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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鲁迅-第2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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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手向我一挡,手掌很平的正对着我:他大概是懂得一点国粹的拳术的。

  他又往外走。

  我一直送到大门口,仍然用前说去固留,而他推而且挣,终于挣出大门了。

  他在街上走得很傲然,而且从容地。

  这样子,杨树达君就远了。

  我回进来,才向女工问他进来时候的情形。

  “他说了名字之后,我问他要名片,他在衣袋里掏了一会,说道,‘阿,名片忘了,还是你去说一声罢。

  ‘笑嘻嘻,一点不像疯的。“女工说。

  我愈觉得要呕吐了。

  然而这手段却确乎使我受损了,——除了先前的侮辱和恫吓之外。

  我的女工从此就将门关起来,到晚上听得打门声,只大叫是谁,却不出去,总须我自己去开门。

  我写完这篇文字之间,就放下了四回笔。

  “你不舒服罢?”杨树达君曾经这样问过我。

  是的,我的确不舒服。

  我历来对于中国的情形,本来多已不舒服的了,但我还没有豫料到学界或文界对于他的敌手竟至于用了疯子来做武器,而这疯子又是假的,而装这假疯子的又是青年的学生。

  二四年十一月十三日夜。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四年十一月二十四日《语丝》周刊第二期。

  〔2〕杨遇夫(1885—1956)名树达,湖南长沙人,语言文字学家。

  曾留学日本,历任北京师范大学、清华大学、湖南大学教授。

  著有《高等国文法》、《词诠》等。

  按文中所说自称“杨树达”者本名杨鄂生。

  〔3〕晨报梁启超、汤化龙等组织的政治团体研究系的机关报。

  一九一六年八月创刊于北京,原名《晨钟报》,一九一八年十二月改名《晨报》,一九二八年六月停刊。

  它的副刊《晨报副刊》一九二一年十月创刊,一九二八年六月停刊。

  《晨报》在政治上拥护北洋政府,但它的副刊在进步力量推动下,一个时期内曾是赞助新文化运动的重要刊物之一。

  鲁迅在一九二一年秋至一九二四年冬孙伏园任编辑时经常为它撰稿,孙伏园去职后即不再投稿。

  〔4〕周作人(1885—1967)字启明,浙江绍兴人,鲁迅的二弟。

  曾留学日本,当时任北京大学教授。

  抗日战争期间堕落为汉奸。

  〔5〕孙伏园(1894—1966)原名福源,浙江绍兴人。

  北京大学毕业,新潮社和语丝社成员。

  先后任《晨报副刊》、《京报副刊》编辑。

  著有《伏园游记》、《鲁迅先生二三事》等。

  〔6〕马裕藻(1878—1945)字幼渔,浙江鄞县人。

  曾留学日本,当时任北京大学国文系教授。

  〔7〕陈通伯(1896—1970)名源,字通伯,笔名西滢,江苏无锡人。

  当时任北京大学教授,现代评论派的主要成员。

  〔8〕郁达夫参看本卷第155页注〔1〕。

  〔9〕Tolstoi托尔斯泰。

  Andreev,安德烈夫。

  〔10〕冯玉祥(1882—1948)字焕章,安徽巢县人,北洋直系将领,当时任国民军总司令。

  后来逐渐倾向进步。

  吴佩孚(1873—1939)字子玉,山东蓬莱人,北洋直系军阀。
  哭范爱农

  把酒论天下,先生小酒人。

  大圜犹酩酊,微醉合沉沦。

  〔2〕幽谷无穷夜,新宫自在春。

  〔3〕旧朋云散尽,余亦等轻尘。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一二年八月二十一日绍兴《民兴日报》,署名黄棘。

  这是《哀范君三章》的最后一首。

  其中第三联因作者忘却,于本书编集时补作,故与原发表时稍有出入。

  参看《朝花夕拾。范爱农》及《集外集拾遗。哀范君三章》。

  范爱农(1883—1912)名肇基,字斯年,号爱农,浙江绍兴人。

  光复会会员,在日本留学时与鲁迅相识。

  一九一一年鲁迅任山会初级师范学堂(后改称绍兴师范学校)监督时,他任学监。

  鲁迅离职后,他被守旧势力排挤出校,一九一二年七月十日落水身亡。

  〔2〕大圜即天。

  《吕氏春秋。序意》:“爰有大圜在上,大矩在下。”

