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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的诈骗生涯-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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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大家挤到当地人家里吃晚饭、聊天,遵照智利人作客之道煞有介事地浏览家族相册。转天早上,天气正凉时又踏上旅程。高速公路一眼望不到头,上路前,父亲又是挥手,又是嗯喇叭,依依不舍的样子。路上,迪恩和我会聊个不停,换着CD听,要不我就拿出地图来考父亲。

父亲如鱼得水,一只粗壮的胳膊搁在打开的车窗上,指给我们看沿途的风景。年轻时他在这条路上有过种种旅途趣闻,这会儿便一一讲给我们听。当时这个国家还处在军人统治之下,手持冲锋枪的大兵要是闲得发慌的话,就会拦住过路人,敲上一竹杠。主动讲起童年,在父亲可是件新鲜事。托科皮亚越来越近,一车人亲密无间,这种气氛真是久违了。

待在托科皮亚镇上那段时间,大家一直也处得很好。父亲沉浸在重返故里,与儿时玩伴相聚的兴奋之中。祖母和蔼可亲,幽默风趣,我只在小不点儿时见过。她在我身上看出某种吉普赛气质,而且暗自认可。她问起我别后的日子,我向她开讲加工过的版本,可她用西班牙语打断了我:

“你快乐吗?”

“是的,祖母,我很快乐。”我告诉她,祖母看来很睿智,也很快乐。

随身携带的巨额现钞弄得我很尴尬。以往,能花钱总是吃得开,最不济也能引来愤懑却又羡慕的眼光。而在这里,人们拥有的财富很少,社会似乎以忠孝礼让为原则运转,一个大把花钱、咋咋呼呼的外国佬是不会受到欢迎的。

我一直都认为幸福与金钱密不可分。看到智利人怡然自得的样子,我实在不明白他们的幸福感从哪里来。在我那扭曲的眼光看来,他们之所以感到快乐是因为他们没尝过更好的滋味。如果他们握着大把钞票踏上过邦德大街或第五大道,或者入住过豪华酒店套房,对生活的看法恐怕就会有所不同了。

自打离开托科皮亚,踏上回圣地亚哥的旅程,我和父亲间的敌意就一点点增大。与亲友挥泪相别是使他消沉的主要因素,但还有别的原因。我对此心知肚明:我们就要回到英国,而一旦到达,就意味着再次分道扬镳。

他三番两次打探我对将来的打算,但我寥寥数语就把他给打发了。起先我还为这样做而内疚,但不久就变成了对他的反感,以至于回程途中大部分时间里我们俩都在各自生闷气。多亏迪恩像个小大人般左右逢源,度假气氛才不至于荡然无存。父亲默不做声,加大油门驱车南下,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我自己也是一肚子官司。

我想先回都柏林再说,但接下来该做什么,一点儿谱都没有。当务之急是,已经一个来月没跟信用卡打交道了,能带给我安全感的查询、收支状况检查都没法进行。我很想知道在我休假这段时间里,那班陌生人在我所不知道的办公室里都做了些什么。

在机场,我和父亲冷冷地互道再见。然后我登上从大西洋飞往希思罗的飞机,大部份时间都在睡觉。在希思罗,我搭上前往都柏林的首架航班。在市中心一家酒店安顿妥当之后,我又一头冲了出去。后半夜好几次听到手机铃响,我都置之不理。后来我总算勉强起身,打开语音留言。

都是德蒙特的。第一个留言就对他要说的话做了个不错的总结。

“艾略特,你他妈的怎么回事儿啊? 我老妈在机场让爱尔兰警察扣下了……怎么搞的……收到留言赶快回个电话。”

电话留言一路放下去,一个比一个生气,一个比一个凶狠。我真傻帽透顶,两个月前主动替他母亲订去曼彻斯特的机票。后来我倒是好几次想起这事儿,依稀记得要在临近她出发时替她换个航班,但因为智利之行,一直没顾得上。

德蒙特可怜的老妈!想当初在德蒙特办公室里,她常常泡茶给我喝,跟我一块儿胡侃爱丁堡皇家军队表演操的轶闻趣事。现在她却因为一张我卖给她的假机票被关在机场某处一间牢房里。啊!老天!我觉得自己好烂,却又不能跟她联系。她一定已经告诉警方该为那张票负责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艾略特,而且这么说一点不带冤枉。更要命的是,如果警方查过航空公司旅客的名单,就一定会发现我此刻正在都柏林。

