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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红旗袍-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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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风流或悲凉的故事。

走到二层,陈超发现这里的陈设与一层差不多。他走进一间包厢,在那儿站了许久。他望着楼下空荡荡的舞厅,嘴里默念着晓红的名字,仿佛看到了她翩翩起舞的样子。

舞厅职员们正摆放着桌椅,为晚上的营业做准备。生意总还是要做下去的。

陈超决定离开。走出百乐门之后,他抬头看见不远处的一座佛寺。阳光映照着寺院的琉璃瓦,显得分外耀眼。那是静安寺,一座千年古刹,最近刚刚重新整修过。在陈超小时候,父母曾带他去那儿斋僧礼佛。或许是一时冲动吧,他买了一张门票,走进了这座多年未曾重游的寺庙。

寺院一如多年前的模样,不过地上的鹅卵石倒是新铺的。陈超低头走过,像一位虔诚的香客。他依稀想起小时候的情景——陈列着各种佛门法器的殿堂,身披袈裟的僧侣,墙上的壁画,还有夏天夜晚那亦真亦幻的诵经声。

他感到有些恍惚。走过幽静的长廊,眼前的景致既熟悉又陌生。佛堂依然如当初的模样。善男信女们或在打坐,或在磕头。佛像前的供桌上点着香烛,烛台之间摆放着各色瓜果供奉。一队僧侣鱼贯而入,敲着木鱼,做着功课,仿佛要在经文中超脱这尘世……

这时,有人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猛然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站着一位小和尚,戴一副金边眼镜,手上握着一部手机。小和尚冲陈超行了一个礼,泛光的镜片似乎都遮不住他眼神里的贪婪。

“施主,欢迎您来到敝寺。捐一份功德吧,捐一份就能青史留名。所有捐功德的施主我们都记录在案。您看,那儿都写了。”

陈超抬眼看到一块广告牌,上面的佛像伸着手,似乎在等着香客们掏出钱来。按照广告牌上的说法,捐一千块钱,就能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大理石碑上;捐一百块钱的话名字就会被记录在电脑上。靠近广告牌的地方是一间办公室,门虚掩着,可以看到里面有几台电脑。大概那些捐功德的香客名字就记在那些电脑里吧。

陈超掏出一张百元钞,投入了功德箱,却没去登记自己的名字。

“哦,这是我的名片,施主以后如还想施舍,也可以用支票,”小和尚皮笑肉不笑地说,“看那边,都烧香呢。您也去烧烧吧,很灵验的。”

陈超接过名片,走到香炉前。除了烧香的,还有很多人在烧纸钱。

一位老妇人拿出一袋纸钱,每一枚都折成元宝的样子。陈超没工夫像她那样,就随便买了一沓纸,扔进香炉。一阵寒风呼啸而过,纸灰如疯狂的舞者飞向天空,转眼无踪。

目送纸灰随风飞走,老妇人眼中透出一丝虔诚:“这也算是个念想吧。你不用担心那个姑娘冬天在那边受冻。”

老妇人的话让陈超心理一惊。她怎么知道他是在给一位姑娘烧纸?的确,这些纸是烧给晓红的。他一边烧一边想象着她穿着红色旗袍的样子。

也许真的存在一个人类不了解的时空吧。然而《论语》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陈超并不相信人有来世。像多数中国人一样,他这么做是出于传统习惯。不过在他看来,烧些香烛纸钱之类的东西寄托一下哀思也未尝不可,没准通过这些,能与逝者达成某种沟通呢。

烧完纸钱,他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买了一炷高香,默默点燃。他向佛祖祈祷,希望能尽快抓到凶手,晓红能得以安息。

祈祷之后他并没有马上将香插进香炉,而是暗自发誓:如果这次能成功抓到凶手,他愿意抛弃所有私心杂念,一辈子做一名警察,一名认真尽责的、有良心的好警察。

走出佛堂,陈超来到寺院后方,沿石阶走上一处高台。倚着汉白玉石栏,伴着现代高楼大厦与古代寺庙交辉的奇特景色,他试着去静心思考,却被一位僧人打断了思路。

来者是一位年迈的和尚,看上去饱经风霜,脸上长满皱纹。老和尚手捻念珠,脚步很轻,陈超甚至没能听到他走路的声音。

“施主,您有心事啊?”

