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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封魂罐-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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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视频的创建时间是9月2号。”阿二看了一下电脑上的指示,“秋初这个季节,大马鲛鱼生活的水层是30至50米左右的深度。拍这个拍视频的‘人’徒手潜水超过30米的深度42分钟,还没有带呼吸器,你觉得这可能是人做得到的么?”

“你怎么知道他是徒手潜水?”我好奇地问他,“说不定是带了全副装备呢?”

“视频里没有呼吸器的声音。”他扶了一下眼镜,继续说,“这种红外的摄像设备都有自身的拾音装置,特别是这种水下摄像机。在这段片子最后面的声音说明了它是有拾音装置的。要是带了装备,就一定会有声音。”

“不是人?”我愣了愣,脑海中突然闪过墓中那个小鬼满身青灰色的鳞片躺在地上的画面,就听阿十五说:“你看,它像不像一条鱼?”

阿二看了在一边玩刀子的阿大一眼:“老大,你怎么看?”

阿大把手里的小刀在指间翻了几个花,说出了从我们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四爷以前跟我说起过一件事,”他的声音异常沙哑,像用半个喉咙在说话,看了我一眼,又继续道,“他说以前门子里有个高人,身体异于常人,一身水下功夫冠绝天下,能在水下一日一夜不出水面……”

顿了顿又说,“如果是他的话就可以,可惜他死了几十年了。至今我还没有听说过这世上还有其他人能做到。”

“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我惊讶道,“这不就跟《水浒》里说的阮氏三杰一样了么?是不是只是传说?”

“四爷亲眼见过,我相信他不会说谎。”阿大笑了一下,“这世上,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

我回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伊山羊有什么地方异于常人,最重要的是,他压根儿就不会水。我们一起敲小鼓那些年,遇到江河湖海的,我好游泳,却从未见他下过水。有一次被我强按到一条深不及膝的小溪里面,他都吓得大呼小叫。

可是,拍摄这两段视频的人还会有谁?山洞里那个还好说,可是水里这段呢?难道真像阿二所说的,这不是人拍的?莫非是那个小鬼?

我不禁觉得浑身麻嗖嗖的,难道伊山羊养那个东西的作用就是让它给自己探路?可是那小鬼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嗤啦嗤啦……”我脑袋里响起那个罐子里发出的声音,在耳边盘桓不去。

“王富贵,”我拉开窗户朝楼下大喊,“上来!”

王富贵正在楼下指挥着一群人杀羊,看样子是从安老汉羊圈里又抓来的一只。小熊没精打采地趴在那只死羊边,看着他们忙忙活活地给另一只羊开膛破肚。我瞥见被人从羊肚子里搬出来的羊下水,胃里一阵翻腾。

“怎么了?又有啥情况?”王富贵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老王,”我点了一根烟,看着他问,“你跟我说过,你跟老羊这些年一直在查这些事儿,是吧?这视频上的事儿你一点都不知道?”

“我知道他一直想下闵王台。”王富贵苦笑了一下,“可查了这些年,一直都没什么头绪。从湘西到这里,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当年的人,死的死丢的丢,仅靠我们俩的力气,除了一无头绪,哪还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时间久了,我也就灰心了,再加上家里来的阻力……”他点上一支烟,继续苦笑道:“您也知道,我家里跟院里走得太近了。很多事……我并不是不想做,无奈盯着我的眼睛实在太多。

“开始的时候,我跟伊爷还互通有无,再后来,联系就很少了,偶尔见一次面也是来去匆匆。再说了,我跟他这么些年一直都没尿到一个壶里去。我隐隐约约知道他在做什么事儿,可再深了他也不肯告诉我。一直到了几个月前,这边出了那几件东西,死了几个人,家里还警告过我不要掺和,院里那边也盯得紧,我就没敢做太大的动作。可我知道他肯定没闲着,东西一出世就被他弄走了。所以,我这几个月也一直在找他。但他们一家人,连老婆孩子一块儿失踪了,音讯全无。要不是他在您那露了一面儿,我几乎都以为他死了。

“我跟他不一样,因为25年前我亲眼见到了先父的尸体,早就没什么念想了。而伊老爷子却只是一个下落不明,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至于那些什么秘密,家里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三个字儿——”王富贵伸出三个手指头,一字一句地说,“不掺和。”