我收拾好东西出门,找到一家互联网咖啡馆,用艾列特·卡斯特拉的名字在机场附近预订了一间酒店客房,两个晚上。跳上一辆出租车,我直奔酒店。前台服务员对名字拼错一点不在意,接过卡就刷。此刻我还有三张卡好使,得找个地方再弄几张。

当然,弄卡还是次要的,赶紧逃到国外才是正经。我的计划是先藏匿一小段时间,然后神不知鬼不觉溜到格拉斯哥。就这样,窝在酒店客房里看了两天电影、叫了两天外卖之后,我步行到都柏林机场,订了当天到格拉斯哥的首架航班。

我打电话给母亲,告诉她晚上就到家。然后我试着给德蒙特打电话,但终究没能把号码拨完。他会猜到我在机场,然后马上向爱尔兰警察报警。至少我是这么安慰自己负疚的良心的。

在机场门口没看到穿制服的,也没什么可疑迹象。椅子上有份看过的报纸,我捡起来,随意读着打发时间。登机通知终于开播。我松了口气排到队伍中,连一位乘客拍我手臂都没发火。我往旁边挪了一点儿让他过去,他却不动窝儿。等我转过身来,才看清根本不是什么乘客。

起先,和这个爱尔兰警察的周旋很有点超现实的味道。在登机口抓住我,然后把我带到办公室的这位矮个儿警察名叫迪克兰•;法雷尔,一个挺和气的家伙。他有点发福,大我二十岁左右。走在他身旁,我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压根儿没动逃跑的念头。

到了办公室,他舒舒服服坐下来,谈起我最近几次空中旅行和住酒店的情况,好像在跟我交换旅游笔记。这让我挺不自在,正绞尽心思如何应对,他却把笔记本转过来对着我。我最近几次的冒险经历,一多半都白纸黑字记着呢。

虽然缺漏不少,这份办案记录还是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但我给放出去的前景也因此而变得暗淡了。我尽量礼貌,问他能否得到保释。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保释机会满大。他匆匆走出房间,紧接着又拿着一包东西回来。都是我的,登记时打的包。

“这些,”他举着我剩下的一些卡说,“相信都是你骗来的,现在要留在这里了。”我没吱声。他又举起我的护照:“还得扣下这个,卡斯特罗先生。”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可能很快得到保释,但他肯定不想让我这么轻易就脱身。不出所料,当我如愿得到保释后,迪克兰•;法雷尔就守在法庭门口。他给了我一个家庭旅馆的名字和地址,叫我在那里待两天,等候法院开庭。

分手时,我信誓旦旦一定在法庭上跟他见,然后带着路线指示出发了。当然,我才不会傻到真去出庭呢,然而这次要脱身可不那么容易。我决定在家庭旅馆住一晚,之后搭个便车去北爱尔兰。如果边境上检查护照,我就偷渡过去。一旦进入英国,没护照也可以飞到格拉斯哥。

但我的如意算盘立刻就不灵了。到达家庭旅馆时,才发现这是个徒有虚名、供人中途歇脚的简陋小客栈。出于不知什么理由,旅馆不让我进门,只有几个酒鬼挤到窗口冲我莫名其妙瞎嚷一气。没办法,我只好逛回市区,一边寻思下一步怎么办。金钱来源突然枯竭,可供选择的手段不免大受影响。

那天在都柏林,除了几张纸、一支笔、家庭旅馆的地址、30欧元和迪克兰•;法雷尔的电话号码之外,我简直一无所有。作为逃跑工具,这点东西可远远不够。唉,绝望中我想着,要是能有一张银行卡该多好!我脑中勾画着什么卡最好,最万无一失。突然,一张卡的样子跳入我脑海之中。

我停下脚步,坐到一张长凳上往深里想。手握纸笔,我等待更多灵感涌现。慢慢地,号码、日期、名字,逐一浮现出来。我一直忽略了自己过目不忘的神力,几乎忘记还有这本事。它的重现太是时候了,我简直欣喜若狂。

我草草记下所有信息,再次冲到一个互联网咖啡馆,通过Expedia网站迅速订了一家酒店。一切都在向好。我住进酒店,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点了送餐服务,满心期待明天的下一步行程。

钻进被窝睡觉时,我几乎感到有点对不住迪克兰•;法雷尔,但他一定会很佩服我如此机灵地闯开一条生路。那晚过得可真舒服,一觉睡到凌晨五点左右。外面吵吵嚷嚷,夹杂着脚步声,然后周围的灯好像全亮了,我一睁眼,面前这人不是迪克兰•;法雷尔是谁?

