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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鲁迅-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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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凶事都能够化吉,所以一到雷峰塔去关瞻的乡下人,都要偷偷的把塔砖挖一块带
家去,——我的表兄曾这样做过的,——你想,一人一块,久而久之,那雷峰塔里
的砖都给人家挖空了,塔岂有不倒掉的道理?现在雷峰塔是已经倒掉了,唉,西湖
十景这可缺了啊!”胡崇轩,即胡也频,当时是《京报》附刊《民众文艺》周刊的
编者之一。

  ③亡国病菌:当时的一种奇怪论调。
一九二四年四月《心理》杂志第三卷第二
号载有张耀翔的《新诗人的情绪》一文,把当时出版的一些新诗集里的惊叹号(!)
加以统计,说这种符号“缩小看像许多细菌,放大看像几排弹丸”,认为这是消极、
悲观、厌世等情绪的表示,因而说多用惊叹号的白话诗都是“亡国之音”。

  ④十番:又称“十番鼓”,“十番锣鼓”,由若干曲牌与锣鼓段连缀而成的一
种套曲。
流行于福建、江苏、浙江等地。
据清代李斗《扬洲画舫》录卷十一记:十
番鼓是用笛,管,箫,弦,提琴,云锣,汤锣,目鱼,檀板,大鼓等十种乐器更番
合奏。

  ⑤“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语见《中庸》:“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
曰:修身
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群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柔远人也,怀
诸侯也。
”意思是治理天下国家有九项应做的事。
这里只取“经”“景”两字同音。


  ⑥孔丘(前551-前479)春秋时鲁国陬邑(今山东曲阜)人,儒家学派的创始
人。
《论语·述而》有“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记述。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语见
《论语·八佾》。
他曾修订过《春秋》,后来的经学家认为他用一字褒贬表示微言
大义,称为“春秋笔法”。
他对弟子子路赌咒的事,见《论语·雍也》:“子见南
子,子路不说(悦)。
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按南子是卫灵
公的夫人。

  ⑦《衡论》:发表在一九二五年一月十八日《晨报副刊》第十二号上的一篇文
章,作者署名TY。
他反对写批评文章,其中有这样一段话:“这种人(按指写批评
文章的人),真不知其心何居。
说是想赚钱吧,有时还要赔子儿去出版。
说是想引
诱女人吧,他那朱元璋的脸子也没有印在文章上。
说是想邀名吧,别人看见他那尖
刻的文章就够了,谁还敢相信他?”这里是鲁迅对该文的顺笔讽刺。

  ⑧猃狁:我国古代北方民族之一,周代称猃狁,秦汉时称匈奴。
周成王,宣王
时都曾和他们有过战争。

  ⑨五胡:历史上对匈奴、羯、鲜卑、氐、羌五个少数民族的合称。

  ⑩张献忠(1606-1646)延安柳树涧(今陕西定边东)人,明末农民起义领袖。

崇祯三年(1630)起义,转战陕、豫各地;崇祯十七年(1644)入川,在成都建立
大西国;清顺治三年(1646)出川,行至川北盐亭界,猝遇清兵,于凤凰坡重箭坠
马而死。
旧史书(包括野史和杂记)中多有关于他杀人的夸大记载。








