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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所罗门的伪证-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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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杀。老实说,我们仔细走访附近居民也只不过是……”

“就是说没调查过,对吧?”

面对这番不近情理的诘问,佐佐木警官一脸气恼,两眼紧盯着藤野刚。一旁的名古屋警官倒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心不在焉地看着藤野刚的脸,不知何时叼起了香烟,不过并没有点上火。

“没调查过。”佐佐木警官气呼呼地承认了,“事实就是如此。不过在事件之后,我跟他们接触过几次。”

“是主动去找他们的?”

“不是。我偶然发现他们在商业街上闲逛,就叫住了他们。他们都认识我。”

“柏木死后,他们被管教过吗?”

“没有,这令人庆幸。”

“他们的态度有没有变化?”

“没有,很不幸。”佐佐木警官开始将她的恼怒转移到别的方向,吊起眼角,“那三人的问题,不仅在于他们本人,还在于他们的家庭。有一种虐待儿童的形式叫‘放弃教育’,依我看大出、桥田、井口这三人的家庭中,就存在着放弃教育的情况。父母由着他们胡来,不管不问,将他们培养成无赖。”

“跟他们的父母面谈过吗?”

“好多次了。管教孩子时,父母应该在场。”或许将心头的怒火压抑了下去,她的脸上竟露出了笑容,“我差点挨了大出俊次他老爸的揍。如果他真的揍了我,我们倒有办法对付他,不过他带了律师,那律师很聪明,及时阻止了他。”

这位女警官要是真挨了揍,也许会奋起还击吧。

“原来如此。”藤野刚放缓了语调,说道,“正像一开始说明的那样,我自己也认为举报信的内容是不真实的,也确实找不到怀疑大出他们的理由。你们认为没必要积极调査自杀以外的可能性,这种想法我能够理解。如果换做我负责这桩案子,估计也会这么做。所以,刚才我只是确认一下而已。”

佐佐木警官哼了一声。方才的紧张已然解除,但她的眼角仍然吊着:“好像接受了一场面试。”

“对不起了。”

“从总部来的嘛。”名古屋警官不无揶揄地说,“既然这样,接下来的事交给学校和佐佐木警官去办就行,对吧?”说着,他从折椅上站起身来,“我会被赶出来参与这桩案子,完全是因为上面的人太神经过敏,担心有凶杀案的可能。近来,只要学校出点什么事,媒体都会小题大作。”

“是的,谢谢。”毕恭毕敬地应答后,藤野刚又问,“您不点上火吗?”

“啊?”

“我是说您的烟。”

“哦,我正在戒烟。嘴里闲得无聊,就会叼上一支。”

名古屋警官出门后,佐佐木皱起了眉头:“这么叼着,过滤嘴会弄湿的吧?”

“啊?”

“等一下他会把叼过的香烟放进烟盒,不肯丢掉,会重复使用。我觉得他总是这么做的话,比吸烟更伤害身体。”

藤野刚笑了。佐佐木警官也苦笑着,紧张的空气终于缓和了。

“接下来,我得跟津崎校长商量后,再考虑我该如何配合。既然举报内容是虚假的,那我的工作重点,就是找出举报人并问明情况。”

“那就拜托了。”说着,藤野刚低下了头。对此,佐佐木警官似乎有些迷惑不解。

“我也是三中学生的家长嘛。”藤野刚解释道。

“是啊。可是……”犹豫片刻后,佐佐木警官问道,“或许是我多管闲事了。您觉得擅自拆封女儿的信件,后果会怎样呢?”

“估计会有一场激战吧。”藤野刚答道。

女刑警听了,不由得笑了出来。

“只要把道理讲清楚,女儿应该能够理解。不过问题在于,我拆开这封信并非出于理性,而是基于做父母的感情。”

“正处于麻烦的年龄段啊。”

“是啊。虽然对我而言,她还是个小孩。”

“我父亲有时还会把我当成玩过家家的小女孩呢。”这位腰板笔直、一身风韵全无的制服、剃着男人般的短发、不施粉黛的女警官,也有过身为“小女孩”的时代吗?

