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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莎士比亚 作者:[英国]莎士比亚-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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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尔斯人  一支很雄壮的军队;所有人马都已经征齐入伍,分派营舍,命令发出以后,一小时之内就可以出发。  
罗马人  我很高兴听见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我想我去见了他们以后,就可以催促他们立刻举事。好,先生,今天能够碰见您,真是一件幸事,我很愿意做您的同行的伴侣。  
伏尔斯人  您省了我一趟跋涉,先生;能够跟您一路同行,真是我的莫大的荣幸。  
罗马人  好,我们一块儿走吧。(同下。)  

第四场 安息。奥菲狄乌斯家门前
      科利奥兰纳斯微服化装蒙面上。  
科利奥兰纳斯  这安息倒是一个很好的城市。城啊,是我使你的妇女们成为寡妇;这些富丽大厦的后嗣,有许多人我曾经听见他们在我的战阵中间呻吟倒地。所以不要认识我,免得你的妇人们用唾涎唾我,你的小儿们投石子打我,使我在琐小的战争中间死去。  
      一市民上。  
科利奥兰纳斯  请了,先生。  
市民  请了。  
科利奥兰纳斯  请您指点我伟大的奥菲狄乌斯住在什么地方。他是在安息吗?  
市民  是的,今天晚上他在家里宴请政府中的贵人。  
科利奥兰纳斯  请问他的家在哪儿?  
市民  就是在您面前的这一所屋子。  
科利奥兰纳斯  谢谢您,先生。再见。(市民下)啊,变化无常的世事!刚才还是誓同生死的朋友。两个人的胸膛里好像只有一颗心,睡眠、饮食、工作、游戏,都是彼此相共,亲爱得分不开来,一转瞬之间,为了些微的争执,就会变成不共戴天的仇人。同样,切齿痛恨的仇敌,他们在梦寐之中也念念不忘地勾心斗角,互谋倾陷,为了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些不足道的琐事,也会变成亲密的友人,彼此携手合作。我现在也正是这样:我痛恨我自己生长的地方,我的爱心已经移向了这个仇敌的城市。我要进去;要是他把我杀死,那也并不是有悖公道的行为;要是他对我曲意优容,那么我愿意为他的国家尽力。(下。)  

第五场 同前。奥菲狄乌斯家中厅堂
      内乐声;仆甲上。  
仆甲  酒,酒,酒!他们都在干些什么事!我想我们那些伙计们都睡着了。(下。)  
      仆乙上。  
仆乙  戈得斯呢?主人在叫他。戈得斯!(下。)  
      科利奥兰纳斯上。  
科利奥兰纳斯  好一间屋子;好香的酒肉味道!可是我却不像一个客人。  
      仆甲重上。  
仆甲  朋友,你要什么?你是哪儿来的?这儿没有你的地方;出去。(下。)  
科利奥兰纳斯  因为我是科利奥兰纳斯,他们这样款待我是理所当然的。  
      仆乙重上。  
仆乙  朋友,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管门的难道不生眼睛,会放这种家伙进来吗?出去出去!  
科利奥兰纳斯  走开!  
仆乙  走开!你自己走开!  
科利奥兰纳斯  你真讨厌。  
仆乙  你这样放肆吗?我就去叫人来跟你说话。  
      仆丙上;仆甲重上。  
仆丙  这家伙是什么人?  
仆甲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古怪的家伙,我没有法子叫他出去。请你去叫主人出来。  
仆丙  朋友,你到这儿来干么?谢谢你,快出去吧。  
科利奥兰纳斯  只要让我站在这儿;我不会弄坏你们的炉灶的。  
仆丙  你是什么人?  
科利奥兰纳斯  一个绅士。  
仆丙  一个穷得出奇的绅士。  
科利奥兰纳斯  正是,你说得不错。  
仆丙  谢谢你,穷绅士,到别处去吧;这儿没有你的地方。喂,滚出去。  
科利奥兰纳斯  你管你自己的事;去,吃你的残羹冷菜去。(将仆丙推开。)  
仆丙  怎么,你不肯去吗?请你去告诉主人,他有一个奇怪的客人在这儿。  
仆乙  好,我就去告诉他。(下。)  
仆丙  你住在什么地方?  
科利奥兰纳斯  在苍天之下。  
仆丙  在苍天之下!  
科利奥兰纳斯  是的。  
仆丙  那是在什么地方?  
科利奥兰纳斯  在鹞子和乌鸦的城里。  
仆丙  在鹞子和乌鸦的城里!这个蠢驴!那么你是和乌鸦住在一起的吗?  
