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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国血-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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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稹!薄
  雪怡不习惯这种谈话方式。唐秀的强势姿态,让略知一二的妇女们在一旁互相挤眼睛。王花没给她分派具体的活计,干脆就让她跟着雪怡干。王花悄悄对雪怡说:“当年我非要改造你姐,看来是大方向弄错了;改造唐秀这样的女人,才是咱们长期而艰巨的任务呢!” 
  雪怡就给唐秀找了一把锄头,两人肩并肩铲起黄豆来。像唐秀这样的小家碧玉,从小到大不可能没干过农活;可雪怡从来就没离开过土地,相比之下,唐秀就露怯了,干磨蹭着不走道,手上很快就起了水泡,还铲掉了不少豆苗。 
  雪怡说:“唐姐,你就别干了。谁也不是万能的,你有你的专业,那就够了。” 
  唐秀也是知难而退,就真的不干了,却又掮着锄头,蹚着碧绿的豆秧,陪着雪怡唠嗑。 
  唐秀说:“雪怡呀,你干这个,白瞎了你的相貌,你的文采了。” 
  雪怡说:“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我又能咋样呢?能为我姐拉扯大了两个孩子,我已经知足了。” 
  唐秀说:“你看看,高喜扬也干了这么多年,就是没后劲儿,连个正经的啥长也没弄上,分房子也得往后排。就说迟建军吧,要不是有个副处级,人家能给两套房子?” 
  高喜扬让房子,是和雪怡商量过的。而且对外一直保密,谁都不知道,更不想让迟家感恩。听唐秀这么说,雪怡就说:“高喜扬不适合当官。他那种人,就是个打头的,没指望咋出息。” 
  唐秀说:“夫贵才能妻荣啊。难道你就甘心铲一辈子大地?” 
  雪怡说:“我没想那么多。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唐秀故意诱敌深入:“其实,你这样的女人,跟我家迟建军正合适。” 
  雪怡说:“唐姐,我不想唠这些,这个话题太危险了。” 
  唐秀说:“一点儿都不危险。我的事,你也知道一些。要是迟建军觉得吃亏了,和你偷着有点什么,我也不会计较的。” 
  雪怡站住了,她掂着锄头的手在微微颤抖,似乎在犹豫,是不是应该把它抡到唐秀的头上去。她看着眼前这个美貌女人,涌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必须把迟涛和丛慧搅散,如果和她做成亲家,大概就会永无宁日了。 
  二十二 
  雪怡总是躺在丈夫的肘弯里睡觉。她喜欢丈夫的气息,那是原油和烟草长期浸润和熏陶出来的,还有一股近于野性的荒草和汗气的混合味道。她对这种味道由陌生到熟悉,渐渐产生了依恋情绪。虽说和楼房比起来,干打垒显得寒酸而落寞,像旧时代的遗迹那样,颓唐地戳在原地,仰视着新贵般的楼群,强烈的反差对比未免令人刺痛,可雪怡还是不想割舍,因为它几乎就是凝固的历史,记录着这一家人悲欢离合的每一个细微之处。 
  燠热天气里,干打垒里如同蒸笼,他们会挡起窗帘,脱得精赤条条,互相看着毫无掩饰的胴体发笑。雪怡摆弄着丈夫那些日渐衰老的零件,开着近于幼稚的玩笑,说高喜扬同志,怪不得老南批评你革命意志衰退,如今看上去,它们真的毫无斗志了。高喜扬说,还不是都怪你。你总让它打空枪,白白浪费子弹,它劳而无功,闹情绪了。雪怡说,不是我不想生孩子,是咱们的指标都被我姐完成了。高喜扬沉吟片刻说,把丛慧的事说出来,再申请一个,也不是没有可能的。雪怡说,难道你我能为了要一个孩子,把丛慧的身世揭开?那可就混蛋透顶了。再说,孩子那么大了,再生,他们脸面不好看,咱们脸面也不好看。高喜扬说,我就这那么说说。真要那么做,除非我的脑袋让驴踢了。 
  雪怡虽说把两个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毕竟孩子都大了,作为一个从未开怀却又有着两个孩子的母亲,没能从臊烘烘的襁褓味里得到满足,这不能不说是一大缺憾。雪怡就总跑王顺家,拿他们的宝宝当替代物,没深没浅地亲着摆弄着。宋兰已经属于大龄产妇,生宝宝的时候没少遭罪,看着雪怡眼睛里迷醉的幽光,就说,一个夯货,跟他爹一个傻样,有啥好稀罕的?雪怡说,你不喜欢?那我就抱走了。宋兰说,你和高喜扬就不会自力更生?你们俩合作,产品质量肯定过得硬。雪怡就说,我们俩过了节气,这辈子不想要了,下辈子吧。 
  因为工人的身份,王顺和宋兰一时还没分到楼房。眨眼工夫,宝宝已经不穿活裆裤了,就在窄小的干打垒里揸巴揸巴地玩耍,嘴上咿咿呀呀地萌话。宋兰使用着平民的生存哲学,在种种无奈中做着自我平衡说,住楼房有啥好处?宝宝这么小,一旦从窗户上折下来,我下半辈子就没法过了,还是干打垒住着塌实。雪怡说,你咋总往窄巴了想?这可是狐狸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宋兰就叹气说,迟建军是比王顺强,可跟高喜扬比,他算老几?何况在跟你的问题上,做得很不够人,想不到跷跷脚,眼看都正处了。雪怡就说,历史问题不必纠缠。关键是两家的孩子,宋姐,你帮我拿拿主意吧! 
