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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国血-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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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顺见有空子可钻,就话里有话地说:“副队长,你干吗不快点把媳妇接来?那么漂亮的媳妇,你要是不接,那也得找一条大狼狗看门!” 
  迟建军说:“油田哪有城里好啊。等咱们建好了城市,她自然就来了。” 
  说完,迟建军的脸就像天一样阴下来,抱着双膝勾着头,团缩在铁皮房的角落里,好半天再没吭气。 
  高喜扬原以为故事肯定很低俗,没想到俗中有雅,竟然折射出发人深省的人生哲理来。社会上一直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石油工人一声吼,找个老婆没户口;石油工人干劲大,三十来岁没人嫁!”看来,这种现象不是一时半晌能够扭转的,不过,经过努力,让自己队上的弟兄尽快解决婚恋问题,也是能够做到的,——像杜青、王顺这些人,平时也接触不到女性,对象还指望着当头头的给介绍呢。 
  雨后斜阳复照,大家又上岗开干了。看大家情绪都很粘稠,似乎还沉浸在故事里不能自拔,杜青就想把大家的心思引开。上次比赛扛油管,他们班输给王顺那班二斤饼干,虽说不是啥大事,可折了班上的锐气,面子上也过不去。就趁高喜扬不在,跟王顺挑战,接着把比赛进行下去。大家全都年轻气盛,谁都不服谁,也没用怎么动员,第二轮比赛立刻开始了,而且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你追我赶,互不相让,竟然小步跑了起来。 
  高喜扬和迟建军到附近处理一件别的事,稍稍离开片刻,刚转回来,就看到了这个“热火朝天”的劳动竞赛场面。如果换了不懂利害的领导,肯定要赞扬加鼓励,可高喜扬深知安全的重要,一根油管二百来斤,一不小心摔了跟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巧让油管砸在头上,俗称“嗑榛子”,什么样的脑袋能经得住?几个命都没了。就上前踢了王顺两脚,急赤白脸的吆喝道:“谁让你们这么干的?还要不要命啦?这不是大干苦干,纯粹就是胡干蛮干!你们谁带的头?” 
  杜青就承认下来,并说明是赢饼干的。 
  高喜扬说:“不就是二斤饼干吗?二斤饼干8毛6,我给你们掏了!” 
  实际上,高喜扬和迟建军都知道,眼下饼干已经不算稀罕,工人们这只是饥饿后遗症罢了。——美国作家杰克·伦敦写过一个饥饿的人和一只饥饿的狼在大沙漠上互相追逐,最后狼死在了人的前面,人靠吃狼肉才得以逃生,回到城市之后,他精神上还保持着对饥饿的恐惧,在自己的床下藏满了饼干……听队长这么一喊,两个班的人都呼哧带喘地停了下来,片刻又各自清点自己扛的油管,数来数去,还是王顺他们班多两根。王顺他们班的人都咧嘴大笑,欢庆又一次比赛夺标。 
  杜青还是不服气,说:“是队长不让比了,要不然,能撵出你们稀屎来。” 
  王顺说:“煮熟的鸭子嘴还硬,反正你们已经是手下败将了。” 
  就在这时,远处一骑翩翩的,一直朝他们驶过来。荒原上碱土地缺少渗透性,下多大的雨,路也不泞。那辆黑黢黢早就没了铭牌的摩托划出一条柔和的浪线,最后停到了高喜扬面前。人们没认出人,却认出了那副大眼镜,原来是油田地质研究所的工程师张启德。 
  张启德说:“高队长啊,这回我又有启发了……” 
  大家会心地笑了。“又有启发了”是张启德的口头禅,人们就常常跟他开玩笑说,你叫张启德干吗,干脆就叫张启发多好。他和高喜扬是好朋友,搞采技实验项目,非到高喜扬的昆仑作业队来不可。 
  高喜扬接过他的话茬说:“又受到啥启发了?” 
  张启德推推眼镜,喜滋滋地说:“上次没成功,我找到原因了。” 
  杜青插嘴说:“你别逗我们了,行不?这么弄那么弄的,把我们折腾个六够,生产都给耽误了。再这么折腾几次,我们钢钢硬的标杆队就得完茄子了。” 
  高喜扬说:“话哪能这么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只有靠科学技术,咱们油田才能有后劲儿。” 
  张启德说:“我搞的这种分层注水压裂,就是让咱这北疆油田多采油。这项实验很麻烦,又多次失败;可失败是成功之母嘛,该掏的学费咱就得掏。从感情上讲,我和高队长有交情,愿意来你们队;从工作上讲,选择一个标杆队做实验,这也是正当的。大白话,要不要我给你看看上级的批文哪?” 