“大师,您说得没错。我辈凡夫俗子,难免被红尘琐事所累。”说完这句话,陈超心想,这位该不会也是来讨香火功德钱的吧。

“尘由心生,尘由心生啊。”老和尚说道。

“大师,您说得很好。”看到眼前的老和尚像是一位高僧,陈超的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听说人在困惑时,来寺庙这种地方常常会得到意外的点解。也许跟这位大师聊聊能带来查案的灵感呢。于是他说道:“佛说要看破红尘。我也很是向往这个境界,却一直达不到。”

“依我看,施主并不是凡夫俗子。不知施主是否读过六祖慧能的那首诗?”

“读过,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当初弘忍大师要在徒弟中间选一位继承禅宗的人,于是便命他们每人写一首畿子。大徒弟神秀写的是‘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写得还不错吧?但当时在寺里干杂活的慧能却写出了那首千古流传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老和尚说道。

“没错,我读过这个故事。慧能更胜一筹,所以继承了弘忍大师的衣钵。”陈超答道。

“所以说,一切皆由心生。菩提树、明镜台,你、我、万物众生,皆是如此。”

“可身在这尘世之中,难免要沾染尘埃啊。超脱尘世谈何容易。”

“那是因为你在这尘世之中还有事情要做。常言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您说得有理,也许是晚辈愚钝吧。”

“不是你愚钝,而是达到大彻大悟的境界并非易事。不过你可以试着在一段时间里排除杂念。路要一步步走。”

“大师,谢谢您。”

“今日你我在这里相见便是缘分,施主不必道谢,”老和尚双手合十,说道,“后会有期。”

按照佛家的说法,无论尘世的柴米油盐,还是寺中的清静洞天,世间万物皆有因果。

所以,为何不像老和尚所说的那样,忘记之前的所有杂念,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审视整个案件呢?

想到这里,陈超再次倚在石栏上,闭紧双眼,试着“入定”。开始他的精神并不容易集中起来。之前那些先入为主的分析和想法总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精神集中到丹田,这是他当年在外滩公园学到的技巧。慢慢地,他感到自己全身心地融入到了一种和谐的冥想状态。

忽然间,一幅红色旗袍的画面映入了他的脑海。

陈超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仿佛自己正置身于六十年代的中国,身边到处是红旗招展。他戴着红领巾,与革命群众们一起高喊着口号。那个时代,无论电影作品还是日常生活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旗袍都是备受争议的东西。事实上即便是在今天,旗袍仍然无法被保守派接受。

回过神来,陈超拿出手机拨通了作协王主席的电话,但对方并未接听。于是他发了一条短信,内容主要是说,除了之前他们讨论的那些东西,红色旗袍在六十年代初是否引起过争议。

陈超感觉冥想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于是他试着继续,却再无收获。他索性坐到地上,盘起腿来,将整件案子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次他摒弃了警察的思维方式,试着让自己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思索这一切。虽然很快又进入了冥想状态,但仍一无所获。不远处传来了洪亮的钟声,他有些无奈地睁开了双眼,从随身携带的档案袋里拿出卷宗,如和尚念经般阅读起来。

翻了几页,陈超偶然看到那份关于田陌悲惨身世的资料。按照佛教的说法,世间是存在报应的。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无论是谁,得到恩惠或是遭到惩罚,都取决于今生甚至前世的所作所为。多数中国人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也许这可以解释田陌的遭遇吧。只是,对于一位年轻姑娘来说,这样的结果太过沉重了。陈超并不相信前世报应之类的东西。但是在他看来,田陌和她父亲的遭遇也都绝非偶然。

他想到自己在中学时代读过的那本《基督山伯爵》。在那部书中,一切令人费解事件的幕后主使,都是那位在不停复仇的基督山伯爵。

难道田陌被杀的情况也是如此吗?

要知道,厄运不仅仅降临在她的头上,还有她的父亲老田。也许曾被老田迫害过的人要来报复。如果是这样,那么那些红色旗袍的款式和面料就能得到解释了。

可为什么还要报复田陌呢?毕竟“文化大革命”已经结束很多年了。复仇者难道真的会为了报“文化大革命”时的一箭之仇等这么久吗?

