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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金庸传-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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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同志,生活待遇不降低,子女不受影响。”

金庸问及:“海外人士担心,推行藏富于民的政策,不可避免会发生有人钱多有人钱少,一部分人富,一部分人穷,社会上不免会有矛盾。中央对此有什么考虑?”胡耀邦让胡启立做了回答之后又补充说:

这里有一个引导的问题,也有政策问题,不着急。中国还有贫困地区,我们还给予补助和救济。宪法规定,劳动力不是商品,可以付给一定的报酬,保持较好的待遇,但劳动力不能买卖,不能变成人身依附关系。这就根本不存在劳动力的剥削问题。“生产致富”与“剥削别人劳力”是两回事。我们社会主义的经济体系是不会受到冲击的。

谈话结束,胡耀邦说:“查先生明天不走吧?明天中午简单广播,后天早上可以拿到我们三中全会决议全文。欢迎你下次再来,全国没有去过的地方,可以到处去看一看。”①

初次见面,胡耀邦坦率、热诚、开朗的个性,给金庸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这次到北京,金庸还想看望罗孚,罗于1981年以“间谍罪”判刑,当即假释安排在北双榆树的一套住宅。金庸向接待他的中国围棋协会主席、国家体委主任李梦华提出这个要求,被婉辞推掉了。①

① 《明报》1984年12月5日—9日。

当年金庸与左派圈子交恶之后,老同事只有罗孚有胆量与他保持联系。在双方阵营视若敌国的年代里,仍维持了“人的交往”。以后,当罗家遇到困难时,他也伸出过友谊之手。②

金庸对内地充满了美好的期待。1986年1月,《明报月刊》二十周年,他在《丙丁之岁》一文中说:

中华民族在经历了苦难的“文化大革命”之后,眼见正在逐步走上治平的正轨,希望在今明两年之中奠定不易之基,从此兴旺发达,永无变乱——“变”当然是要不断地变,然而是越变越好,变而不乱。③

胡耀邦是邓小平之外,金庸最心仪的中国领导人。三年后,胡耀邦去世时,他写下充满感情的社评《致力改革、正直诚恳、深得人心》:

然而中国成千上万老百姓,尤其是知识分子,对他着实有一份敬爱和亲厚的感情。与其说他是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和功绩,因而使人爱戴,不如说由于他对开放和改革的热诚与坚持,坦率性格之可亲可爱,感动了千千万万中国普通人民的心。……

胡耀邦是成功的,他赢得了海内外无数中国人的感佩和敬仰。④

那年4月22日金庸的社评又说,“胡耀邦的作风和主张,令他成为青年人心目中的爱戴人物”。

1993年3月18日,金庸应国务院新闻办、港澳办、新华社香港分社的邀请,再次来到北京。第二天下午,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军委主席江泽民在中南海与他见面时说:“我们年纪都差不多,也都是在胜利(引者注:指抗战)前后和解放前上的大学,都经历过民族和国家的艰危困苦,有许多思想感情是共通的。我读你的政论文章,有些地方能起共鸣。”临别时,江泽民送了十七本书给他,包括《浙江文化史》《浙江地名简志》《浙江方志源流》《浙江民俗研究》等,都与他家乡有关,其中有一本《两浙轶事》,江泽民笑着说:“这里面有一篇关于你中学时代的事,很有趣,说到你在中学时给训导主任开除的经过。”

① 陆铿《北京会罗孚》,罗海雷《我的父亲罗孚》附录,香港天地图书公司2011年版,425页。

② 罗海雷《我的父亲罗孚》,185、316页。

③ 《明报月刊》1986年1月号,3页。

④ 《明报》1989年4月16日。

此行金庸最大的感慨之一是,中国不再把阶级成分作为任用干部的决定性条件,上大学、分配工作、婚姻、考核等许多方面,也已不再计入阶级成分的因素。“这个干部政策的大改革,是在胡耀邦手里完成的。中共对此一直不作什么宣传,其实这件事重要之极。”他想到自己的家庭出身,外交官之梦因此破碎,认为一个人因出身不好而受歧视,终生不能与别人平等,那是最大的违反人权。“中共取消阶级成分制度,是十年来在人权问题上所作的最大改进,欧美国家对此全然缺乏了解。”

