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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张学良传-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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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的婚礼,同样也是按照宗教仪式举行的,但却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仪式与宴席都是友人事前安排好的。高龄的慈悲为怀的周联华牧师十分乐意为这对“红粉知己、白首缔盟”的不幸的情侣证婚。这对历尽坎坷的张学良和赵四小姐来说,当然是个很大的安慰,他们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张学良自被非法幽禁后,关于他的消息,一向寥若晨星,可是唯独这次婚礼,却被恩准公开加以报道了。台湾的报纸上,为此写诗作文,很是热闹了一番,什么“三十载冷暖岁月,当代冰霜爱情”啦,什么“夜雨秋灯、梨花海棠相伴,小楼东风,往事不堪回首了。弹指俱往矣,喜看来日方长”啦,还有什么“基督见证,宗教婚礼”啦,等等。这当中,有痛惜,有关切,有哀伤,有感叹,象词情凄切、扼腕唏嘘的悲歌,也象对这对生死与共、饱经风霜的铁窗情侣的由衷的颂赞。

翻阅这些年深日久的报刊资料,不能不使人黯然神伤。透过字里行间隐约流露的哀怨之情,还是曲折反映了一些张将军在台湾的生活情景与心态。是的,物换星移,人世沧桑,谁都不可能永远是春光明媚,一帆风顺,也常常会有风雨和泥泞。但象张学良所遭受的厄运,象台湾当局对他所进行的残酷迫害,却是闻所未闻的。试想,为国为民、“大有功于抗战事业”的千古功臣,却成了“不明时势,不通事理,不守纲纪”的罪人,轻描淡写地一句“严加管束”,从此就冤沉海底,成为终身囚徒,以致岁月悠悠,从一个英姿焕发的年轻将领,而成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翁,可囚期却仍遥遥无期,目睹此情此景,谁不愤慨?谁不同情?所以看到这样的喜讯,与其说使人高兴,不如说悲多于喜,使人更为伤痛、感叹!

但就张学良和赵四小姐来说,虽然不无伤感,可在他们看来,毕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是甚感欣慰的。窦应泰在其有关于、张的结合与离异的传记中,把张、赵的结婚仪式称作“迟来的婚礼”,并给予热情的赞颂:

1964年7月4日,台北,一位美籍牧师的家里。这是一间宽敞而陈设豪华的住宅,枝型呆灯把柔和的清辉洒向肃穆的大厅。无数燃烧的红烛映红了张学良的脸孔。

他身穿西装礼服面孔红润,浓浓的眉宇下,一双大眼炯炯有神。这使人不能不联想到当年英武潇洒、戎装佩剑的少帅!在他身边,出现了一位盛装丽人。她是赵一荻。

身披粉红色纱巾,天蓝色裙衣曳地。面容显然经过精心修饰,娥眉带笑,杏眼含情。冷眼望去,谁能相信她已经是51岁的人呢?张学良的朋友、部下簇拥在这对新婚的老夫妻身旁,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而激动的微笑。……⑦

赵云声把张、赵在同居三十多年后的正式结婚,称为“奇特的婚礼”,他的描述则是在更深广的历史背景下,揭示这对在凄风苦雨中生死与共的情侣之间的深厚情谊。

婚礼开始了……牧师先用他那缓慢并略略有些抖颤的声音问张学良:

“你愿意这个女人做你的妻子吗?”

“我愿意。”张学良朗朗答道。

牧师转问赵四:

“你愿意这个男人做你的丈夫吗?”

赵四这时眼里忽地涌满了泪水,嘴唇抖动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我愿意”这三个字是怎么说出来的,也不知牧师听清了没有。但她知道,站在身边的张学良是肯定听清了,恐怕也只有他才能体会到赵四此刻的心情。

当牧师唱到“交换饰物”时,赵四强忍着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它滴滴嗒嗒地落在了张学良的胳膊上。张学良拿着戒指的手抖动着,半天也套不进赵四的手指。赵四感到,张学良此时也一定是感触万千!

婚礼结束了,张学良和赵四缓步走出了教堂……他们没有坐车回北投别墅,决定慢慢步行回去。

教堂的钟声在他们的身后飘过来,既象是祝福,又象在唤起他们对过去的回忆。

张学良默默地走着,他感到自己的大半生虽说坎坷,但却问心无愧,无论是对国家,还是对朋友。若说自己在良心上有所负疚的话,唯一就是感到有负于身边这位夫人。赵四小姐以她豆蔻年华投靠自己,可直到年过半百方取得个夫人的名义,这些年真是委屈了她,难为了她!回想这几十年的历程,除却奔波、挨骂,就是囚禁和孤独。为了自己,她抛弃了富贵,抛弃了自由,抛弃了骨肉,也抛弃了欢乐……她把一切愁苦都吞进肚里,没发过一句怨言。一想到这些,张学良就觉得内心愧疚,感到今生都难以补偿!

