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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封魂罐-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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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杂毛被我唬住,一时没敢冲过来。这时从外面又冲进来一伙人,我定睛一看,领头的正是老九,顿时心中大定。

老九看到我这边的情况,虎着脸走过来,朝我看了看,笑着打了个招呼,转又寒着脸朝那几个小杂毛扫了几眼,突然伸手一巴掌抽在一个小杂毛脸上,打得他一个趔趄。小杂毛们一看是他,可能都认识,就都没敢说话。

“刚子,是你带人惹了鱼爷的朋友?”

“九爷,我不知道这些都是您的朋友。”那个叫做刚子的小杂毛战战兢兢地支吾了一声。

看来这些人是跟老九熟识的,看样子还是他手下的几个小喽啰。我把小兔他们叫到一边,问了一下情况。

小兔一看没事了,可能就觉得我整的这么一出让她挺有面子的,有点显摆地挎着我的胳膊,跟她那几个同学介绍我:“这是我姐夫,牛掰不?”

我说:“回去再收拾你,让你到处惹祸!”

“这事儿根本不怪我们。今天周末,再加上我姐不在,我好不容易跟同学们出来放松一下。我在舞池里跳舞,他们几个人就在我身边挤来挤去的。我说了他们几句,他们就拉着我不放了,说一些那什么的话。我同学过来跟他们讲理还被他们打了。”她说着就指了指后面一个个子挺高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子原本白净的脸肿起半边来,嘴角还挂着血丝,眼镜片碎了一个,正眯缝着眼在那里哼哼。我过去看了一下,还好,只是皮外伤。“鱼爷,”老九过来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跟我说道,“这事儿有点不对啊。”

我忙问他。老九递给我一支烟,说道:“最近您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得罪人?没有啊。”我疑惑地看着他,怎么还有我的事儿啊?

“刚子,滚过来!”他朝那个被他抽了一巴掌的小杂毛挥了一下手。那个小杂毛赶快捂着脸走过来,朝我点头哈腰地打招呼。

“你跟鱼爷说一下是怎么回事!”老九指着我跟他说道。

“这个……”他为难地看着老九,一脸的纠结。

“说实话!”老九一脚踹在他的腰上。小杂毛晃了一下,捂着腰跟我说:“这位鱼爷,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的小姨子,我该死。”我一听他说小兔是我小姨子,心里不知怎么的竟有些美滋滋的。我暗骂自己没出息:“知道了就好。”我哼哼了一声。

“但是,这件事是有人出钱让我们这么做的。”他目光闪烁,有点不敢看我。“你说什么?”我一下子糊涂了,“有人让你们这么做的?让你们做什么?”

“让我们找您小姨子的麻烦。”他看了我一眼,赶忙低下头。老九抬起一脚把他踹出去,骂道:“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以后别他妈说是跟我的。”又转身跟我抱拳,“鱼爷,老九治下不严,对不住您了,不过,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我还正迷糊着呢,听到他说话,随口应了一声:“你说。”

“我怎么都觉得那人不是冲这帮孩子来的。”他抽了一口烟若有所思地说道。“那是冲谁?”我更迷糊了。我看着他拿眼睛一直盯着我,一下子明白过来,“是冲我来的?”

“您想啊,既然这位是您小姨子。”他指着小兔说道,“找她的事儿自然是要把您引过来。所以您好好想想,您最近得罪什么人没有。”

我一拍大腿,眼前飘过方才店前的那个黑影,“操蛋了!调虎离山啊。”说完转身就往外跑。

老九在后面一把抓住我,说道:“鱼爷,您别着急,什么事儿也要问清楚再说。”被他这么一拽,我才冷静下来,回头问那个小杂毛:“是谁让你把我引来的?”

“一个瘦高的人,戴着口罩、墨镜、帽子,看不清楚长啥样。”刚子唯唯诺诺地说。老九在一边又是一巴掌抽过去,口里骂道:“真他妈没用,给我找去!把那人给我抓回来!”我在一边看得都疼,心想混黑社会真不简单,不仅要挨仇人打,还得挨自己人打。听到老九这么说,那几个小杂毛赶快飞也似的跑了。

“姐夫……”小兔看到我好像要急着走,在一边问道,“我怎么办?”我让他们赶快回家。因为我现在根本没心思管她,既然现在没有事了,我只想赶快回到店里。要真是调虎离山把我引到这里来,那那人八成是冲着罐子来的。

那个罐子不仅仅是伊山羊留下来的线索,也是一件价值不菲、十分珍贵的战国青铜器。我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把它放到保险柜里。

“鱼爷,您别着急,我跟您一块去。”老九看我神色不善,知道有事,就跟着我跑出去。他后面的小弟一看大哥都跟着我了,也都呼呼啦啦地成群跟在我身后跑了出来。我跑到跨斗前面停下来,刚要掏钥匙,老九站我身后四处寻摸,“鱼爷,您车呢?”

