不留。  
咬弗动太太  嗳哟,这世界真是变了!我可怎么办呢?  
庞贝  您放心吧,好讼师总是有人请教的,您可以迁地为良,重操旧业,我还是做您的当差。别怕,您侍候人家辛苦了这一辈子,人家总会可怜您照应您的。  
咬弗动太太  那边又有什么事啦,酒保大爷?咱们避避吧。  
庞贝  狱官带着克劳狄奥大爷到监牢里去啦,后面还跟着朱丽叶小姐。(咬弗动太太、庞贝同下。)  
       狱吏、克劳狄奥、朱丽叶及差役等上。  
克劳狄奥  官长,你为什么要带着我这样游行全城,在众人面前羞辱我?快把我带到监狱里去吧。  
狱吏  我也不是故意要你难堪,这是安哲鲁大人的命令。  
克劳狄奥  威权就像是一尊天神,使我们在犯了过失之后必须受到重罚;它的命令是天上的纶音,不临到谁自然最好,临到谁的身上就没法反抗;可是我这次的确是咎有应得。  
       路西奥及二绅士重上。  
路西奥  嗳哟,克劳狄奥!你怎么戴起镣铐来啦?  
克劳狄奥  因为我从前太自由了,我的路西奥。过度的饱食有伤胃口,毫无节制的放纵,结果会使人失去了自由。正像饥不择食的饿鼠吞咽毒饵一样,人为了满足他的天性中的欲念,也会饮鸩止渴,送了自己的性命。  
路西奥  我要是也像你一样,到了吃官司的时候还会讲这么一番大道理,我一定去把我的债主请几位来,叫他们告我。可是,说实话,与其道貌岸然地坐监,还是当个自由自在的蠢货好。你犯的是什么罪,克劳狄奥?  
克劳狄奥  何必说起,说出来也是罪过。  
路西奥  什么,是杀了人吗?  
克劳狄奥  不是。  
路西奥  是奸淫吗?  
克劳狄奥  就算是吧。  
狱吏  别多说了,去吧。  
克劳狄奥  官长,让我再讲一句话吧。路西奥,我要跟你说话。(把路西奥扯至一旁。)  
路西奥  只要是对你有好处的,你尽管说吧。官府把奸淫罪看得如此认真吗?  
克劳狄奥  事情是这样的:我因为已经和朱丽叶互许终身,和她发生了关系;你是认识她的;她就要成为我的妻子了,不过没有举行表面上的仪式而已,因为她还有一注嫁奁在她亲友的保管之中,我们深恐他们会反对我们相爱,所以暂守秘密,等到那注嫁奁正式到她自己手里的时候,方才举行婚礼,可是不幸我们秘密的交欢,却在朱丽叶身上留下了无法遮掩的痕迹。  
路西奥  她有了身孕了吗?  
克劳狄奥  正是。现在这个新任的摄政,也不知道是因为不熟悉向来的惯例;或是因为初掌大权,为了威慑人民起见,有意来一次下马威;不知道这样的虐政是在他权限之内,还是由于他一旦高升,擅自作为——这些我都不能肯定。可是他已经把这十九年来束诸高阁的种种惩罚,重新加在我的身上了。他一定是为了要博取名誉才这样做的。  
路西奥  我相信一定是这个缘故。现在你的一颗头颅搁在你的肩膀上,已经快要摇摇欲坠了,一个挤牛奶的姑娘在思念情郎的时候,叹一口气也会把它吹下来的。你还是想法叫人追上公爵,向他求情开脱吧。  
克劳狄奥  这我也试过,可是不知道他究竟在什么地方。路西奥,我想请你帮我一下忙。我的姊姊今天要进庵院修道受戒,你快去把我现在的情形告诉她,代我请求她向那严厉的摄政说情。我相信她会成功,因为在她的青春的魅力里,有一种无言的辩才,可以使男子为之心动;当她在据理力争的时候,她的美妙的辞令更有折服他人的本领。  
路西奥  我希望她能够成功,因为否则和你犯同样毛病的人,大家都要惴惴自危,未免太教爱好风流的人丧气;而且我也不愿意看见你为了一时玩耍,没来由送了性命。我就去。  
克劳狄奥  谢谢你,我的好朋友。  
路西奥  两点钟之内给你回音。  
克劳狄奥  来,官长,我们去吧。(各下。)  

第三场 寺 院
       公爵及托马斯神父上。  
公爵  不,神父,别那么想,不要以为爱情的微弱的箭镞会洞穿一个铠胄严密的胸膛。我所以要请你秘密地收容我,并不是因为我有一般年轻人那种燃烧着的情热,而是为了另外更严肃的事情。  
托马斯  那么请殿下告诉我吧。  
公爵  神父,你是最知道我的,你知道我多么喜爱恬静隐退的生活,而不愿把光阴销磨在少年人奢华糜费、争奇炫饰的所在。我已经把我的全部权力交给安哲鲁——他是一个持身严谨、屏绝嗜欲的君子——叫他代理我治理维也纳。他以为我是到波兰去了,因为我向外边透露着这样的消息,大家也都是这样相信着。神父,你要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托马斯  我很愿意知道,殿下。  
