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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鲁迅-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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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彻底”论者就得到一个结论:现在的一切文艺,全都无用,非彻底改革
不可!

  他立定了这个结论之后,不知道到那里去了。谁来“彻底”改革呢?那自然是
文艺家。然而文艺家又是不“彻底”的多,于是中国就永远没有对于文盲,色盲,
瞎子,聋子,无不有效的——“彻底”的好的文艺。

  但“彻底”论者却有时又会伸出头来责备一顿文艺家。

  弄文艺的人,如果遇见这样的大人物而不能撕掉他的鬼脸,那么,文艺不但不
会前进,并且只会萎缩,终于被他消灭的。切实的文艺家必须认清这一种“彻底”
论者的真面目!七月八日。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四年七月十一日《申报·自由谈》。


                             “此生或彼生”

                                  白道

  “此生或彼生”。


  现在写出这样五个字来,问问读者:是什么意思?倘使在《申报》上,见过汪
懋祖〔2〕先生的文章,“……例如说‘这一个学生或是那一个学生’,文言只须
‘此生或彼生’即已明了,其省力为何如?……”的,那就也许能够想到,这就是
“这一个学生或是那一个学生”的意思。


  否则,那回答恐怕就要迟疑。
因为这五个字,至少还可以有两种解释:一,这
一个秀才或是那一个秀才(生员);二,这一世或是未来的别一世。


  文言比起白话来,有时的确字数少,然而那意义也比较的含胡。
我们看文言文,
往往不但不能增益我们的智识,并且须仗我们已有的智识,给它注解,补足。
待到
翻成精密的白话之后,这才算是懂得了。
如果一径就用白话,即使多写了几个字,
但对于读者,“其省力为何如”?

  我就用主张文言的汪懋祖先生所举的文言的例子,证明了文言的不中用了。


  六月二十三日。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四年六月三十日《中华日报·动向》。


  〔2〕汪懋祖(1891—1949)字典存,江苏吴县人,曾任北京女子师
范大学哲教系主任、江苏省立苏州中学校长。
当时是国民党中央政治学校教授。

“五四”时期他就鼓吹文言,反对新文化运动。
一九三四年又鼓吹中小学尊孔读经
和课本改用文言,这里所引的话见他在六月二十一日《申报》发表的《中小学文言
运动》一文:“学习文言固较寻常语言稍难,……而应用上之省力,则阅者作者以
及印工皆较经济,若用耳不用目,固无须文言。
若须用目则文言尚矣。
因文言为语
体之缩写,语言注重音义,而文言音义之外,尚有形可察。
例如说:‘这一个学生
或是那一个学生’,文言只须‘此生或彼生’即已明了,其省力为何如。




                                 大小骗

                                 邓当世

  “文坛”上的丑事,这两年来真也揭发得不少了:剪贴,瞎抄,贩卖,假冒。

不过不可究诘的事情还有,只因为我们看惯了,不再留心它。


  名人的题签,虽然字不见得一定写的好,但只在表示这书的作者或出版者认识
名人,和内容并无关系,是算不得骗人的。
可疑的是“校阅”。
校阅的脚色,自然
是名人,学者,教授。
然而这些先生们自己却并无关于这一门学问的著作。
所以真
的校阅了没有是一个问题;即使真的校阅了,那校阅是否真的可靠又是一个问题。

但再加校阅,给以批评的文章,我们却很少见。


  还有一种是“编辑”。
这编辑者,也大抵是名人,因这名,就使读者觉得那书
的可靠。
但这是也很可疑的。
如果那书上有些序跋,我们还可以由那文章,思想,
断定它是否真是这人所编辑,但市上所陈列的书,常有翻开便是目录,叫你一点也
摸不着头脑的。
这怎么靠得住?至于大部的各门类的刊物的所谓“主编”,那是这
位名人竟上至天空,下至地底,无不通晓了,“无为而无不为”〔2〕,倒使我们
无须再加以揣测。


  还有一种是“特约撰稿”。
刊物初出,广告上往往开列一大批特约撰稿的名人,
有时还用凸版印出作者亲笔的签名,以显示其真实。
这并不可疑。
然而过了一年半
载,可就渐有破绽了,许多所谓特约撰稿者的东西一个字也不见。
是并没有约,还
是约而不来呢,我们无从知道;但可见那些所谓亲笔签名,也许是从别处剪来,或
者简直是假造的了。
要是从投稿上取下来的,为什么见签名却不见稿呢?

