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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退役宫女的居家生活-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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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墨眸子四处涣散着,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

其实,很久很久以后,也不一定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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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设在安园的大院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这共有三喜。

一来是为了安以墨,二来是为了安以柔。

三来是为了不知能不能出现的安以笙。

主桌设在主堂里面,一圈只能坐下八个人,因为两位老夫人、安以墨和安以柔都上了桌,又特意把柳老夫人和裘夔也给请上主桌了,所以剩下的两个位子,只能允许两位夫人坐上来。

安老夫人虽然让儿子自己选,但是安以墨和念离都知道,这明摆着要在亲戚朋友面前给这位名声不好的大夫人颜色瞧瞧,好让溯源的人都知道,安园也不是吃素的。

所以,当安以墨和念离步入大院时,念离自行就朝着院子中坐着女宾的那张桌子去了,安以墨看着她信然而去的背影,突然想要叫住她,可就是这时候,柳夫人在身后突然喊了一嘴,“哎呀,女儿,你怎么了?”

安以墨一回身,看着柳若素一脸惨白地伏在桌子上,这女人倒是够奸,还没请她呢,自己先装晕占了一席之地。

旁边的裘夔也不甘示弱,一把拽过妹子的胳膊,按着她就坐在柳若素身边,还假惺惺地说:“你呀,这么不懂事,看着你柳姐姐身子不舒服,还不坐在跟前照顾着!是吧,安老弟,说的没什么错吧?”

安以墨一看这主桌大局已定,只能失落地回望了一下,念离已翩然入席,他也不说什么,摆了个脸子坐了下来。

“当然没错,裘大人连小弟的家宴都放在心里,安某真是受宠若惊。”

“哎呀呀,老弟这下子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之前那样的疯癫都是装出来的吧,就不要在老哥面前再装了,你有几斤几两,老哥能不清楚?”

随后,裘夔就乌鸦一般地笑了起来,那样子,丑陋得可以。

念离远远地望着,心里还有些庆幸,不上主桌也有好处的,要是和那一桌子妖孽坐在一起,才不知多累呢。

这一桌子上,有裘夔的小妾,叫什么名字她都不甚清楚;还有卫家的女眷,估摸着也是来看她的笑话的;还有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不知什么来历。

念离正点头微笑致意,突然秦妈妈过来了,伏在念离耳边说:

“次主桌的主人是二少爷,可是二少爷估摸着今天又是不会来了,老妇人觉着次主桌没个主人不好看,说夫人您酒量好,请您去照应一下。”

念离脸沉了下来,这算什么,陪酒么?

这于理不合。

“既然是娘这样安排的,那我只能听命了。”念离这一起身,牵动着满园子的目光,所有人或是直愣愣的或是偷偷摸摸地追逐着她的身影,等到她端着酒杯来到满是男人的次主桌前,所有人心里都在暗笑。

戏子做的再逼真,也有露馅的一天,您哪,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奴婢吧,非要逞什么能呢?安园是你撒泼的地儿么?

幸灾乐祸者有,添油加醋者有,拍手称快者有。

安以柔托着下巴看着念离,有一句没一句地念叨着:

要是早知道下面这么好玩,我也坐下去了。

安以墨背对着院子,没有回头,只是一口气闷下一口酒,然后就看见了张望着的裘夔那眼里的猥琐,看见了两个小妾相视而笑的小伎俩。

这是早就设计好的,说什么三喜,不过就是要变着法儿的整治念离。

重重地将酒杯置于桌上,安以墨闭目深喘了一口气,如今这万众瞩目的时候,他起身去救,是不是又一次弄巧成拙呢?会不会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

难不成就这样坐视不理?

手扶住桌边,安以墨从未对自己的事这样愤怒过,那屁股已经抬离了座椅,此刻,身后,传来一阵哗然,安以墨猛地转身看进院子去,一个青袍在身满头光亮的修长背影,从念离手中自然而然地拿过酒杯,温润的声音洒在耳边:

“大嫂是在抢我的主人风光么?”

