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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小户千金-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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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午饭时间,贵姐儿撇下张海妹,自己回身跑了进门,见郑明业伸长脖子去看挂了帘子的房门,只是被郑婆子拦住不能进去,急的直跺脚,正要过去扯郑明业的手,只听房内传来张黑桃“啊”的一声大叫,接着就是一串婴儿嘹亮的哭声,产婆高声道:“一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大家不由全松了一口气,喜的全冲进去看那小婴儿。



郑婆子知道产婆这回辛苦了,除了惯例的辛苦钱之外,又另送了她一份赏金,千恩万谢的送出了大门外,这才回身来看张黑桃母子。



郑明业看着软乎乎的婴儿,却不敢下手去抱,只瞧着嘿嘿的笑,眼睛温柔的瞅一眼张黑桃的脸,凑过去说:“你好生歇着,我去问问二哥,给咱娃娃取个什么名好?”



郑明发在厢房听得张黑桃顺利产下一个男婴,翻翻老黄历说:“今儿初一,他又是头胎,就叫来初罢!”



张黑桃一听来初这个名字,很是喜欢,暗暗觉得比来荣他们的名字文雅许多,听得来初哭的大声,已是挣扎着侧身躺了,把来初抱放到手臂上,撩开衣衫喂他喝奶。因是第一胎,奶水出的慢,来初极是费力的吸了一通,一口没吸出来,急的紫涨了小脸大哭。



郑婆子在旁边看了,推着郑明业说:“快帮你儿子吮一下□,把它吮通了,你儿子才吸的出来。”



巧娘捂着嘴,“咯咯”笑着,抱了贵姐儿就要退出去了。贵姐儿一听老实的郑明业要当众帮张黑桃吮□,如何肯走,挣扎着下地,一心要留在房里看热闹。巧娘没她的法子,只得自己先出去了。



郑明业见儿子吸不出奶来,自然也着急,可是要他当着众人的面吮□,这却无论如何做不出来,一张脸也憋的跟他儿子一样紫涨紫涨的。



“看你儿子饿的直哭,你还杵着不动干什么?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当初你还不是吸奶长大的。”郑婆子推不动郑明业,回头瞧瞧一双眼睁得贼亮的贵姐儿,挥手说:“贵姐儿,咱们出去!”说着抱了贵姐儿出去,回头又跟郑明业道:“你可快些吮,看饿坏了初哥儿!”



贵姐儿被郑婆子强行抱到房门外,探头探脑的却什么也瞧不着了,过一会听得来初止了哭,郑明业出来小小声跟郑婆子说:“行了,吸到奶了!”



郑婆子和巧娘瞧瞧郑明业那百味杂陈的神色,不由“哄”的全笑了。贵姐儿自然也是笑的一脸贼忒忒的。



竖起小拇指



第二日天还没亮,巧娘便起来帮郑明发收拾行李。距离乡试不过半个月,从这里到考乡试的省城就要七天的路程,自然得提前出发,到了省城要腾出时间熟悉地方,又要拜访旧时同窗,因此郑明发不敢再拖日子,已是择了今日吉时出发。



因张黑桃坐月子,郑婆子也不得闲,忙里忙外的,又要看郑明发还有什么忘了拿,一时团团转的。大家忙到天大亮,检查了几遍郑明发的行李,见确实没什么遗漏的,方才放下心来。



看看差不多可以出门了,却见方达和董氏来了,郑婆子等人忙迎了进去。



原来方达想着郑明发就要上省城,怕他不舍得使银子,又特特的拿了一张银票过来与他,嘱道:“到了省城,只管找那干净清幽的客栈去住,千万莫贪便宜住那起嘈杂的小地方,若是不小心吃的不干净东西,叫你后悔莫及。”因又想起省城有一两个旧交的行商,又写了信给郑明发收着,吩咐他若是有甚不妥当的,只管去找这两个旧交。



郑明发也不跟方达客气,小心收好信,又笑道:“前儿已是过去拜候郑大官人,他也密密嘱了几句话,又写了一封信让我收着,说是若遇上什么为难的事,也只管持了信去找他一个旧识。”



方达闻言拍拍郑明发的肩,笑道:“如此方好,先祝你蟾宫折桂!”



