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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4章

儿女成双福满堂-第8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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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铮拍拍妻子的肩头,示意自己无事,淡淡道:“粮食不少,加上地里没收上来的,这一冬一春差不多了……咱们的庄子,那花了大力气和大笔银钱修筑的水渠水井真是显出大用场了,紧邻的庄子,地里的谷子、豆子都淹在地里了,咱们庄子上的庄稼却基本不受影响,田地里有水也及时顺着沟渠排干了……还有那些烘房,这些天,招募了好些个劳力抢收谷子、高粱和玉米,放在烘房里烘干,一点儿没糟蹋了。其他庄子上,大片大片的谷子高粱,都在地里没收上来,发芽的发芽,霉烂的霉烂,算是都糟蹋了……唉!”

铁骨铮铮,冰冷铁血的靖北侯,想起那大片大片霉烂在地里的庄稼和嚎啕的庄户农人,也忍不住心中恻隐酸涩,发出一声叹息。

邱晨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抬头,只伸手搂住丈夫的腰,用自己的手臂给予丈夫一点温暖和一抹安慰。

天灾面前人力孱弱,她和他都尽了自己的力,也尽了自己的心,这已经够了。

“……之前许多人笑话我银子多的没处花了,笑我杞人忧天……只希望这一回雨涝之后,至少那些庄子上能疏浚水利,挖建河渠、水井。这些东西不仅仅能够在旱年浇灌田地,同样也能在涝灾时疏引雨水,让田地里不至于积水涝灾。”

邱晨淡淡地说着,秦铮也赞同地点头,“就怕那些人好了伤疤忘了疼……”

邱晨摇摇头,她能管着的也就是自己的庄子,其他地方,其他人,她能做的就是有声无声的建议,至于人家听不听,那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尽人事,听天命吧!”邱晨虽如此说,语气中却难免有些怅惘之意。

秦铮拍拍她的肩头,宽慰道:“咱们做不到,有人能做到……等着吧!”

邱晨怔忡了片刻,随即明白过来,眨眨眼,放松心神,抬起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往秦铮怀里蹭了蹭,挪了挪身子,寻了个最舒适的姿势,合上眼睛睡过去。

是啊,他们夫妻想要做事还有种种的顾虑和忌讳……若说想要引导民意,改善民生,还是由那位高高在上的人去做好了。眼下景顺帝上了年纪,本就温和仁慈的性子更加慵懒,不愿意大动干戈,不愿意操心做这些麻烦事……他们也索性耐心等着吧,想必那椅子上换人也没会远了,且寄希望于即将坐上那把椅子的新人吧!

迷迷糊糊地跟丈夫说了几句话,依靠在丈夫怀里,邱晨再也没做一丝梦,安稳深沉地一觉睡到天明。

邱晨再睁开眼,丈夫并没有如往常般早起锻炼,而是就依靠着床头坐在她的身边,她自己的一只手搭在丈夫的腿上,宛如树袋熊挂在树枝上,完全依赖,自然而习惯……

抬眼,就对上一双黑湛湛精神奕奕又深沉内敛的眸子,含着微微的笑意,正俯视过来:“醒了?”

莫名地有些微微的赧然,邱晨轻轻一笑,唔了一声算是应承,手臂却又往前伸了伸搂住男人的腰身,头枕到丈夫的腿上,慵懒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一只手抚上她的头发,慢慢地理顺着脸侧鬓角的缕缕发丝,没有出声,邱晨感受着指腹温热轻微的触感,那样轻缓那样小心翼翼地,每一个轻微的动作仿佛都透着手指主人的珍惜和爱护,这份珍惜和爱护变成一种愉悦的温暖,渐渐浸入皮肤身体,又从心底蔓延开来,让她整个人都舒展着、放松下来,仿佛偌大的肚子不重了,双腿的酸胀麻木也减轻了许多……

好一会儿,邱晨才开口打破这一片温馨的宁静,“庄子上那些人做工、安置,都写了契书了吧?”

秦铮轻笑着,点头道:“写了……我还让人跟通州和昌平县衙出面,做了契书的担保见证……呵呵,你放心吧,你那些粮食没有人敢赖掉!”

