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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所罗门的伪证-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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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社团活动。

“像你这样的人,反正搞不好音乐,退出音乐社又有什么关系呢?”

事实并非如此。松子在音乐社可是相当出色的成员。三中的音乐社非常活跃,每逢开学典礼、毕业典礼、运动会和文化节等重大活动,都会参与演奏。大家都很清楚他们的水准。

松子的音乐课成绩也很好,能识五线谱。除去那些上幼儿园时就开始学钢琴的特殊学生,像她这样的初中生可谓凤毛麟角。她很了解古典音乐,音乐课上有时会提出连老师都感到吃惊的发言。

树理竟然为了自己让松子退出音乐社。当时她的口气十分蛮横,完全没把松子当回事:“胖妞拿着乐器,一点也不好看。除了大鼓还有什么乐器能适合你?”

松子能担任打击乐器的演奏,但她主要负责的是单簧管,从一年级时就开始承担乐器独奏的重任,水平相当高。树理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却依然随口说着那样的话。

松子笑着回答:“可是,我喜欢音乐,不想退出音乐社。”无论树理怎么说,她都是笑嘻嘻的,还对树理说:“你也参加音乐社吧。这样活动结束后,我们不就能一起回家了吗?”

树理根本听不进她的建议:“开什么玩笑?排着队‘嘣嚓嚓嘣嚓嚓’的,蠢死了,我才不干呢。”

即便这样,松子依旧满脸微笑。凉子简直要晕过去,换成自己早就发火了,非绝交不可。

凉子发现,三宅树理除了松子以外没有别的朋友。松子是不忍心扔下树理吧?

这份豁达,凉子可学不来。松子真是心地善良。可她不明白,这份好意用在三宅树理身上,根本是浪费。

仓田真理子曾经悄悄问过凉子:“小凉,我跟浅井,到底谁胖?你要实话实说。”≮更多好书请访问:。 ≯

“何必说假话呢?怎么看都是松子胖。”

如实回答后,真理子高兴地笑了,可随即又惶恐起来:“可我们不能说浅井的坏话。她是个好人,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好人。”

非常非常好的好人。

如果这样的人就是举报人,我该怎么办?

有些男生总是嘲笑松子身材肥胖,领头的自然是大出他们。一年级时怎么样,凉子并不清楚,反正二年级时,她亲眼看到过几次。

每次松子似乎都没有当真,也没有表现出受到多大刺激的模样,只露出“怎么又来了”的表情,随即躲开了。对方好像也不期待松子会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只是随口叫上几声“胖妞”而已。松子肯定明白那些嘲笑她的人都有多傻。

可是,万一这只是凉子一厢情愿的理解呢?

万一松子真的受到了伤害?

万一伤害越来越严重,老伤未愈又添新伤,终于在某一天,松子再也无法忍受了呢?

万一她就此写下了举报信呢?

被选为收件人的凉子,是不是更应该真诚对待呢?即使符合寄信人的真实意图,她也不该拿“因为父亲是警察”当借口来逃避吧?

如果松子希望凉子收到举报信的话。

那么,收到举报信的那一刻,凉子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是否应该重视这封寄给自己的举报信,并认真观察情况,思考对策呢?然而,自己却从一开始就将一切都推给父亲、学校和老师,装出事不关己,甚至毫不知情的样子。

在听到树理要松子退出音乐社时,凉子十分震惊,不由自主地朝她们瞟了一眼,一下对上了松子的视线。

松子用眼神回应了她的不解。藤野,别吃惊,我无所谓。

即使只是短短的一瞬,凉子确实感到了松子的心意,让她别为树理的事生气。

凉子心想:真是个好人。那好,就不关我的事了。

这次却不一样了。我一定要介入了吧?

“你怎么了,小凉?”一位同学把手搭在凉子的肩头,俯身看着她的脸说道,“你的脸刷白刷白的。”

别的女生闻声也都担心地回过头来。凉子摆摆手,想对大家说“我没事”,却发现自己竟然在发抖。

这时,教室前方的门开了,高木老师走了进来。她竟然迟到了十五分钟。

凉子二年级时,高木老师是年级主任,如今却成了三年级—班的班主任。尽管三中正陷入特殊的事态,但如战争般严酷的中考仍在前方等候。因此,为了三中,为了刚升上三年级的学生,为了教室中这群优秀的孩子,学校安排了最资深的教师来当班主任。

“你们都在干什么?快坐好!”高木老师的脸绷得紧紧的。这种混乱的局面,到底要持续多久?