  这些名人在卖着他们的“名”,不知道可是领着“干薪”的?倘使领的,自然
是同意的自卖,否则,可以说是被“盗卖”。
“欺世盗名”者有之,盗卖名以欺世
者又有之,世事也真是五花八门。
然而受损失的却只有读者。


  三月七日。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四年三月二十八日《申报·自由谈》。

  〔2〕“无为而无不为”语见《老子》第四十八章。




                              “大雪纷飞”

                                  张沛

  人们遇到要支持自己的主张的时候,有时会用一枝粉笔去搪对手的脸,想把他
弄成丑角模样,来衬托自己是正生。
但那结果,却常常适得其反。


  章士钊〔2〕先生现在是在保障民权了,段政府时代,他还曾经保障文言。

造过一个实例,说倘将“二桃杀三士”用白话写作“两个桃子杀了三个读书人”,
是多么的不行。
这回李焰生〔3〕先生反对大众语文,也赞成“静珍君之所举,
‘大雪纷飞’,总比那‘大雪一片一片纷纷的下着’来得简要而有神韵,酌量采用,
是不能与提倡文言文相提并论”的。


  我也赞成必不得已的时候,大众语文可以采用文言,白话,甚至于外国话,而
且在事实上,现在也已经在采用。
但是,两位先生代译的例子,却是很不对劲的。

那时的“士”,并非一定是“读书人”,早经有人指出了;这回的“大雪纷飞”里,
也没有“一片一片”的意思,这不过特地弄得累坠,掉着要大众语丢脸的枪花。


  白话并非文言的直译,大众语也并非文言或白话的直译。
在江浙,倘要说出
“大雪纷飞”的意思来,是并不用“大雪一片一片纷纷的下着”的,大抵用“凶”,
“猛”或“厉害”,来形容这下雪的样子。
倘要“对证古本”,则《水浒传》里的
一句“那雪正下得紧”,就是接近现代的大众语的说法,比“大雪纷飞”多两个字,
但那“神韵”却好得远了。


  一个人从学校跳到社会的上层,思想和言语,都一步一步的和大众离开,那当
然是“势所不免”的事。
不过他倘不是从小就是公子哥儿,曾经多少和“下等人”
有些相关,那么,回心一想,一定可以记得他们有许多赛过文言文或白话文的好话。

如果自造一点丑恶,来证明他的敌对的不行,那只是他从隐蔽之处挖出来的自己的
丑恶,不能使大众羞,只能使大众笑。
大众虽然智识没有读书人的高,但他们对于
胡说的人们,却有一个谥法:绣花枕头。
这意义,也许只有乡下人能懂的了,因为
穷人塞在枕头里面的,不是鸭绒:是稻草。


  八月二十二日。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四年八月二十四日《中华日报·动向》。


  〔2〕章士钊(1881—1973)字行严,笔名孤桐,湖南长沙人。
一九
二四年至一九二六年任北洋军阀段祺瑞临时执政府的司法总长兼教育总长,提倡尊
孔读经,反对新文化运动。
一九三一年起,他在上海执行律师业务,曾为陈独秀、
彭述之等案担任辩护。
一九三四年五月四日《申报》刊载他的《国民党与国家》一
文,谈及保障“民权”问题。
关于“二桃杀三士”,见他的《评新文化运动》(原
载一九二五年八月二十一、二十二日上海《新闻报》,一九二五年九月十二日北京
《甲寅》周刊第一卷第九号曾重载)一文:“二桃杀三士。
谱之于诗。
节奏甚美。