邱晨微微挑了挑眉,轻轻地哼了一声,终究没有动弹……她翻个身太难了……

她才不是担心那些人赖掉……说起来,她实行的可不是借粮,这会儿还基本不存在还不还的问题。她实行的以工代赈,只要能动弹的就有活儿安排,能做活儿,就能够有吃的,就能够挣个温饱……能干的能吃苦受累的,甚至可以挣下重建家园的本钱。

当然了,等大水退下去,这些灾民返家之时,她也考虑过借贷……秦铮说的这个,到时候也能用上,她就不说什么了。

只要写过契书就好,当然有县衙担保见证更好。有了县衙的见证担保,她拿出的钱粮不怕打了水漂不说,同时也有了官方的存档,到时候,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御史跳出来说三道四,两个县衙里的存证就是最好的证词,他们自己连话都不用说了。

能够替她想的这么周全的,也就身边这个男人了……当然了,也有可能有杨璟庸的帮忙……反正不管谁,她知道了,安心就好了!

两场大雨之后,正式进了秋季。

天高云淡,阳光明媚。

只是,这一片蓝天白云大好天气之下,不是往年热烈喜悦的丰收景象,而是大片大片枯黄在地里的庄稼,腐烂在地里的粮食,大水淹没的村庄,甚至是人去屋空的衰败屋舍……

原本该是丰收的季节,却在临近收获的两场大雨之后,造成大片庄稼绝收,无数百姓民离家别乡流离失所……却没有如往年饥荒那般成为流民灾民,而是齐齐聚拢到京郊的数个庄子上,那里的庄稼保存了下来,仍旧丰收一片,正大量招募劳力收庄稼、耕作整地,进行冬播……

秦铮回来第三天,朝上就传了消息过来,有御史上书弹劾安宁郡主鱼肉百姓,趁灾盘剥百姓,低价强购土地田亩……

景顺帝什么意见没表达,就下令宣靖北侯上殿自辩。虽然御史弹劾的是安宁郡主,但一来女子没有上朝的先例,二来安宁郡主身怀六甲即将临盆,也不方便出门……既然靖北侯是安宁郡主的丈夫,那么由他上殿自辩也就没有任何异议了。

就这么着,被停职勒令思过的靖北侯再次上了朝堂,而且,有细心的人也注意到,皇上命人宣的是‘靖北侯’,这说明,皇上真的只是停了靖北侯的职,却从没想过免了靖北侯的爵位……更别说再怎么追究靖北侯的罪责了!换句话说,靖北侯的圣眷犹在啊!

秦铮上朝一贯话少,人家根本没脸红脖子粗地替自己和妻子辩解,而是将一册账本和一沓契书递了上去。

殿上的群臣都有些意外,纷纷看着第一次出现在大朝会上的账本和契书……这不是商行的大堂,靖北侯不到一年不见,就成了商铺掌柜的做派了?咋将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拿到大殿上,还送呈给皇上御览了?

皇帝却神色平静,没有半点儿意外之色,示意韩喜将账册子和契书呈上来,取了两份契书一扫而过,又掀开账册子看了看,随即道:“郑爱卿,你是户部主官,对账务娴熟,你拿去看看!”

郑即玉闻声出列,躬身应着,上前将那账册子接过来,翻了几页之后,就垂手回禀道:“回皇上,这本账册子应该是庄子上的粮米、银钱开支账。”

景顺帝淡淡地应了一声,道:“你给诸位爱卿说一说,你在账上看到了什么!”

郑即玉领旨,转身朝向诸位官员大臣道:“此账乃三年前所建,前两年有支有入,入乃田亩所出粮米瓜菜果子乃至禽蛋猪羊诸般,支出的则主要是田庄修整、河渠修建、庄户房屋的修缮几项;今年的秋收未完成,只有夏收和瓜果的禽蛋猪羊的收入,倒是开支比往年多了许多,存粮支出大半,连地里的许多红薯、马铃薯也是收支同步,另外,还有木料、秫秸和麦草等建房物料也开支巨大……”

说到这里,郑即玉回头看了眼高高在上的景顺帝,就听景顺帝抬抬手道:“今年支出的粮米、物料诸般,有没有个数目?报一下!”

郑即玉点点头,转回头来,翻着账册子,找到合计项,报出一串数字来。麦多少石,谷子多少石,马铃薯多少石、红薯多少石……麦子和谷子也还罢了,不过是几千石。但是红薯和马铃薯却是上万石十万石……

这样巨大的粮食食物支出,对应的人口是多少?就是没有确切的数目,大臣们也大都有了个概念!

郑即玉看完账册子,双手托着账册子还回去,重新归列站好。景顺帝抿着嘴,手里托着郑即玉还回来的账册子,目光从账册子上滑到群臣身上,目光淡而无波,没有任何情绪。

群臣却被这淡淡的目光扫过,个顶个地噤若寒蝉,朝堂之上,一时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只有那位弹劾的御史和靖北侯秦铮躬身站在堂中。

一只没开口的秦铮这时候,一撩衣摆跪倒在殿上,朝着上面的皇帝叩首,以头抢地,沉声道:“皇上,臣有罪!”

