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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慈禧前传-第3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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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间,殿内七八架自鸣钟,同时发声,打过四下,听得太监轻声传呼,慈禧太后驾到了。她没有坐暖轿,因为储秀宫到体和殿,只有一箭之路。 
  两宫——皇太后、皇帝出临的行列极长,最前面是轻声喝道的太监,后面隔个十来步是慈禧太后,然后是随侍在侧,斜签着身子走路,一会儿望地上,一会儿望前面,照护唯谨的李莲英。只听他嘴里不断在招呼:“老佛爷可走好,宁愿慢一点儿!” 
  除这两个太监的语声以外,就只听见脚步声了。紧随在慈禧太后身后左面的是皇帝,然后是荣寿公主、福锟夫人、荣禄夫人。这一公主二命妇,最近在慈禧太后面前很得宠,为太监概括称作“三星照”,因为称谓中正好有“福、禄、寿”三字。慈禧太后对这个总称亦有所闻,觉得很好,便让太监们叫去,不加理会。 
  除此以外,再无别的福晋命妇。当年穆宗立后,诸王福晋,只要是“全福太太”无不参与盛典,而这一次慈禧太后并未传召,亦没有人敢请示,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倘或宣召,第一个便应是皇帝的生母醇王福晋,而这正是慈禧太后所忌讳的。尤其是归政之期渐近的这两三年,慈禧太后总是有意无意地不断表示:皇帝是一母之子,而帝母自然是太后。在立后的今天,为了让“儿媳妇”切切实实体认到只有一个“婆婆”,没有两个“婆婆”,更不能有醇王福晋在场。但如宣召她人,而独独摒绝醇王福晋,未免大伤感情,所以一概不召。 
  这以后只有宫女太监了。先朝妃嫔,照规制不能在场,不独是这样的场合,在任何地方,先朝妃嫔亦无与皇帝正式见面之礼,除非双方都过了五十岁。至于宫女、太监是照例扈从,几乎每人手中都捧着东西。皇太后、皇帝不管到何处,只要一离开一座宫殿,便有许多必携之物,从茶具、食盒、衣包、药品到盥洗之具,应有尽有,最后是一乘软轿。而这天却与平日不同,多了一长二方,三个装潢得极其华美的锦盒,而且捧了这三个锦盒的太监是在随扈行列的最前面。 
  体和殿已经安设了宝座,宝座前面摆一张长桌。慈禧太后在桌后坐定,首先便问:“福锟呢?” 
  “在廊上等着呐!”李莲英回答了这一句,便向身旁替他奔走的小太监说:“叫福中堂的起!” 
  于是福锟进殿磕完了头,慈禧太后问:“预备好了没有?” 
  “都预备好了。” 
  “军机呢?” 
  “已经通知了。”福锟答道:“孙毓汶已经进宫,喜诏由南书房翰林预备,亦都妥当了。” 
  “好!回头乾坤一定就宣旨。”慈禧太后转脸说道:“把东西摆出来吧?” 
  “喳!” 
  李莲英向那三个捧着锦盒的太监招一招手,一起弯腰走到长桌前面。他揭开锦盒,将一柄金镶玉如意供在正中,两旁放两对荷包,一色红缎裁制,绣的是交颈鸳鸯,鲜艳异常。 
  这三样东西一摆出来,便有人纳闷了。向来选后所用的“信物”是一如意,一荷包,候选秀女被授以如意,便是统摄六宫的皇后,得荷包的秀女封皇贵妃或者贵妃。如今,出了新样,荷包竟有两对之多! 
  其中最困惑的是福锟,想得最深的也是福锟。他是从“大清会典”想起,规制中妃嫔的定额是一皇贵妃、二贵妃、四妃、六嫔,“常在”和“答应”则并无限制。立后之日虽说同时封皇贵妃,但顺治、康熙当年的情形,一时无从查考。雍正以后,都是由王妃正位中宫,陆陆续续封妃封嫔,只有穆宗即位后大婚,却并不限于立后之日,只封一位皇贵妃。正在这样思索着,慈禧太后却又开口了,“福锟!”她说,“入选说,带上来吧!” 
  福锟领旨退到殿外,向西偏小屋在待命的司官吩咐,将最后选留的五名秀女,传召上殿。五名秀女,早就等在那里了,每人两个内务府的嬷嬷照料。由于家里早就花了钱,这些嬷嬷们十分殷勤,一直在替她们撂鬓整发,补脂添粉,口中不断小声叮嘱:“沉住气!别怕!别忘了,不教起来,就得跪在那儿!”这时听得一声传宣,个个起劲。自己所照料的秀女,能不能当皇后,就在这一“露”,所以没有人敢丝毫怠忽,前后左右,仔细端详,深怕有一处不周到,或者衣服皱了,花儿歪了,为皇帝挑了毛病,不能中选,误了人家的终身,自己遗憾终生。 
  “别蘑菇了!”内务府的司官连声催促,“老佛爷跟皇上等着呐!走,走,快走!” 