想到这,张学良将赵四的胳膊用力搂了一下。赵四仿佛有什么特殊感应似的,她从张学良的神情和动作中,立刻猜出了张学良的心意。她最怕听张学良讲什么感激的话,于是趁张学良未及开口,便赶紧扭转了话题:

“汉卿,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我真愿意咱们一直这样走下去,直走到天明。”

“好,我陪你一直走回老家。”张学良见赵四情绪很好,他也变得欢快开朗起来,“别看我们老了,蒋介石要敢放我出去,我自信能够走得回去!”

……张学良见赵四没有说话,便停下脚步,盯视着她,说:

“怎么,你就不想?我看你每次谈起家乡大陆来,都眼圈发红,我知道你嘴上不说,可心里和我一样!”

赵四默默地走着,依旧沉吟不语。

“小妹,难道你真的不想?”张学良又追问了一句。

赵四停住脚步,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里盈满了滚滚的泪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汉卿,咱们还会有那么一天吗?”

张学良变得沉默了,他痴呆地站在那里,唯见远处农家炊烟袅袅,近旁树枝在沙沙摇动……⑧

这段看起来颇有些浪漫色彩的真挚动人的婚礼场景的描绘,至此结束了。张学良为什么没有回答妻子的问话?他为什么沉默无言了?作者没有再谈,但实际这是不言自明的。其他的问题,他都可以回答,唯独这个问题,他确实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这也正象关于西安事变问题一样,他是不好谈的,所以,正如孙玉消在《张学良在台湾》中说的:“张学良最不喜欢见到新闻记者的访问,因为记者们最喜欢探听的事情,就是西安事变,而这恰恰是他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张学良曾对他一位很要好的朋友说:“这要我如何回答呢?如果我说是共产党所欺骗,显然是骂我自己糊涂;如果说是我一时冲动,显然是骂我自己无能;如果我说是‘老先生’(蒋介石)该被扣留,显然表示我还没有承认错误,与我当时亲自护送‘老先生’回南京的心愿不符。所以,我绝不能见这些记者,因为我怎样说都不行。”人们理解他的苦衷,深切同情他的遭遇,是不会以此来说他消沉和苛求于他的。他虽然极不愿谈西安事变,但他后来还是奉命写过一篇西安事变回忆录。据说,还以张的名义出版了,因为蒋介石“为了平息人民的怨愤,安抚东北人士,假意宣称恢复张学良的自由”,出书也是为此目的服务的。但确也是的,“在刺刀下制造的历史书籍,谁能相信会是真实的呢?!”不言而喻,关于他的获释,不是虚假的获释,而是真正的恢复自由问题,刚是确有难言之隐,也是使他伤透了心的。这个问题,在他被幽禁之初,就提出来了,因为他虽然对委员长进行了兵谏,可却完全是出于爱国的赤诚,善良的愿望,而且,对蒋介石他也从来没有要害他之意,就是万不得已而必须将他暂时扣留时,也是一再强调要保护他的安全,并在事变和平解决后,亲自送他回南京。可对方却背信弃义,对张学良百般迫害,将他打入冷宫,长达半个多世纪之久,这岂不是太过份了吗?据说,蒋介石在生前曾说过:“张学良他监禁我半个月,我要监禁他一辈子!”无负于理,无负于人,为人处世甚至还总带有几分天真的张学良,对这一切始终是估计不足的,就是上面说的蒋的那种要把他监禁一辈子的话,他也总是疑信掺半。可是后来他不再怀疑了,他知道,在蒋介石活着,甚至死后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他还是不会获得真正的自由的。他不再存在什么幻想了。

当晚,月色皎洁,如同白昼,院子里虽然景物依旧,却由于月光分外明亮,给院中花草平添了一种明丽和悦的色彩。张学良与夫人赵四小姐在幽静的庭院里缓缓而行,心中颇不平静:

身材魁梧的张学良,身著藏青色长褂,脚穿红色软质平底布履,满头银丝,已经完全是一副“老先生”模样了。虽与当年叱咤风云的张少帅判若两人,但从他那炯炯的目光和不凡的气宇上,仍可窥见其飒爽俊朗的勃发雄姿。