  宋兰也是受王顺的影响,跟雪怡同仇敌忾,就想把迟涛和丛慧分开。那天在收工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唐秀,老远就伸出手来,自我介绍说,我是王顺的老婆,来得晚,没见过你。嫂子真是漂亮,开天村都光芒四射了。唐秀笑笑,心灰意冷地说,老了。人老珠黄,没啥鸡巴意思了。宋兰是不会说脏话的,张着嘴惊异地看着她,再往下,就没法说了。想不到唐秀以攻为守说,大妹子,听说你和黄雪怡不错?你的心可真够宽绰的,你家的王顺和我家的迟建军,当年不都是被那狐狸精弄得五迷三道的嘛,你就能咽下这口气?宋兰缓过一口气来,才说,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孩子都大了,咱们还得为孩子着想。唐秀便深深一笑说,是得为孩子着想。我抹不开当面说,你给黄雪怡捎个信吧,别让她家的闺女跟我家迟涛黏糊。本来老一辈就说不清道不明的,干吗还非让下一辈往一块往一块凑乎?这么做老人的,就太糊涂了。宋兰长长吁出一口气来说,要是你也这么想,咱们就对撇子了。 
  雪怡把自己的忧虑跟高喜扬说了。高喜扬对此也早有察觉,不过他的看法很达观——迟涛是个好孩子,品学兼优,才貌双全,而且跟丛慧也算是青梅竹马。为什么非要把大人之间的是非瓜葛,转嫁到后代的身上? 
  雪怡说,最好别这样,到时候会亲家,跟迟建军不好相处,更跟唐秀丢不起人。 
  高喜扬说,我们的政策历来是:有成分论,又不唯成分论,重在政治上的表现。既然我都能娶地主的女儿,我女儿咋就不能嫁给破鞋的儿子?何况破鞋不遗传,也不继承。就让迟涛和丛慧,把你让和迟建军未竟的事业进行到底吧,咱们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这话自有道理,说得也俏皮,雪怡就被逗得啼啼笑,抡起两只软拳,在高喜扬背上肩上一顿乱敲。高喜扬做出任打任罚的样子说,随便吧,你能出气就行,本姐夫决不还手! 
  这边雪怡还没有什么动作,那边唐秀却稳不住神了,反正一时没事可干,就像个女特务似的,悄悄尾随在儿子后面,监视他和丛慧上学放学和课间活动。迟涛和丛慧是同班同学,接触的机会太多了,想看住是根本不可能的。唐秀冒着酷暑,扒在铁栅栏外面,为了不被人认出来,还戴着一副墨镜,那神态表情就显得十分诡秘,怎么看都不像正面人物了。观察了好几天,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迟涛始终和姥姥姥爷住在一个屋里,不但不到对门去,连话都很少跟妈妈说。一个亲眼目睹妈妈奸情的人,其心境的可想而知的,一想到那场面就恶心,因此母子之间很少沟通,甚至互相回避。一位同学走进教室,很神秘地挤着眼睛对迟涛说,你妈来了。你妈漂漂亮亮的,正像幽灵一样,在学校外面徘徊呢! 
  当时班上很多同学都在读《共产党宣言》,这位同学显然在套用文章开头的句式,只不过把“一个幽灵,一个共产主义的幽灵,正在欧洲大地上徘徊”变通了一下而已,而且还给迟涛留足了面子。当时丛慧正伏在桌子上作数学题,听了这话,就回头笑了,笑得春光灿烂含义深多的。迟涛一声不响,合上书本,怒气冲冲的就出去了。隔着铁栅栏,他把妈妈逮个正着。 
  迟涛说:“妈,你来这干什么?还弄出鬼鬼祟祟的样子,是不是还嫌人丢得不够?” 
  唐秀说:“儿子,你站近点儿。你也这么大了,咱们能谈谈吗?” 
