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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冷血 -高红-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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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野兽形态,不仅凶狠,而且霸道、专横、狡诈。
  他对同监房的八个人讲,我是吃过官司的,曾因流氓在老家吃过三年官司,我也看过 《水浒》,知道新进来的人要受“老人”的欺负。我告诉你们,我身上有几条人命,反正一 死抵住,谁不怕死谁就上!他说这话时,还做了个抱拳手势,手铐在腕上叮挡作响。
  几句狠话残话居然把同监房八个歪瓜裂枣镇服,他在看守所呆了三天,那八个人给他送 饭送水服侍了三天,焉然老大派头。临离开时,毛相兴大刺刺他说,本来我还想说几个案 子,给你们检举立功的机会。我看你们改造得不好,同我一样,不可救药。所以立功机会不 给你们了。走人。
  哗哗拉拉的响动,伴随他离开流下稀薄汗水留下浓稠血水的七宝镇,走上他人生最后一 段旅途。
  什么人什么路?!什么人生什么旅途?!
  八、月光光,地光光
  毛相兴先讲了“10,11”案,前边已有实录,此处略述。
  他进屋后先敲死社华,敲昏晓珍,打算实施奸淫时,客厅灯亮了,他停止动作,靠着门 倾听。他听见里边是个女人,坐起来,哄了哄孩子,又睡下。再无别的动静。他色胆冲天, 冲进里屋,用白铁管敲燕敏的头,敲昏后正欲奸淫,孩子哭了,他用被子捂孩子的嘴,孩子 还是哭。他火了,抱起孩子冲进卧室,举起又掼下。孩子不哭了。他返回客厅对燕敏施暴。 强奸完燕敏,又回到卧室。晓珍还没死,失禁的大小便使他没了干那事的兴趣。他抡起铁 管,几下把晓珍敲死,接着残害社华。随后,毛相兴进到客厅,与被他残害唯一还活着的对 象燕敏有一段对话。
  这是头十分奇特的野兽,每干一件这样的事,之前或之后他都与被害人有过心平静气的 交谈。这次也不例外。交谈时卧室摆放着三具骤死他手的女性,想必他满身污秽满手血迹面 目狰狞,想必初秋的风吹不散屋里浓浓的杀气与血腥。想必每一个正常人走进房间都会感到 刺激、恶心,难以平静。毛相兴的确奇特。用神经坚强来解释,还是用人性麻痹来说明一一 这是个有些难度的犯罪心理学课题。
  他问赤身裸体的燕敏多大?家在哪里?父母是做什么的?到上海多久了?都打过什么 工?老板对你好吗?老板有没有睡你……边问边用手揩抹白铁管上的血。
  燕敏出于求生愿望,顾不上屈辱,强打精神,回答了他的问题。(还有一次毛相兴干完 此事,拿过被害女孩的户口本看过,并清楚地记住她的名字和老家地址。给最后预审挖余罪 查证带来了方便。)
  虚弱的燕敏问他,你有没有妹妹?
  毛相兴顿时扫兴,狠巴巴他说,没有!其实他有个小妹妹,12岁,正在老家念书。但 他不想在此时谈到妹妹。
  燕敏又说,你要了我的身子,就别要我的命了,我还年轻,就当是你的妹妹。
  毛相兴说,你的身子?什么烂脏身子。才16岁,就破了身,跟我搞早已不是第一次。 大城市大上海没有一个清白女人!你不是我的妹妹,我没有妹妹!我让你活,你就得报警让 我死!