现在,无论这位老师嘴里说出怎样的金玉良言,我都不想听。没等高木老师说出第二句话,凉子便举起了手。

“对不起,老师,我有点不舒服,请允许我去一下保健室。”

·

在此之前,除了上体育课时擦破膝盖去贴创可贴之外,凉子从没去过保健室。

尾崎老师看到凉子的脸后却并不惊讶,一点表示意外的反应都没有。她抱着凉子的肩膀将她带到两张并排的病床边,让她躺下休息。

靠里的那张病床上好像已经有了人,床前拉着白色的布帘。从尾崎老师手里接过体温表,凉子小声问道:“也是三年级的吗?”

尾崎老师点了点头,用同样低的声音回答:“是浅井的朋友。虽然坚持来了学校,可打击还是太大了。”

尾崎老师的话同样针对凉子。凉子心想,尾崎老师或许知道自己收到过举报信。知道也不奇怪。

尾崎老师为凉子把了脉。

“有点快。”她轻轻点点头,“藤野,你在例假吗?”

“不是。”

“犯恶心吗?”

“没有。只是有点发冷,晕乎乎的。”

“好像是贫血。”

现在取出体温表似乎有点早,尾崎老师在床边坐了下来。

“教室里乱糟糟的吧?”

凉子点了点头。

“会和柏木的事联系起来吧?”

“很难当成偶然事件。”

尾崎老师微微一笑:“像你这样谨慎的人,可不该说这样的话。任何事情都有偶然的。”

“可是老师……”

“不要一个劲地钻牛角尖。你们还是初中生,没必要承担与成年人一样的责任”

她果然知道。不仅如此,尾崎老师已经看透了自己的心。

想着想着,凉子突然哭了起来。这令她自己惊讶万分。然而热泪涟涟,根本刹不住车。

尾崎老师轻轻拍打凉子的肩膀,像妈妈一样安慰着她:“不要勉强了,还是回家好好休息吧。要不要我打电话让家人来接你?”

凉子摇摇头:“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妈妈也在工作吗?”

“是的。她是司法书士。早晨她就说,今天很忙。”

“是司法书士啊。”尾崎老师提高了声音,“真了不起。”

“是吗?”凉子故意怪声怪调地说着,破涕为笑了。

尾崎老师从一旁的桌子上拿来面纸,让凉子擤擤鼻子。

“老师您误解了。那是很普通的工作。”

不不,资格证书可难考了。我有个朋友考了几次都没考上,只好放弃了。那样的工作,普通人做不了。”

“我妈就是个普通的人嘛。”

就在说笑的当儿,量体温的时间到了。体温表读数正常。

凉子已经平静了许多。关于浅井松子的事故,尾崎老师或许了解得比较详细?要不要问问她呢?

不由得想到了隔壁病床上的同学,凉子斜眼瞟了那边一眼。

凉子心中的疑窦又被尾崎老师猜个正着。她贴在凉子的耳边低声说:“是三宅树理。”

凉子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

尾崎老师点了点头:“她们关系很好。”

凉子毫不顾忌地朝邻床看了看。拉得紧紧的布帘后面,树理是在哭,还是睡着了?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也许只是来学校,她便已经耗尽全力,没进教室就直接跑来这里了。树理受到的刺激该有多大?毕竟松子是她唯一的朋友。

凉子才回想过树理对松子颐指气使的场景,现在却对树理满怀同情。不,正因为树理和松子是那样的关系,现在的树理才特别可怜。

过分依赖松子这个柔软靠垫的树理突然成了孤单一人,估计连站都站不住吧。还有谁会照顾树理呢?

树理知道松子是举报人吗?或许已经察觉到了吧?松子会把一切都告诉树理吗?