  〔3〕新宫当时袁世凯的总统府在新华宫。
  流言和谎话

  这一回编辑《莽原》时,看见论及北京女子师范大学风潮〔2〕的投稿里,还有用“某校”字样和几个方匡子〔3〕的,颇使我觉得中国实在还很有存心忠厚的君子,国事大有可为。

  但其实,报章上早已明明白白地登载过许多次了。

  今年五月,为了“同系学生同时登两个相反的启事〔4〕已经发现了……”那些事,已经使“喜欢怀疑”的西滢先生有“好像一个臭毛厕”之叹(见《现代评论》二十五期《闲话》),现在如果西滢先生已回北京,或者要更觉得“世风日下”了罢,因为三个相反,或相成的启事〔5〕已经发现了:一是“女师大学生自治会”;二是“杨荫榆”;三是单叫作“女师大”。

  报载对于学生“停止饮食茶水”〔6〕,学生亦云“既感饥荒之苦,复虑生命之危。”而“女师大”云“全属子虚”,是相反的;而杨荫榆云“本校原望该生等及早觉悟自动出校并不愿其在校受生活上种种之不便也”,则似乎确已停止,和“女师大”说相反,与报及学生说相成。

  学生云“杨荫榆突以武装入校,勒令同学全体即刻离校,嗣复命令军警肆意毒打侮辱……”而杨荫榆云“荫榆于八月一日到校……暴劣学生肆行滋扰……故不能不请求警署拨派巡警保护……”是因为“滋扰”才请派警,与学生说相反的;而“女师大”云“不料该生等非特不肯遵命竟敢任情谩骂极端侮辱……幸先经内右二区派拨警士在校防护……”是派警在先,“滋扰”在后,和杨荫榆说相反的;至于京师警察厅行政处公布,则云“查本厅于上月三十一日准国立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函……

  请准予八月一日照派保安警察三四十名来校……“乃又与学生及”女师大“说相成了。

  杨荫榆确是先期准备了“武装入校”,而自己竟不知道,以为临时叫来,真是离奇。

  杨先生大约真如自己的启事所言,“始终以培植人才恪尽职守为素志……服务情形为国人所共鉴”的罢。

  “素志”我不得而知,至于服务情形,则不必再说别的,只要一看本月一日至四日的“女师大”和她自己的两启事之离奇闪烁就尽够了!撒谎造谣,即在局外者也觉得。

  如果是严厉的观察和批评者,即可以执此而推论其他。

  但杨先生却道:“所以勉力维持至于今日者非贪恋个人之地位为彻底整饬学风计也”,窃以为学风是决非造谣撒谎所能整饬的;地位自然不在此例。

  且住,我又来说话了,或者西滢先生们又许要听到许多“流言”。

  然而请放心,我虽然确是“某籍”〔7〕,也做过国文系的一两点钟的教员,但我并不想谋校长,或仍做教员以至增加钟点;也并不为子孙计,防她们在女师大被诬被革,挨打挨饿,我借一句L
  人与时

  一人说,将来胜过现在。

  一人说,现在远不及从前。

  一人说,什么?

  时道,你们都侮辱我的现在。

  从前好的,自己回去。

  将来好的,跟我前去。

  这说什么的,

  我不和你说什么。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一八年七月十五日《新青年》第五卷第一号,署名唐俟。
  说涘*

  昔之学者曰:“太阳而外,宇宙间殆无所有。”历纪以来,翕然从之;怀疑之徒,竟不可得。乃不谓忽有一不可思议之原质〔2〕,自发光热,煌煌焉出现于世界,辉新世纪之曙光,破旧学者之迷梦。若能力保存说〔3〕,若原子说,若物质不灭说,皆蒙极酷之袭击,跄踉倾欹,不可终日。由是而思想界大革命之风潮,得日益磅薄,未可知也!此新原质以何因缘,乃得发见?则不能不曰:“X线(旧译透物电光)之赐。”X线者,一八九五年顷,德人林达根〔4〕所发明者也。其性质之奇异:若(一)贯通不透明体,(二)感写真干板〔5〕,(三)与气体以导电性等。大惹学者之注意,谓X线外,当更有Y线,若Z线等者。相率覃思,冀获新质。乃果也驰运涅伏,必获报酬。翌年而法人勃克雷〔6〕复有一大发见。

