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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9章

升邪-第5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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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苏景?分身不可能,他的境界未到没那本事,那就是……影身了?

正是影身,但非同寻常!第八境破无量时,苏景得阳火正法本命法术“阴阳乌”,红日于阴阳两界有两种不同形态,人间骄阳东升西落,炽烈凌空;冥间金轮隐没不可见但依旧照耀着那一片幽绿世界。金乌有阴阳两变,本命法术也分光暗双乌,斗战之中前者煌煌夺目不可一世、后者隐形蹑踪神鬼难查。

苏景破无量破了两回,第一次“现世报”第二次“天无道”。

由此这一境所得本命法术也自“光暗天乌”衍生了一般变化,得全无破绽影身一道:

这影身看得也摸得,若苏景愿意,影身吃饭喝酒都没问题。小相柳的目力如何?九头蛇的本能妖识怎样?与苏景影身近在咫尺也全未察觉破绽,直到三尸来了他才看出异常……

小相柳对苏景的修行进境一清二楚,是以很快猜透内中关窍,跟着又想起初入驭界时,苏景曾夸赞他的影身是“端的妙法,堪称通仙”,当时相柳还觉得奇怪,现在回想才恍然大悟:小师叔夸赞的哪里是九头蛇,根本就是在夸赞他自己啊!

由此,糖人唐果脸上显出啼笑皆非之色,所有人都看惯了他冷面冷眼,此刻他似笑非笑,落在旁人眼中显得异常古怪。

小相柳心中转念只在须臾之间,冰城里怪人还没走完排场。

第七百六十五章 上师

拈花身后,第二人接踵而出,一样的从容步伐一样的宗师气度,不过打扮得整整齐齐——未免太整齐了些,红帽插红翎、红带束红袍、红裤蹬红靴,再配上胸口一朵大红花和脸上一双红眼珠,这新郎官来得太喜庆了,硬是把小相柳看懵了,不自禁眯了下眼睛。

小相柳尚且如此,何况场中无数驭界中人。此间以青为吉,不过风俗习惯全不影响艳丽颜色对视线的冲击。

下一刻相柳就明白了,赤目这个新郎官不是白打扮的:在他身后还跟了新娘子,一个接一个,整整十二个新娘子,莲步款款轻柔,身姿婀娜妩媚,更勾人的是她们蒙了红红喜盖,看不到她们的样子,但以管窥豹、只从身姿和喜盖下隐约露出的柔美下颌,所有人都自心中笃定:来者必为绝代风华!由此更想看她们的模样了。

越想看越看不到,勾得人心……痒。

新娘子身后有轿夫扛轿,有喜乐吹吹打打,即便驭界人从未见过中土嫁娶,也都能从中体会浓浓喜庆之意。

身带“花烛夜”,贪婪鬼赤目真人驾到!

第三个矮子出来了,瘦骨嶙峋,细弱肩膀顶着一颗大头,让人不免担心他行走之际会不会身体不堪负重一头戗在地上……还有,他穿戴的是什么,正面看一袭员外袍,胸口斗大一个四方字,只有苏景等人才识得,“善”,面上油彩勾画,笑容柔和,戏文里善长仁翁才有的扮相;走没两步他忽又开口猛喝:“是人是鬼!”随即转过身倒退着前进,背后赫赫然一副嗜血修罗打扮,后脑上带了个面具,青面獠牙不说,面具还另有机关,一根细绳隐没衣领贯穿袖口,绳头落在雷动手中,他一拉面具的嘴巴开阖咔咔作响,在咬人似的。

痨病鬼矮子扮相可笑,但他身后跟随的“东西”却不可笑,一团浮光掠影中,十七头凶物缓步前行,不提长相如何可怖,不提神情如何狰狞,只说那团光影中透出的气意:穷凶极恶。

没道理可讲的——凶残。

引动“是人是鬼屏”,饿死鬼雷动天尊驾到!

坑中一阵低低喧哗,糖人居然还有援兵?而白鸦城内亮出来的阵势……王爷身边有九个艳妆古人女子,夏离山手下有十二个红袍新娘;王爷身边薄雾隐苦修,最后出得白鸦城的那群凶物则是一团浮光掠影;王爷身边追随天残地缺双叟,糖人唤出来三个侏儒矮子,半身老叟倒是和侏儒差不多的高矮。

明明白白,这是对阵对板加对头!

三尸才到冰城,还没来得及和“真苏景”说上两句话就被请出冰城镇场面,是以并不知外面的情形,出得城来三个矮子目光乱窜,很快就找到了坑底的苏景,有心下去和本尊汇合,可实在舍不得此刻的风骚,在排头的拈花心中犹豫,干脆扬声去问坑底苏景:“要作甚?”