 。。

                                  阿金

                                  鲁迅

  近几时我最讨厌阿金。
  她是一个女仆,上海叫娘姨,外国人叫阿妈,她的主人也正是外国人。
  她有许多女朋友,天一晚,就陆续到她窗下来,“阿金,阿金!”的大声的叫,
这样的一直到半夜。她又好像颇有几个姘头;她曾在后门口宣布她的主张:弗轧姘
头,到上海来做啥呢?……
  不过这和我不相干。不幸的是她的主人家的后门,斜对着我的前门,所以“阿
金,阿金!”的叫起来,我总受些影响,有时是文章做不下去了,有时竟会在稿子
上写一个“金”字。更不幸的是我的进出,必须从她家的晒台下走过,而她大约是
不喜欢走楼梯的,竹竿,木板,还有别的什么,常常从晒台上直摔下来,使我走过
的时候,必须十分小心,先看一看这位阿金可在晒台上面,倘在,就得绕远些。自
然,这是大半为了我的胆子小,看得自己的性命太值钱;但我们也得想一想她的主
子是外国人,被打得头破血出,固然不成问题,即使死了,开同乡会,打电报也都
没有用的,……况且我想,我也未必能够弄到开起同乡会。
  半夜以后,是别一种世界,还剩着白天脾气是不行的。有一夜,已经三点半钟
了,我在译一篇东西,还没有睡觉。忽然听得路上有人低声的在叫谁,虽然听不清
楚,却并不是叫阿金,当然也不是叫我。我想:这么迟了,还有谁来叫谁呢?同时
也站起来,推开楼窗去看去了,却看见一个男人,望着阿金的绣阁的窗,站着。他
没有看见我。我自悔我的莽撞,正想关窗退回的时候,斜对面的小窗开处,已经现
出阿金的上半身来,并且立刻看见了我,向那男人说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用手向
我一指,又一挥,那男人便开大步跑掉了。我很不舒服,好像是自己做了甚么错事
似的,书译不下去了,心里想:以后总要少管闲事,要炼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炸弹落于侧而身不移!……
  但在阿金,却似乎毫不受什么影响,因为她仍然嘻嘻哈哈。不过这是晚快边才
得到的结论,所以我真是负疚了小半夜和一整天。这时我很感激阿金的大度,但同
时又讨厌了她的大声会议,嘻嘻哈哈了。自有阿金以来,四围的空气也变得扰动了,
她就有这么大的力量。这种扰动,我的警告是毫无效验的,她们连看也不对我看一
看。有一回,邻近的洋人说了几句洋话,她们也不理;但那洋人就奔出来了,用脚
向各人乱踢,她们这才逃散,会议也收了场。这踢的效力,大约保存了五六夜。
  此后是照常的嚷嚷;而且扰动又廓张了开去,阿金和马路对面一家烟纸店里的
老女人开始奋斗了,还有男人相帮。她的声音原是响亮的,这回就更加响亮,我觉
得一定可以使二十间门面以外的人们听见。不一会,就聚集了一大批人。论战的将
近结束的时候当然要提到“偷汉”之类,那老女人的话我没有听清楚,阿金的答复
是:
  “你这老×没有人要!我可有人要呀!”
  这恐怕是实情,看客似乎大抵对她表同情,“没有人要”的老×战败了。这时
踱来了一位洋巡捕,反背着两手,看了一会,就来把看客们赶开;阿金赶紧迎上去,
对他讲了一连串的洋话。洋巡捕注意的听完之后,微笑的说道:
  “我看你也不弱呀!”
  他并不去捉老×,又反背着手,慢慢的踱过去了。这一场巷战就算这样的结束。
但是,人间世的纠纷又并不能解决得这么干脆,那老×大约是也有一点势力的。第
二天早晨,那离阿金家不远的也是外国人家的西崽忽然向阿金家逃来。后面追着三
个彪形大汉。西崽的小衫已被撕破,大约他被他们诱出外面,又给人堵住后门,退
不回去,所以只好逃到他爱人这里来了。爱人的肘腋之下,原是可以安身立命的,
伊孛生(H.Ibsen)戏剧里的彼尔·干德,就是失败之后,终于躲在爱人的裙边,
听唱催眠歌的大人物。但我看阿金似乎比不上瑙威女子,她无情,也没有魄力。独
有感觉是灵的,那男人刚要跑到的时候,她已经赶紧把后门关上了。那男人于是进
了绝路,只得站住。这好像也颇出于彪形大汉们的意料之外,显得有些踌蹰;但终
于一同举起拳头,两个是在他背脊和胸脯上一共给了三拳,仿佛也并不怎么重,一
个在他脸上打了一拳,却使它立刻红起来。这一场巷战很神速,又在早晨,所以观
战者也不多,胜败两军,各自走散,世界又从此暂时和平了。然而我仍然不放心,
因为我曾经听人说过:所谓“和平”,不过是两次战争之间的时日。
  但是,过了几天,阿金就不再看见了,我猜想是被她自己的主人所回复。补了
她的缺的是一个胖胖的,脸上很有些福相和雅气的娘姨,已经二十多天,还很安静,
只叫了卖唱的两个穷人唱过一回“奇葛隆冬强”的《十八摸》之类,那是她用“自
食其力”的余闲,享点清福,谁也没有话说的。只可惜那时又招集了一群男男女女,
连阿金的爱人也在内,保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发生巷战。但我却也叨光听到了男嗓子
的上低音(barytone)的歌声,觉得很自然,比绞死猫儿似的《毛毛雨》要好得天
差地远。
  阿金的相貌是极其平凡的。所谓平凡,就是很普通,很难记住,不到一个月,
我就说不出她究竟是怎么一副模样来了。但是我还讨厌她,想到“阿金”这两个字
就讨厌;在邻近闹嚷一下当然不会成这么深仇重怨,我的讨厌她是因为不消几日,
她就摇动了我三十年来的信念和主张。
  我一向不相信昭君出塞会安汉,木兰从军就可以保隋;也不信妲己亡殷,西施
沼吴,杨妃乱唐的那些古老话。我以为在男权社会里,女人是决不会有这种大力量
的,兴亡的责任,都应该男的负。但向来的男性的作者,大抵将败亡的大罪,推在
女性身上,这真是一钱不值的没有出息的男人。殊不料现在阿金却以一个貌不出众,
才不惊人的娘姨,不用一个月,就在我眼前搅乱了四分之一里,假使她是一个女王,
或者是皇后,皇太后,那么,其影响也就可以推见了:足够闹出大大的乱子来。
  昔者孔子“五十而知天命”,我却为了区区一个阿金,连对于人事也从新疑惑
起来了,虽然圣人和凡人不能相比,但也可见阿金的伟力,和我的满不行。我不想
将我的文章的退步,归罪于阿金的嚷嚷,而且以上的一通议论,也很近于迁怒,但
是,近几时我最讨厌阿金,仿佛她塞住了我的一条路,却是的确的。
  愿阿金也不能算是中国女性的标本。

