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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猎风者-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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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顷两个人来到了报房,想看看大家的工作状态。大殿里一切如常,侦察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人们虽为暴动队的事担心,但工作丝毫没受影响,只是气氛紧张了些,都多了份警惕,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看到大家情绪稳定,秩序井然,两个人便放心了。他们为有这样的部下感到骄傲,相信一定能取得这场较量的胜利,挫折只是暂时的。

九点多钟的时候,钱运通已挑着货担走在了西山南侧的大道上,离山脚简易桥不远了。在阳光的照射下,雾气渐渐散去,西山绿色葱郁的山影又清晰起来。

钱运通不紧不慢地走着,时常朝山上和四周张望。他打算以货郎的身份从简易桥上山,谎称去山上的几户人家推销杂货,捎带着观察情形。如果有可能,他还想闯一下道观,看是不是驻扎了共军情报部队。他想了,自己是走街串巷的货郎,即使被哨兵发现了,顶多轰下山,不会拿自己如何。

可没到简易桥钱运通又犹豫了,桥上来回晃动的哨兵让他望而却步。他猜测山上的戒备一定很严,因为冯春莲说过了,西山这几天可能发生事情。此时贸然上山,势必会引起哨兵注意,纠缠起来就麻烦了。于是他放弃了从简易桥上山的念头,挑着担子下了大道,走上了往东去的羊肠小道。他想找个地方观察一下山上,既然上不了山,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钱运通刚离开大道,身后便“忽”地驶过一辆吉普车,车上的人还瞅了他一眼。等车开过去,钱运通扭头看了看,发现吉普车驶过简易桥停在了通住山顶的石阶路前,车上下来两个穿便服的人,匆匆上山去了。钱运通更觉得可疑了,以为山上很可能是共军情报部队。

原来,吉普车上的人是王东胜和张参谋,刚从宋小光那里巡视回来。车到山脚,恰好看到一个货郎下了大道往东去了,但车速太快,一闪就过去了,没看到货郎的面目,只看到了背影。钱运通也没看到车上人的长相,车开过时他没敢回头。其实,即使他回头也不认识王东胜,码头枪战那天虽然碰过面,但他根本没看清王东胜的相貌。何况车速太快,离得又近,眼睛根本来不及反应。

走着走着,钱运通突然停下了,闪身躲进了路南侧的灌木丛中。他刚藏好,一支巡逻队走了过去,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太悬了!他意识到这条小路是巡逻队的必经路线,也是西山外围警戒线。进而认定山上的形势一定很严峻,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他不敢再挑着货担随意活动,便从货担底下取出一个小布包夹在了腋下,跃过小路朝山脚摸了过去。

离山脚越来越近了,已能听到山涧里哗哗的流水声,于是钱运通停止了前行,找了处有利地形隐蔽下来。他从布包里取出一只望远镜,朝简易桥和山脚观察起来。他所在的位置很好,位于山涧南面小山包西侧,可以看清简易桥的全部情况。雾气已消散,利于观察。

钱运通看清楚了,简易桥两头各有一个班把守,桥上有两个流动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边观察边庆幸,多亏没从简易桥上山,否则手里的望远镜肯定露馅。他往山上看时,发现有不少的哨兵,都警惕地巡视着四周。还有不少暗哨躲在树丛中,一会儿能看到影子,一会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若隐若现地。另外,穿过山腰的宽一点的小路也有巡逻队走过,一拨一拨的,巡逻密度颇高,前面的刚过去,后面的又接上,几乎不间断。他判断西山设了两道警戒线,刚才经过的小路是第一道,山上的是第一道。

钱运通特意观察了山顶,发现道观的戒备更严密,四周布满了岗哨,连建筑物上也晃动着哨兵的影子。突然,他在房顶上看到了树枝一样的东西,枝枝桠桠的,像是天线。再一搜找,树上也有好几处,虽然辨不太清,但能够断定是天线。他还想换个角度观察一下,又担心被发现,所以放弃了。道观里面的情形他就看不到了,只能望而兴叹。

至此钱运通心中有数了,山上的警戒程度比一个军部还要高,且有穿便服的人出入,又有许多天线,说明这股共军非同寻常,多半是情报部队。他们忙活什么呢?为何如此戒备?难道真的有事情发生?可眼下看不出异常,这又是为什么?钱运通百思不得其解。

此地不可久留,钱运通决定撤离,于是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货担的位置。他不敢沿原路返回,便挑着货担在灌木丛中向南穿行起来。然后他折往东去,很快就出了灌木丛,离山脚警戒线越来越远了。他没有再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回了瑞祥百货店。

四十二、花蛇再现

钱运通是下午两点多回到瑞祥百货店的,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脸色也不好看。伙计以为他病了,便问:“老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是不是不舒服?”

