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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英雄折腰-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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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被一封催命家书紧急召回,宫色祺缓缓起身,突然暴跳如雷,“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一句“找不到”就能交代一切,事情都这么简单,我不早做皇帝了?”

这下子宫皓不仅汗流浃背,连脸色也由青转黑,不安地张望外头,生怕兄长一时口不择言,为他们惹来诛连九族之祸。

“他们走了,你活著做什么?连一个生病的女人也看不住,你他奶奶的,到底活著做什么?”气疯了的宫色祺,拿起鬼工球就砸。

“二、二哥开恩……给我几个月时间,我必能将他们找回。”宫皓闪避不及,额头被砸中,登时血流如注,痛得直想哭。

宫色祺不可思议地狼瞪他。“找回来何用,李家人会再要那个残花败柳吗?你能不能用点脑子,这个家的废物已经够多了!”

“残、残花败柳?”宫皓头痛得紧,实在无法想太深。

“阿皓,你那颗不灵光的脑袋很让我心烦耶,要不要我一刀砍下?”宫色祺气呼呼地将碍眼的肥胖身躯一脚踹到门槛边。“莞儿跟下人私逃,败坏门风,你说人家敢要她吗?冉沃堂不会乘机贪些便宜吗?”

宫皓摸著脖子,猛咽口水。“二哥别担心,冉沃堂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莞儿。事情还没张扬出去,我已经向李家人托辞莞儿生了场大病,婚期暂延。奴婢们口风很紧,二哥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你打什么笑话!你这个龟孙子办事不牢靠,难不成还要我笑给你看!”宫色祺火大。

宫皓缩存门边,抖得一身肥肉直颤。“二哥请别这么说,我实在也意料不到莞儿会和冉让卫私逃。”幸好在还未与李家人碰头前及时发现,不然岂不一命呜呼了。

“你说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宫色祺蓦然寒了声。

“七……七日前……”

“知不知道往哪边走?”

“不……不知,还查不出……”宫皓抖得快昏厥。

宫色祺捺著性子,恶狠狠斜他一眼。“人是冉沃堂带走的,你这废人带著一票没用的家丁浩浩荡荡去追,找得著才有鬼?”

“那……要不要多找几个江湖好手帮忙打探?”

“然後让人讥笑咱们宫家尽出些水性杨花的贱货?”他宫色祺丢不起这个脸,一个出墙的三娘已经够了。母女一个样子,贱!

怎么说都不是,宫皓十分绝望,战战兢兢试探,“那依二哥的意思呢?”

“依我的意思,你最好一死谢罪!”气冲冲趺坐进软榻,忽极的宫色祺突然狂笑不止,眼睛恶狼狈一眯。冉沃堂好大的狗胆,竟敢带走莞儿,竟敢背叛宫家!

好个狗奴才,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让他的计画一举泡汤,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背叛他。还说什么小姐只是小姐,狗屁的清高!

“请二哥再给我一次机会,请二哥再给我一次机会……”宫皓见他忽怒忽笑,吓得直磕头。

“吵死了!给我滚出去,齐王的桑林你给我想办法拿到手,再坏事就自行了断,别再回来烦我!”

“那李……李家那边……”宫皓腿软,很本爬不起来。

“一个月内找不到莞儿,让色裳代嫁。”宫色祺摸著下巴阴森沉吟。“她不嫁就叫她去死,不要为了这种小事再来惹烦我。”

好狠、好棘手。“那……那莞儿和冉护卫……”

“你只管滚出我的视线,做你该做的事,那颗猪脑袋看紧一点就好。”

二哥的意思是追缉莞儿和冉卫护的事,他将接手?对吧、对吧,是这个意思吧?宫皓如履薄冰地观察前方人的神色。

宫色祺见他跪坐地上,动也不动,有些火了。“怎么,要我请八人大轿来抬,你才肯走?”

“不、不是……”就算脚再麻、似针在剌,拚死也要逃开。宫皓抓著门槛,狼狈地爬了出去。

“宫皓。”宫色祺叫住他。“莞儿有没有说那晚为何跑出别业?”

已爬出门槛的宫皓,连忙转回头,一口气提在心间。

“莞儿什么都没说。”回别业的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像个即将与心上人偕老的待嫁新娘,十分安分地随送嫁人马出了沁山。谁知就在与李家人重新接头的前一晚,她褪下嫁衣,什么都没带他俏俏离去。

“冉沃堂那边的情况如何?”那么重的优势,只静萎数日就能四处奔波了?为了他的好小姐,狗杂种的命可真韧。

不能让二哥知道莞儿曾留下照料冉沃堂,他还想活命。“莞儿回别业後,我留下一名丫鬟照料他,冉沃堂一醒来就遣回丫头,自行疗伤,所以……”

“一问三不知,留你何用,滚开!”宫色祺不耐嗤哼,连挥手都懒了。

他们会去哪里?

