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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制裁令-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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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军统枪决过上千名违纪特工,从今天开始,你将光荣地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不过按照规定,每个特工都有用鲜血和生命为民族的尊严奋斗的义务,所以你将成为烈士。在总部每年举行的10天‘四一大会’上,我们会祭拜你。放心!蒋委员长主祭,戴老板陪祭,你的待遇是很高的,你应该骄傲,应该满足。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谈刚睁开眼,说:“我想让危雅云执行。死在她手里,比死在你这个断腿手里好。”

“说说理由,断腿怎么了?你以为我嫉妒你有一双比兔子还快的腿吗?你有两只腿关我屁事!我要打你腿吗?我要打你的脑袋!”

“想知道理由吗?”

“想。”

“我会在阴间追你,你跑不过我的。你不害怕吗?”谈刚恨恨地说。

老沈想了想,然后转过身,向站在30米开外的危雅云走去。

“他想死在你手里。”他对危雅云说。

“我?”危雅云不解地问。

“是的,他最后的要求就是这个,所以,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我……我……”危雅云嗫嚅着。

“怎么?不敢吗?”

“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任务,我不干!”

“严肃点!”老沈厉声说道,“今天不破杀人这个胆,你永远也不会迈过这道坎。拿着!我命令你执行!”

危雅云脸上很难看,她接过手枪,慢慢朝谈刚走去。

老沈点燃一根烟,又从烟盒里抽出几支,递给身边拿着铁锨的几个弟兄。他忽然发现烟是PINHEAD(品海)牌的,他自己从来不抽这种烟,怎么今天想起买这个牌子呢?倏地,他的心一下子抽紧了,他想起了叶方勋,吴宅被炸死的那个老园丁。他只抽这个牌子的香烟,并利用烟盒传递情报。是叶方勋的鬼魂找上门来了吗?他连连摇头,好像能把叶方勋摇走。4颗手榴弹准确无误地砸了进去,另有一颗却没这么幸运。在中央警校读书时,他的军事考核成绩样样优秀,尤其手榴弹投掷,每次都得第一,又准又远。当然,这些情况是那行动其它成员不了解的。他们以为老沈是个外行,腿脚又不方便,误炸了自己的情报员。不知道叶方勋那个老头还记得赵雪这个女人不?一个眼睛大大,长着酒窝,嘴边有一颗美人痣的女孩,多年前在武汉,叶方勋和赵雪负责跟踪一个重要的共党,由于赵雪的疏忽,共党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溜走了。那次行动彻底失败了,赵雪的下场跟今天的谈刚一样,而执行枪决的正是后来在吴宅卧底的叶方勋。这个老杂种永远也不会知道,赵雪是老沈的亲密爱人。冤冤相报,环环相扣,这个世界从来就是这样,几千年来一直没有改变。炸死他个狗杂种,给赵雪报仇!这是那次行动前老沈心里暗暗计划好的。

老沈的烟都抽完了,危雅云还没开枪,谈刚还在跟危雅云说着什么。

“她在磨蹭什么?”老沈心里嘀咕着,“跟谈情说爱似的,还没倾述完?”终于,他看见危雅云举起了手枪,“砰”的一声,像个过期的鞭炮,谈刚的头部喷出一道红色的气雾,“嘶嘶”响着,他应声倒下了。

老沈和拿着铁锨的弟兄们走过去,他发现危雅云脸色苍白,拿着枪的手还在颤抖。

“怎么?真的第一次杀人?”老沈边指挥弟兄们打理谈刚的尸体,边拿眼角瞟着危雅云,“革命是要流血的,革命也需要杀人,不停地杀,直到胜利。即使胜利后,没准还需要杀人,以后你会慢慢适应。大学里永远学不到这些东西,你看到的只有风花雪月,看不到人类残酷的一面。其实,互相杀戮是人的本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干我们这行,心软是不行的,你想想上次那些汉奸是怎么对付你的,拔光指甲,打断腔骨,你的心还硬不起来吗?”

危雅云的手还在颤抖,不过枪口有了一些变化,它对准了老沈。

老沈一惊,随即就镇定下来,他知道危雅云出现了幻觉,第一次杀人往往这样,她可以把任何立着的人当成复活的死尸,弄不好她会扣动扳机再次射击的。

老沈很有经验地对危雅云说:“快点呕吐,吐出来就好了!”