  迟涛说:“有啥好谈的,谁是咋回事,自己心里有数就得了。” 
  唐秀说:“妈这辈子,根本就没得到过爱情,干出了那种丢人现眼的事来,希望你能谅解。” 
  迟涛说:“我不可能谅解你。你就死了那份心吧。” 
  唐秀哭了:“孩子,妈虽说嫁给了你爸,可这么多年,一直守着活寡。妈也是血肉之躯,蝼蚁尚且思春,何况人呢!再说,你爸爸是咋回事,你也不可能不知道。他这边和我过着,那边就和丛慧的小姨胡扯,要不是你爸为了提拔跟她断了关系,现在丛慧的后妈早就是你的后妈了。我怕的就是你和丛慧走得太近。天底下女孩子多得是,难道你就非得跟她好?你们一旦走到了那一步,大人之间没法相处,你们也得被人们笑掉大牙。” 
  迟涛用叛逆的目光看着妈妈说:“你自己说说,从小到大,除了奶过我几天,你到底管过我多少?我是姥姥姥爷拉扯大的,是雪怡小姨为我洗洗涮涮,连连补补。我忘不了高家的恩情,和丛慧丛峰,从小就是好伙伴,哪能轻易就断了?我爸为了提拔,我不为了提拔。像我爸爸那种为了提拔舍弃真情实感的人,我打心眼里鄙视!” 
  唐秀看看有人围了上来,赶紧戴上墨镜,扔下 一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匆匆走开了。 
  高喜扬也想跟女儿谈谈。那天吃过晚饭,丛慧急着回自己的屋里做历史作业,高喜扬说:“孩子,你等会儿再走,爸有话跟你说。” 
  丛慧很惊喜,因为孩子都是由雪怡带着,高喜扬不怎么太管,她倒是很盼望,爸爸能把注意力从那些油井上多向家里转移。女大十八变,丛慧越来越靓丽,走在大街上,很能抢人眼睛。许多不明底细的人顺着竿爬,说丛慧综合了父母的优点,是按照模特标准长的。向丛慧讨好示爱的男孩子不在少数,可丛慧是典型的“麻辣烫”,一般人她是不会用正眼看的。 
  高喜扬说:“慧啊,这么多年,咱家里的特殊情况你都清楚。爸有一摊子工作,头些年又不便回家,也没咋管你们。小姨既是你们的小姨,又相当于你们的亲妈。她和你迟叔叔的事,你也是知道的。” 
  丛慧也是机灵透顶的,马上听出了话里隐含的意思,又故意装做没感觉,顽皮地笑着说:“爸,当年小姨跟迟叔叔腻糊那段,你可并没表示反对,要是我没记错,你还支持呢!” 
  高喜扬说:“你小姨没有明确态度,我怎么好能表示反对?你迟叔叔是有才能的,要是你小姨真的嫁给了他,那么现在就是处长夫人了,可惜跟了我这么一个半脱产的黑板干部,这辈子,老婆孩子,恐怕都跟我借不着什么阴凉了。” 
  丛慧挥舞着手上的历史书说:“爸,有话你直说吧,我还要做作业呢。” 
  高喜扬说:“迟涛是个好孩子,这就不必说了。不过,你认为高迟两家结亲,能合适吗?生活中有些事,咱得尽量避免尴尬。” 
  丛慧怪异地看着爸爸,呵呵地笑起来:“老爸,我看你还是少操点心吧。你在钻井和井下作业方面是行家里手,在婚姻恋爱上完全就是外行。你所说的尴尬,到底是怎么形成的?还不是你不敢面对和我小姨的感情,结果让迟叔叔和王叔叔展开了争夺战。当然,我小姨和你结婚,是我们全家人的幸福,可我也是女人,常常这样想,我要是小姨,宁可一辈子不结婚,也不能嫁给你这样的男人。你那么做哪还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譬如说,小姨就是风景优美物产丰富的胶州湾,那些男人就是列强。而你是什么?你就是腐败无能的清政府,本来主权在握,却眼睁睁看着德国人占领青岛。后来又让日本人插了一杠子,日德为争夺青岛开打,你就是北洋政府的角色,坐视自己的领土沦丧而毫无作为。最后人家撤了,你才把主权收回来,整个就是一段耻辱史,捡了人家剩下的,还在那儿自我陶醉,欢呼胜利呢!” 
  丛慧伶牙俐齿,跳珠溅玉一般,连一处停顿都没有。高喜扬可怜的自尊心被女儿的一席话敲打成了一地碎片。他的脸变成了深重的缸釉色,很想伸出手,在她脸上狠狠掴上一掌,却又不得不忍住。两个孩子都是他心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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