  谁先走是早就排定了的。桂祥的女儿叶赫那拉氏领头,其次是德馨家的两姐妹,最后是长叙家的两姐妹,姐姐十五岁,妹妹才十三岁,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娇憨之中,未脱稚气。 
  五个人由福锟领着进殿,一字儿排定行礼。演礼不知演过多少回了,自然不会差错。跪拜报名已毕,听慈禧太后说道:“都起来吧!” 
  等站起来一看,福锟恍然大悟,五个人都可以入选。皇后自然是领头的叶赫那拉氏,两双姊妹,必是两妃两嫔,而且看起来是长叙家的封嫔,因为最小的十三岁,还在待年,封妃尚早。 
  “皇帝!”慈禧太后喊。 
  侍立在御案旁边的皇帝,赶紧旋过半个身子来,朝上肃然应声:“儿子在。” 
  “谁可以当皇后,你自己放出眼光来挑。合意了,就拿如意给她。” 
  “这是大事。”皇帝答道:“当然请皇额娘作主,儿子不敢擅专。” 
  “不!要你自己选的好!” 
  “还是请皇额娘替儿子选。” 
  “我知道你的孝心。你自己选,你选的一定合我的意。” 
  说着,慈禧太后去拿如意,皇帝便跪了下来。如意太重,李莲英伸手帮忙,才能捧了起来,皇帝跪着接受,再由李莲英帮忙搀扶,方得起身。 
  这柄如意交给谁,实在是很明白的事。因此,红烛烨烨,众目睽睽,虽静得几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却都只是看热闹的心情,并不觉得紧张。 
  所有的视线自然都集中在皇帝身上,尤其是在那柄如意上面。他的脚步毫无踟蹰的样子,而且目未旁骛,见得胸有定见,在这天之前的几次复选中,就已选好了。 
  然而,从他身后及两侧望去,却看不出目光所注在谁?可以断定的是,决不是最后两个,因为方向不对。等他从容地一步一步接近,也就越来越明显了,如慈禧太后所期望,大家所预料的,如意将落在居首的叶赫那拉氏手里。 
  但是,突然之间,见皇帝的手一伸,虽无声息,却如晴天霹雳,震得每一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那柄如意是递向第二个人,德馨的长女。 
  “皇帝!” 
  在静得每一个人都能听见自己呼吸的时候,慈禧太后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真象迅雷一样,将好些一颗心原已提到喉头的人,震得一哆嗦。皇帝也是一惊,差点将玉如意摔落在地上。 
  而真正受惊,却是在回过脸来以后,他此时所见的慈禧太后,脸色发青,双唇紧闭,鼻梁右面突然抽筋,眼下那块肌肤不住往上牵动,以致右眼半张半闭,衬着瞪得特别大的那只左眼,形容益发可怕。 
  虽然如此,仍可以明显地看出,慈禧太后在向皇帝努嘴,是努向左边。于是皇帝如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垂下头来,看都不看,将一柄如意递了给叶赫那拉氏。 
  这实在很委屈,也很没有面子。换了个娇生惯养,心高气傲的女孩子,亦许当时就会哭了出来。然而叶赫那拉氏却能沉得住气,笑容自然勉强,而仪节不错,先撩一撩下摆,跪了下去,方始双手高举,接受如意,同时说道:“奴才叶赫那拉氏谢恩。” 
  皇帝没有答话,也没有说“伊里”——满洲话的“站起来”,只管自己掉转身去,走回原位,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慈禧太后右眼下抽搐得更厉害了。她心里得乱,说不出是愤、是恨、是忧、是惧、是抑郁还是扫兴?然而她考虑利害关系却仍能保持清明冷静,控制局面也依然有她的手腕。皇帝的意向已明,将来“三千宠爱在一身”,自己的侄女儿,还是存着个心腹之患。文宗当年对自己及丽妃的态度,就是前车之鉴。转念到此,她毫不犹豫地喊:“大格格!” 