科利奥兰纳斯  不;我并不侍候你的主人。  
仆丙  怎么,你是来和我们老爷打交道的吗?  
科利奥兰纳斯  喂,反正不是跟你们太太打交道就是好事。别尽说废话了,到酒席上侍候去吧。(将仆丙打走。)  
      奥菲狄乌斯及仆乙上。  
奥菲狄乌斯  这家伙在什么地方?  
仆乙  这儿,老爷。倘不是恐怕惊吵了里面的各位老爷,我早就把他当狗一样打得半死了。  
奥菲狄乌斯  你是从哪儿来的?你要什么?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说话?说吧,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科利奥兰纳斯  (取下面巾)塔勒斯,要是你还不认识我,看见了我的面,也想不到我是什么人,那么我必须自报姓名了。  
奥菲狄乌斯  你叫什么名字?(众仆退后。)  
科利奥兰纳斯  我的名字在伏尔斯人的耳中是不好听的,你听见了会觉得刺耳。  
奥菲狄乌斯  说,你叫什么名字?你有一副凌然不可侵犯的容貌,你的脸上有一种威严;虽然你的装束这样破旧,却不像是一个庸庸碌碌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科利奥兰纳斯  准备皱起你的眉头来吧。你还不认识我吗?  
奥菲狄乌斯  我不认识你。你的名字呢?  
科利奥兰纳斯  我的名字是卡厄斯·马歇斯,我曾经把极大的伤害和灾祸加在你和一切伏尔斯人的身上;我的姓氏科利奥兰纳斯就是最好的证明。辛苦的战役、重大的危险、替我这负恩的国家所流过的血,结果只是换到了这一个空洞的姓氏,为你对我所怀的怨恨留下一个创巨痛深的记忆。只有这名字剩留着;残酷猜嫉的人民,得到了我们那些懦怯的贵族的默许,已经一致遗弃了我,抹煞了我一切的功绩,让那些奴才们把我轰出了罗马。这一种不幸的遭遇,使我今天来到你的家里;不要误会我,以为我想来向你求恩乞命,因为要是我怕死的话,我就应该远远地躲开你;我只是因为出于气愤,渴想报复那些放逐我的人,所以才到这儿来站在你的面前。要是你也有一颗复仇的心,想要替你自己和你的国家洗雪耻辱,现在就是你的机会到了,你正可以利用我的不幸,达到你自己的目的,因为我将要用地狱中一切饿鬼的怨毒,来向我的腐败的祖国作战。可是你要是没有这样的胆量,也不想追求远大的前程,那么一句话,我也已经厌倦人世,愿意伸直我的颈项,听任你的宰割,让你一泄这许多年来郁积在心头的怨恨;你要是不杀我,你就是个傻瓜,因为我一向是你的死敌,曾经从你祖国的胸前溅下了无数吨的血;要是让我活在世上,对于你永远是一个耻辱,除非你能够跟我合作。  
奥菲狄乌斯  啊,马歇斯,马歇斯!你所说的每一个字,已经从我心里薙除了旧日的怨恨,不再存留一些芥蒂。要是朱庇特从那边的云中宣示神圣的诏语,说,“这是真的,”我也不会相信他甚于相信你,高贵无比的马歇斯。让我用我的胳臂围住你的身体;我这样拥抱着我的剑砧,热烈而真诚地用我的友谊和你比赛,正像我过去雄心勃勃地和你比赛着勇力一样。我告诉你,我曾经热恋着我的妻子,为她发过无数挚情的叹息;可是我现在看见了你,你高贵的英雄!我的狂喜的心,比我第一次看见我的恋人成为我的新妇,跨进我的门槛的时候还要跳跃得厉害。嗨,战神,我对你说,我们已经有一支军队准备行动;我已经再度下了决心,一定要从你的胸前割下一块肉来,即使牺牲自己的一只胳臂,也是甘心的。你曾经打败我十二次,每天晚上我都做着和你交战的梦;在我的睡梦之中,我们常常一起倒在地上,争着解开彼此盔上的扣子,拳击着彼此的咽喉,等到梦醒以后,已经无缘无故地累得半死了。尊贵的马歇斯,即使我们和罗马毫无仇恨,只是因为你被他们放逐了出来,我们也会动员一切十二岁以上七十岁以下的男子,把战争的汹涌的洪流倾倒在罗马忘恩的心脏里。来啊!进去和我们那些善意的元老们握握手,他们现在正要向我告别;他们虽然还没有想到要把罗马吞并,可是已经准备向你们的领土进攻了。  
科利奥兰纳斯  感谢神明!  