  杜青一听这话,就窘住了,嘿嘿地笑着说:“张工,我可是闹着玩的,你还当真了?我们早就盼着你来呢,你要是实验成功了,那也是我们队上的光荣啊。” 
  七 
  陈刚跑了。这位把尿撒在了裤子里的大个子,请假到油田 
  医院看病——从那次之后,他真的做下了毛病,裤裆总是湿乎乎的。高喜扬还给他淘登过偏方,哪知他竟然在半路上蹽了杆子,什么东西都没带上。高喜扬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只怪平时对他关照不够。工人们却不以为然,说别人都能挺住,咋单单他就挺不住?他是兔子挂掌——挺不住烙铁,早点滚犊子,咱们石油工人的队伍就更加纯洁了。高喜扬说,人都是血肉之躯,都是爹娘生养的。光强调大干苦干,不考虑每个人的身体差异和承受能力,那不是热血男儿,那差不多就是冷血动物了。高喜扬写了检讨交了上去,请求处分;哪知道陈刚从老家写来一封信,再三强调是自己人熊货囊,经受不住考验,给石油工人丢脸了。不但不能处分领导,还得好好感谢,自小到大,除了老妈,还没人给他烤过尿湿的裤子呢。上级领导斟酌了再三,觉得高喜扬也没什么不对的,就电话批评了一下,不了了之了。 
  那天高喜扬喝了几口酒,就对迟建军发火说:“你这个小秀才太他妈的轻飘了,就像一根没根的草,看着也绿巴唧的,就是扎不下根去。陈刚可是你带着的,如今他开了小差,难道你就心安理得?连一句检讨都没有,你也真好意思!” 
  一个正队长能这么跟副队长说话,可见高喜扬气愤之极。这时候的迟建军表现出了极好的修养和隐忍姿态,他说:“队长,你写检讨了,我也写检讨了;你写了两页纸,我写了四页纸,只不过我没让你知道。” 
  高喜扬就怔住了:“我咋不知道?” 
  迟建军说:“我托张启德带去的,可张启德骑摩托,把我的检讨书给得瑟丢了。” 
  高喜扬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不过他对迟建军的成见很难打消,具体也说不清哪儿不好,总觉得他的精明之中,还有一些类似矫饰的东西让人不舒服。 
  秦咏诚老师果然不负众望,谱出《我为祖国献石油》这样的好歌来,那美仑美奂的旋律如同雄健的羽翼,不但覆盖了北疆油田,也响彻了祖国大地,一唱起来,总能让人热血沸腾。 
  高喜扬带领队伍在一口油井上作业。这口井在附近的农田里,作业时偶尔还有老百姓围观。有一天,一位姑娘一边唱着歌,一边往井场旁边的地里挑农家肥,大家听得真切,就是那首脍炙人口的《我为祖国献石油》。 
  正在拉油管的杜青一听,嗓子就痒了,跟着那旋律,情不自禁地唱起来,姑娘唱上句,他就唱下句;姑娘不唱了,他也不唱了,还冲着人家姑娘喊:“咋不唱了?这歌曲的作者我都认识,信不信?”那姑娘狠狠瞪了他一眼,回敬他说:“管不着,谁跟你对山歌呢!”众人听了,无不哈哈大笑。姑娘再往地里送粪时,只能看见嘴动,却听不见声音,但眼睛却时不时往井场这边瞟一下。大伙就怂恿杜青:“对山歌!对山歌!刘三姐他们搞对象,都是靠对山歌对成的啊!” 杜青做了个鬼脸说:“听不见词儿,对不上火呀!”说完也冲姑娘嘎巴嘴,做出一副对歌状。这么一来,反倒把姑娘逗笑了。 
  高喜扬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觉得这姑娘一片春心已经萌动,该嫁人了,就决定亲自提亲。第二天,来了一位老农给作业队送热水,高喜扬和他一聊,方知此村叫四方屯村,往地里送粪的姑娘就是他的女儿,名叫秦月晖,初中毕业后,已在家务农多年。高喜扬就把这个意思正面说了。秦老汉一听也很高兴,码着那 
  歌词说,你们当着石油工人多荣耀,头戴铝盔走天涯,能嫁给石油工人,也让我闺女跟着荣耀一把。 
  高喜扬就把杜青和王顺叫到老汉跟前说:“看看相中哪个了?” 