值得一提的,三尸与本尊冥冥相连,苏景学会驭界言语,三个矮子来到这里与他相见后无需再重新学过,自然也都会说了“本地方言”。

无需坑底苏景开口,轿旁小相柳便冷声回应:“哪个离开,打灭身魄永拘残魂。”说着,扬手向着四周看台正要离开的无数观擂者指了指。

望荆王王令如山,要他们走,谁留下便治谁的罪;夏离山仙令如天,要众人留,哪个离开便是触犯天条!

三尸一起打了声哈哈,应道:“好说!”

言罢也不见三尸动法,其中拈花手打折扇迈上两步,来到坑边抱膝蹲了下来,小胖子嬉皮笑脸,对着巨坑中无数人笑道:“别走啊。”

擂台为重地,边缘处忽然钻出来一群怪物,驻守坑外的兵马立刻分出一道前来镇压,三千刽人兵驾棕褐怪鸟结阵飞来。为首一位古人将领扬声叱喝:“哪里来的……”

才说四字,拈花扬起手中瘦骨折扇向天一招,一条半裸蛇妖脱扇而出,扇内春宫欲女,扇外半裸妖精,对上刽人军、她把檀口微微一张,先是一声娇笑随即挺胸长吸……一口长气仿若龙鲸吸水,飓风暴起席卷刽人军阵!

那些卒子远远算不得精兵,战力不比中土的小妖丁更强,贵人传令他们上前本也是存了“试探下对方深浅”的意思;反观“六合青龙”,死前皆为洪蛇大妖,个个修为了得,被炼化做尸煞后又在褫衍海洗炼巨煞凶气,那可是大无常、春秋蟾、夜叉鬼的凶气!此番修炼堪称脱胎换骨,等闲大修见了她们也要退避三舍!孰强孰弱全无悬念,飓风降临刽人军登时大乱,前队五百人身不由己、被青蛇煞一口气摄入口中。

随鲜活血肉入口,蛇妖身形暴涨,自娇滴滴的美人儿化作三百丈巨大凶物,哪还有美人,下半身蛇尾不变,上半身浮香玉体转瞬青黑,背刺七根倒长、双肩白骨甲胄铺开、额头独角钻出、双目由横改竖、口中一双毒牙凸出红唇,就此化身本相青蛇煞,来自中土幽冥,随主人一起“下离山”的凶残尸煞!

五百人一口吞入腹中,青蛇煞再度张开大口,连串凄厉啸叫中,大片骸骨如瀑喷卷向前……瞬间吸干血肉,残骸吐出,只是这些人骨在青蛇煞肚子里转了一圈,尽数沾染剧毒,不闻恶臭反倒透出阵阵腥甜。

赶上前来的那队刽人军刚受飓风袭击,前队被吞掉后队正混乱,骸骨喷到时全无机会躲避,被打了个正着,下一刻,两千五百人、连兵卒带座驾尽数发疯发狂,口中嗬嗬怪叫彼此挥舞兵刃自相残杀、互相啃食,人间难得一见残酷景色,幽冥炼狱中才有的恶鬼争食,争着把别人当食,自己也被别人争着当食。

莫说被毒骨毒汁碰到,就是被那残骸上的古怪香气沾上一点,这些平凡刽人军卒也抵受不住。

忽又重闻咯咯娇笑,青蛇巨煞又变回半裸妖精,身柔若无骨,春葱般手指抹下唇角一滴鲜血,之后手指纳入口中细细吸吮着,媚眼中春色摇荡,全不理会半空里杀成一团的刽人,扭腰摆尾钻回拈花的绣色扇中去了。

才一入扇,内中另外五条妖精立刻游弋上前,与之身体相缠、四唇相接,舌儿探入她口中只为尝一尝残留的鲜血香气。

坑中待退场众人只觉毛骨悚然,拈花还蹲在坑口,笑得更开心了些,三字重复:“别走啊。”

只动了绣色扇中一条青蛇煞,至于赤目、雷动和两人身后的“花烛夜”“人鬼屏”根本全无反应,仿佛:小场面,不屑出手。

坑底众人只觉两腿僵硬,没办法不站住脚步,凶物逼人,性命大事谁敢妄动!

糖人、王爷较量,无数观擂之人跟着遭殃,不敢留又不敢走,真个彷徨……

国师弟子、望荆王口中说着“审断公事”,其实心里明白这只是试探,至少在找出夏离山的破绽前不能真的把他打杀了,事先也料到夏离山会冷面相对,但切切没想到对方如此强横,连一寸话锋都不相让……何止不让,干脆就是在不断找茬,逮到个机会便发难。

更让贵人想不通的是,之前明明几次探查白鸦城,内中神神秘秘多有玄虚不假、但肯定不会再有凶猛人物隐藏,怎料一下子又冒出来这么一群狠角色,这真是要做拼杀了么?