我指指跨斗,没说话,掏出钥匙跳上去,踩起火来,示意他上来。他都傻了,“鱼爷,您还骑着这玩意儿呢?要不坐我车吧。”他咂巴着嘴,指指停在不远处的一辆牧马人说道。

我拍拍车把说:“我就骑这个,你爱坐不坐。”他才一脸牙疼地嘬着牙花子爬到跨斗里,挥挥手让他的小弟们开车跟着我。

到了店门口,我看着拉开半截的卷帘门,连哭的心都有。进去之后,我看了一下,店里倒是一如既往地平整,没有一般失盗之后那种狼藉遍地的景象。我赶快去看先前我放盒子的地方,咦?出乎意料的是,盒子还在!我赶忙打开一看,一下子愣了,盒里倒不如意料中那样空空如也,倒也不是罐子没丢,而是现在里面整整齐齐地码了半盒子绿色的纸币,上面还贴了一张纸条。

“此物不祥,代为收藏。为表歉意,照价赔偿。李家小姐、伊门山羊,身处险地,北海闵王。”墨迹都还未完全干透。

老九带了几个人呼呼啦啦地跟进来,看到店里情景,四处看了一下,疑惑地问道:“鱼爷,丢什么东西了没?”他看着我拿着张纸条愣神,凑过脑袋来看,突地看到盒子里的钱,撇着嘴一脸佩服地说道:“鱼爷真人不露相啊,存了这么多美刀,还骑个跨斗。高人高人……”

我瞪了他一眼没理他。他可能觉得我面色不对,就从我手里把那纸条拿过去,也是一脸发愣,看着我不明就里。我也没心思跟他多解释,伸手把盒子盖上,跟他说道:“九爷,你现在手里有多少人?”

“人有的是,你说吧,怎么回事儿?”他看我说得郑重,可能也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老九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能做到今天这个位子倒不是全凭武力,有那种黑道人物独有的头脑。

“我实话跟你说,我丢东西了。”我一脸郑重地继续说道。

“丢东西了?”他立马掏出电话说,“那还不赶快报警……”我一下被他气乐了,黑社会报警还真不多见,赶忙把他手机夺下,跟他说道:“这件事不能报警。”

他愣住,抓着他青徐徐的头皮,道:“鱼爷,不是我不帮你,要是真丢东西了,警察可比我们专业。再说了,是咱们纳税人养的他们,不用白不用。”

“这件事牵扯重大,有时间我再跟你细说。”我知道他说得对,警察在这方面要比黑社会好使。可我报警咋说?说我有个战国青铜器被人偷了,然后给我留下一堆美金。人再问我一下那青铜器咋来的,我说朋友从盗墓贼手里买的,好,什么事儿没办成,先把我自己给弄进去整几天。走私文物这罪判刑可不轻,再说要真报了警,院里那边肯定也不会无动于衷,那形势可就更复杂了。

况且从这个贼留的字条来看,像是没什么恶意,并且透露给我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就是伊山羊有麻烦了,还有一个什么李家小姐。李家小姐又是谁?好像跟我有关系又失踪了的只有一个姓罗的,没有什么姓李的。难道说的就是罗玉函?那到底是谁偷了这个东西?我头一个想到的就是王富贵,第二个想到的就是那个李义德。

“九爷,”我看着老九在一边忙忙碌碌地安排他那几个兄弟出去抓贼,觉得有点感动,“您先别忙,恐怕现在也抓不到了。”我此刻完全冷静下来,既然那贼还从容不迫地留下字条跟美金,说明人家一早就计划好了。现在去追,恐怕也是白费力气。

“让他们去找找,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呢?”他忽然抓抓脑袋问我:“到底丢了个什么东西?您跟我说一下。”

“一个罐子,上面长了十几根刺儿。”我找了张纸,在上面画了个罐子的形状,又在上面画上几根刺,我自己怎么看怎么觉得我像画了个长了毛的倭瓜。老九接过去看了看,嘬着牙花子递给他旁边的一个小弟,说:“小如,你替鱼爷画几张画,给他们分分。”