体内的血滚滚沸腾,宫色祺眯紧残暴的眼。

好个浓情蜜意的私逃,枉他纡尊降贵救了冉沃堂一命,没想到他竟然拿背叛来回报他!

悬宕了这么多年,他与冉沃堂终究得真正比试一场,以性命为赌注,好好打一场。这一回,只有一个人能活。

第七章

赶了半个月的路,考虑到宫莞不曾出过深闺,冉沃堂尽可能挑平坦官道走。

两天前为了进入洛阳县境,马车不得不切人山径。婉蜓的险径崎岖陡峭,颠得宫莞娇容惨灰,头晕欲呕。即使冉沃堂将驰行速度减至最慢,也不能阻止那份恼人的晕眩感继续折腾她。

“小姐仍觉得不舒服吗?”冉沃堂缓锾步进投宿的小客栈,将手上的小包袱搁在桌上。向小二要了壶热荼,他将她手边凉掉的半杯茶倒掉,重新注满。

“好多了。”宫莞失血的恹恹病容,经过两天一夜调适,总算恢复了红润。“沃堂,对不起,我实在太不济,害你耽搁丁行程。你受伤未愈尚能撑著,我这个无恙的人反而累倒,深没用。”虽然前日在这个山中小镇歇脚时,沃堂说是为了换马匹才停留,她仍觉得他是为了让她安心,才编话安慰她。

“与小姐无关,这里的马市很蓬勃,属下为了挑匹好马,才会多逗留一天。属下的伤势已无大碍,多谢小姐关心。”冉沃堂云淡风清地说著,扫了眼她面前几乎未动的莱肴。“莱色是不是不合小姐胃口,要不要属下去其他酒楼买……”

“不用了,这些菜很好吃。”宫莞连忙动筷夹了口炒羊肉,文雅地咀嚼著。

冉沃堂深瞳闪过一抹怜惜。“包袱里有小姐要的衣衫,属下去後院打理马匹,小姐慢慢吃。”

“沃堂,刚刚好心的小二哥又帮我熬好药了,趁药还没凉,你先喝下比较好。”这两天每当她帮沃堂熬药时,那位小二哥就会与匆匆跑来帮她。他那么热心,她实在不知如何回拒。

小姐很有男人缘。冉沃堂简单地向她点了下头,走向後院。

宫莞用完午膳,拎起小包袱,喜不自胜地走进客栈後方的厢房。再出来时,已由一名婉约柔美的娉婷少女,摇身一变为白净端雅的翩翩小公子。

不自在地拉扯著浆挺的合身衣衫,她款步向後院那个正在替马儿抬腿的修长人影,低垂的脸尽是新奇。

几乎是房门一开,冉沃堂便转头瞥望,也瞧见她局促的举动。深邃的眼闪过一簇罕见的莞尔,他回头抬动马腿。

宫莞在冉沃堂身後站定许久,险些咬破粉唇,才低低开口:“这……这样,沃堂觉得呢?”第一次著男衫,没有宽宽的大袖和曳地的裙摆,好像少了什么,怪怪的。

冉沃堂回身看她,不忍心告诉她,明眼人一眼便可看穿她的易装。

小姐清雅的容貌太秀气,大家闺秀的气质绝非一袭男衣可掩盖,连一举手一投足,甚至眼眉顾盼,皆处处流露了女子独具的柔美韵致,不论怎生遮饰均属徒然。只能安自己的心,起不了遮目作用。

“小姐若觉不自在,要不要换回原来的衣衫?”冉沃堂闪烁笑意的眼溜向她的手。

“不用了,这样很好。”宫莞抬脸回绝,扯著柚口的小手匆忙收敛在後,纯真的动作十分稚气、可爱。

“小姐不用勉强,换装是可避掉一些不必要的注目,却不是绝对必要。属下会保护小姐的安危。”冉沃堂忽然执起她左手,拆下腕间的系带,重新绑著。

“其实我……”

冉沃堂等了会,见她无意继续,斜扬的剑眉淡淡地挑了挑,“小姐有事不妨直说。”

宫莞别有所求地溜他一眼。“等一会儿我想和沃堂坐在前头,透透气,可不可以?”这才是她换装的主要目的,马车里好闷、晃得人头晕,而且她想瞧瞧异地风光。

冉沃堂似乎不意外,看了看晴朗的天色,又观测了下路面。

洛阳的残雪已陆续消融,地面微湿,风沙不大,越向南行天候会越暖和。比起终年积雪的云阳,任何地方都算温暖,应该可行。

“再罩件外衣比较好,属下等会再去帮小姐多买几件替换的男衫和外袍。”他淡然道。

“替换?”宫莞欢喜的小脸一亮,“以後我可以常常陪你坐在外头了,是不是?”