郑明发呵呵笑着道了谢。巧娘帮他搬了行李出门口,却见许多素日有来往的亲戚和邻居也来相送,大家自然是满口的祝福。



郑明发少不得一一的道了谢,眼见方达先前帮着联络好的车夫也已驾了马车到了大门口,忙着搬上行李,爬上马车,探出头来只让大家别远送。



贵姐儿知道老爹这回去赶考,实在事关重大,是改变家境的唯一出路,若是不中,那个打击怕难以承受。因此也追出大门口,挥舞小胖手,奶声奶气喊道:“爹爹,爹爹!”待要说出祝你考试顺利之类的话来,一则现下说话还不利索,二则觉得自己若是如此说却显得怪异,因此只竖起两只大拇指作胜利状,一脸鼓励的神色。



郑明发虽对自己所学有信心,然于这个关口,却还是有些忧心的,方达和巧娘等人的祝福还罢了,这下见贵姐儿小小孩子追出来竖起大拇指,心中不由一暖,跳下车来抱起她,挨着她的脸贴了贴,小声说:“小乖乖,爹爹定会高中的,放心好了!”说着放下她,挥挥手,这才又爬上马车。



郑婆子和巧娘追着马车,直送到村口方回。



这里方达见她们回转来了,笑着说:“咱们这里虽不算繁华地方,离省城却不能算远,也不用改搭船,只一路坐了马车,快的话不上七天就到了,你们不必忧心。再说,这请的马车的车夫又是大家相熟的,一路尽有照顾的。一考完,又是坐了他的马车回来,最是妥当的。”



这个送郑明发上省城的车夫,与方达却是相熟的,原是他铺里一个掌柜的弟弟,因头脑灵活,只想自己出来做行商,却先用积蓄买了一辆马车,寻思着上省城看看行情,好决定贩卖什么物品。听得郑明发要上省城赶考,决定在方达跟前卖个人情,充当车夫送了郑明发上省城。将来若是贩卖的物品有求到方达跟前的,方达自然也不好推拒。



董氏正跟郑婆子说话,听得房内传来婴儿哭声,这才知道张黑桃昨天产下一个男婴,不由拍手笑道:“你们郑家今年尽是喜事啊!每家每户到了初一都要上香拜一下天地父母,初一这日正是贵人日,这小娃生在初一这日,自然就是好日子了。”



郑婆子也笑道:“昨儿忙乱着,自然没顾上拿他的八字给曾老道去掐算一番,待会要到妈祖庙里为明发祈一下福,再顺道给初哥儿算算八字,看看他是哪一路神仙来出生的,赶的好日子。”



郑明业听得董氏赞来初生的好日子,有心想抱了他出来献献宝,便揭了帘子进去房里,见来初刚吃饱,睡的正香,低声道:“刚还听见哭声呢,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



张黑桃正摸来初的小屁股,见干爽着,还没尿湿,闻语笑着说:“小娃儿一吃饱就睡的,这有什么好奇怪?”待听得郑明业想抱了出去给董氏等人瞧瞧,不由嗔怪的看他一眼道:“亏得初哥儿壮实,才禁的住你抱来抱去的。只是出生还没满三天,老人家俗称还没开目的,却不能抱出房门外,小心那阳光刺痛他的眼睛。”



郑明业摸摸头说:“原来小孩子有这许多讲究,我从前都不知道的。”



“你从前又没当过爹,当然不知道!”张黑桃好笑的看一眼郑明业,让他帮着倒一杯水进来,一时只觉又累又倦,先行挨着来初躺下。



郑明业到了灶下,待要倒一杯温水,揭起大锅一看,见早上还有剩的稀饭,便舀了稀稀的一碗,端进去与张黑桃道:“那白开水淡而无味,你既是口渴了,先喝一碗稀饭罢!这既能抵得口渴,又不会喝了一肚子全是水。”



张黑桃坐了起来,接过郑明业递过来的稀饭,几口喝完,看着他把碗端了出去,一时却不忙躺下,只怔怔出神。



想这乡下穷些的人家,常有婆婆和媳妇为吃食吵架的,自己在娘家时,就常常听娘提起她年轻时的事,说道当初生下第一个女儿时,因要喂奶,没到吃饭时间肚子却饿了,一时待要自己去舀一碗稀饭吃,见婆婆平时严厉,又不敢去,遂央求爹爹代她舀一碗进房,谁知爹爹理也不理她,粗声道:“要吃自己舀去!”把她气的在房内垂泪。如今轮到自己生儿子坐月子,郑明业不待自己说,却体贴的舀了稀饭来给自己吃,可知没嫁错人。



想当初自己就是见村里的粗汉一言不合就打婆娘,才一心要挑一个斯文些的才肯嫁,见郑明业虽瘦削,一见女孩子却脸红,知道他不同于其它粗汉,后来打听得他哥哥欲待再考举人,若是考中了,郑家自然就是村里人想攀附的人家了,考虑再三,这才把自己的意思透给爹娘知道,爹娘跟哥哥商议了好几日,便托郑家婶婆来探口气,终是事成了。初初嫁来时,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着,只怕自己当初作错了决定,如今却真正舒了一口气。



我要看闲书



郑明发走后,巧娘每天算日子,说道今天应该走到那个地界了,明天又该到那个地界了。郑婆子一辈子没有出过远门,听得巧娘念叨,笑着说:“你又没到过省城,怎的这么熟悉这些地名?”