一句,顷刻化解所有危机。安以墨长吐一口气,不知为何,又泛滥起一股酸意。

安以笙,你终于肯回府了。

还是和尚打扮的安以笙一口吞了酒,面不改色。

“今日起,小僧静安已死,不肖子孙安以笙回来了。就从这酒起,破第一戒吧,余下的,慢慢破。”

那清幽的目光绕在念离身上,念离心里着实忍不住想起一个词。

色戒。

不能说的秘密

“你一个小叔子天天往嫂子屋子里钻,害不害羞?!现在是你年纪小,大家不计较,若是来日你也长起来了,不是给娘娘添堵么?!”

大手猛地一推,正高举着草人打算到魏姐姐屋子里“邀功”的小男孩,就这样被推倒了,屁股重重磕在石子地儿上,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绸裤,活活地蹭花了一层皮。

他狠狠地瞪着这个大不了他几岁的女人,那眼中的乖张活让魏娘娘身边的红人月娘缩了一缩。

“总有一天。”壁风咬牙切齿地说着,手中紧紧攥着那个草人,草人的头上,还系着一小段红绳,红的扎眼。

那是桂嬷嬷带着她来叩拜魏娘娘的第一天,就在后院,她转过假山,看见了那个倔强的男孩的脸。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寄居在魏娘娘宫中的不受宠的王爷,壁风。

黑夜之中猛地惊醒,那草人头上的红,那一双噬人的眼,那一句短小有力的“总有一天”,此刻那样的明晰。

念离惊魂未定,喘着粗气,黑暗之中,却有个人端坐在她屋子正中,眼睛发亮,头也发亮。

“是谁?”

“大嫂好定力,做了噩梦不叫,屋里有人也不叫,贫僧,哦,不,小弟佩服。”

念离皱着眉,提高了声音问:

“是二弟么?”

“这安园难道能找出第二个能把月亮戴在头上行走的人了么?”安以笙摸摸自己的光头,月光此刻全部从云层中跳跃出来,洒了屋子一半,安以笙就在那一半黑暗一半光亮之中,眼睛直直地勾着她,不知避讳,那眼睛,却是清澈的毫无杂物。

“二弟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念离本就是和衣而睡的,只是还是觉得不十分自在,又往被窝里缩了缩,好在深秋夜凉,这动作也不算唐突。

“就是来看看大哥是否也睡在这里。”

安以笙着实是个奇怪的人,念离听着一愣一愣的,这看上去温润如玉的男人,穿着一身青袍,顶着个浑圆的脑袋,在安园进进出出走来走去,也不看别人的指指点点,倒真有点出家人的意思了。

这些天来,他对谁都是淡淡的,唯有一碰上她就活泼起来,仿佛他们是旧日相识一般。还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冬泥和荷花种子,理由也古怪得很:

大嫂不像牡丹,所以养不成牡丹,倒像荷花,这荷花长的一定会很好。

现在念离在园子里就是空气,谁都不在意她,老二和老三都把警备系数降了下来,也没什么闲杂人等闲着没事天天盯着她了。

现在安以笙在园子里就是异类,谁都不敢管,只要他不像他大哥那样天天住在青楼里,安老夫人就烧香拜佛了。

但就是这样两个没有存在感的多余人,交往过甚,也是会惹来闲话的。

就像昨天,念离照例去后厨拿绿豆糕的时候,正好碰上小婉也来端点心。

小丫鬟欠抽地说:

“呦,夫人真是厉害,二爷跟您这么亲,连出家人都觉得跟您有缘,我看您这身后都在冒紫烟啦——”

念离心里清楚,现在没人来拿这事说事,是因为她身价大跌,园子里都觉得她不再是个威胁,也就懒得兴风作浪了。

日后她一旦得势,这笔帐肯定会被翻出来的,就像新帝和魏皇后的那样——

“你一个小叔子天天往嫂子屋子里钻,害不害羞?!现在是你年纪小,大家不计较,若是来日你也长起来了,不是给娘娘添堵么?!”

这在耳边挥之不去的一句话,此刻在这寂静的黑屋里,伴随着念离的心跳,轰隆隆地响着。

“二弟,你在山上多年,人情世故不太懂,我这屋子,你是万万不该来的。”念离看着安以笙那晶莹剔透的大眼睛,那纹丝不动的眸子,直叫她打怵。

这俩兄弟,一个漫无边际没有规律的发疯,一个不问世俗不理规矩的自我,真是安园出品的两朵奇葩。

加上那远在天边还惦念要把她捉回去的乖张的壁风,她是做的什么孽,要和这样的男人们纠缠不清呢?