“小姐若挺不住,请不要勉强。”系好一只手後,冉沃堂没多说什么,执起另一只手。

“我不会硬撑的,沃堂放心。”太好了。宫莞快乐的合掌微笑,一脸心满意足。

小姐的发式也要换一换。冉沃堂见她发上插簪,身著俐落男衣,模样有些滑稽,纤细的身子却更显单薄。

察觉他的眸光短暂瞥向发顶,宫莞羞愧的低下头,“对不起,我……我梳不来沃堂那种发式。”头发高高绾成一束比梳鬟更困难,她试梳了几次,都松松垮垮,兜好这绺就溜了那绺,两手都抓不住,这才发现她的头发好多、好滑。冉沃堂眼底的笑意又深了些。

“属下帮小姐。”他简洁说完,将傻住的她扶上简陋的小马车,自己跟著一个跨步上去,顺手带下布幔。

宫莞白净的脸庞红通通,怎么也想不到冉沃堂会帮她梳发。

密闭的空间在加入高大的冉沃堂後,变得十分狭窄,就算冉沃堂收敛了身上的冷薄气息,他与生俱来的刚毅之气亦充斥其间,让宫莞更局促不安,呼吸浅乱,好像稀薄的空气不够分。

燥热烧遍全身,宫莞直挺挺的不敢乱动。

一路上,皆是沃堂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能不麻烦沃堂,她希望能自己动手。这……这样妥当吗?

她不想像以前,连喝个水也要人一旁伺候,不想娇贵得像尊琉璃观音。她想当凡人,当个值得沃堂喜欢的平凡女子。私人的贴身琐事、到河边打水、生火、帮沃堂熬药……一件一件慢慢学,她想当个匹配得上沃堂的女子。

为了这个目标,她很用心在学每件事,日子因此变得充实且乐趣十足。她还从中发现自己并非一无是处,是过往太沉重,令她畏缩、悒郁,做什么都目觉不如人,浮躁、忧郁的心无一刻安定。

“请小姐拿出梳子。”冉沃堂弯身将一个置放衣衫的木箱移至前头,铺上厚被。

宫莞慌乱的翻找出玉梳,迟疑不定,“沃堂,还是我自己来好了,不能老是麻烦你。”这……好像太委屈他了,要一个大男人帮女人梳发,总是不妥。

冉沃堂以瞅得她喘不过气的奇异眼神,深深看她,眸光流转过许多深敛的情感,自制与疏离逐渐自他冷眸中撒去。

“小姐的手太小,兜不拢头发,由属下来比较容易。”接过她手中的梳子,他轻推她坐下,移至她身後。“梳发只是举手小事,请小姐不必在意。”抽起白玉簪,他轻轻抖散她滑顺的发,溜溜的乌丝霎时似流动飞爆,直泄下地。

马车内飘浮起淡淡幽香,与另一股刚毅之气完美融和,结成浓浓的暧昧与压抑不住的情愫。

宫莞敏感地察觉气氛有异,心跳急怦,粉色小脸火速烧红。

“会……会不会太长,要不要剪短一些?”好像必须说些什么,来冲淡什么。

“不用麻烦。”冉沃堂感受到她的紧张,笑意终於盈满他清冽的眸子,却未扩及他冷峻的脸庞。

沃堂的手在发间穿梭了,呀!“那……那……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小七那里?”宫莞动也不敢动,全身僵直,颈背烧烫。以前即使依偎在沃堂怀里,心也不曾绷成这般,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会转进洛阳城,可能会在城里耽搁一些时日。”他以一贯的保留态度,简洁说道。

沃堂从来都只让她知道最安全的部分,这是沃堂的行事风格,非旦夕能改。不急呀,慢慢来,没人在一旁不时提醒她令人厌憎的阶级观念,沉郁的心自然开阔了。以前勘不破的种种事,现下只觉是自寻烦恼。

不过……好热哦,是不是应该再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

“沃堂是不是上洛阳办事”宫莞捧著红透的颊,氤氲的水眸目不转睛地瞪著被风撩动的布幔,以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属下想顺道拜访故交。”两手握不住的滑溜乌丝,冉沃堂一手轻易地兜著,原本三两下可梳成的俐落发式,被眼带笑意的人刻意拖延著。“小姐若觉得痛,请告诉属下。”

“沃堂……”宫莞忽然皱起眉眼,双手紧张地交握。“你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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