危雅云扔掉手枪,蹲在地上开始呕吐。老沈走过去,轻轻地给她敲背,像个慈父一样地说:“傻女子,我又不是诈尸,你拿枪对着我干什么?枪膛里只有一颗子弹,你都抠了,再打,哪里还有嘛?”

危雅云吐完以后,脸色再次变得红润起来,她摇摇头,对老沈说:“我没事了,走吧!”

“真的没事?”

“快离开这儿!不然我又要呕吐。”

老沈扶着危雅云向远处的黑色轿车走去。

回到住所,又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这次行动第一个被打中肚子的那个人刚刚死去。

刘晓鸥垂头丧气地说:“医生才走,他已经尽力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压抑。被敌人打死的,被自己人枪毙的,一下子少了两个。不!还有一个生死不明的简晗,她比这两个男人还重要。

老沈问刘晓鸥:“进入舞厅后你都找遍了?”

刘晓鸥说:“是的,我用手电挨个挨个照,确实没发现简晗。”

老沈说:“不对!简晗是易容后接触钱白胤的。”

“对,她跟我说过,她用了易容术,化名珊曼尼。”

老沈眉头一下子展开了,说:“既然她变成另外一个人,那么她变成什么样子,你见过吗?”

刘晓鸥垂下头,说:“没见过。”

“还是的,你都没见过,你怎么知道哪个是简晗?”

“这倒是。不过还有一个非常奇怪的事。”

“什么事儿?”

“我在现场也没见到钱白胤,更没有吴瘦镛。”

“他们不在里面?”

“当时很混乱,炸死炸伤的人起码30多个,尸体摞尸体,到处断胳膊断腿的,时间也不允许我仔细翻看,也许我恰恰没看到他们罢了。”

“看见吴瘦镛的保镖黎泰了吗?”

“有一个非常像,不过也不能确定,那人满身是血,胳膊和腿都没了。我当时脑子里想的只有简晗,也没管那么多。”

“这么说来,钱白胤和简晗,还有吴瘦镛都没去舞厅?”

“只能这么解释。”

“会不会他们也在舞厅,听到外面的枪声后,他们就从哪儿逃走了呢?”

“那舞厅里一定有什么特殊的逃生通道。”

“完全有这个可能。我们别在这儿瞎分析了,没关系,会收到情报的,简晗是死是活,很快就会见分晓。”

刘晓鸣难过地说:“可是,我总感觉到,简晗已经遭遇了不测。”

“人的感觉不一定是对的。”

“我总想……”

“想什么?”

“我们这次行动的正确性。”

“正确性?你指的是什么?”

“我们是让简晗在钱白胤那里探听出6个人的失踪真相,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查出真相是其次,炸毁舞厅才是主要目的,总感觉本末倒置了。”

“你在指责这次行动?”

“不是指责,是反省。”

“是我下的命令,你可以去上级那里告我!”

“告你?我可没那个意思,你是这里的领导,我只是一个执行命令的小兵。我只是想说,锄奸不是乱炸,应该有策略,简晗还在里面探听消息呢,结果还不知道,我们就急着捣毁窝点,我总觉得这样的行动太盲目了。”

“你的口气分明是在指责我。刘晓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图,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好不容易找到他们,我担心狡兔三窟,说不定下个礼拜他们就换地方了。”

“是的,我承认有这种可能,但是锄奸是一个异常艰苦的长期任务,不能一口吃一个胖子,什么事情都要慢慢来,这是你经常对我们说的。”

“你的意思是,找出钱白胤的罪证,然后放过那几十个汉奸?”老沈的声音大了起来。

“哪个是重点,哪个是次要的,我们能不能一步一步来?”刘晓鸥也毫不示弱,脖子上的青筋开始鼓胀。

“我不是想一箭双雕吗?你听说过这个成语没?”老沈拍起了桌子。

“现在不是一箭双雕的问题,而是一箭好几十个雕。那些被炸死的舞女,乐师,都是汉奸的陪葬品吗?”

老沈气急败坏地跳起来,似乎看不出他有假肢。他大吼道:“我的命令是,找到简晗,撤出舞女和乐队,然后摧毁那个汉奸窝点。我说过要不分青红皂白一阵乱炸吗?那个叫嚣着不顾一切冲进去的谈刚不是刚刚被枪决了吗?”

“现实情况是,炸死了很多汉奸,也炸死了很多舞女和乐师,唯独没有炸死钱白胤和吴瘦镛。还有简晗,她是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卧底,一个干特工的天才,直到现在仍然生死不明。这就是结果!”