  老汉看到他们一身一脸的油泥,看不清细致的眉眼儿,就说:“咋都像灶王爷的部下呢?等哪天让他们洗干净了,露出本来面目,还是让姑娘自己看看吧。” 
  杜青觉得,姑娘是自己对歌对上的,王顺跟着掺和没道理,平白增添了一个竞争对象,成功率就只有一半了。就对王顺寻衅地说:“你想摘桃子啊?有能耐你自己找,别等现成的。” 
  王顺的心思都在雪怡身上,惟恐出了岔头,正好借坡下驴,就嘻嘻哈哈地说:“我不知道是这事儿,队长叫我,我还以为是啥艰巨任务呢。你放心,我决不跟你抢。我先人后己,风格高着呢!” 
  第二天,秦月晖又挑着粪筐过来了。杜青早已梳洗停当,连裤线都用开水缸子烫过了。高喜扬不让他干活,等着和姑娘相看。秦月晖看他那副刻意的打扮,忍不住笑了。杜青这回就不自然了,神态很局促,别说唱歌,连话都不会说了。高喜扬用下巴指示他一下,杜青这才跑过去接过姑娘的担子。 
  看看四外没有别人,秦月晖就说:“我爸都调查过了。你就是大白话?” 
  杜青涨红了脸说:“小时候不敢说话,父母叫我尿憋子。后来就努力锻炼,一不小心造过头了,不说话就难受。” 
  秦月晖说:“好马出在腿上,好汉出在嘴上。能说不是坏事。” 
  杜青说:“可我说的都是没用的,有用的我全都不会说。” 
  秦月晖说:“啥叫有用的?啥叫没用的?你能哄着我高兴,一辈子快快乐乐,那就是最大的用途。” 
  杜青也是把持不住自己,就像向组织交心似的,竹筒倒豆子,稀里哗啦,把自己的家庭身世一股脑抖落出来。这且不说,还提到了三嫂,惶愧了脸色检讨说:“我品质不好,偷看过女人洗澡。不过我和流氓还是不一样的,我那是……” 
  秦月晖笑得撑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泪都笑出来了。那边干活的工友都禁不住朝他们的方向侧目,却又看不到什么,便说,大白话可真有两下子,第一个回合,就把女的逗得这么乐,看来铁成没跑了。 
  秦月晖一点儿都没理会,她说:“你们的队长、副队长,昨天都到我家去了,连三嫂的故事我都知道了。你向往三嫂那样的女人,说明你找对象的标准定得高。” 
  杜青说:“小秦同志,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很像三嫂。要是我能和你……” 
  杜青还在自顾自地闷头说着,秦月晖已经挑着空担子,袅袅娜娜地走出了一箭之地。杜青急了,赶忙向她招手喊道:“喂,你别急着走啊,话还没说完呢。你到底同意不同意啊?” 
  秦月晖回眸一笑说:“你说呢?傻样吧。” 
  在人们看来庄严隆重的终身大事,放到杜青和秦月晖身上,就这么半玩笑半认真地解决了。两个月之后,高喜扬他们就为这两个人张罗着结婚了。新房也就是两间干打垒,虽说又矮又黑,可足够两个人容身了。雪洁、李秀芳和王花几位女人给做了结婚用的被褥,又弄了几件锅碗瓢盆,一个新家庭就诞生了。 
  这天大家正在布置新房,忽然一阵汽车响,陈家剑、老南和张启德来了。陈家剑人还没进屋,骂声就先进屋了:“妈那个逼的,你们跟咱泰山钻井队彻底断绝关系啦?都在一个开天村住着,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告诉一声,人家农村配个猪马牛羊的,还满村子都知道呢!” 
  老南说:“不碰到张启德,还不知道大白话要结婚了。” 
  高喜扬说:“还没到正日子。结婚那天你们谁也落不下,都得通知到。” 
  陈家剑说:“啥正日子不正日子,既然两个人都看好了,随时随地都能开钻。那样也好,省得螺丝螺母不合扣,再想拧下来,都他妈的锈死了!” 
  准新郎杜青幸福而又害羞,急忙停下手的活,往大家手里送瓜籽。 
  陈家剑说:“这么好的东西,从哪里搞来的?” 
  杜青急说:“媳妇娘家送过来的。” 
  老南说:“大白话,听说你会对歌了?论起来,秦咏诚老师还是你们的大媒人呢。” 
  一听这话,屋里的都笑了。杜青这时才缓过一口气来,说:“到了那一天,我们就用那首《我为祖国献石油》当婚礼进行曲。” 
  陈家剑看着王顺说:“你看人家杜青,后来居上。你咋还拖泥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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