胡耀邦的音容笑貌长留在他的记忆当中,离京之后,金庸到山东东临渤海的最尖端“天尽头”游览,见到两块胡耀邦题字的碑,一块是“天尽头”三字,另一块是“心潮澎湃”四字。风景管理处要他题字留念。他想起当年胡耀邦豪爽而毫无保留的谈话,想起胡对国家所作的贡献以及正直的性格,写下这几句话:

天尽头,地尽头,东望沧海水悠悠。追忆胡耀邦,心潮澎湃不能休。①

① 查良镛《北国之春有所思》,《明报月刊》1993年6月号,90页。

第十四章 数十年来家园

初到香港,查良镛没有想到以后的人生将在这里展开,在这座陌生的城市结婚、生儿育女、写小说、办报纸,建立家庭和事业。当时他最明显的感觉是天气炎热,以及一句也不懂的广东话。他说话带着浓厚的江浙口音,“你跟他们讲不一样的话,他们就会觉得你不一样。这欺生的现象在动物界里都存在,不要紧的,以后就好了”。他与倪匡、王世瑜、董千里等之间都用江浙口音的上海话交谈。虽然他学会了广东话,还是有口音,有人说他说广东话像说外文。①1975年沈西城第一次在座谈会上见到他,“那是我听过的广东话中,最最蹩脚的一种”,“金庸的广东话,一定要仔细听,才能听得懂,否则还以为他在讲英文呢”!②

一次金庸接受电视访问,用广东话回答主持人的问题,电视台播出时同时打出中文字幕,他看了很奇怪,问员工:“我讲的广东话,你们听不懂吗?”,大家都嘻嘻哈哈笑起来。欧阳碧问他,广东话、上海话和普通话,除了上海话,更喜欢说哪一种?他爽快地回答:“当然是普通话了。”他的两任妻子都是说广东话的,所以他的“家庭语言”是广东话。①

① 翁灵文等《诸子百家看金庸》三,115页。

② 沈西城《金庸与倪匡》,9页。

一、“住下来了,不想走了”

数十年来,金庸已融入香港社会,他的事业也与香港血肉相关。1959年《明报》初创,他就有意办成一份“粤港报纸”,他的早期社评或新闻标题常会夹杂广东话,宣传广告语也常用一些广东话。他很重视香港新闻,读者信箱、生活栏目及马经版也是为港人而设。他有意学《成报》的定位,希望以香港为家,为港人服务,没有“客居”香港的心态,与沈宝新始终将香港看作客居地的心态不大一样。②1959年12月16日,他在《至要生意兴隆通四海》社评中说,“本报是在香港办的报纸,是给香港的中国人看的报纸,因此社评的论点,自始至终帮助香港人说话”。《明报》坚持以香港为本位,直到80年代,90%以上的读者是香港人,美洲版读者大多数也是香港移民。

1963年,有人向联合国请愿,认为香港人没有公民权,要求香港自治。3月6日金庸在社评《香港自治,无益有害》中指出:“在现在的情况下,香港人享有充分的人身自由、言论自由,人权得到充分的保障,人人在法律面前平等,政府的行政效率很高。我们以为这一切已经足够。香港如果目前实行自治,益处极少而害处甚多。”几天后(3月10日),他在社评《香港人的精神和品质》中说:“在香港面临各种各样的困难的时候,我们从来不唉声叹气,总是希望住在这个小岛上的人民经常乐观,经常勤奋。像古希腊时代的雅典,中世纪的威尼斯,香港虽小,也尽可成为举世闻名的工商业都市,以至成为一个文化艺术的都市。”

1966年9月18日,金庸发表社评《香港人的平均收入》,国际调查协会年初对东京、马尼拉、香港、台北、曼谷、新加坡、首尔居民的经济生活调查研究报告显示,香港平均每年每人收入395美金,居亚洲第三,远东第二。香港蕞尔小岛,绝无自然资源,能有此成绩,亦足自豪(1971年12月30日,他又发过一篇社评《本港工资亚洲第二》)。

1967年3月9日,金庸在社评《中共和香港现状》中说,虽无法统计,但相信目前住在香港的人,绝大部分希望本港目前的局面不变。内地1965年在香港通过贸易赚到的外汇达三亿四千九百万美元,而全部外贸盈余只有四亿美元,香港保持现状对内地有利。