这一声请罪,顿时又让诸位朝臣瞪大了眼睛。

年前也是这位靖北侯主动请罪,惹怒了皇上,停了差事和俸禄回去思过了。咋思了大半年的过,还来这套主动请罪的活儿?这是还嫌思过的时间短么?

景顺帝嗯了一声,目光盯着跪在地上以头抢地的秦铮身上。

就听秦铮沉声道:“微臣犯过停了差事俸禄,没有一点儿进项,一家老小都要养活,拙荆又要临产添丁……是以,虽看着流民困苦,却没办法拿出太多粮米来赈济,于是就想出了以工赈济,或者拿田亩换粮食的法子来,一面能用有限的粮米救助一些灾民,微臣一家人也不至于因此失了温饱……微臣也知计较利益得失有失体面,可这都是无奈之举,万望皇上宽宥!”

秦铮刚说完,不等景顺帝开口,旁边被忽略了半天的御史王绪抢着质问秦铮,道:“靖北侯,你这是抱怨圣上停了你的俸禄?”

秦铮仍旧保持着伏跪在地的姿势,对王绪的质问根本是充耳不闻,不予理会。

王绪是那种容貌清癯,满脸执拗的老学究模样,一张瘦脸上的留着几缕自以为很漂亮的山羊胡。刚刚上下对他的忽视已经让他难堪非常,这会儿,秦铮对他的充耳不闻,不予理会,更是让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地难看到了极点。

几缕山羊胡子气的哆嗦着,瞪着秦铮呵斥道:“靖北侯,你不要仗着自己有些军功就妄自尊大,狂悖忤逆,难道是恃功而骄,藐视圣尊不成?或者,仗着功勋,忤逆狂悖要挟圣上逼宫谋反不成?”

这位估计是气昏头了,一连串的大帽子扣在秦铮头上,什么‘仗着军功’‘藐视圣尊’……最后竟然连‘逼宫谋反’的话搜说出来了!这话是指责打击秦铮不差,可也从另一个角度揣测了皇帝对‘功高盖主’的臣子容不下,连景顺帝上一次停了靖北侯的差事和俸禄也都成了打击‘功臣’的手段……这不是指责秦铮,这是活活地打景顺帝的脸呐!

朝堂上的众臣听得目瞪口呆,觑着上位的景顺帝已经露出一脸遏制不住的怒容,众人纷纷垂了头,袖手静默着。

“听王卿这般说,倒是很有些深意了……”果然,景顺帝开口,声音平平的没有任何起伏,但朝上的众臣却都能听得出来,皇帝是真的生气了。

“既然你说靖北侯狂悖忤逆,乃至逼宫谋反……不知道靖北侯拿什么逼宫?拿什么谋反?”听皇帝这般说,王绪刚刚气昏了的头一下子清醒过来,顿时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胡话,顿时酣畅淋漓,再也站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栗着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谋反、逼宫,可是关乎社稷安危的大事,相比王爱卿必是言之凿凿,不会信口雌黄吧?”景顺帝语气更加缓和了一些,脸色也淡然平静地接着询问了一句。

王绪以头抢地,浑身颤抖的如同筛豆,哆嗦着含糊不清地道:“皇上赎罪,皇上赎罪!”

“王爱卿这是怎么了?朕和诸位爱卿还等着你指证靖北侯的罪证呢?”景顺帝连着问了几句,王绪都根本应对不上来,只战栗颤抖成一团,连连叩头请着罪……景顺帝不耐地挥挥手,下旨道,“王爱卿身体有恙,看来是无法胜任了,就致仕回乡好好休养去吧!”

王绪暗暗松了口气,一颗心总算是落在了实处,但真正离开庙堂,又难免心中怅然……到底是磕头谢了恩,由着两个小太监架着送出宫门去了。

从此后,朝中再无王绪此人!

诚王杨璟馥在大雨过后也被准许出府上朝。这一早上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王绪被拖走,他也仍旧面无表情地袖手垂眼站在队列之首,恍若未闻。

王绪曾经给诚王任过课,今日之所以跳出来弹劾靖北侯,也是为着打击雍王福王两系,没想到揣测错了圣意,成了炮灰。

那些诚王一系的大臣,有些意志不坚定的人看诚王这般状态未免心寒,暗暗盘算着接下来该改投雍王还是福王?自然,也有人认为诚王城府深沉才是上位者必须具备的素质,喜怒上面那是市井百姓的样子。诚王一系失了一个王绪,一时也说不上得还是失!

打发了王绪,景顺帝将手上的账册子用力甩下来,直接掷到秦铮身上,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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