……花池就在庭院南端,虽不算大,倒也精巧美观。

池子呈椭圆形,池里开放着几朵名贵的莲花,池边摆满了精致的花盆,全是名贵的兰花。张学良平生最爱兰花。

每逢兰花盛开季节,总要偕赵四驱车前往台北市或近郊的兰园,尽兴赏花。这时的兰花,正开得茂盛哩,翠绿欲滴的叶儿,有卵形的,有披针形的。头状花序,有淡黄的,有桃红的,也有雪白的。微风拂过,花叶摇曳,清香扑鼻,直沁心脾。月光就象流水,泻在花叶上,色泽更加艳丽美观,仿佛镀了一层薄薄的透明的银汁,那情趣真是再难形容了。

张学良情不自禁地弯下腰,摘了一朵雪白的花儿,凑近鼻孔嗅嗅,顿觉奇香穿透肺腑,频频点首,乐呵呵地半开玩笑道,“霞,不,夫人!我一生最喜欢兰花,如今我俩历尽风霜,结成夫妇,值此良辰美景,本丈夫别无长物,就把朵兰花赠给你吧。世人都盛赞你是无瑕之白璧,其实,又何尝不是我张学良心中一朵圣洁的兰花呢?”

说着,把花儿轻轻插在她鬓发里,然后,倒退几步,仔细审视片刻,抚掌笑道:“很好,美极了!戴上这朵花,你好象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哩!哈……”

过时候的赵四,虽已过“如天命”之年,但透过那素雅的装束,温柔的容颜,依稀可窥昔日之绰约丰姿。她见张学良今日兴致极好,心里格外舒畅。瞧他适才那举止言谈,仿佛不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者,倒象一个风流倜傥的活泼少年,不觉莞尔一笑:“汉卿!如果我真的能年轻二十岁,那可就太好了,我将会有更旺盛的精力来侍候你的。然而,逝者如斯夫,时间的长河绝不会倒流呢。不过,我倒觉得,你才年轻了许多哩!”

“是吗?”张学良听罢仰面畅笑起来,操着洪亮的东北口音道,“我向来认为,时间固然对任何人都是平等相待的,但每个人对时间却并不一样。你说是这样的吗?”

“你的意思是说……”赵四有些不解地望着张学良。

“譬如,你我经历三十载寒暑,终于熬到今日。我总觉得,这三十年太漫长了呵!……我们俱是步入老年的人了,剩下的日子,恐怕屈指可数了。我倒怕时间过得太快,而希望它慢些,再慢些。你难道没有同感吗?”

赵四默默地听着,深沉地点点头,把张学良挽得更紧了。……⑨

这天晚上,张学良和赵四小姐象一对初恋的情侣,在幽静的庭院里谈得很久,直到明月隐入不知何时飘来的一块灰白的云层,院子里暗了下来,他们才慢慢步入室内。

这幢掩映在绿荫中的爬满青藤的平房的灯亮了,他们象是全无睡意,又在屋内继续着他们最感兴趣的话题。……

……………………

① 刘经发:《子牙垂纶悲蹉跎——田汉和张学良狱中诗》,1983年4月2日,《团结报》。

②③ 孙玉清:《张学良在台湾》,《新观察》1985年第2期。

④ 《中国古代史常识》,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

⑤ 《文摘报》摘编稿。

⑥ 顾执中:《报海杂忆》,引文系《文摘报》摘编稿。

⑦ 窦应泰《愿将悲欢写新诗——于凤至与张学良的结合与离异》,载《名人传记》1987年第5期。

⑧ 赵云声:《赵四小姐与张学良将军》,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1986年10月出版。

⑨ 张德荣:《红粉知己——张学良和赵绮霞的爱情》,原载《名人传记》1986年第3期。

张学良传……何当共剪西窗烛

何当共剪西窗烛

岁月蹉跎,人生倥偬,转瞬间,六十、七十年代过去,进入了八十年代。

张学良将军的情况怎么样?一位年届八十高龄的老人,难道还不放心,还不放过吗?是的,在舆论的压力下,对他的管束据说早已“解除”,他已获得了“自由”,可实际这个自由还是有限的,对有关他的消息也一直严密封锁。

但到了1979年的中秋节,出现了一点小小的转机。

原来,这一年的中秋之夜,蒋经国在台北园山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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