“我也想问一个多余的问题,可以吗?”藤野刚提出请求后,佐佐木警官偏了偏脑袋看着他,“事件过后,你看到大出他们时,跟他们谈起过柏木卓也吗?不是出于怀疑,而是想知道作为同学,他们对柏木自杀有什么看法。”

眨了几下眼睛后,佐佐木警官点了点头:“元旦前一天晚上,在天秤座购物中心那边。”

“嗯,我知道那儿。”

“我在那里的游戏中心看到他们,跟他们聊了几句。我用‘柏木自杀了’來向他们搭话。”说着说着,佐佐木警官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还问他们,你们没对他做过些什么吧?’是半开玩笑性质的询问,可能显得不太严肃。”

“他们是如何回答的呢?”

“全都矢口否认。他们总是没一点正经,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像这样突然露出满脸正经相,我反而要提防着点了。”

“那就是有什么事了。”

“是的。当时他们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好像在心里嘀咕:大婶儿,你在胡说些什么呀?一开口却是,‘我们什么也没做,他的死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至今仍然觉得这番话是可信的。他们三人都是学生中的败类,长大后也很可能变成无赖,但是柏木的死应该确实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既然之前有过传言,那他们对自己受到怀疑这件事表现出惊恐的迹象吗?”

“虽然不会觉得愉快,但他们好像也没太当一回事,并不怎么害怕。”

「“你们对同班同学的死,怎么看?”

“自杀的人都是笨蛋。”

“我们是绝不会去死的。”

“谁想死就去死好了。”」

佐佐木警官说,当时他们之间有过这样的对话。

“我还问过他们,”佐佐木警官继续说,“‘既然如此,你们觉得柏木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不耐烦地回答:‘谁知道呀。’倒是桥田说了句值得注意的话。”

「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藤野刚来了兴趣:“令人讨厌的家伙?”

“是的。请问,您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不过听说大出是他们的头儿。”

“没错。他家里很有钱,加上相貌出众,在部分女生中很有人气。桥田和井口算是他的左膀右臂。桥田的个子比大出还高,身形很瘦。井口正相反,是个胖乎乎的小个子。桥田平时沉默寡言,井口则能言善道,一有机会就拍头儿的马屁。”

而那句值得注意的话,正是出自平时沉默寡言的桥田之口。

“令人讨厌的家伙。这句话一出口,大出和井口好像有些反感,估计在心里抱怨:别在警察大婶跟前多嘴多舌。啊,不对。”随后她又加了句“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了”,并迅速地摇摇头。

“不管怎么说,对柏木的死,他们似乎不怎么关心。虽然有点对不住柏木,可我看到他们那副样子,就相信他们真的跟柏木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

“即使狡猾的程度绝对不输成人,他们身上毕竟还有些孩子气。虽然我来城东警察署还不到两年,但是在少年课工作已经是第五年了。说是基于工作经验的判断,或许有些自以为是吧。”

藤野刚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和成人一样,问题少年在制造或牵涉到重大事件后,往往会加以隐瞒。但是,他们很难独自承受这些压力,有时会因犯罪意识而受到良心谴责,有时又会经不住虚荣的诱惑开始自我吹嘘,有时还会为了正当化自己的所作所为,去寻求他人的认同。可以说,他们内心的容量要比成人小一些。因此,只要他们与柏木的死沾过边,就肯定会在表情和态度上表现出来。表现的形式往往不是自我谴责,而是自我夸耀,如‘我做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番话完全可以接受。其实即便是成人罪犯,也存在内心容量较小的犯人。他们也会有佐佐木警官描述的那种表现。这往往会成为查案的突破口,或是引导犯人招供的契机。

“可大出他们的表情和态度没有任何改变。我提起柏木的死,他们依然和往常一样吊儿郎当。他们对我抱有敌意,不过更多的是厚颜无耻,好像和我很熟似的。唯一的变化,就是桥田说的那句话。”

「令人讨厌的家伙。」

“明白了。谢谢!”说着,藤野刚站了起来,“今后我不会以警察的身份发表意见,而是以学生家长的身份关注学校采取的措施。”佐佐木警官也站起了身。这时,挂在墙上的电话上扣着的听筒突然掉了下来,撞到了墙,又被电线吊住,在距离地面二十公分的位置不停晃荡。