“不碍事,天太热,晚上睡不好,早饭又没吃饱,累了。”钱运通假装无事。

“用看大夫吗?”伙计又问。

“不必了,睡一会儿就好。你看着铺子,别打扰我。”说罢钱运通上了阁楼。

一上楼钱运通就开始起草电文,打算将西山的情况向军情局汇报,包括驻防部队实力配备图表、守备态势图和防登陆战备预案的内容。他边起草电文边寻思,认为西山共军也可能在寻找自己,此次出联一定要干净利落,切忌拖泥带水。以往出联他并非如此,出联之前要开机预热,随后调机,调机过后还要等一会儿,然后呼叫数遍,给对方留有准备时间。发报完毕也不急着关机,而是先收拾报文稿纸,然后才关机收拾利索。即便只接收电文也拖拖拉拉地,待译出内容后才关闭电源。此次不同,他不敢像每次那样拖沓。

就在钱运通起草电文的时候,西山道观也严阵以待,期待着他突然现身。大殿报房里又是一科的人值班,胡占明提醒大家注意搜索,一号台近日可能出联。高敏和郑爱英集中精力搜索着,唯恐错过机会。中午上班后两个人一直在努力,却始终没发现一号台的影子。

这时李剑来了,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报房。此前他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心里七上八下的,就索性来大殿看看。他已养成了习惯,感到有压力时就跟大家在一起,一方面做大家的思想工作,另一方面也缓解自身压力。只要跟同志们在一起,就一定能找到克服困难的办法,不被困难所压倒,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尽管李剑动作很轻,人们还是注意到了他,工作得更加认真了。李剑觉得有必要跟大家聊一聊,谈谈当前的形势,使大家心里有数,便大声问了一句:“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不怎么样!一号台好长时间没出了,咱们来平江后只出过一次,要是这样下去,啥时候是头啊?”有人答道。

“别着急,着急要是能解决问题,谁都急不过我。一号台什么时候出,这要问一号台。”李剑的话很诙谐,惹得大家笑起来。

“没错,一号台什么时候出咱说了不算,处长说的是实话。”有人跟着打趣,气氛活跃了许多。

李剑话锋一转说:“大家都知道了,残匪马帮队发现了我们,正在酝酿一场针对西山的偷袭。可以这样讲,现在的形势对我们很不利,能不能挫败这次阴谋,关系到我们能否在平江立足,能否生存下去的大问题。这是对我们的生死考验。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众人齐声回答。

李剑对大家的回答很满意,便说:“有决心固然好,但要落实到行动上,情况越是复杂,越要保持冷静。请大家把精力放在侦察上,不要受这次敌情的干扰。在应付马帮队偷袭的同时,仍然要盯紧一号台,不能拣了芝麻,丢了西瓜。敌人已经有了登陆平江的计划,估计离实施不远了。昨晚军情局又给一号台发来电报,催促其加紧活动,尽快搞清登陆平江所需情报。军情局这已是第二次催促了,一号台出联的可能性极大,相信他会这么做的。”

“这些我们都知道了,处长放心吧!”郑爱英说了一句。

“嗯,知道就好。大家尽管放心,张团长安排了足够力量协助我们,你们的安全是有保障的。马帮队奈何不了我们,一号台也逃脱不了覆灭的命运。”李剑的语气很坚定,信心十足。

“也让我们过过瘾吧,都好长时间没打枪了!”有人按捺不住了,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乱弹琴!这是不务正业。打枪有什么好?弄得耳朵不灵了。你们是党的耳目,有很重要的工作,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你们冲锋陷阵的。”李剑变相批评了那位同志。看看聊得差不多了,就走了,到其它部门转去了。