国师弟子面色阴沉,一挥手拦下了正欲赶上前对坑外怪物再做围剿的杀猕精兵和同行高手,就这样打杀起来可不是他来此的初衷,国师弟子望向苏景,冷声道:“你若为假,天无门地无路必死无疑;你若为真,又有谁能冤枉于你。无论真假皆为你与我驭人之事,于旁人无涉,不肯放他们离去,你心胸何在。”

这番话旁人听不懂但明白者自然明白,且以退为进反将对方,谈不上大智慧但也是聪明话。

轿中糖人似是体力不济,身形微微晃动了两下,也只有苏景自己晓得,晃身是因“真、影归一”,此刻糖人已经是真身了,神情没什么变化,甚至还能以“和气”形容。

面目和气,言辞却冷冽:“我心胸何在?一路走来我都放开心胸,奈何今日驭人混账,别族更是不堪,我放开心胸,却有人不停欺我颜面,我的心思冷了,拿人命热血来暖暖。”

如今糖人就咬住了一件事:谁走杀谁!

你执意让他们离开?不是不行,打呗。

国师弟子一哂摇头,欲再开言,苏景却不再理会他,目光一转望向看台上另一人:“炎炎伯,我是真还是假……你以为呢?”

炎炎伯脑中嗡一声响,愁肠百转啊,这样的场合哪有他说话的份,何况糖人所问直奔要害,这又该如何回答。

愁归愁、怕归怕,但炎炎伯并未让苏景多等,咬牙开口:“炎炎伯拜奉上师。”说话时人在看台,双臂后仰躬身半礼。

不是不难选,而是没得选:夏儿郎杀赌局,古人方彻底得罪了驭人权贵,完全无法弥补的事情,唯一活命的机会就只剩“上师”这条粗腿了,非得紧紧抱住不可。

老天保佑,糖人是真的上师才好……贵人眼中,炎炎伯微不足道,人微则言轻,他说什么全无用处,但他好歹有个古人沿袭的伯爵衔位在身,此刻当众认了“上师”,实实在在、又把望荆王、国师弟子的颜面削下一层。

看台普通人众不明事情根由,可乍见堂堂一方伯爵竟侍糖人为上师,这可就越发惊诧了。

第七百六十六章 妖法,邪术

苏景笑了笑,口中话锋一转:“炎炎伯,可还记得你我在雪原时,曾有贼人探城,将我打伤之事?”

话是对炎炎伯说的,却又把望荆王说得一惊:糖人在白鸦城内藏下的玄机太重,和自己同行而来、那位始终未现身的高人、在三尸出城后已然匿踪入城去,亲自做探查。此事就只有望荆王知道,做贼就会心虚,听苏景好端端忽然提到“探城往事”,王爷心里难免忐忑。

所幸,糖人提及此事是以为引出另外一道话题,待炎炎伯满眼惊慌地点点头,苏景又道:“我受伤了,体魄奇寒,是以到了炎炎夏境也要穿着这件暖裘……几个月下来,伤势痊愈得差不多了,这件冬衣可以脱去了。”

言罢,白狐暖裘上一阵玄光闪烁,就此隐入苏景身内、消失不见了。

白裘撤,蟒袍现、异象生!

以坑底、小轿为心,方圆千里境地,眨眼间天色化作幽绿颜色,滚滚煞气自地下汹涌而出,}阴风充斥八方,一座座荒坟拱出地面、无数怨魂钻出半身、双手撑地奋力撑住泥土挣扎着想要摆脱桎梏,哭吼与哀号充斥天地……千里人间尽受阿骨王袍浸染,朗朗乾坤化归幽冥鬼域。

突然间,一声焦雷震裂苍穹,幽绿天空上一座金煌王宫显现,何须半字解释,所有得见异象之人自然明白:那王宫是他的,是糖人的。

比着天下之主、驭人皇帝的宫殿还要更奢华宏阔的天上王台!

如此,三息,天色转蓝、鬼冢隐没,狰狞景色层层消散,天地又复正常,天空中的阿骨王台实相撤但蜃影仍存,再看糖人黑袍加身,一头头龙样鬼蟒于袍中缓缓游弋,糖人唇边笑容不见了,面沉如水不怒而威。

威风赫赫!

台上、台下,两位王驾先后更袍、遥遥相对。

望荆王袍上一对飞虎啸天,气势磅礴;可相比糖人幽冥蟒袍……画里猛兽比起真正的海中蛟龙,萤火争辉于日月吧。

阴阳相生更相克,阳间人忽然从鬼蜮里打了个来回,从身到魂从皮到骨全被恐惧侵蚀,这是本能无可避免。此刻一切恢复正常,可众人的心神更加混乱了:

杀人如欢宴、入战当节庆的猛鬼兵簇拥左右;

金玉僮儿只配为他抬轿;

三个矮尊者各领可怕凶物随时候命;

他自己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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