“院里?”我点点头,有些理解他,“怪不得李义德跟你走得近。”

“李义德,只是个小人物罢了。”王富贵叹了一口气,“我估计他知道的不会太多,他在那个电视上满世界地找东西,也只是奉命行事。估计他找的东西,自己也不知道做什么用。这潭水深着呢……”

我看了一眼在一边沉默的小桃,见她正一脸木然地捏着那张照片,眼里的泪可能早就流干了。小兔站在她旁边也不敢说话。我看着她们,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之前不认识罗玉函吧?”我转头问王富贵。

“认识,我常去聚美斋吃饭。”王富贵看了一眼小兔,说,“小牵乙布皇侵拔也恢浪憬闶切绽畹摹!�

“你说,老羊会不会知道罗玉函原来姓李?”我看着一边的那两个女孩儿,她们的命运如此相似,都是因为她们的哥哥或姐姐而被卷进来。

我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只觉得事情没当初我想的那么简单了。她应该跟老羊见过面,我有点搞不准老羊那次到底是来找我还是找她!”

王富贵点点头:“我也觉得不能那么巧。您跟我说说,那天是怎么回事儿。”

我回想了一下,从伊山羊给我打电话开始,一直到他给小兔拿金镏子,到罗玉函脖子上挂着的玉扭丝纹瑗。

“慢点——”王富贵突然打断我,然后一脸凝重地朝我伸出左手,露出左手无名指上一个金灿灿的大金镏子,“您说的那个金镏子是这样的么?”

我皱着眉头举着他的手看了看,疑惑道:“这东西怎么在你这儿?”

王富贵把手抽回去,一字一句地跟我说:“这是我父亲的遗物。”他往手指上吐了两口唾沫,把那戒指捋了下来,指着上面的一个字跟我说:“你再看这个。”

我接过来一看,戒指的内壁刻了一个“贰”字,奇怪道:“怎么回事?”

“伊爷那个——”王富贵眯着眼看着戒指上的字,说,“是个‘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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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伊大哥送我的那个戒指么?”小兔皱着眉问王富贵,“怎么会在你那里?”

“那天,老羊给你戒指,是怎么被你姐知道的?”我问她,“要说实话。”

小兔歪着头想了一下说:“那天我以为他给我的这个东西是个假的,我出来还跟别的姐妹说呢,这老东西泡妞都用假货,回头就想扔了。我刚回前台,正碰到我姐从外面回来。她看到我手里拿着那个戒指,立刻就问我从哪儿来的。然后,我就跟她说是你带来的一个人送给我的。再后来的事儿你就都知道了……”

我仔细想着那天我们三人在聚美斋的情形,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

……“鄙人匪号伊风清,是小鱼的拜把子大哥,行里人都喊我伊山羊,您喊我小伊或者小羊都成。”

“伊大哥说笑了,我们小地方的小鱼小虾怎么能比得上京城里的藏龙卧虎?”

“一出手就是真金白银的,我们姐妹可是有点消受不起啊。”

“妹妹你放心,这事儿包小太爷身上了。”

……伊山羊三言两语,意深似海;罗玉函一颦一笑,眉眼如刀。

【4】

“鱼爷?”王富贵叫了我一声,我答应一声回过神来,把戒指还给他,“8、2……是不是还有7、0、1?”

王富贵点点头:“应该是有,不过我只见过我这枚跟伊爷那枚,别的还没见过。”

“那也就是说,当年应该是有五个人?伊老爷子那日记上怎么只提到了他们四个人?”我翻出那本日记,“据这日记记载,这件事因湘西而起。我以前敲小鼓,还跟老羊去过那边。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心里还憋着这么大一个雷。”

“小牵椅誓悖憬闶遣皇且灿幸桓稣庋慕渲福俊�

“没见过啊。”小兔想了半天,摇着头回答道,“没见过。她的东西都不让我碰的。”

“芊芊,你知道这戒指的事儿么?”我又问了小桃一句,她也摇摇头。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当初伊山羊点名要去聚美斋,还执意要把戒指送给小兔,原来他知道,如果戒指在小兔手里,罗玉函肯定能见到,如果她能认出戒指的话,就证明罗玉函是姓李的。

“妈的,又被这王八蛋耍了。”我愤怒地把手里的烟头掐灭,“这破事儿老子不管了!”