“真讨厌。”佐佐木警官嘟嚷着拾起听筒,摆回原位,“我们警察署无论房子本身还是内部设施,都已经老掉牙了,这儿那儿尽出纰漏。我来之前根本没人告诉过我,这是个如此缺钱的地方。”

藤野刚说,其实总部也一样。两人都笑了起来。藤野刚不清楚刚才听筒坠落时,佐佐木警官是否和自己一样,心里“咯噔”了一下。

现在,藤野刚正身处涩谷警察署的特别搜査本部。有两个小流氓涉嫌与强制拆迁相关的纵火杀人事件,犯人已经归案,正在审讯。

根据之前的调查,这两人就是实施犯罪行为的犯人,证据确凿。而对搜查本部而言,真正的主犯另有其人。不挖出背后指使他们杀人纵火的元凶,证明其共犯关系,集齐材料将他们送上法庭,案子就不能了结。

藤野刚不负责审讯,而是负责指挥分区域侦査,因此对这桩案子很有把握。

他来到搜查本部已经晚了,不好意思在傍晚时分再回家一趟了。

不过,他觉得今天的事光靠电话沟通恐怕是不够的,作为父亲,应该将信件当面交给女儿凉子,并作出解释。

然而他实在身不由己,怎么也抽不出空来。要査的案子不止一桩,一件后续跟进了半年多的杀人事件,今天下午又出现了新情况,让他不得不奔赴当地的警察署。等他回到涩谷警察署后一看时钟,已经过了晚上八点。

“副班长,晚饭吃什么?”

是啊,晚饭还没吃呢。他想都没想就说了声“荞麦面”。到了这个时点,搜查本部内各处的电话依然响个不停。

“副班长。”

“不是跟你说了吗?荞麦面。”

“电话。你家千金打来的。”他的部下笑道。就在藤野刚从桌子间绕过去的当儿,这位部下对着电话说:“你爸爸马上就来。凉子,你好吗?”

在这个重案组第三班内,藤野刚是指挥官伊丹警部的助理,位居班长之下,被部下称作副班长。接电话的部下名叫绀野,是个今年春天才派到三班来的年轻人,单身,脸上还留着粉刺的痕迹。夏天休假时,他抱怨自己既没有女朋友又没什么度假的好去处,藤野刚便邀请他到自家去吃烤肉。就是在那时他见到了凉子,后来一直对凉子十分亲切。

“喂,喂。”

“啊,爸爸。”电话里传来凉子的声音,“对不起,在你工作时打电话来。能说一小会儿话吗?”

“可以啊。”

“今天社团活动结束后,校长叫我去他办公室。”

藤野刚默不作声地扬起眉毛,随即又转过身去,因为绀野正往这边看。

“校长说,原本应该让爸爸你先跟我说的,估计你太忙了,抽不出时间。他还说,之后说不定还会联系爸爸,到那时我还蒙在鼓里似乎不太好,所以想先跟我说明一下。”

津崎校长的圆脸浮现在眼前。他坐在办公桌后面,用手拉着毛衣背心,反复考虑着是否该由自己向凉子讲明情况。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

“嗯,校长还道歉说,他或许有点多管闲事了。”

校长做事十分周到。

“我也想跟你见了面再说,可是……”

“没有时间,对吧?”凉子抢先说,“我知道啊。”

“嗯。”藤野刚应道。

“爸爸,你有没有想过,那封信说不定是写给我的情书呢?”

“当然有过这个念头。”

“可仍然要拆?”

“是的。对不起。”

电话那头传来凉子的笑声:“你道歉得这么干脆,我反倒生不了气了。不过,一点不反抗父母的孩子反倒会有问题,对吧?”

藤野刚不吭声了。

“这次我就原谅你了。”凉子说。

“是吗?”

“嗯,如果是我先拿到那封快信,看到信封上有奇怪的字迹,也会马上找爸爸商量的。”

“没开封的时候吗?”

“估计是看了内容之后吧。也可能会觉得害怕,不敢开封。我也不知道嘛。”凉子用孩子气的声音说道,“反正已经知道信的内容,没法生气。要是别的信被爸爸拆了,现在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嗯,我想也是。”

“爸爸,我有生气的权利,对吧?”

“嗯。”

“那就行了。”

藤野刚放心了:“校长还说了些别的什么吗?”

凉子不说话了,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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