“如果是那样,我只能表示遗憾,没有其它办法。”

“老沈,我希望这样的遗憾不要太多,上次炸吴宅也是,盲目地投掷手榴弹,结果吴瘦镛安然无恙,倒是他老婆成了替死鬼,陪葬的还有我们安插进去的特工叶方勋。这些难道不是教训?”

“你说话的口气好像我的上司,肏你妈妈的,干脆我打个报告,让重庆方面任命你为上海区领导算了。”

“我肏你奶奶!”

两个人火冒三丈,恨不得把对方吃了,如果再这么骂下去,估计会拔枪对射。

危雅云一直静静地站在旁边,注视着两个男人像泼妇一样争吵。此时她站了出来,想缓解一下过于激烈的气氛。她说:“别吵了!大家还不是为了锄奸,即使有些失误也是正常的,谁也不是神仙,算不准行动中会发生什么。但是如果发生内讧,谁会看笑话?是汉奸!你们是不是想让汉奸耻笑我们?”

两个男人不再说话,但心里都在用最肮脏的词咒骂着对方的女性长辈。

危雅云接着说:“如果真让吴瘦镛和钱白胤溜了,那才是这次行动最大的败笔。不!这次行动就没有任何亮点。老沈,你别盯着我,我说的是实话。况且,我们失踪的那6个人到底哪儿去了,还是不能确定,是不是钱白胤搞的鬼,怎么搞的鬼,情况一概不明。我建议,等报纸出来后赶快上街买一份,先看看报纸怎么说。也许那里有我们想知道的答案。”

“报纸上会说简晗还活着吗?”刘晓鸥怒气冲冲地问道。

老沈刚想跳起来继续跟刘晓鸥吵,此时屋里急匆匆地进来一个人,大家把目光全都投向了他,他们知道,那人的答案比报纸准确。

进来的是个老头,他喘着粗气说:“简晗昨晚回到了吴宅。”

听到这话,全屋的人都松了一口大气。

第八章 卡伐拉多西的逃亡

深夜的时候,钱白胤来到床边,对母亲徐活秀说:“娘,醒醒,我马上收拾东西,带你离开上海。”

徐活秀瘫痪20年,一只眼睛也在去年瞎了,是被她孝顺的儿子钱白胤气瞎的。她睁开那只好眼,七斜着钱白胤,问:“大清早的你又把娘折腾哪儿去?”

“回河北。”

老太太的嘴巴瘪了瘪,带着哭腔问道:“儿啊!你又干什么缺德事儿了吧?”

“娘,我惹了点祸……”

“惹了点祸?揍(就)一点祸?”老太太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几倍,“惹了一点祸你会逃跑?”

“娘,听儿的,赶快跟儿走,要不来不及了!”

“我不跟你走,我宁可死在小日本子手里,也不想让人家戳我的脊梁骨。你就让我死了吧!你这个王八羔子!”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钱白胤抚着母亲的背,说:“我不是人,不是人,是王八羔子。”

“我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孽啊!”徐活秀越哭声音越大。

钱白胤说:“现在王八羔子准备背着王八羔子娘离开上海,我不怕死,我怕娘死,谁要我娘死,我就要谁全家绝种!”

徐活秀出生在河北安肃县(1914年因与甘肃安肃县重名,遂改为今名徐水县)徐各庄,家境贫寒,父亲是雇农,母亲给财主家打零工。夫妻俩就徐活秀这么个宝贝疙瘩,再累再苦,只要看到女儿的笑靥,夫妻俩的心就热了,就觉得生活有了盼头。至于盼头是什么?他们暂时还不知道,他们想,如果女儿长大后被哪个富人家相中,哪怕做个二房、三房、四房,他们的日子也比现在好过。

徐活秀16岁时,已经出落成一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来徐家说亲的人排成了队,但她父母一个也不答应,在他们的心目中,这些人都不够分量,有分量的亲家还没出现呢!他们等着,盼着……他们知道,女儿越来越大,好日子已经不远了。

谁知这时候,一场瘟疫席卷了整个中国,先是广东各地鼠疫四起,紧接着四川大部分县城乡村流行起致命的麻脚痧,哀鸿遍野,尸横满地。更有湖北襄阳府爆发瘟疫后,有传言说是天主教的传教士出钱让人往井水里投毒造成的,人们愤怒了,誓言要杀死传教士,幸被襄阳府官员及时制止,才未酿成惨祸。在这场瘟疫中,京师、天津、保定府都出现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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