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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画地为牢-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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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儿目光一闪,点点头,秦颜这才松开手,却听锦儿小声道:“可我娘也说做人要诚实……”

他不过是个孩子罢了,秦颜心道,然后装作没听见,微眯起眼笑得异常温和:“你爹方才在叫你,还不快去?”

锦儿小小的身子不可抑制的往里缩了缩,忙不迭点头道:“我去了!”说完,连忙跳下凳子,一溜小跑走了,连篮子都忘了提。

秦颜开口提醒,没想到那孩子跑的更快,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这时一声轻笑传来,秦颜转身,李绩也发觉了,随即转移目标指着篮子道:“这是豌豆。”

秦颜挑眉:“你知道?”

李绩一愣,反问:“为什么我不知道?”

秦颜目含深意的看着他,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方才锦儿不是说我们两个都是笨蛋么?”

“其实,不是这样的……”

李绩想解释,可又找不到接头的话,索性掩唇低咳了几声,秦颜果然当真,将桌上装着黑漆漆汤药的碗往前一推道:“这些药是补血益气的,喝了便好的快些。”

李绩看着药碗迟疑片刻,还是老老实实的端起来喝,再难闻的药他还能喝下去,若是秦颜心血来潮拿他来试菜,那才是苦不堪言。

正喝着,秦颜听到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梁大夫,便微笑道:“梁大夫有何事?”

因秦颜站在桌前,梁大夫一时没有看到李绩,只对秦颜道:“早上本想替姑娘把脉,可姑娘当时走的急,眼下正好。”

“可我身体并无大碍。”

秦颜目露疑惑,李绩喝药的动作一顿,认真倾听。

梁大夫摇头道:“姑娘此言差矣,医者父母心,若是有不便之处但说无妨,不必介怀。”

秦颜细想了一下,肯定道:“我确实无恙,早上不过是向大夫询问补血益气的方子而已。”

“难道不是姑娘你……”

话音未落,李绩突然被药水呛的咳嗽不止,秦颜急忙转身去看他的状况,那梁大夫这才注意到秦颜身后的李绩,待看到桌上的药碗,立即明了,随即决定悄无声息的离开。

在医馆这些日子,两人也会帮些小忙,比如帮着包药磨药等等,倒结识了些病人,李绩时常会坐下来听他们话话家常,偶尔还会说起当今的国家社稷,自己也好像融入了其中,渐渐领悟出百姓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他今后又该做些什么。

这一日,李绩照样在一旁听等候在院外的病人闲聊,一位老妇人取了药也不出门,目光一直朝李绩这边张望,李绩这两天见经常见她来抓药,只当她是寻常病人,便礼节性的微笑着颔了下首,哪知这老妇人竟像得了什么暗示,目中光芒瞬时大绽,身手十分利落的走了过来。

若知道这老妇人其实是这镇上专替人做媒的赵媒婆,李绩是断不会对她这般客套的。

“这夏天真是有些闷热,倒叫人受不住,我见公子你脸色不大好,可是生了什么重病?”老妇人边挥着手中的帕子,边热络的搭话。

李绩见老妇人眼笑眉开,竟会觉得不自在,便生出些戒心,淡笑道:“不是什么重病,只是有些受不住这热罢了。”

那老妇人笑容更盛,李绩心里还在揣测,便听她继续道:“不是重病就好,我见公子生的一表人才、气势逼人,将来定是人中龙凤,令堂真是有福气。”

李绩莫名觉得好笑,随口应道:“在下的父母已仙逝多年。”

老妇人笑容一僵,不过眨眼便恢复如常,仍是不依不挠的搭话:“听公子口音是京城人士吧,你定不知道我们镇张员外家的女儿生的那叫一个标志,柳眉凤目,细腰朱唇,说话都是斯斯文文的,将来嫁了人一看便是贤妻良母,谁若娶了她倒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

李绩恍然大悟,这老妇人原来是为他说媒的,听她口中所说的张小姐反而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论长相,不是美貌冠绝,论起斯文,她大约连边都摸不着,贤妻良母,估计在她的人生里就没出现过这样的词汇,可莫名的,真正让他生出了不枉此生的念头。

那老妇人见李绩一直不说话,以为是在考虑了,越发说的殷勤,便是连一向善于克制的李绩也有些受不住了,刚一蹙眉,正见秦颜从大堂里出来,李绩眉目舒展,朝秦颜笑着招呼道:“娘子。”

下意识的四下张望一圈,秦颜这才去看李绩,见他身边站了个神色僵硬的老妇人,对比李绩的和颜悦色,秦颜顷刻领悟,随即牵起嘴角,柔声应道:“夫君——”

李绩眼角一跳,面上仍是淡淡笑着,转头去看那一脸尴尬的老妇人,语气越发温和:“这位夫人,你方才说的我没有听清,可否再说一遍?”