公爵  我们这儿有的是严峻的法律,对于放肆不驯的野马,这是少不了的羁勒,可是在这十四年来,我们却把它当作具文,就像一头蛰居山洞、久不觅食的狮子,它的爪牙全然失去了锋利。溺爱儿女的父亲倘使把藤鞭束置不用,仅仅让它作为吓人的东西,到后来它就会被孩子们所藐视,不会再对它生畏。我们的法律也是一样,因为从不施行的缘故,变成了毫无效力的东西,胆大妄为的人,可以把它恣意玩弄;正像婴孩殴打他的保姆一样,法纪完全荡然扫地了。  
托马斯  殿下可以随时把这束置不用的法律实施起来,那一定比交给安哲鲁大人执行更能令人畏服。  
公爵  我恐怕那样也许会叫人过分畏惧了。因为我对于人民的放纵,原是我自己的过失;罪恶的行为,要是姑息纵容,不加惩罚,那就是无形的默许,既然准许他们这样做了,现在再重新责罚他们,那就是暴政了。所以我才叫安哲鲁代理我的职权,他可以凭藉我的名义重整颓风,可是因为我自己不在其位,人民也不致对我怨谤。一方面我要默察他的治绩,预备装扮作一个贵宗的僧侣,在各处巡回察访,不论皇亲国戚或是庶民,我都要一一访问。所以我要请你借给我一套僧服,还要有劳你指教我一个教士所应有的一切行为举止。我这样的行动还有其他的原因,我可以慢慢告诉你,可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安哲鲁这人平日拘谨严肃,从不承认他的感情会冲动,或是面包的味道胜过石子,所以我们倒要等着看看,要是权力能够转移人的本性,那么世上正人君子的本来面目究竟是怎样的。(同下。)  

第四场 尼 庵
       依莎贝拉及弗兰西丝卡上。  
依莎贝拉  那么你们做尼姑的没有其他的权利了吗?  
弗兰西丝卡  你以为这样的权利还不够吗?  
依莎贝拉  够了够了;我这样说并不是希望更多的权利,我倒希望我们皈依圣克来的姊妹们,应该守持更严格的戒律。  
路西奥  (在内)喂!上帝赐平安给你们。  
依莎贝拉  谁在外面喊叫?  
弗兰西丝卡  是个男人的声音。好依莎贝拉,你把钥匙拿去开门,问他有什么事。你可以去见他,我却不能,因为你还没有受戒。等到你立愿修持以后,你就不能和男人讲话,除非当着住持的面;而且讲话的时候,不准露脸,露脸的时候不准讲话。他又在叫了,请你就去回答他吧。(下。)  
依莎贝拉  平安如意!谁在那里叫门?  
       路西奥上。  
路西奥  愿你有福,姑娘!我看你脸上的红晕,就知道你是个童贞女。你可以带我去见见依莎贝拉吗?她也是在这儿修行的,她有一个不幸的兄弟叫克劳狄奥。  
依莎贝拉  请问您为什么要说“不幸的兄弟”?因为我就是他的姊姊依莎贝拉。  
路西奥  温柔美丽的姑娘,令弟叫我向您多多致意。废话少说,令弟现在已经下狱了。  
依莎贝拉  嗳哟!为了什么?  
路西奥  假如我是法官,那么为了他所干的事,我不但不判他罪,还要大大地褒奖他哩。他跟他的女朋友要好,她已经有了身孕啦。  
依莎贝拉  先生,请您少开玩笑吧。  
路西奥  我说的是真话。虽然我惯爱跟姑娘们搭讪取笑,乱嚼舌头,可是您在我的心目中是崇高圣洁、超世绝俗的,我在您面前就像对着神明一样,不敢说半句谎话。  
依莎贝拉  您这样取笑我,未免太亵渎神圣了。  
路西奥  请您别那么想。简简单单、确确实实是这么一回事情:令弟和他的爱人已经同过床了。万物受过滋润灌溉,就会丰盛饱满,种子播了下去,一到开花的季节,荒芜的土地上就会变成万卉争荣;令弟的辛苦耕耘,也已经在她的身上结起果实来了。  
依莎贝拉  有人跟他有了身孕了吗?是我的妹妹朱丽叶吗?  
路西奥  她是您的妹妹吗?  
依莎贝拉  是我的义妹,我们是同学,因为彼此相亲相爱,所以姊妹相称。  
路西奥  正是她。  
依莎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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