“鱼爷,别……”王富贵赶忙拉住我,朝小桃那边努努嘴,“这事儿您现在想不管都不成了。”

“哥……”小桃看着我,旋即眼里落下泪来,“对不起……”

“你别哭!”我心烦意乱地挥了一下手。她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愣在那里不敢哭出声来。看着她憋着哭、身体一抽一抽的可怜样,我的心一下子又软了。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憋在胸中的闷气,揉着生疼的太阳穴,骂道:“妈的,这个王八蛋,到底有多少事儿瞒着我。”

小兔在一边给小桃找纸巾,怯生生地看着我:“姐夫你别生气了,等咱们找到我姐,以前你在聚美斋签的那些单子,我让她全给你免了……”

“你姐?”我咬着牙骂道,“你以后少叫我姐夫,我高攀不上你姐那么大腕儿。把我自己命搭上我认了,别把这一屋子人的命全搭进去!”

“你干吗啊?!”小兔一撇嘴,拉开架势要哭,“我又没惹你。”

“鱼爷,消消气。”王富贵过来把我按在椅子上,然后又扭头跟那俩女孩儿说,“他就是吓唬吓唬你们,哪能真不管?”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王富贵递给我一支烟,点上,皱着眉头说:“您说他俩是不是商量好了什么事儿?差不多一起失踪的吧?”

我闭着眼睛,气消了一点。“罗玉函手里那玉扭丝纹瑗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们俩到底要干什么?那个罐子到底是谁拿的?富贵……”我闭着眼睛绞尽脑汁,想理出一个头绪来,“你说那个小红在日照?罗玉函现在会不会也在部队里?”

“照您说的这些,我觉得他俩以前应该也不认识,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而且按照时间来算的话,伊爷已经在地下养了俩月小鬼了。还有这视频,拍摄时间是一个多月之前。罗小姐手里那个玉瑗,恐怕在手里的时间也不短,如果是从部队里流到她手上,倒也合乎情理。那个小红是你们同学吧?”

我点点头,心里有点酸酸的。自己在意的人要去做什么事,我却被蒙在鼓里。她宁可去找别人帮忙,也不愿告诉我。看来,她是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哪怕是一点儿。我苦笑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都不肯告诉我……”

“不,她告诉您了。”王富贵突然说,“她让您看那个玉瑗了,而且她还上了电视,恐怕都是想说点什么,比如说对我这样的人……伊爷说不定就是她找去的。我已经被卷进来了,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别人会被卷进来……”

“我所知也有限。”王富贵苦着脸接着说,“明的暗的有很多人都在盯着这件事儿。比如说院里,偷您罐子的……难保没有其他的人了。”

我揉着木胀胀的太阳穴:“偷罐子的到底会是谁?做贼也就罢了,还留下钱。到底是什么人?侠盗?燕子李三儿么?”

“鱼爷,”王富贵捏着烟屁股狠嘬了两口,“我不知道您想过没有,我觉得……这事儿好像是伊爷有意安排的。您只是个中间人的角儿罢了。您想想……”

“什么意思?”我愣了一下。

“您想想,”他弹了弹烟灰,“说实在的,您知道我插招子盯过您,您也别怪我。打伊爷在您门口一站,我就知道信儿了。当时我还知道他可能是带着东西来的,可碍着您的脸,我不好直接露面儿。我原本打算找个机会直接跟他接触一下,那天您把他自己扔医院,我原想是个好机会,结果您一个电话就把我召了去,没料想一回头他就给跑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把那大台球卖给那老头,耽误事儿。”

他看了在一边沉默着的小桃一眼,她正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富贵又皱着眉头说:“您说会不会是伊爷要借您的手,把那罐子卖了,得了的钱,让您替他照顾老婆、妹妹、儿子?这有点儿托孤的意思啊!您说呢?这世上他可就信您一人儿。他想学伊老爷子,可又不想跟他爸爸一样就那么一走了之,什么都没给老婆孩子留下。”他叹了一口气,“他这是存了必死之心呢。”

“托付给我……”我看着小桃喃喃道,“托付给我,总要把她们人给我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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