那老妇人哪还有方才的热情洋溢,只随便糊弄了几句就大摇大摆的走了,秦颜瞧着她离开,转头时神色已恢复了一惯的冷然,语气警惕道:“你怀疑这个人?”

李绩目中笑意一闪而过,顾左右而言他道:“这人实在难缠,再晚一些,我的祖上八代都要被她问遍了。”

秦颜沉吟片刻,严肃道:“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再呆下去恐怕行踪暴露,是时候该启程了。”

李绩明显愣了一下,目光踟蹰,好像要问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出口,终是一笑道:“既然要走了,便陪我在这镇子里散散心如何?”

秦颜微微一笑,反问:“有何不可?”

镇只是个小镇,房子是白墙黑瓦,此时正是日暮时分,火烧般的云霞仿佛胭脂般抹上屋脊墙壁,使人一眼看去便觉得平和宁静,碎石铺成的路上常有务农而归的百姓错肩而过,若是遇上牵着耕牛的,便还要让出些道路才行。

李绩与秦颜二人漫无目的走着,两人都没有开口,似乎真的只是为了散心而已。

待走到了镇外,前面横出一条小河来,有几名女子在河边浣衣,不时嬉笑着,李绩终于在河岸边停下,背对着秦颜,目光露出淡淡的怅然。

“……很好。”清风吹起岸边杨柳的同时,李绩突然打破沉默,低道:“这里很平静。”

秦颜走到他身边,看着河边笑闹的女子道:“这里虽小,但民风淳朴,百姓过的安逸知足,自是好的。”

李绩没有立即说话,只是垂下头,片刻后去看秦颜,问:“若离开这里,你打算往何处去?”

秦颜笑道:“京都我不能再轻易现身,亦担心父亲的安危,离开这里,自然是要跟你去吴蜀与父亲会和。”

目中光华一闪,李绩小心的克制着有些雀跃的内心,但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失落,信手折了一片柳叶,李绩怀念道:“许多年前有人教过我用叶子吹曲,也不知眼下还能不能吹成调。”

秦颜偏头道:“不能就不能,我又不会取笑你。”

李绩微微勾起唇角,将叶子放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曲声先是青涩,不多时便渐入佳境,自有一种低吟婉转,令整个小镇陷入了一种古旧悠远的意境,河边浣衣的女子交耳巧笑,不时朝这边看来。

暮色渐迟,不知是哪家的女子突然合着乐声浅浅清唱,不胜哀凉。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第七十一章

离去的时候,梁大夫与他夫人自是百般叮嘱,秦颜一一应下,转眼时,正见锦儿躲在门背后偷偷看着,目中透出些不舍,秦颜本想与他说些什么,这时马车也来了,梁夫人连忙将早前准备好的干粮交给了秦颜,再三道:“日后若是路经此地,可不要忘了我们。”

“这段日子多谢照应。”秦颜微一颔首,虽是答的梁夫人的话,目光却朝门边道:“以后还会再见的。”

梁夫人自是明白,低叹一声,似有不舍道:“你们去吧,一路多保重。”

秦颜道了声珍重,转身上了马车,李绩已经等候在车上,见秦颜上来,只是用目光询问是否可以出发。

秦颜点点头,吩咐马夫启程,不一会车轮便动了起来,这时,一直沉默的李绩突然道:“锦儿与琰儿年岁倒相近。”

虽然已经过了不少时日,可秦颜每每听到琰儿这个名字时,心还是会不可抑制的刺痛,心知李绩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却隐忍不发,比自己更为难受,秦颜斟酌良久,方低道:“若他还活着,定要面对宫中不尽的阴谋与算计,未必会快乐,生死往常,执着不得。”

“……不是生在帝王家便好了。”李绩淡淡道,随即阖上双目,倚着车壁假寐。

心中苦涩,秦颜侧头去看车窗外,一道小小的身影遥遥矗立在马车后,在转角时终于不见。

途中,秦颜暗中盘算了一下,若是以他们现在的脚程,去吴蜀估摸着要大半月,而父亲已经出发了些时日,但有军马随行,此时应该还未至燕回关,若抄近道,说不定他们还能提早赶到。收回思绪,秦颜不动声色的去看李绩,见他仍是闭目假寐,便侧首去看沿途的风景。

这样行了有半日,马车仍未出山道,秦颜刚想询问一下车夫,马车突然就停住了,紧接着响起一阵马蹄喧哗声,马夫惊恐的声音大叫道:“不好了,遇上山贼了!”