那个叫小如的汉子,接过去,看了几眼,嘬着牙花子瞅了瞅我,把那张纸捏成一团扔旁边垃圾筐里了。我在一边急了,“哎哎哎,你别扔啊。”说着,我就想弯腰去捡。那小如拉住我,从怀里掏出一支笔,跟我说道:“鱼爷,您别捡了,您跟我说说,我重新给您画。我怕兄弟们比着您画的那个东西找,再给你出去捡了什么脏东西回来。”

我看着这位叫小如的兄弟,草草几笔就照我描述的样子画出一个非常飘逸的罐子速写来。我悄悄问老九,这位什么来头啊。老九满不在乎地说:“中央美院出来的研究生。”我大惊,现在研究生都混黑社会了?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他们还是各自领了一张。我再次嘱咐了一下这事儿不要太声张。他们便各自去了。

一时间店里就剩下我跟老九两人。我数了数盒子里的美刀,大约一百多万的样子,要是按黑市价格不高也不低。毕竟这个罐子的来路不太能见光,即使现在丢了也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找找。

“鱼爷,既然您不方便多说,我也不问了。您先甭着急,好好想想最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没,保不齐还有什么线索。看这事儿,八成人家是早就盯上您的东西了。”老九递给我一根烟。

不对的地方?这两天不对的地方太多了。可我有苦难言,毕竟这些事不是他一个黑社会头子能理解的。

“这样吧,我看天还早,咱找地儿喝点去。我估摸着既然东西都已经被偷走了,也不至于再来个回马枪。咱边喝边等。”他看我没答话,就拉着我往外走。

我现在哪有什么心思喝酒,就推辞道:“今天这事儿麻烦你了,改天得空到咱们聚美斋坐坐。今天就免了吧,我也没什么心思。”

“得,鱼爷您这话可见外了。咱们这些年虽然交往不多,可跟老九对路子的人还真就您一个,您有事儿能想到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他吸了一口气看着我说:“只要您把我当兄弟,我这条命都是您的。”

他这个神情让我想到了失踪的伊山羊。后来还是他打电话让小弟从离这里不远的老龙河买了一些肉串、二锅头之类的回来,还带了木炭炉子。原本有些清寒的店里立刻变得温暖起来,烤羊肉的香气掺杂着木炭冒出来的青烟,熏得我眼睛一阵酸涩。

【2】

“吃啊,好些年没这么吃过串儿了。”老九闷了一口二锅头,呛得直咳嗽,“你说咱们这么拼来拼去都是为了什么?当年我刚从学校出来,蹲路边跟兄弟们吃肉串,就想着啊,什么时候咱能天天儿地鲍鱼海参吃着,那该多舒坦。”他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拿起自行车辐条做的铁钎子狠狠地咬了一口上面的羊肉,被烫得龇牙咧嘴,又道:“嘿,拼了这些年,海参鲍鱼咱倒是吃上了,却总觉得不如当年蹲街边吃摊子舒坦。”

我默默地听他说着当年打天下的故事,说着他那些还在或者已经不在了的兄弟们,那些离开他或者不肯离开他的女人们,我也在想着消失的伊山羊还有罗玉函。我想我们此刻都已经各自回到了过去的时光。说起黑夜,说起悲伤的父亲,说起当年的青春热血、当年的理想、曾经对这个世界的憧憬,后来发现其实那些原本憧憬的都是噩梦。他最后笑着跟我说,他当年的理想是做一个相声演员。我说我小时候最想做一个动物园管理员。然后我们相对哈哈大笑,分明从对方的眼睛里发现了粼粼的一层水光。

那些被他安排出去的兄弟陆续都回来了,和意料中一样一无所获。大家一起坐下吃烤肉,我这个小店迎来了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个夜晚。欢笑过后一片狼藉,喝多了的老九被人拖上车送回家。我歪七扭八地躺在我的太师椅里昏睡。

恍惚间,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女人,依然是一件火红的风衣,脸上化了很浓的妆,朝我走过来。看到她我一下子从椅子里站起来,“小路?”我揉揉眼睛,确实是小路无疑。她看着我叹了一声气,款款坐在我面前,把手里提着的黄布包裹放到脚边。我去给她倒了一杯水,笑着跟她说:“昨晚我还梦到你了。”

她看着我没说话,接过水去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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