今曰此于白话无当也。
必曰两个桃子杀了三个读书人。
是亦不可以已乎。
”按“二
桃杀三士”的典故出自《晏子春秋》,这里“士”应作武士讲,章士钊误解为读书
人。
鲁迅曾先后发表《“两个桃子杀了三个读书人”》(载一九二三年九月十四日
北京《晨报副刊》)、《再来一次》(载一九二六年六月十日北京《莽原》半月刊
第十一期)两篇文章,指出他的错误。


  〔3〕李焰生当时反动刊物《新垒》月刊的主编。
他提出所谓“国民语”以反
对大众语,这里所引的话见他发表于《社会月报》第一卷第三期(一九三四年八月)
的《由大众语文文学到国民语文文学》一文。
他所说的静珍的文章,指《新垒》第
四卷第一期(一九三四年七月)刊载的《文言白话及其繁简》一文,其中说:“文
言文往往只有几个字而包涵很多意思,……譬如文言文的‘大雪纷飞’,这已经简
化到一种成语了,见到这四个字马上会起一种严寒中凛然的感觉,而译作白话文
‘大雪纷纷的下着’,那一种严寒中凛然的感觉无形中就淡漠了许多。




                               刀“式”辩

                                  黄棘

  本月六日的《动向》上,登有一篇阿芷〔2〕先生指明杨昌溪〔3〕先生的大
作《鸭绿江畔》,是和法捷耶夫〔4〕的《毁灭》相像的文章,其中还举着例证。

这恐怕不能说是“英雄所见略同”罢。
因为生吞活剥的模样,实在太明显了。


  但是,生吞活剥也要有本领,杨先生似乎还差一点。
例如《毁灭》的译本,开
头是——“在阶石上锵锵地响着有了损伤的日本指挥刀,莱奋生走到后院去了,……”

  而《鸭绿江畔》的开头是——“当金蕴声走进庭园的时候,他那损伤了的日本
式的指挥刀在阶石上噼啪地响着。
……”

  人名不同了,那是当然的;响声不同了,也没有什么关系,最特别的是他在
“日本”之下,加了一个“式”字。
这或者也难怪,不是日本人,怎么会挂“日本
指挥刀”呢?一定是照日本式样,自己打造的了。


  但是,我们再来想一想:莱奋生所带的是袭击队,自然是袭击敌人,但也夺取
武器。
自己的军器是不完备的,一有所得,便用起来。
所以他所挂的正是“日本的
指挥刀”,并不是“日本式”。


  文学家看小说,并且豫备抄袭的,可谓关系密切的了,而尚且如此粗心,岂不
可叹也夫!

  五月七日。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四年五月十日《中华日报·动向》。
〔2〕阿芷
即叶紫(1910—1939),湖南益阳人,作家。
他在一九三四年五月六日
《中华日报·动向》上发表的文章是《洋形式的窃取与洋内容的借用》。


  〔3〕杨昌溪“民族主义文学”的追随者,他的中篇小说《鸭绿江畔》发表于
一九三三年八月《汗血月刊》第一卷第五期。
〔4〕法捷耶夫(A.A._'IXXY,
1901—1956)苏联作家。
作品有长篇小说《毁灭》、《青年近卫军》等。

《毁灭》由鲁迅译成中文,一九三一年先由大江书铺出版,译者署名隋洛文,继以
“三闲书屋”名义自费重版,译者改署鲁迅。



                           “京派”与“海派”

                                 栾廷石

  自从北平某先生在某报上有扬“京派”而抑“海派”之言,颇引起了一番议论。
最先是上海某先生在某杂志上的不平,且引别一某先生的陈言,以为作者的籍贯,
与作品并无关系,要给北平某先生一个打击。〔2〕其实,这是不足以服北平某先
生之心的。所谓“京派”与“海派”,本不指作者的本籍而言,所指的乃是一群人
所聚的地域,故“京派”非皆北平人,“海派”亦非皆上海人。梅兰芳〔3〕博士,
戏中之真正京派也,而其本贯,则为吴下。但是,籍贯之都鄙,固不能定本人之功
罪,居处的文陋,却也影响于作家的神情,孟子曰:“居移气,养移体”〔4〕,
此之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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