秦颜第一个念头就是当初不该跟梁氏夫妇谎称遇到了山贼,如今一语成真,也不知该不该夸自己有先见之明。而在她走神的功夫,马夫已经慌的向车厢里躲,秦颜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沉拍几下,抚慰道:“不要惊慌。”

那马夫安静了片刻,目光突然朝秦颜背后望去,秦颜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果然看见李绩已经睁开了双眼,正从善如流的将车窗帘掀开一角,平静道:“我记得这一带山势崎岖,草木茂盛,多有穷寇出没,朝中下派官府几次清剿,但因地势之利未能全歼。”末了,还意有所指的补上一句:“真是不巧。”

秦颜当做没听见,就着李绩掀开的一角看去,刚巧看到马车周围有十几名粗衣阔胸的草寇迅速逼近,欲将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住。

“我见他们中有个脑满肠肥的,据我多年行军积累的经验,应该是个领头的。”仔细观察后,秦颜下了定论。

李绩也有些赞同,然后问:“你可有把握全身而退?”

知道李绩是在担心自身安危,秦颜心中一暖,目中光华流转,浅笑应道:“若是自保尚不能,又有何颜面站在你身旁。”

李绩胸中刹那间苍涛难平,面上却仍是轻描淡写道:“随机应变即可。”

车外情势危急,两人却在这里旁若无人、语气轻松的对着话,就好像谈论今天的天气很好一般,马夫直觉的认为这两人要么是吓傻了,要么本身就不正常,今天怕是要枉死在这里了,实在是悔不当初接了这桩生意。

马夫还在忏悔的同时,车外的声音已经零星静下来,接着有一道粗犷的男声凶恶道:“留财买命,不想死的就速速把全身家当拿来,迟了休怪老子不客气!”

马夫吓的瑟瑟发抖,秦颜与李绩互视一眼,两人心里各自有了打算,只见李绩不慌不忙的掀开车帘,提高声音道:“钱财在下自会奉上,还请各位好汉放我们一条生路。”

李绩容貌生的本就清贵,又因重伤初愈气色不佳,显得有些不济,那些山贼见他出来说话不禁哄笑起来,一口一声笑他小白脸。李绩眯起双目,遮住眼中的利光,却听身后冷漠的女声道:“等下我去砍了他们。”

没想到秦颜还有如此冲动的一面,李绩差点要控制不住笑出声来,好在这时山贼里有人大喝道:“啰嗦什么!还不快把钱财拿给老子!”发话的还真是秦颜所说的那个脑满肠肥的家伙。

李绩在众人的目光下下了马车,不紧不慢的走到方才说话的山贼面前,将一叠银票递了出去,那山贼头目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接过银票,随即向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这时候有两名喽啰下了马,朝马车走去,李绩连忙转身去看,山贼见此,横在腰侧的手方一动,突然有女声厉声惊呼道:“夫君!”

这一下将众人的目光全数吸引了过去,山贼头目欲拿刀的动作一顿,电光火石间,一件物事自车厢内抛出,李绩扬袖一接,长剑在手,目若冰霜,旋身之际寒光出鞘,开山破晓的剑气横刃砍向马蹄,众人惊魂,只听得马匹一声烈吼,血雾纷散中前蹄折膝砰然堕地,包围的马匹如震慑般退开一些。与此同时,李绩迅猛出手把山贼拽下马匹,退出几步远后,将沾满鲜血的剑锋从容贴上山贼的颈侧,沉声道:“都退开。”

一众草寇这才回过神来,最初下马的两名喽啰慌忙自车厢内拖出秦颜和马夫,各自架了刀,有些口齿不清的威胁道:“你若不放我们老大,我就杀了这娘们!”

被砍断前蹄的马匹还在嘶鸣,李绩冷笑一声,衬着这幅景象不禁令人胆寒,他扫视一周,见草寇们全神戒备的模样,笑着冷嘲道:“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蠢么,若是放了他,我们岂不是死的更快?”

挟持着秦颜的喽啰暗暗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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