巧娘手里正拿一幅刺绣在飞针走线,闹言抬头道:“先时在娘家,我大哥出远门行商,好几次到省城去,大嫂在家日日念叨多少脚程该到那个地儿,多少脚程又该到了省城,听她念的多了,我便也知道了这些地名和路况。”



郑婆子点点头道:“你大哥如今只守在绸缎铺里,不再出远门,你大嫂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虽如此说,我大哥竟像是坐不住的一个人,这阵子已是在计算着要上京里会我二哥呢!他给二哥介绍几个行商捎了皮货出海卖,听闻人家不愿跟二哥四六分账,最后说到五五分账,二哥写了信回来说这件事,大哥冷哼一声说若是自己在京里,那起人必不敢提五五分账这些话,如今第一趟且让他们多赚些。因此自己要上京里看一下情形,再顺便看看二哥发展的如何。”巧娘说着,用嘴咬断了手里的线,把残绒吐在屋角,见郑婆子听住了,便接着道:“若是诚信好的行商,说好五五分账,他不存私心,二哥也尽有赚的。只是怕他还要从中取利,明着是卖的十两银子,他假说只卖了九两,自己先悄悄暗了一两在内。回时只把卖的九两的利润分五成与二哥,二哥便吃亏了。大哥于这些上面,最是晓得弹算,如今还不是怕二哥吃暗亏,就欲待上京里去为他谋划一二,再亲自为二哥搭上诚信可靠的一两个行商方罢呢!”



郑婆子也知晓方达能干,又长袖善舞会结交人,笑道:“凭你大哥的性子,不会上了京里,就不舍得回来,转头把家搬到京里罢?”



“那倒不会!”巧娘拈线穿过针眼,把线两头扯平了,揉着打了一个结,插了进绣布上,用手指去掠几丝垂到耳边的发丝,笑道:“大哥最是念旧,又挂着要在家乡奠拜祖宗,轻易不会搬离家乡的。三哥跟了人去挖参,这么些年没见回来,也没个音信,大哥也怕自己搬了地儿,有那送信来的人找不着,因此上虽新买了地皮,却没心思去建造,只把旧宅子翻新,一家人依然住着,还不是怕三哥在外托了人捎信捎消息,却找不着人。”



巧娘未过门时,郑婆子也是见过她这个三哥方遥的,是三兄弟中最潇洒的一个人。当时新婚不过一年,娶的是打小就一起长大的表妹,却没想到表妹身子弱,生产时血崩,母子皆救不回。方遥伤痛得不行,只说表妹当时残留着一口气时,自己手上若有那成了形的百年老参,定能吊回表妹一条命,因此上消沉了一年,后来就跟挖参的人一起走了。



贵姐儿听郑婆子和巧娘闲话了一回,揭帘去看张黑桃,见她和小来初睡的香甜,便没有进去,一时有些闷闷的。爹爹出了门,小叔又去打鸟了,哥哥们上学堂了,奶奶和老娘忙着干家务做针线,算来算去,只得自己一个闲人,呼,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见郑婆子和巧娘没有留意她,贵姐儿偷偷的进了郑明发用来读书的小厢房,拖动椅子,费力的爬到书桌上,盘腿坐在书桌上到处翻看,没有出意外的,全是竖排版繁体字的经书,连猜带蒙的当然也能看下来,只是这些古文对她来说,总是诲涩难懂,看得几页就没了耐性。把书归位后,贵姐儿站在书桌上眺望了一下另一边书架上的书,估计书架上应该放有几本能看的闲书,遂爬下桌子,把椅子拖到书架前,踮起脚尖去抽了几本书下来。



郑婆子在外面不见了贵姐儿的踪影,喊了几句没人应,经过小厢房见门开着,探头进去看时,不由“喔喔”的笑了。



巧娘闻声过来,也探了头进去,只见贵姐儿盘腿坐在楠木大靠椅上,左手里捧了一本书,书的右边卷成筒状,她小小右手横放在书上,手指拈着左边的书页,低头凑近书,努力分辨着字体,作一副边看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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