其他被杀害的姑娘情况又如何呢?

陈超一时想不清楚。不过最后这个问题让他注意到田陌与其他被害者的不同之处。

也许其他受害者和田陌一点关系也没有。

还是没什么头绪。一阵风伴着钟声吹过,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该回局里了,陈超觉得自己应该跟于光明谈谈。从他度假期间于光明给他发的那些短信来看,自己的这位搭档一定是经历了严重的挫折。关于不辞而别去度假这件事,陈超不知道能不能给搭档一个满意的解释。不过他决定对自己当时糟糕的精神状态绝口不提。即便对于光明,这事也是不提为妙。

刚要走出寺门,陈超接到了王主席的回电。

“不好意思啊陈队长,刚才我在洗澡所以不方便接电话,我看到你的短信了。说到受争议这事儿,我想起一个人——天津的退休记者熊明。这个人是我的老朋友,编纂了一本受争议文艺作品辞典。我之前就这件事联系过他,他说,当年有一张关于穿旗袍女人的获奖摄影作品,后来那张照片也引起了不小的争议呢。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陈超拿笔记下了号码,说道:“王主席,谢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这条线索很有价值。”

挂断电话,他又掏出一张钞票,塞进了寺门口的功德箱。接下来他拨通了熊明的电话。

简单的自我介绍过后,陈超直奔主题:“熊先生,听王主席说,您对一张关于旗袍女子的受争议摄影作品很了解。您编纂了一部集合此类作品的辞典,是吗?”

“没错,”熊明在电话那头答道,“在当年那种政治环境下,对文艺作品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争议,如今的人们很难理解这一点。你该记得那部叫《早春二月》的电影吧?”

“是的,我记得。六十年代初那部电影曾遭禁。当时我还是个小学生,在抽屉里偷偷藏过女主角的照片呢。”

“那部电影受争议是因为女主角所谓的资产阶级生活方式,那张旗袍女子的摄影作品也是如此。”熊明说道。

“关于那张照片您能给我详细讲讲吗?相片中人物的旗袍是红色的吗?”陈超问道。

“相片上是一位美丽的女子,身穿一件精致的旗袍。身边是她的儿子,一名戴着红领巾的少先队员。小男孩儿牵着母亲的手,指着远处。照片标题是《妈妈,咱们去那儿吧》。照片背景看上去像是私家庭院。因为是黑白照片,所以我也说不准那旗袍是什么颜色。但看得出来,旗袍的做工真的很精致。”

“这样的作品怎么会引起争议呢?”陈超有些不解,“又不是电影,也没有情节。”

“陈队长,我问你个问题吧,”熊明说道,“在那个时代,优秀女性的典型形象应该是什么样的?应该是朝气蓬勃的女青年或者女民兵什么的吧?她们一般都穿着和男人一样的衣服,所谓‘不爱红装爱武装’。所以在当时的政治气候下,这种旗袍照片肯定会受争议,更何况它还得了全国大奖。”

“这里面还有什么说法吗?”

“首先,有人认为照片里的那位穿着旗袍的母亲,体现了一种资产阶级的腐朽生活方式;其次,作为照片背景的私人园林也不符合当时的价值取向。”

“您能说得更详细点儿吗?”陈超问道。

“不好意思啊,我能记得的就这么多了。那张照片不在我手头上。不过你肯定能找到。它好像是发表在一九六三年或是一九六四年的一期《中国画报》上。当时国内就这么一家画刊。”

“谢谢您,熊先生。您提供的信息对我们的工作很有价值。”

陈超决定去图书馆查找那张照片。

在苏苏的帮助下,用了不到十分钟时间他就找到了那期《中国画报》。而通常查找这么一本六十年代的杂志起码要一个多小时。

正如熊明所说,这是一张黑白照片。画面上那名女子面容姣好,身穿旗袍。从照片上看不出旗袍的颜色,但可以确定绝不是浅色。

女子赤脚站在一个园子里,身后是一条涓涓小溪。她也许刚在溪水中洗过脚。站在一边的男孩儿牵着她的手,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样子,他戴着红领巾,应该是个少先队员。除此之外画面中再无旁人。

陈超向苏苏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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