  或曰,勃氏以厚黑纸二重,包写真干板,暴之日光,越一二日,略无感应,乃上置磷光体铀盐〔7〕,欲再行实验,而天适晦,不得已姑纳机兜〔8〕中,数日后检之,则不待日光,已感干板。勃氏大骇异,细测其理,知其力非借磷光,而铀之盐类,实自具一种类似X线之辐射线,爰名之曰铀线,生此种线之体曰剌伽刻耙夫体〔9〕。此种物体所放射之线,则例以发见者之名名之曰勃克雷线。犹X线之亦名林达根线也。然铀线则无待器械电气之助,而自能放射,故较X线已大进步。

  尔后研究益盛,学者涅伏中,均结种种Y线Z线之影。至一八九八年,休密德〔10〕氏于钍之化合物中,亦发见林达根线。同时,法国巴黎工艺化学学校教授古篱夫人〔11〕,于授业时,为空气传导之装置,偶于别及不兰〔12〕(奥大利产之复杂矿物)中,见有类似X线之放射线,闪闪然光甚烈。亟告其夫古篱,研究之末,知含有铋化合物,其放射性凡四千倍于铀盐。以夫人生于坡兰德〔13〕故,即以坡罗尼恩〔14〕名之。既发表于世,学者大感谢,法国学士会院复酬以四千法郎,古篱夫妇益奋励,日事研究,遂于别及不兰中,又得一新原质曰耙〔15〕(Ra-dium),符号为Ra。(按旧译Germanium〔16〕曰耙。然其音义于Radium尤惬,故篡取之,而Germanium则别立新名可耳。)

  一八九九年,独比伦〔17〕氏亦于别及不兰中得他种剌伽刻耙夫体,名曰爱客地恩〔18〕。然其辐射性不及鈤。坡罗尼恩与铋,爱客地恩与钍,鈤与钡,均有相似之性质。而其纯质,皆不可得。惟鈤则经古篱夫人辛苦经营,始得略纯粹者少许,测定分剂及光图〔19〕,已确认为一新原质,其他则尚在疑似之间,或谓仅得保存其能力而已。

  鈤盐类之水溶液,加以铔,或轻二硫,或铔二硫〔20〕,不生沉淀。鈤硫养四或鈤炭养三〔21〕,不溶解于水,其鈤绿二〔22〕,则易溶于水,而不溶解于强盐酸及酒精中。利用此性,可于制铀之别及不兰残滓中,分析鈤质。然因性殊类钡,故钡恒羼杂其间,去钡之法,须先令成盐化物,溶于水中,再注酒精,即生沉淀,然终不免有钡少许,存留溶液内,反复至再,始得略纯之鈤盐。至于纯质,则迄今未能得也。且其量极稀,制铀残滓五千吨,所得鈤盐不及一启罗格兰〔23〕,此三年间所取纯与不纯者合计仅五百格兰〔24〕耳。而有谓世界中全量恐已尽是者,其珍贵如此。故值亦綦昂,虽含钡甚多者,每一格兰,非三十五弗〔25〕不能得。至古篱氏之最纯品,以世界惟一称者,亦仅如微尘大,积二万购之,犹不可得,其放射力则强于铀盐百万倍云。

  此最纯品,即鈤绿二也。昨年古篱夫人化分其绿,令成银绿二〔26〕,计其量,然后算得鈤之分剂为二百二十五。多漠尔班〔27〕氏曾照以分光器,鈤之特有光图外,不复有他光图,亦为新原质之一证。鈤线虽多与X线同,而此外复有与玻璃陶器以褐色或革色,令银绿二复原,岩盐带色,染白纸,一昼夜间变黄磷为赤磷,及灭亡种子发芽力之种种性。又以色儿路多〔28〕皿贮鈤盐(放射性强于铀线五千倍者),握掌中二时间,则皮肤被灼,今古篱氏伤痕历历犹未灭也。古篱氏曰:“若有人入置纯鈤一密里格兰〔29〕之室中,则当丧明焚身,甚或致死。”

  而加奈大之卢索夫〔30〕氏,则谓纯鈤一格兰,足起一磅之重高及一呎。甚或有谓足击英国所有军舰,飞上英国第一高山辩那维〔31〕之巅者,则维廉可洛克〔32〕之言也。综观诸说,虽觉近夸,而放射力之强,亦可想见矣。尤奇者,其放射力,毫不假于外物,而自发于微小之本体中,与太阳无异。

  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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