“大嫂,你放心,我对你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安以笙倒是直接,“只是替大哥着急。大哥实际上是个很不会表达自己的人,你有些时候,可得主动些——”

念离脸唰的红了。

靠,这和尚魔障了。

“有些事,怕是强求不来的。”

譬如说功能这事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宫里那么多净身不算干净的公公们,有权势后都琢磨着长杆再起,无奈铁杵可以磨成针,针再变成铁杵就比较困难了。

“事在人为,你都没有了解到大哥的本质,怎么知道他一定不行呢?你从谁那里听说这事儿的?我可以拍胸脯向你保证,我大哥身子上绝对没问题,要是有,也是在心理。你总归是不大了解他的——”

念离头缩的像鹌鹑,这月黑风高的,孤男寡女的,她一个不受宠的填房,他一个假和尚,俩人谈论起云雨之事来,真是别扭。

最重要的是,这事的主人公,还在青楼沉睡不醒呢。

“我还不够了解你大哥么?”念离小声说着,“我怕是了解的太多了些。”

这园子,还有人比我了解得多么?

我知道他曾有着那样的抱负,我知道他曾经向往仕途,我知道他从小就是个犀利又仗义执言的人。

反而是对你,安以笙,我倒是没什么特别印象了。你总是不爱说话的,总让人感觉你就该弹弹琴写写词。

“其实我大哥也不算了解你。”安以笙笑着说,“你们两个总想要了解对方,又总是把自己捂得死死的,就这样互相折磨着,我这个得道高僧看着真难过。这世俗之见,总是有着这样解不开的情缘,善哉善哉——”

是的,我怕我的过往殃及了他,他也怕他的往事连累了我。

我是岚儿,我却不敢说,我和皇帝的关系,我也不敢说。

就像他也是如此吧,至此,他还是没有细说当年安园发生的一切,不肯说颜可的故事。

并非不信,而是因为彼此都是背负了太多苦难的人,不忍拉着对方,一起朝着山崖更深处堕落而去。

“大嫂也许知道结果,也许知道原因,却不知过程。可大嫂应该明白,有些事,最让人刻骨铭心难以摆脱的,并不是因由,也并不是结局,而恰恰就是这中间来来去去这一遭。”安以笙此刻那光亮的脑袋上仿佛有佛光在闪烁。

“二弟愿意告诉我?不怕我害了你的大哥?”

“我颇具慧眼,善读人心,大嫂是怎样的人,我这几天接触中,看的明白,想的仔细。我想大哥心里也是清楚的,只是不愿让你知道他的不堪。”

“他的不堪?”

“大哥本不是今日这样喜怒无常疯长痴狂的人,十年前发生在我安园的劫难,让他不得不伪装至今。当然,我不知因由,也不知结局,只是不幸又万幸的,参与了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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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

京城。

“你要想清楚了,影者逾百,陛下是看得起你,才将如此的重任托付给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影的最高头领曲款坐在桌的这侧,那侧端坐的是年华锦绣的安以墨。

长衣飘飘,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一股子富贵之气,曲款看过他的文,也听过他对时政的看法,不可否认,这是影这些年来少见的天才。

沉稳,又富有激情。

果断,又小心谨慎。

犀利,又懂得为人。

重要的是,他内有状元之才,外有商贾的身份遮蔽,实在是执行任务的不二人选。

“曲大人也知道我一心想要报效朝廷,钻研时事,寒窗苦读,就是为了考取功名,您却叫我临场退缩,回到溯源那偏僻小地方去做个土财主,我真的不懂!”

“报效朝廷也有很多方法,从你进入影那一天开始,你就该知道,你永生见不得光亮的,想要上庙堂去穿红戴绿,只等下辈子吧!”

曲大人一拍桌子,但是他清楚得很,这个骨子刚硬的男人是不会被吓回去的。

如果今天考不中,他明年也会再来。

陛下却等不及了。

“如今形势,你多少也该明白。魏皇后党羽笼络大势,陛下膝下无子,倘若……那位子只能传给那庶出的贫贱王爷壁风。陛下明年会南下巡视,魏皇后身边的人自然也是寸步不离地监视,可是总能让我们找到空隙,偷出龙种来——到时候,这负责暗中保护龙种的重任,就非你莫属了。”

“这件事我更不能同意,想我一代儒商,就算不能走仕途,也要做的堂堂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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