  你放我一命,我保证不去报警。凤娇死了,老板决饶不了我。天亮我就走,走得远远, 让老板找不到……燕敏苦苦求他,扭动的白色身体和身体上鲜红的血污激惹了毛相兴,他抄 起手边的白铁管,几铁管敲下去,燕敏再不吭气。
  月亮很亮,不用手电不开灯也能看清屋里摆设。毛相兴交待说。我把能翻的东西都翻 了。保险箱锁住,有钥匙,没密码,打不开,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拿走。
  7月12日凌晨的案子他承认是他做的,他讲那次用的是榔头,敲破打工妹的头,却没 敲昏掉,没等他下手,两个妹子大喊大叫,他就烦女人大喊大叫,如同这次烦那小孩子哭。 他心烦意乱地跑了。
  那天月亮很亮,我出来骑上自行车就跑,路上看得清清楚楚。毛相兴说。
  6月17日后半夜,在松江柳岗,毛相兴闯入早就看好的某厂女工宿舍,用预先准备的 电镀板敲一个女工头部,由于用力过大,当下把那人敲死。周围大乱。等派出所和联防队员 围住宿舍,他已逃掉。在另一处又砸伤三人。一晚连死带伤四人,惊动当地警方。民警设卡 堵截外逃人员,逼得毛相兴跳到河里企图游走,一民警追到河里用枪口逼住他脑袋。他反手 扭住民警的手,一拳砸下去,又一次逃掉了。
  后半夜月亮很亮,河水白花花的,水不深。毛相兴说,我们老家有河,我小的时候就会 游狗刨。
  讲到这三起案子,有个特殊的现象,都是有月之夜。10·11是阴历闰八月十六,7。12 是阴历六月十五,6。17日是阴历五月二十,后半夜,还有一轮半满的月。
  美国学者V。佛克斯的《犯罪学概论》中有专门论述天气、气候和月亮与犯罪关系的一 节,文章中说:职业星相家联合会主席多里斯·切伊斯·杜温的主张人所共知,他说,任何 一个警察都会对你们说,在满月时杀人和强奸急剧增加。有人在十五年内研究弗罗里达州马 伊阿米城杀人罪的结果表明,这里的杀人罪多数是月圆时期和新月刚出现时期发生的。研究 者提出一种思想,即认为月圆和暴力罪之间存在着相互联系,月亮对人的生物性循环产生着 影响。“
  或可做为认识毛相兴作案规律的一个参考吧。
  毛相兴前后共交待13起强奸、流氓、盗窃案。发人深思的是,有些案子在管辖地根本 没有立。
  九、从人到兽
  我是1996年5月到上海采访95。10,11案的。
  那天在预审处听讲,毛相兴的审判还未结束,人还关在看守所。便提出能否采访?
  预审处领导很重视,研究后认为可以。但特别强调:安全第一。
  怎么呢?
  这是个必将执行死刑的人,我们不避讳,他本人也清楚。该我们做的事情都做过了,此 案已从我们这里移到检察院,检察院也已移到法院。据看守所的干部讲,毛相兴根本就是个 没心没肺的混蛋。死到临头的人还特别能吃,老喊饿。他白天同人家打扑克,打输了,晚上 拿牙刷柄戳人家眼睛。
  我心里一阵忐忑,想象该怎样采访半夜用牙刷柄戳人家眼睛的人?不曾有过半点经验。 为了这第一次,我也要与他会会。
  走进高墙电网,走进武警与管教把守的门口,走进一间权做采访用的房子。因为紧张, 我都没顾上看房间牌子上的字。房间里已是森严壁垒的临战状态。迎门靠墙坐四个警察,我 的桌边还坐一位预审干部,我的桌前就是安排毛相兴坐的木椅。离我有抡铐子打不着那么远 的距离。
  一会儿,听见脚镣的响动。毛相兴被带了进来。看守长用电棍在他眼前晃了两晃,让他 乖着点。便退了下去。
  桌前坐下个长相普通的年轻人,中等身材,瘦,结实。由于住监时间较长,面色偏白, 看不出风吹日晒的打工痕迹。也不再像个农民。严格讲,成年后,他在老家务农时间还没有 在上海打工时间长。
  该叫他们什么呢?这是个社会学的专章问题,也是令当今不少城市管理人员头疼的问 题。他们从农村向都市流动,从贫穷向富裕流动。除了想富的念头,他们一无所长。你会在 大都市的大街小巷看见成千上万的毛相兴。他们背着行李在南京路或王府井走上一夜,五颜 六色的霓虹灯和琳琅满目的商店橱窗就教会他们什么叫“贫富差别”。而在上海或北京的地 面徘徊一年,他们也不一定能学会像样的挣钱技能。这一年,他们要吃要住要消费还会滋生 七情六欲的要求,由于种种不良刺激与诱惑,会使这些要求格外扭曲强烈。他们其中的一些 人,譬如毛相兴,违法犯罪会像撅断一根筷子或推开一扇门那么容易。据警方介绍;外来人 口作案,一般智商低,残忍性高,本地人作案,一般智商高,残忍性低。
  我有点走神。
  掀下录音机按键,我随意发问,主要想问他走上犯罪道路的过程。这是一般采访犯罪嫌 疑人的思路——仿佛存在那么一条道路,而该人也清楚地一步步走上去。我时不时用眼角照 应他的手和手上的铐子,怕不经意间挥舞起来。
  毛相兴根本没有逻辑思维,表达能力也很差,你问一句,他仿佛听不明白,半天不讲 话,要么三五字一句就交待了。他倒是一直低着头不看我,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是否有勇气 与他对视,他犯下的毕竟是流氓罪。我觉得恶心!