似乎有点难以想象。因为树理跟松子在一起时,都是树理一个人在说话,松子只会是应答的一方。

凉子看了看尾崎老师,见她盯着紧闭的布帘,眼睛稍稍眯起来,似乎正陷入沉思。

凉子的心里“咯噔”一下。

这时,保健室的电话响了。尾崎老师说了声“对不起”,离开了凉子的病床。她把体温表塞进白大褂的口袋,快步朝桌子走去。

刚才尾崎老师的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挽着凉子一边安慰一边接她进保健室时的表情;为凉子把脉时的表情;看体温表时的眼神。这一切都温柔而充满关怀。尾崎老师本该是这样的。这既由她的工作性质决定,也是她品格的一部分。有些学生来校后会直接躲进保健室,即所谓“去保健室上学”。他们知道,从班主任那里得不到的温暖,可以从尾崎老师这里得到。

可是,尾崎老师刚才的眼神却完全不同,甚至不是她应该有的,就像什么锐利的东西发出的一道寒光。

是错觉吗?我今天是不是不太正常了?

尾崎老师在接电话。她应答了几句,就放下了电话听筒。她回到凉子身边,说道:“对不起,教师办公室那边有事要我过去……”

她好像很为难,是不想扔下树理和凉子吧。

凉子坐起身,说道:“没关系,我来看门好了。”

尾崎老师笑了:“你看看,你自己也是病人啊。”

“我没事了。”这不是谎话。和尾崎老师交谈几句,凉子就觉得轻松多了。“您回来之前,我会一直待在这里。不会扔下三宅,如果有别的人来,我就让出这张床。放心吧。”凉子说着拍了拍胸脯。

“好吧。我五分钟后就回来。”说完,尾崎老师快步走了出去。打开门正要去走廊,她又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举动又触动了凉子的心弦。老师,没事的。您担心什么呢?

凉子看了一眼树理那边。布帘一动不动。

凉子叹了口气,仰面在病床上躺下。“呼”的一声,一股空气从铺着白色罩子的枕头里跑了出来。

凉子平躺着望向天花板。这个普通的日子,有将近四百人正在这所学校上课。然而,四周却无比寂静,仿佛一座墓地。

墓地常常会被理所当然地视作鬼故事的发生地。学校也一样。为什么呢?墓地静悄悄的,没有活物,一旦出现声音或动静,肯定会非常吓人;学校有时也会寂静无声,同样令人害怕。

浅井的伤势不知如何了。她还能来上学吗?不会直接从学校转移去另一个鬼故事发源地吧?啊呀,这么想也太不吉利了。

感到有人在看自己,凉子转动了一下眼珠。

下—个瞬间,她差点跳了起来。不知何时,将她与邻床隔开的布帘拉开了三十公分左右。三宅树理正从那里打量着自己。

树理的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头部的左侧紧贴枕头。枕头很软,她的半张脸都埋进了枕头,伸出的手臂搭在布帘的边缘。

她直勾勾盯着凉子,完全不眨眼睛。她是自下而上仰视着的,凉子却有受到压迫的感觉,胸口闷得慌。

真可怕。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在这里跟我作对又有什么意思呢?是为了浅井的事吗?只有你才是浅井的好朋友,所以不允许我为此受到刺激,到保健室里来?

凉子“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口水。

树理的视线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凉子,还是一声不吭。

“三宅。”凉子的喉咙里挤出连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的沙哑嗓音,“你怎么样了?尾崎老师去教师办公室了,马上就会回来,不用担心。”

树理的表情仍毫无变化。凉子的视线被她牢牢地吸引住了。树理身体瘦小纤弱,脸上的粉刺又严重了许多,一直长到咽喉部位。

“三宅。”凉子动了动身体,让树理的视线跟着移动一点。她的双脚垂在床边,身体转向树理。“冷不冷?要不要再盖一条毛毯?”

树理的嘴角动了动,一半的嘴唇也埋在枕头里。或许正因如此,凉子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凉子尽量柔声问道。她想微笑,却不可能笑得出来。

树理的手动了。“刷”的一声,布帘晃动着划过凉子鼻尖,突兀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而布帘的内侧,树理发出了短促、尖利而又放肆的笑声。

笑了。凉子没有听错,树理笑了。

凉子呆呆地坐在床沿上。

38

第二天,凉子没去上学,连剑道社的晨练都没参加。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状况。

前一天晚上,凉子一夜没睡。她在被子里胡思乱想了一整夜。早上起床后,她央求母亲允许自己不去上学,还希望母亲留在家里陪她,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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