奥菲狄乌斯  所以,沉鸷雄毅的将军,要是你愿意为报复自己的仇恨而做我们的前导,我可以分我的一半军力归你节制;你既然对于自己国中的虚实了如指掌,就可以凭着你自己的经验决定进军的方策;或者直接向罗马本城进攻,或者在僻远的所在猛力骚扰,让他们在灭亡以前,先受到一些惊恐。可是进来吧;让我先介绍你见见几个人,取得他们的准许。一千个欢迎!我们已经尽释前嫌,变成了一心一德的友人。把你的手给我;欢迎!(科利奥兰纳斯、奥菲狄乌斯同下。)  
仆甲  (上前)真是意想不到的变化!  
仆乙  我可以举手为誓,我还想用棍子打他呢;可是我心里总觉得他这个人是不能凭他的衣服判断他是个什么人的。  
仆甲  他的臂膀多么结实!他用两个指头把我掇来掇去,就像人们拈弄一个陀螺似的。  
仆乙  哦,我瞧着他的脸,就知道他有一点不同凡俗的地方;我觉得他的脸上有一种——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仆甲  他的确是这样;瞧上去好像——我早就知道他有一点不是我所窥测得到的东西。  
仆乙  我可以发誓,我也这样想;他简直是世界上最稀有的人物。  
仆甲  我想是的;可是他是比你所知道的一个人更伟大的军人。  
仆乙  谁?我的主人吗?  
仆甲  哦,那就不用说了。  
仆乙  我的主人一个人可以抵得过像他这样的六个人。  
仆甲  不,那也不见得;我看还是他了不得。  
仆乙  哼,那可不能这么说;讲到保卫城市,我们大帅的本领是超人一等的。  
仆甲  是的,就是进攻起来也不弱呢。  
      仆丙重上。  
仆丙  奴才们哪!我可以告诉你们好多消息。  
仆甲
仆乙  什么,什么,什么?讲给我们听听。  
仆丙  在所有的国家之中,我顶不愿意做一个罗马人;我宁可做一个判了死罪的囚犯。  
仆甲
仆乙  为什么?为什么?  
仆丙  嘿,刚才来的那个人,就是常常打败我们的大帅的那个卡厄斯·马歇斯呢。  
仆甲  你为什么说“打败我们的大帅”?  
仆丙  我并不说“打败我们的大帅”;可是他一向是他的劲敌。  
仆乙  算了吧,我们都是自己人好朋友;我们的大帅总是败在他手里,我常常听见他自己这样说。  
仆甲  说句老实话,我们的大帅实在打他不过;在科利奥里城前,他曾经把他像切肉一样宰着呢。  
仆乙  要是他喜欢吃人肉,也许还会把他煮熟了吃下去哩。  
仆甲  可是再讲你的新闻吧。  
仆丙  嘿,他在里边受到这样的敬礼,好像他就是战神的儿子一样;坐在食桌的上首;那些元老们有什么问题问他的时候,总是脱下帽子站在他的面前。我们的大帅自己也把他当作一个情人似的敬奉,握着他的手,翻起了眼白听他讲话。可是最要紧的消息是,我们的大帅已经腰斩得只剩半截了,还有那半截因为全体在座诸人的要求和同意,已经给了那个人了。他说他要去把看守罗马城门的人扯着耳朵拖出来;他要斩除挡住他的路的一切障碍,使他的所过之处都成为一片平地。  
仆乙  他一定做得到这样的事。  
仆丙  做得到!他当然做得到:因为你瞧,他虽然有许多敌人,也有许多朋友;那些朋友在他沮丧失势的时候,却不敢自称为他的朋友,不敢露面出来。  
仆甲  沮丧失势!怎么讲?  
仆丙  可是他们要是看见他恢复元气,再振声威,就会像雨后的兔子一样从他们的洞里钻了出来,环绕在他的身边了。  
仆甲  可是什么时候出兵呢?  
仆丙  明天;今天;立刻。今天下午你们就可以听见鼓声;这是他们宴会中的一个余兴,在他们抹干嘴唇以前就要办好。  
仆乙  啊,那么我们就可以热闹起来啦。这种和平不过锈了铁,增加了许多裁缝,让那些没事做的人编些歌曲唱唱。  
仆甲  还是战争好,我说;它胜过和平就像白昼胜过黑夜一样。战争是活泼的、清醒的,热闹的、兴奋的;和平是麻木不仁的、平淡无味的、寂无声息的、昏睡的、没有感觉的。和平所产生的私生子,比战争所杀死的人更多。  
仆乙  对呀:战争可以说是一个强奸妇女的狂徒,因而和平就无疑是专事培植乌龟的能手了。  
仆甲  是呀,它使人们彼此仇恨。  
仆丙  理由是有了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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