他站在那里一脸笑容打量着我,又打量客房。

“你好像待错地方了,卡斯特罗先生,”他说。我躺在床上,眯着眼看回去。

除了让我再次保释,他们无计可施,但这回却附加了诸多条件,我一时无法满足,只好乖乖让人给送到都柏林的克拉佛山监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保释只是早晚的事。我被关在外籍囚犯管理区,这是个相对宽松的监狱,刚建成不久。

官方的繁文缛节使我迟迟无法得到保释。我满心失望,反倒顾不上多想被囚的苦处了,再说有几个犯人和我还处得不错。但监狱毕竟是监狱。自由了五个月就再给抓进来,这可不在我为蒸蒸日上的欺诈事业筹划的前景之中。

2002年11月10号,我在克拉佛山监狱里度过了二十岁生日。监狱特别为我准备了一份布丁,还允许我和家里通了一次电话,虽然电话本身说不上振奋人心。我不得不把被拘的事告诉爸妈,因为作为保释的一个条件,母亲需要在都柏林给我找个住处。自打上次从都柏林机场给家里打电话,父亲就没跟我说过话,这回他接过电话,干巴巴说了声生日快乐。我知道他是强忍怒火没开骂,心里暗暗感激。

11月下旬,我接到通知,两周后保释。母亲在一个家庭旅馆给我订了五个晚上的房间,等候过堂。在都柏林分派给我的辩护律师断定,我这次几乎肯定要蹲一段时间。他这么一说反而使我拿定了主意,这回可没什么能拦住我逃跑了。

从克拉佛山出来,我乖乖去到那家家庭旅馆住了进去,因为还没从监狱迫害症中缓过来,担心迪克兰•;法雷尔会盯梢。确定没人跟踪后,我就进了城。虽然身无分文,但我不想连累母亲,找她要钱帮我出逃。虽然心不甘情不愿,我还是不得不再当一回小偷。

正是圣诞节即将来临之际,都柏林一派冬日景象,到处都是圣诞装饰。我身上只有一件薄夹克,寒风刺骨,了无遮挡。走在大街上,我四处窥探机会下手,但连试几个酒吧都一无所获。后来我瞄准了一个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

一伙乘大巴的游客正准备离开。到处是人,吆喝服务员帮这帮那。接待前台一时空无一人,我经过时瞟了一眼,看到电脑键盘旁有一小叠单子。转身往回走时,我顺手抄起这叠东西塞到胳臂下,走出酒店。

转过街角,我找到一个电话亭,开始检视战利品。实在太漂亮了,就差直接拎来一袋钞票。一张张入住登记表格上,有各个银行卡持有人的详细信息,甚至还有家庭住址。这些纸头为我揭示的机会远远超乎意料之外。我立即拿起电话,把所剩无几的硬币投了一枚进去,请接线员帮我接通火车站附近一家酒店。

半小时后,我走进那家酒店,前台冷冷清清。看台子的男人似乎平易近人。我尽量不露声色。

“打扰了,”我小心翼翼,“我想我父亲给您打过电话了。对不起,也许我弄错了……”

“汤姆孙先生?”他问,眉毛抬了抬。

“是的,是的,我就是,”我回答说,故意使我支支吾吾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希望。

“别担心,汤姆孙先生。”他好像要拥抱我。“令尊为您订了一个房间,并授权我们预先付给你一些现金。不介意的话,您可否回答一下令尊设置的安全性问题?”

“噢,谢天谢地,”我眼睛往上翻了翻。

“行了,孩子,”他一只手从柜台上伸过来,搭在我肩膀上,“爱尔兰警察一定会逮住那些杂种的。”

我直起腰板,顶住他的凝视。

“我也这么想,先生,但愿如此。”

那晚真开心,但我还是决定不离开客房。用的是假名,口袋里的钞票足以维持下一站行程,心里很踏实,再不怕又一位迪克兰•;法雷尔来叫早。但我想还是别冒险为妙。第二天早晨我退了房,买了一顶帽子、一条围巾;一来御寒,二来简单伪装一下。

我向车站走去,跳上一列去贝尔法斯特的火车,沿途一个穿警察制服的人也没碰到。我原以为车上多少会有护照检查之类的措施,还为此准备了一个复杂的悲惨故事,但一路上平安无事。火车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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