  挤牙膏样困难采访终于结束。毛相兴被带下去时,我看见全房间人都松了一口气,预审 处的小周含蓄点评我的发问:看来你要干预审还得学习。提问题还得加强逻辑性。
  我连声答应:就是就是。
  后来,我又采访了毛相兴案的预审处承办员葛勃兴。小葛的介绍加上方才他本人三言两 语的叙述,可粗笔写意出他的人生轨迹。
  毛相兴的老家是江西丰城县,地处都阳湖平原,当地盛产稻谷、棉花、油菜,江西省第 一大江赣江穿县而过。比起赣南、井岗山等老区,这里应算比较富庶的鱼米之乡了。
  毛相兴对别人讲,他父母在高安煤矿。家里只有上年纪的奶奶,带他们三个孩子。他还 有个小他两岁的弟弟和相隔12岁的妹妹。这是个平常平淡的家庭,父母顾不上管教孩子, 能按时往回捎钱已是让村人羡慕的事情了。
  毛相兴的童年就像江边湖畔的芦苇样自然疯长。
  他1971年出生,九岁上小学,也许是虚岁9岁。上到初中二年级时他17岁,他说由于 功课不好,考不及格,也无心深造,初中没毕业便停学了。1989年,他18岁,因流氓—— 看女人洗澡——盗窃两罪被丰城法院判了三年徒刑,不知是什么驱使18岁的他做这些丑 事?本能的冲动?乡村口头文学的性教育?我在陕北农村插过七年队,知道在偏僻落后的农 村,口头文学性教育是一条杂芜污秽的河。几乎每个农村青年都难逃它的熏陶。有幸没被河 水洗脏心灵的后生女子,得亏他们善良正直父母的佑护与校正。可是毛相兴恰好没有这佑护 与校正。子不教,父母过。的确。
  判刑是毛相兴走入成年对社会作恶,社会给予他的第一次惩罚。这惩罚严厉了点,但还 及时。此时如有学校和家人帮助,使他接受迎头棒喝,改邪归正,至少走不太远,转身还来 得及。没有,可惜没有,而后一直到死也没有。
  出狱后,他在当地不会得到好的安置,他也无心在家乡做。曾经旧病复发——也可能他 这方面生理需求比别人强烈,而自控能力又比别人弱——又流氓过两次,终因进行时心理紧 张,未遂。
  毛相兴走了,背着行李跟上表哥爬上火车离开家乡,目的地——大上海。可能除了目的 地是明确的,其余都如大雾朦胧。朦胧中他憧憬两件事:钱和性。
  后来他又和表哥分手,彻底离开家人的视野,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狂奔起来。这期间他没 能在上海市区打上工,大都围着金山、松江、闵行等城郊结合部转,最多在闵行。某月的一 天,设想那天春风和煦,杨柳轻摇。他骑自行车闲逛,遇上一个口音熟悉亲切的女青年,一 问,果真是江西老乡,再一问,比自己小三岁,三问两问,便骑到一辆车上,三里两里地骑 出去,便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三五个时辰,毛相兴已将生米做成熟饭了。
  他很失望,因为发现江西女青年不是处女。很奇特的心情!他早不是童男。却在乎到手 的女人是不是处女。他觉得被这女人耍了,被第一个睡她的男人耍了,这失望如此彻骨,直 至把他推向最后的绝路。
  偌大的上海市,能不反抗让毛相兴睡的女人毕竟只有这一个。他接受了。后来,那女人 有了孩子,毛相兴对自己的骨肉还是在乎的。他和怀孕的女人一起回家,连结婚带生孩子, 两件大事一起办了,还省钱。
  婚后产后,毛相兴又和老婆孩子一起回到上海。到上海开了眼的人大都不安于回家过日 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好歹像壁虎样趴在城市的墙头砖缝,顽强地生存。
  老婆满足不了他的要求,借故躲开。他的要求变得更强烈,他想,既然别的人睡过我的 老婆,我为什么不可以睡睡不是老婆的别的女人?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他后来交待,起先空手做过几次,发觉不成,女人不服从,会叫出声来。大城市哪哪都 是人,一叫,别人赶来,事情就做不成了。后来,他想到带上工具,先是小刀等轻武器,发 觉制服不了反抗厉害的女人,又改用重武器——榔头、铁管、菜刀等。当他四处搜寻趁手的 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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