① 石贝《我的老板金庸》,163—164页。

② 张圭阳《金庸与报业》,89页。

此时金庸已在香港生活了近二十年,早已以香港为安身立命之地。“五月风暴”前夕,他在4月9日的社评《香港人要求安定》似乎呼吸到了不安的空气:

香港是中国人的社会,中国人在这里居住,说中国话,吃中国饭,没有身在异乡之苦……极大多数香港居民还是选择留在这小小四百方里的土地之上。

对于我们香港人,最最迫切需要的,无过于一个安定的环境,任何动荡都对香港不利。

5月10日,风暴初起,金庸发表社评《住下来了,不想走了!》:“就绝大多数香港人来说,除了一部分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外,所以到这里来,决不是为了什么革命目标。……但我们终于还是从五湖四海来到这里,住了下来,不愿走了。香港尽管有它一千种不好,一万种不是,但在目前的情况下,大多数居民总是希望像现在这样住下去,居未必很安,业也未必很乐,但比较起来,还是喜欢这样。”

“住下来了,不想走了!”正是他的想法。

从5月18日起,金庸发表《中共是否即要收回香港》等一系列社评,判断中共在目前并不想收回香港,“在目前的情况下,香港对中共有许多利用价值”,从外汇、科技资料、统战工作等多方面来看,不收回香港的好处大得多。在5月19日的社评《英国的香港政策》中,他分析英国对香港的态度:“你来,我走,你不来,我在这里。打仗,不打!叩头,不叩!……中共并不坚持即要收回,英国也不会坚持死守。”金庸深知,对中、英面临的各种重大问题相比,香港问题实在不重要,“然而对于我们住在香港,别无其他地方可去的香港人,这却是个生死攸关的大问题”。他在20日发表的《每个香港人的责任》中指出,香港必须保持经济上的繁荣,必须保持安定,维持法律和秩序,即使有任何意见冲突,也要尽量避免使用暴力。5月22日,金庸在《命运相同,同舟共济》中说,香港的命运面临二十二年来最大的难关,这是住在香港的人自己制造出来的。他相信左派人士也是需要和平安定的,与香港大多数人一样,大家都不希望这条船沉了。5月23日,他在社评《香港居民在恳求》中说:“全世界的眼光在注视我们,看我们香港这四百万人是以自己的愚蠢来毁灭了自己,还是以政治家的手腕和风度来安渡难关。”

5月25日,金庸发表社评《十二天来的噩梦》。5月22日宣布宵禁,千千万万人脸上没有半点笑容,一片大难将至的光景。到了晚上,长街上无车无人,一片死寂,如同经过原子弹轰炸。5月26日他的《岂有他哉?避水火也!》说得更明白,人们到香港来,“岂有他哉?避水火也”!

新年伊始,金庸在社评《1968年元旦展望》中说:“逃到了世界各地的有钱人,其中至少有半数要回来,大叹:‘走遍全世界,还是香港好。’”他们到底喜欢香港什么?

1971年5月4日的社评《香港人的生活方式》或许作出了回答:“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主要还不是思想上、政治上、经济上,而是在生活方式上。”在不同制度下生活,不论在家庭、求学、选择职业、交友、恋爱、婚姻、居住、行动、言论哪一方面,都有重大不同。“香港是殖民地,没有充分的政治权利,决不能说这里有健全的民主制度。但整个说来,我们在个人生活上所过的,是一种民主自由的生活方式,人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享有充分的个人权利和个人自由。基本上说来,我们生活在一个自由社会之中。”

香港最宝贵的就是自由。无论评论还是新闻报道、副刊,《明报》完全站在香港普通人的立场。金庸爱香港这个自由港,1963年10月16日即在社评《自由乃民主之母》中指出,香港没有民选的议会,完全谈不上民主,“但一般人民享有充分自由,于是整个社会繁荣而安定”。

1964年10月5日,金庸在社评《我们歌颂“民主”与“自由”》中说:

“民主”和“自由”这个字眼很是空洞,但实在是包含着极宝贵、极可爱的意义。如果这世界上真有什么值得为之牺牲一切,包括牺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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