  12月21日

                               奔月〔1〕

                                   一

  聪明的牲口确乎知道人意,刚刚望见宅门,那马便立刻放缓脚步了,并且和它
背上的主人同时垂了头,一步一顿,像捣米一样。
  暮霭笼罩了大宅,邻屋上都腾起浓黑的炊烟,已经是晚饭时候。家将们听得马
蹄声,早已迎了出来,都在宅门外垂着手直挺挺地站着。羿〔2〕在垃圾堆边懒懒地
下了马,家将们便接过缰绳和鞭子去。他刚要跨进大门,低头看看挂在腰间的满壶
的簇新的箭和网里的三匹乌老鸦和一匹射碎了的小麻雀,心里就非常踌蹰。但到底
硬着头皮,大踏步走进去了;箭在壶里豁朗豁朗地响着。
  刚到内院,他便见嫦娥〔3〕在圆窗里探了一探头。他知道她眼睛快,一定早瞧
见那几匹乌鸦的了,不觉一吓,脚步登时也一停,——但只得往里走。使女们都迎
出来,给他卸了弓箭,解下网兜。他仿佛觉得她们都在苦笑。
  “太太……。”他擦过手脸,走进内房去,一面叫。
  嫦娥正在看着圆窗外的暮天,慢慢回过头来,似理不理的向他看了一眼,没有
答应。
  这种情形,羿倒久已习惯的了,至少已有一年多。他仍旧走近去,坐在对面的
铺着脱毛的旧豹皮的木榻上,搔着头皮,支支梧梧地说——
  “今天的运气仍旧不见佳,还是只有乌鸦……。”
  “哼!”嫦娥将柳眉一扬,忽然站起来,风似的往外走,嘴里咕噜着,“又是
乌鸦的炸酱面,又是乌鸦的炸酱面!你去问问去,谁家是一年到头只吃乌鸦肉的炸
酱面的?我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竟嫁到这里来,整年的就吃乌鸦的炸酱面!”

  “太太,”羿赶紧也站起,跟在后面,低声说,“不过今天倒还好,另外还射
了一匹麻雀,可以给你做菜的。女辛〔4〕!”他大声地叫使女,“你把那一匹麻雀
拿过来请太太看!”
  野味已经拿到厨房里去了,女辛便跑去挑出来,两手捧着,送在嫦娥的眼前。

  “哼!”她瞥了一眼,慢慢地伸手一捏,不高兴地说,“一团糟!不是全都粉
碎了么?肉在那里?”
  “是的,”羿很惶恐,“射碎的。我的弓太强,箭头太大了。”
  “你不能用小一点的箭头的么?”
  “我没有小的。自从我射封豕长蛇〔5〕……。”
  “这是封豕长蛇么?”她说着,一面回转头去对着女辛道,“放一碗汤罢!”
便又退回房里去了。
  只有羿呆呆地留在堂屋里,靠壁坐下,听着厨房里柴草爆炸的声音。他回忆半
年的封豕是多么大,远远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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