  “在!”荣寿公主从御座后面闪出来,静候吩咐。 
  “拿这一对荷包,给长叙家的姊妹。” 
  说完,她检视排列在面前的五枝绿头签,取出其中第二、第三两支,厌恶地往桌角一丢。这就是“撂牌子”,江西巡抚的两位小姐被摈了。 
  “恭喜!”荣寿公主将一对荷包,分别送到长叙的两个女儿手里。 
  两人也是跪着接受。年长的老实,忘了该说话,反倒是年幼的说道:“给皇太后、皇上谢恩!”站起来又请个安:“也谢谢大公主。”说完,甜甜地一笑。 
  荣寿公主心情沉重,笑不出来,轻轻答一句:“谢我干什么?”随即转身走回原处。 
  心情沉重的不止她一个人,满殿皆是。一个个面无表情,仿佛万分尴尬而又不能形诸颜色似的。大好一场喜事,闹得无精打采,人人都在心里叹气。 
  福锟原是预备了一套话的,只等“乾坤一定”,就要向慈禧太后与皇帝叩贺大喜。见此光景,心知以少开口为妙,只跪了安,带着原来的五名秀女退出殿外。 
  “回宫吧!”慈禧太后说了这一句,什么人也不看,站起身来,仰着脸往后走。 
  “老佛爷只怕累了。”李莲英说,“坐软轿吧!” 
  慈禧太后无可不可地坐上软轿,照例是由皇帝扶轿杠,随侍而行。李莲英趁这当儿,退后数步,悄悄将乾清宫的总管太监黄天福一拉,两个人轻轻地掩到一边去交谈。 
  “你看看!”李莲英微ⅱ跌脚,“弄成这个样子?你们在干什么!” 
  “实在没有想到。”黄天福痛心地在自己胸口插了一拳,“早知道万岁爷一点都不明白老佛爷的意思,我不管怎么样,也得提一句。可是,谁想得到呢?” 
  “事情糟到极处了。闲话少说,你赶紧预备如意。”李莲英说,“你伺候万岁爷换衣服的时候,提一句,千万要多装笑脸。” 

           ※        ※         ※ 

  照旗人的规矩,呈递如意是晚辈向长辈贺喜之意。因此,立后之日,皇帝要向太后献如意。由于有此一场绝大的意外,黄天福再不敢怠慢,慈禧太后未回储秀宫之前,就预备了一柄金镶珊瑚如意,由间道先赶到宫前等候。 
  慈禧太后一到,先回寝殿更衣,黄天福趁这当儿将李莲英的意思,说知皇帝。都预备妥当了,才告诉李莲英去回奏。 
  “老佛爷请出殿吧!万岁爷等了好一会儿了。” 
  “他还在这儿干什么?”慈禧太后冷冷地说道,“翅膀长硬了,还不自己飞得远远儿的?” 
  李莲英不敢接她的话,只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外头都在听喜信儿呢!请老佛爷让万岁爷尽了孝心,就见军机宣懿旨吧!” 
  这句“外头都在听喜信”,提醒了慈禧太后,宣旨太迟,可能会引起许多猜测,化成离奇的流言,教人听了生气。 
  因此,她接受了李莲英的劝告,由寝殿出来,居中坐定,皇帝便满面含笑地踏了上来,先请安,后磕头,装出欢愉的声音说:“儿子叩谢皇额娘成全。这柄如意,请皇额娘赏收。”说着,从单腿跪在一旁的黄天福手中,连盒子取过如意,高举过顶。 
  “难为你的孝心!”慈禧太后淡档地说。 
  语气与神态都显得冷漠,而且也没有接纳皇帝所献的如意。荣寿公主看不过去,踏出来拿起如意,强纳在慈禧太后怀中,才算消除了快将形成的僵局。 
  于是皇帝又陪笑说道:“请皇额娘赏儿子一天假,撤了书房,让儿子好侍奉皇额娘好好儿乐一天。” 
  “嗯!嗯!”慈禧太后转脸向荣寿公主用微带诧异的声音: 
  “乐一天?” 
  荣寿公主装作听不懂她的话风,只是凑趣:“老佛爷就传懿旨,撤书房吧!让漱芳斋的戏早一点儿开锣。今天备的戏多,晚了怕听不完。” 
  “好吧!”慈禧太后是那种懒于问事的懈怠神色:“我也放我自己一天假。立后宣旨,就皇帝自己说给军机好了。” 
  “是!”皇帝答应着,站起身来,仍旧立在慈禧太后身边,显得依依孺慕地。 
  “你就去吧!” 
  等慈禧太后这样再一次吩咐,而且声音中似乎也有了暖气,皇帝方始觉得心头的压力轻了些,答应一声,退出储秀宫,换了衣服,到养心殿召见军机。 
  这时御前大臣、军机大臣,都已得到喜讯。国有庆典,要穿俗称“花衣”的蟒袍,好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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