李剑走后,高敏想试探一下郑爱英,看她心理素质如何,便小声对她说:“唉!今天不知怎么了,心里不踏实,像是有事情发生。”

郑爱英以为高敏紧张了,便说:“你这样的老同志不应该如此,我倒很踏实,心理状态跟以前一样,挺轻松的。”

“我不信,形势这么紧张,你就一点不慌?”高敏表示怀疑。

“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又有张团长协助,暴动队来了又能怎样。不怕!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郑爱英大大咧咧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嘿,真服了你,年纪轻轻心理素质这么好。不怕就对了,怕也没有用。”高敏放心了。

“可是,我……”郑爱英突然换了副表情,像是有心事。

“我什么?怎么了?”高敏纳闷起来。

“我还是不踏实,总觉得怪怪的。不行,今天可能要出事,得注意点。”郑爱英把前面说的都否了。

高敏“扑哧”一声乐了,取笑说:“看看!我说你不行吧!刚才不愿意揭穿你,干吗装模作样地唬弄我。还是欠锻炼,一到关键时刻就吃不住劲了。”

“想哪去了,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我是说,一号台今天可能出联,我有预感。”郑爱英说得很认真,似乎有把握。

“瞎说!这一手我可没教你,是你自己发明的,典型的唯心主义。你肯定紧张了,别看嘴上不承认。”高敏只相信机遇和勤奋,从不相信预感。

“你不相信感觉?可我信!我的感觉很灵验,几次任务都是如此,提前就有预感。再者说,军情局又给一号台发来了催促电,估计这回差不多了,该出了。”郑爱英说得神乎其神,越说越来劲。

“噢?真有那么灵?怪不得你接连有发现,原来是有神灵相助。那你教教我,怎样才能找到这种感觉?”高敏不想打消郑爱英的雅兴,开起了玩笑,好让她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

“这可教不了,只能自己体会。灵感是与生俱来的,不是每个人都有,特意性非常大,学也学不来。”郑爱英说得更加高深莫测。

“好了,就看你的感觉是否灵验了。让我说,咱们还是抓紧搜索,漏了情况可交代不起。”说罢高敏不吱声了,两个人集中精力搜索起来。

此时此刻,宋小光的行动队也各就各位,静静地等候着一号台出联。宋小光和吴胜军蹲守在吉普车里,时刻准备着为一号台定位。接连几天的控守使他们疲倦至极,真想好好睡一觉。但他们硬挺着,神经一刻也不敢放松。

“师傅!一号台多久没出了?”吴胜军边操作机器边问。

“记不清了,总之时间挺长,问这干啥?”宋小光面无表情地回答。类似问题吴胜军已问过好几次,宋小光的耳朵都磨出了茧子。

“那,整天这么守着有必要吗?弄不好,一号台正在睡大觉。”吴胜军又说。

“那也得守着,干咱们这行就是被动的,这叫以静制动,守株待兔,懂不懂?”宋小光敲打了吴胜军几句。

“那得守到啥时候,要是知道啥时候出就好了。”吴胜军异想天开地说。

“能耐得你,你先预报一个我看看,一号台啥时候出能告诉你?”宋小光一脸不屑地讥讽着。

“不知道说明你不行,我师娘就知道。要不然,凭什么她总能听到情况?”吴胜军故意拿郑爱英说事。

“那是她运气好,要是干咱这个,她也不行,海豚来了也得这么守着。”宋小光偏不生气,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两个人又逗了几句嘴,便继续守候起来。

钱运通连起草带加密,整整忙了三个多小时才译好电文,累得头昏脑胀的。之后他打算歇一会儿,晚上把电报发出去。他想了,晚上出联最为有利,那时候伙计睡了,西山共军也懈怠下来,监听起来困难些,不容易被盯上。可他只歇了几分钟就改变了主意,又想马上出联。他权衡了,马上出联也没什么,西山共军正自顾不暇,为即将发生的事情手忙脚乱,顾不上对自己的侦察。况且自己这段时间没有出联,不会轻易被盯上。

说干就干,钱运通从暗洞里取出了电台,小心翼翼地架在了桌子上。可准备接通电源时,他又犹豫了,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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